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孝

沒有人幫忙，韓奶奶顯然不是陶外婆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聽到她發出了貨真價實的嚎叫聲。等到老村長姍姍來遲，韓奶奶已經在陶外婆手裏狠狠吃了一次虧。

蔣梅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老村長，連忙喊道：“表叔，你今天可得為咱們老韓家做回主，好生看看咱媽都被欺負成什麽樣了。”

沒有理睬蔣梅花的惡人先告狀，老村長走到院子中央站定：“這又是鬧什麽呢？老韓家的就不能安生點？”

不可否認，老村長這一開口就偏向了陶外婆，絲毫不顧及跟蔣梅花的親戚關系。

“鬧什麽？鬧分家！”盡管教訓了韓奶奶一頓，陶外婆依舊怒氣難消，“讓我閨女把房子和地都還給他們老韓家，否則就拿剩下的一萬塊賠償款來抵押！”

“什麽？”老村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扭頭看向韓海和蔣梅花，“你們也好意思開這個口？是不是非要逼得陶怡母子離開咱們清泉村才甘心？”

“表叔，不是我們，是咱媽……”蔣梅花連連擺手，指向了韓奶奶。

老村長在清泉村積威甚深，且一向公道，輕易不插手管村民的家事。但如若老村長出了面，被訓斥的一方鐵定是有錯的。蔣梅花擔不起罵名，下意識就想撇清關系。

“沒錯，就是我要的！怎麽了？我們老韓家的家事，什麽時候也變成清泉村的公事了？需得村長來判定誰對誰錯？我不過是跟自家兒子兒媳分個家，礙着誰了？”韓奶奶披頭散發的從地上爬起來，梗着脖子喊道。

“礙着誰？礙着韓山的在天之靈了！韓老婆子，你別在我面前耍橫，我不吃你這一套。你說你是來分家的，可你做出來的是人事嗎？你就算不看在韓山的情面上，好歹也得想想韓韬。他可是你們老韓家的親孫子，你怎麽開得了這個口？”老村長是真的被韓奶奶的作為惹怒了，說起了重話。

“老韓家的親孫子又怎麽了？只要他不孝順我這個親奶奶，我就不認他這個孫子！”老村長不提韓韬還好，一提韓奶奶立刻就來了氣，指着韓韬罵道，“剛剛大家夥可都看得清清楚，這個親孫子是怎麽對待我這個親奶奶的。眼睜睜看着我這個親奶奶被打不說，居然還幫忙攔着他大伯和大伯母來幫忙，不是不孝是什麽？”

在清泉村，長幼區分的特別清楚。無論自家長輩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家裏的小輩都是不可以幹涉的，否則就會被罵不孝。不單單是孩子被罵，孩子的媽也會被罵。這就是清泉村俗稱的“沒教養”，也是之前韓奶奶兩次鬧到醫院，韓韬都強忍怒氣的原因所在。

當然，這個“沒教養”，僅限于自家孩子。換了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準許随意斥責的。而這，恰是“自家孩子自家管教，自己愛怎麽打罵都行，卻不準許別人動一根毛發”的寫照。

“什麽不孝？韓韬哪裏不孝了？韓奶奶第一次跑去醫院大鬧，被護士長趕了出來。再次去醫院大鬧的時候，韓韬不是已經乖乖拿了一萬塊錢來孝敬韓奶奶？韓奶奶今天是第三次，不，是第四次。之前韓韬和陶姨沒回來，韓奶奶還跑來找陶外婆鬧過一次，前前後後加起來應該是四次才對。都四次了，不管韓奶奶做的多過分，韓韬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就是因為太孝順韓奶奶，才一直沒有開口的。韓奶奶現在卻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裏，大聲嚷嚷韓韬不孝順？”秦悅不是韓家的孩子，自然可以毫不客氣的指出韓奶奶的不對。

“又是你這個死丫頭！我說你就不能閉緊嘴巴，有什麽話回你自己的家嚷嚷去？”每次秦悅開口，韓奶奶就極為窩火。打又打不得，罵都得掂量着點罵，偏生秦悅說的還都是實情，每每都害得她當衆丢臉。

“行了！你是不是罵人罵上瘾了？自家親孫子罵完，連別人家孩子也罵上了？秦悅可不是你們老韓家的閨女，你罵不得。”老村長适時出面，将韓奶奶堵了回去。

韓奶奶張張嘴，有氣卻沒辦法沖秦悅發。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悅，粗聲粗氣的說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分家！”

“好，分家。”陶怡的出聲，并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如媽您所說，分家。”

韓奶奶頓時就笑了，滿臉的胸有成竹：“你要是識相點，早點答應，還能鬧到現在？說吧，是給房子和地，還是給錢？”

“給……”陶怡妥協了。此情此景，她真的覺得很心累。她不想年過七旬的母親為了她的事跟人動手，更不想還沒成年的兒子站在這裏飽受不孝的罵名。這一刻，她忽然就不想留在清泉村了。走吧，也許離開了，他們的日子會更舒心。

“給房子和地。”眼見陶怡松動，秦悅連忙喊道。

房子就不說了，清泉村不過是個小山村，房子不可能好到哪裏去，大不了就讓韓韬和陶怡先住到秦大海剛給她在鎮西邊買的房子裏去。再不然，秦悅會努力說服韓韬和陶怡買下她和韓韬今天才去看過的那棟小兩層。就在秦大海給她買的房子隔壁，以後好照應。

至于地，韓韬要上學，陶怡無法下地，陶外婆又年紀大了，種田委實太辛苦。韓奶奶要是真想搶走，給了便是，不值幾個錢。

秦悅最擔心的，還是陶怡會對清泉村有留戀，舍不得離開家鄉，故而将那一萬塊拿出來給韓奶奶。先前那次對半分，已經很讓秦悅內傷。這次要是陶怡再把剩下的一萬塊也交出去，秦悅會抓狂的。

“媽，給房子和地。”這是韓韬在進家門之後的第一次開口。如果拿房子和地能劃清他們跟老韓家的關系，韓韬甘願帶着他媽離開清泉村。

兩個孩子的聲援，給了陶怡莫大的勇氣。剎那間，陶怡心下不再難受，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好，聽小悅和小韬的，房子和地還給老韓家，我們離開靈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