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接近下午兩點的時候，穆星宇和唐順搭乘預約好的無人出租車來到了政府大樓外。雖然穆星宇一個人行動會更加迅速，但他不放心讓唐順一個人呆着，只有唐順在他身邊，他才能夠安心。

而唐順也不太想離開穆星宇，如果穆星宇出事的話，反正他一個人也回不了2區，那還不如兩個人一起出事。

唐順這些年在4區摸爬滾打，雖然和一些窮兇極惡的罪犯相比，他确實是弱雞一只，但也不至于四肢不協調，一些簡單的體力運動還是沒有問題。

政府大樓的周圍有一圈園林帶，新風系統的排氣口就藏在這些修建整齊的樹木之中。每個排氣口的周圍有兩個攝像頭，每過5分鐘就會自動檢查有無異常。

穆星宇和唐順找了最為隐蔽的一個排氣口，在攝像頭照不到的地方等到了兩點整，估摸着自動檢查剛好結束之後，穆星宇迅速破壞了排氣口上的百葉窗，和唐順一起進入了通風管道中，并不忘把百葉窗又擺回了原位。

通風管道通往地底，湧上來的風量很大，唐順頓時有些喘不上氣來。不過适應一陣之後，也不再那麽難受。兩人先是撐着管道壁直接下到負二樓通風管道，又在四通八達的管道中爬行了大約十五分鐘後，穆星宇說了一句“到了”，然後停了下來。

跟在穆星宇身後的唐順不禁心裏一緊。

政府AI已經融入了所有方洲城居民的生活當中，對人們來說“他”是看不見摸不着，卻又無處不在的存在。而現在唐順很快就要和政府AI面對面了，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會是什麽樣子。他有一種終于要揭開對方面紗的感覺，難免覺得有些緊張。

然而穆星宇沒有注意到唐順的緊張，他在耳機裏和唐雨确認了一下通訊裝置沒有受到影響後，回頭對唐順說道：“下面就是存放政府AI服務器的房間，我之前來過這裏，但是并沒有進去過。待會兒我先下去，沒事發生你再下來。”

“好。”唐順咽了下口水，點了點頭。

穆星宇眼前的百葉窗不斷湧出熱浪，唐順只是大致瞥了一眼，看到下面是一排一排閃着光的機器。穆星宇撬開百葉窗跳了下去，唐順跟過去看了看，發現沒有危險後，也跟着跳了下去。

這是一個很黑的房間，除了不停運轉的機器以外就再無其他東西。穆星宇把面前的情況實時發給唐雨看了看，唐雨很快說道：“這些都是處理器，沒有接口，你們要去找最核心的部位。”

穆星宇和唐順四處轉了轉，唐順很快發現了有一處牆面有些不對勁。

“穆星宇，快過來！”唐順低聲招呼了一句，穆星宇立馬來到了他的身邊。

“你摸這面牆，好涼快啊。”

“到我身後去。”穆星宇把在牆上亂摸的唐順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用力在這面牆上一按。下一秒，一道暗門浮現出來，并迅速滑進了旁邊的牆裏。

“有個房間！”唐順驚呼了一聲。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個純白的空間。穆星宇在前，唐順在後，兩人小心翼翼地踏進這純白的地界，而在唐順徹底走進房間之後，身後的暗門立馬合上，變成了一片毫無縫隙的白牆。

這個房間的中間有一個控制臺一樣的東西，除此以外，整個房間看起來再無任何棱角。乍一看，就好像世界都被白色包圍了一樣。兩人在房間裏四處張望了一陣，不多時，空中出現了一根立體的黑色線條，線條上排列着整齊的柱形圖案，像是一個音量示意圖。随着這些立柱開始波動，一個清脆的女聲憑空響起——

“一個軍人，一個通緝犯，真是奇怪的組合。”

唐順一驚，連忙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與唐順的驚訝相比，穆星宇顯得鎮定許多，他對着飄在空中的音量示意圖問道：“你就是政府AI？”

“沒錯。看樣子，你們是找我有事？”

“你知道我們找你什麽事嗎？”唐順好奇地問。也不知道超人工智能是否真的像人們傳的那樣，是個全知全能的存在。然而還未等到回答，唐順耳朵裏就傳來了唐雨的聲音：“哥，不要花時間廢話，她很可能已經通知G教授了。”

唐順這才恍然大悟，只聽AI回答道：“我猜得沒錯的話，軍人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追殺。”

穆星宇沒有多說，而是來到了控制臺邊。

“那我的目的呢？”唐順繼續問，目的是為了把AI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從記錄來看，你從小被拐賣到4區，你應該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唐順一聽，心想看來這個AI也并非全知全能。盡管她最後的推論是正确的，但她對他的了解僅限于報假案的“小天使”，而并沒有從他的外表看穿他的真實身份。

其實這也不奇怪，因為唐順的真實身份是一個僞裝的Beta，就連戶籍所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他其實是一個Omega。

然而還沒等唐順松一口氣，只聽AI又說：“我勸你不要做這種無謂的舉動。”

此時，穆星宇手裏的USB正要插入控制臺的接口。

“你們是不可能從我這裏拷走任何資料的。”AI毫無感情地說。

“誰說我們要拷走資料了？”唐順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接着上前一步把穆星宇手裏的USB給推了進去。

穆星宇攜帶在身上的網絡發信器開始發揮作用，唐雨瞬間進入了政府大樓的網絡，然後試着将病毒植入AI服務器內。

“你們是不可能——”AI說到一半，似乎是發現唐雨的病毒并不好對付，便直接消音，連着空中的音量示意圖也跟着消失了。

“在我黑掉AI之前，不要讓任何人拔下USB。”唐雨叮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唐順能聽到耳機裏傳來的指尖與鍵盤的激烈的敲擊聲。

穆星宇把唐順推向剛才進來的那扇門，說道：“你去裏面等我。”

“Delta馬上就來了——”唐順焦急地說。

“我知道，所以叫你去裏面等我。”穆星宇再次推了唐順一下，語氣裏滿是不容拒絕。

唐順知道自己在這裏幫不上忙，只好憂心忡忡地朝那扇暗門走去。他知道穆星宇的戰鬥力很強，但如果一下出現的Delta太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然而唐順剛走到門邊，還沒來得及伸手按出暗門，四周的白牆突然變成了全息投影，兩人的周圍出現了一個極其真實的街景。唐順愣了愣，收回了手。他回頭看了一下，發現穆星宇仍舊很警惕，但也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這是一個夜晚的街景，看樣子是在1區，因為遠遠地能看到在夜裏散發着五顏六色光芒的政府大樓。兩人一前一後地站在馬路中間，四周空無一人。突然，馬路的盡頭出現了兩道亮光，伴随着汽車引擎的聲音。唐順下意識地擡手擋住了眼睛，他通過餘光看到一輛白色的轎車正向兩人駛來。

唐順知道這是全息投影，所以也并沒有躲讓。不過他發現穆星宇似乎有些不對勁，正直直地盯着那輛汽車，眼神裏滿是驚愕。唐順想走到穆星宇身邊，問他怎麽了，然而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又出現了另外的兩道光芒。

接下來的一切，就好像真實發生在兩人面前一樣。唐順身後的那輛黑色轎車突然變道，撞向沒有任何違規開車行為的白色轎車。唐順看不清白色轎車是自動駕駛，還是有人掌着方向盤，總之為了避開黑色轎車，白色轎車猛地沖出馬路，撞到了一旁的電線杆上。

車頭死死卡進電線杆裏，與此同時，電線杆晃蕩了兩下，最後倏地倒下來把車頂砸得凹了進去。

看到這一切的穆星宇握緊了雙拳，渾身發抖。

被砸扁的車門緩緩打開，一個滿臉是血的Alpha爬了出來。穆星宇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爸！！！”

唐順猛地反應過來，這是穆星宇的父母出事時的場景。

穆星宇跪在地上，伸過手想扶起受傷的男人，但他的手只能從一堆影像中穿過，觸碰不到任何東西。他瘋狂地在空氣中揮舞着雙臂，但一切都只是徒勞罷了。無助的他又向前爬了兩下，想要去看自己的母親，但也只從能壓扁的汽車縫裏看到一條正在滴血的手臂。

唐順被這個畫面深深地震撼了，他打心底裏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絕望，那種絕望就好像是自己被全世界都抛棄了一樣。他張了張嘴想要安慰穆星宇，結果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看着那個高大的Alpha崩潰般地跪在地上痛哭。

就在這時，正對控制臺的一扇門打開了，兩個Delta小跑了進來。唐順率先回過神來，他大喊了穆星宇一聲，但是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個Delta朝着控制臺走去，看樣子是要去拿USB，而另一個Delta掏出腰間的□□，對準了穆星宇的後背。唐順想也沒想飛撲過去把穆星宇撞開，毫不意外地被□□擊中。

“小騙子！”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唐順，穆星宇這才回過神來。他猛地沖到手拿□□的Delta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徒手掏出了他的機械核心，接着再後退幾步順勢一個掃堂腿把走向控制臺邊的Delta踢倒，然後迅速擰斷了他的機械脊柱。

唐順已經停止了抽搐，倒在地上喘着粗氣。背上被電擊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他的注意力還是被穆星宇的動作給吸引了去。

早在4區的時候，穆星宇就曾解決過兩個Delta。但那時穆星宇和Delta都在牆後，唐順并沒有親眼見到。現在一見，他越來越覺得穆星宇不是普通Alpha。

因為即使是Alpha，也沒有人可以徒手掏出Delta的機械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