5 ☆、章

唐雨一直通過耳機聽着唐順的動靜，當他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時，他立馬報了警。

唐順是平安回來了，但是進門之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抖腿，一副氣到不行的樣子。

“那個Alpha對你做了什麽？”唐雨給唐順到了一杯水，也不敢直接遞給他，而是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幾上。

“你都聽到了些什麽？”唐順咬牙切齒地問，不過他憤怒的對象并不是唐雨。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答應這個計劃，□□成是成功了，但哪知道會半路殺出個野Alpha。

逼自己發情就算了，竟然還敢摸他那麽隐私的地方——

真是個變态！

想到這兒，唐順氣得抓起水杯，猛地灌了好幾口水。

“我聽到你倆好像打了起來，是為什麽啊？”唐雨小心翼翼地問。他了解唐順，如果不是氣到極致，肯定是不會和人動手的。

因為他也打不過別人。

“別提了！”唐順啪地放下水杯，“他知道我有大吊了！”

“……”唐雨沉默了。這麽粗魯的說法，還不如小D用的“小雞-雞”呢。而且……大嗎？他也不是沒見過，也就正常尺寸吧。

“你查到他的來頭了嗎？”唐順問。

唐雨搖了搖頭：“還沒查，我試試吧。”

“好，查到了看我怎麽收拾他！”唐順惡狠狠地說。

“不過……”唐雨猶豫地把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他也可以控制信息素濃度，會不會和你的身世有關？”

“誰知道。”唐順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少了幾分剛才那樣的憤怒。

唐雨出生在一個普通的Beta家庭，很小的時候父母出了事故，家裏的親戚沒人願意養他，就在一個雨夜把他扔到了孤兒院門口。

第一個在院門口發現唐雨的還是小唐順。從那以後，唐順就把唐雨當親弟弟一樣，從小照顧到大。唐雨和其他人也不親，只和唐順說話。

沒幾年之後，有家庭來孤兒院領養小孩兒，挑中了唐雨，但他死活不跟人走，只是躲在唐順身後什麽也不說。那家人見他是個怪小孩兒，立馬打消了領養他的念頭，另外選了個孩子。

唐雨是拒絕跟人走，所以一直在孤兒院裏呆到了孤兒院倒閉，但是唐順就不同了。

唐順剛一出生就被送來了孤兒院。院長奶奶對他很特殊，這也引起了其他孩子的不滿。唐順偶爾會受到其他孩子的欺負，但他總是很樂觀。

唐雨知道院長奶奶是故意把唐順裝扮成Beta，但唐順的樣子還是很可愛，幾乎每次來□□的家庭都想領養他。

但院長奶奶總是一如既往地拒絕他們的請求。

唐順不是沒有人領養，只是院長奶奶不放心把他交給別人罷了。

直到最後院長奶奶去世的時候，她都還叮囑唐順，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說對自己身世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院長奶奶不肯告訴唐順，他也只好作罷。

在唐順被送來孤兒院的時候，院裏還有兩個護工阿姨。其中一個阿姨在唐順小時候就染病去世，而另一個阿姨在結婚後就離開了孤兒院。

孤兒院倒閉之後，唐順不是沒想過去找那個阿姨，但是他只記得阿姨的姓氏和模糊的長相，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時間久了，唐順也逐漸放棄了查身世的念頭。但唐雨知道，這一直是唐順心裏的一塊疙瘩。

“神父就先別管了吧，我來查這個Alpha。”唐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唐順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一定會把這個人查出來。

而一聽到神父，唐順又來氣了。

那Alpha非禮他是一碼事，攪黃他的好事又是一碼事。

這一碼加一碼，也可以說是苦大仇深了。

唐順和唐雨唯一掌握的線索，就是這個Alpha和溫斯頓神父有關。第一晚在衛生間裏相遇時，溫斯頓對Alpha沒有反應，這說明兩人并不認識。

Alpha每次找上溫斯頓，都是在他周圍沒人的時候——盡管很不巧地都碰上了唐順，但這也說明Alpha要找溫斯頓問的事，不是可以公開讨論的那一種。

唐雨黑進溫斯頓的郵箱，想看一看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但溫斯頓很小心，就連昨天來往的約-炮郵件也删除了。如果想要恢複删除的郵件，還要繼續黑進郵箱的主服務器，偏偏溫斯頓用的是政府郵箱，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黑進去的。

唐雨嘗試了下，找不到任何漏洞，這條線也只得放棄。

不過在查看登錄IP的時候，唐雨偶然發現最近有一處異常登錄，而那次登陸的操作，是查看溫斯頓的日程。

唐雨敏銳地覺得不太對勁，他逮住這個IP繼續查下去，發現果然是個影子地址。

“就不能快點嗎。”唐順無聊地癱在沙發上，把手裏的彈力球扔到牆上，反彈回來之後又接住。

“一周已經很快了，這還是在有小D幫忙的前提下。”唐雨無奈地說。

小D腦子裏搭配的處理器比他電腦裏的先進許多，因此需要有大規模分析計算的時候，他都是直接把數據線接上小D後背上的接口，借用小D的“大腦”。

唐順看了看站在唐雨旁一動不動地小D，心想這傻大個好歹還是有點用。

此時的小D面無表情，眼睛裏一行一行地閃過各種數據。

唐順知道除了幹等以外也沒有別的辦法，所以也不再催促。

這天上午，李阿姨又找上了唐順。

唐順心想她傳教的頻率怎麽越來越高了，結果李阿姨并不是為傳教一事而來。

“你看新聞了嗎？”李阿姨一臉揪心地說，“最近出生的新生兒，好多都沒有G抗體，一生下來就染病死了。”

如今G病毒已經不再對人類産生威脅，但前提是人的身體裏必須有G抗體才行 。

如果身體裏缺少對抗G病毒的抗體，那根本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聽到李阿姨的話，唐順皺了皺眉：“怎麽會這樣？”

“誰知道呢。”李阿姨嘆了口氣，“東醫院和西醫院的死亡嬰兒數已經超過二十個了。”

“是嗎。”唐順的語氣也跟着變得沉重起來，他想了想，問：“是父母的問題還是醫院的問題？”

“怎麽會是醫院的問題呢？”李阿姨有些奇怪地看了唐順一眼，“可能是環境問題吧，現在這污染……也不能怪父母了。”

唐順點了點頭，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對了，今天下午我們教會會給死去的嬰兒做祈福活動，你會來吧？”

說了半天，原來還是和G教會有關。但是這種活動唐順并不排斥，即使李阿姨沒有來叫他，他若是知道了，自己也會去參加。

吃過午飯後，唐順載着唐雨來到了五個街區外的G教堂。和前幾天的盛況相比，今天的教堂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教堂外的舞臺早已拆除，只是從還未回收的海報上還可以隐隐感受到當天熱鬧的氛圍。

唐順突然想到他在這裏也見到了那個Alpha，也不知道他當時有沒有認出自己來。

走進教堂後，壓抑的氣氛立馬撲面而來。不少人在小聲抽泣，唐順心想這些人應該是死去嬰兒的父母了。

由于嬰兒是感染G病毒死的，醫院怕病毒在嬰兒身上變異，因此把所有嬰兒都做了火化處理。這些父母只是在孩子剛出生的時候見了孩子一面，最後捧在手裏的，就只有一小盒骨灰。

唐順和唐雨在門口領了白色蠟燭和花朵，排到隊伍後面，一點點往靈臺接近。

靈臺上擺了許多嬰兒的照片，唐順遠遠地看着就覺得非常心痛。

這些孩子出生在4區就已經是最大的不公了，結果還沒來得及睜眼看這個世界，就直接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唐順和唐雨排到靈臺面前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唐順應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來進來。

是林知章。

平時林知章都穿着白襯衣，看樣子是專門換了一身參加葬禮的衣服過來。

唐順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五顏六色的T恤，突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林知章在門口拿了蠟燭和鮮花之後，沒有在人群末尾排隊，而是直接走到了靈臺面前。沒有人對他的插隊有任何抱怨。

“我可以……？”林知章還是征求了一下排在最前面的唐順的意見。

“啊，當然可以。”唐順立馬讓開。

這是唐順第一次和林知章說話，不知為何，他竟然有點緊張。

老實說，唐順對林知章還是有些崇拜的。這種崇拜沒有摻雜其他的感情，只是因為林知章身為Gamma，卻一直為Beta着想，所以唐順打心裏佩服他。林知章的愛人是個Beta男性，兩人一直很相愛，或許這也是林知章一直站在Beta這一邊的原因。

唐順和林知章一樣，雖然有自己的群體，但卻和自己的同類格格不入。

有時他也會想，如果是他站在林知章的位置上就好了。他一定會更強勢一些，為4區争取更多的利益。但是他轉念又想，林知章一定也有自己的難處，畢竟方洲城的實際統治者——1區Gamma，G教授可并不好惹。

林知章看起來很難過，他在靈臺前站了很久。那種難過絕不是裝出來的，因為離得近的唐順手裏的白色鮮花都跟着慢慢枯萎，變成了灰白色。

林知章整理好情緒後，轉過身來，當他發現唐順手裏的花已經枯萎時，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抱歉。”

“沒事。”唐順不想讓林知章過意不去，于是把枯萎的花朵藏在了身後。

林知章掃了唐順一眼，接着往出口走去。唐順盯着林知章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唐雨提醒他後面的人還等着時，他才回過神來。

手中的花朵不知何時又變回了鮮花，但看着那些嬰兒的照片，唐順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從G教堂出來後，唐順心裏堵得慌，他載着唐雨去了早已荒廢的孤兒院。

孤兒院倒閉後并沒有被拆除，只是越來越荒涼。唐順和唐雨偶爾會來打掃一下，但他們打掃的速度俨然跟不上孤兒院破敗的速度。

唐順把摩托車停在孤兒院門口，接着像小時候一樣，走到院子裏的一棵大樹下躺下。

唐雨自覺地跟過來，躺在他旁邊。

“哥，你在想什麽？”唐雨知道唐順每次趟在這裏，都是不開心的時候。

“沒什麽，放松一下。”唐順閉着眼睛說。

“你很可憐他們吧？”

“你不可憐他們嗎？”

“可憐。”唐雨側過頭看了唐順一眼，想安慰他幾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其實唐順也很可憐，就沒有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不可憐。唐雨除了對唐順以外，對其他人都漠不關心，因此他對那些孩子的同情只是嘴上說說，他其實沒有多大感覺。

但他知道唐順是真的難受。唐順實在是太善良了，一點也不像是從小沒感受過父母之愛的孩子。他見不得可憐之人，只要看到別人難過 ，他甚至會比別人更加難過。

有一次，一個被領養走的孩子又被送回了孤兒院裏，而且還渾身是傷。那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那個家庭的父親有暴力傾向。

唐雨現在都還記得，當唐順看到那孩子身上的傷時，他在院長辦公室裏氣得渾身顫抖，甚至還哭了起來。

那一瞬間，院長辦公室裏的玻璃突然全都碎掉，天花板上的吊扇還砸了下來。雖然事後院長奶奶說那是地震所致，但唐雨總覺得這和唐順有關，因為那之後院長奶奶把唐順單獨叫去訓了很久。

“小雨。”唐順突然開口，打算了唐雨的思路。

“怎麽了，哥。”

“你說，怎麽樣才能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好呢？”

唐雨輕笑了一下。他這個哥哥真是幹着詐騙犯的工作，卻操着國家領導人的心。

“笑什麽？”唐順睜開眼，不滿地瞪了唐雨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沒有。”唐雨笑了笑，“就是有你這樣的人，世界才會更加美好。”

“是嗎。”唐順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撓了撓臉頰，“你怎麽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得教小D，最近看了一些與人交流的書。”

“啧啧。”唐順怪異地看了唐雨一眼。

養個機器人，跟養兒子似的。

在回家的路上，兩人路過了一家美容院。平時唐順都不會在此駐足，但是今天卻停了下來。

美容院的門口貼着大大的海報——無痛改變發色和瞳色。

“你想做手術嗎？”唐雨問。除了在家裏以外，唐順從來沒在外面展現過他的金發碧瞳。唐順曾經也用過染發劑，但是沒過多久他的金發就會長出來，又得重新染，所以還是戴假發更方便。

“不啊，那麽貴，為什麽要做。”唐順說着走到海報邊，指着角落上的另一張小海報說道：“你看這裏。”

唐雨仔細一看，是一套自助微整手術工具的廣告。這個套工具可以根據人的臉型設計出最佳的微整方案，接着只需要把手術面具戴在頭上，設定好調整數值之後，就可以進行臉部微整。

這套工具極其精準，不會出現整容失敗的情況，但與此相對，它價格昂貴，還需要額外購買相應的整容材料，所以銷量并不是很好。

“你要整容？”唐雨有些驚訝地問。在他看來，唐順的臉已經夠完美了，無論在哪兒動刀都是暴殄天物。

“不啊，你想什麽呢。”唐順無語地瞪了唐雨一眼，“是小D，我們總不能一直把他關在家裏吧。以後他懂事了，難道頂着一張Delta的臉出門？”

“也是……”唐雨偷偷瞥了一眼工具的價格，比改變發色和瞳色貴了将近一倍。剛剛唐順還說手術太貴不會做，結果卻已經在考慮小D未來的事了，還真是他的行事風格。

“但是買了的話，我們就真的山窮水盡了。”唐雨有些猶豫地說。他這個哥就知道四處散財，也不知道存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唐順拍了拍唐雨的肩膀，接着大踏步走進了美容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