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真愛(3更合1) (1)

是盛西洲。

他面色冰寒,眸光犀利冷冽,似乎能直抵人心。

普惠大師被他盯得有點兒不自在,撚了撚佛珠,笑問:“這位施主有何高見?”

話音才落,袁威懷着一顆敬畏之心,朝着四面八方拜了拜:“阿彌陀佛,神佛在上,勿怪勿怪。”

然後,在盛西洲不悅的目光中,輕拍他的肩,搶先開口:“總裁,冷靜,千萬別冒犯神佛啊。”

盛西洲有點嫌棄地彈開袁威的手,俯視着蒲團上的普惠大師,眉目清正而凜冽:“高見談不上,只不過聽您說他們佳偶天成,我對這個天,有點小意見,想跟您探讨下……人定勝天的可能性。”

普惠大師:“……”

他餘光瞥了眼不遠處的錢衍,見對方一臉緊張,心知這是一場愛情争奪戰了。

果然,自古紅顏多禍水啊!

看,這麽好的時機都不用來跟他測測股票的走勢了。

還有這個煞神一樣的人物,看着也是個商業精英,怎麽也跟愣頭青似的一頭栽進了愛情的陷阱?

在普惠大師思量的時候,盛西洲已經先出擊了:“人定勝天,天即自然、法則、規律,具有不可違抗性,但并不影響人的主觀能動性參與其中。古有愚公移山、精衛填海,今有一系列科技發明創造,彰顯人類智慧。比如,試管嬰兒技術的發明,造就了人類胚胎可以在母體之外受精;克隆技術的發明,實現了生物可以自我複制的奇跡……”

這些都是人定勝天的實例。

普惠大師聽得直點頭:“對啊,沒錯,是這個理兒。”

顯然是放棄反駁了。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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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衍咳嗽了兩聲,暗示道:“大師,您見多識廣,肯定另有高見。”

普惠大師還是點頭:“姻緣這種事,确實是三分天定,七分人為。”

于是,盛西洲一把拉起了徐星默:“聽見了嗎?七分人為!跟我走!”

徐星默:“……”

關她什麽事啊?

她扯開他的手,柔聲安撫着:“兄弟,冷靜,冷靜,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動手動腳的兄弟:“……”

他漸漸冷靜了,看着她,微微嘆口氣:“走吧。徐星默,如果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帶你去別的地方放松下。”

至于這姻緣寺,就免了。

“我不是來放松心情的。”

徐星默覺得他誤會了,忙解釋:“我們是來測事業的,那個什麽姻緣……嘿嘿,就是順道測一測。”

盛西洲強勢否定:“順道也不行。”

“跟你測是不是就行了?”

錢衍已經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拉住徐星默的手,攬她入懷,宣告所有權:“盛總,先來後到懂不懂?我跟星默說好了,大師也說了我們是佳偶天成,你就別在這裏橫刀奪愛了。”

橫刀奪愛的盛西洲勾唇冷笑:“能被橫刀奪去的,可算不得真愛。再說,我剛剛才跟大師探讨過人定勝天的可能性,怎麽能不親身驗證下?”

他說完,伸出手,将徐星默拉過來,也要強勢攬她入懷。

于是,徐星默悲劇了。

兩人各拉着她一只手,不肯相讓。

她欲哭無淚,回頭求援:“大師,救命啊!”

普惠大師雙手合十,一臉普度衆生的慈愛:“兩位施主,請高擡貴手,放過這位美麗的女施主。”

盛西洲聽得皺眉:“佛家警語說,紅顏枯骨,敢問大師,這個美麗一詞從何而來?”

這是多麽可怕的占有欲啊!

連別人一句誇贊也不許!

怕了怕了,打死不能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啊!

徐星默冷了臉,怒氣騰騰瞪着他:“你放手,盛西洲,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再糾纏下去,她就不給臉了啊!

盛西洲看出她眼裏的意思,心中一澀,反問道:“我是什麽身份?你的前撩撥對象?”

這話就難聽了。

徐星默莫名心虛,不自然地笑了下:“別這麽說,我确實有想撩你的意思,但不是沒展開行動嗎?還是你不給撩的。”

最後一句聲音很低,盛西洲沒聽清,反駁道:“所以,犯罪未遂就不是犯罪了?”

“這話有點嚴重了吧?男女感情的事怎麽能跟犯罪扯到一塊去?”

“所以,你是承認跟我有男女感情了?”

得,繞來繞去,她把自己繞進去了!

太奸詐了!

句句陷阱啊!

給她智商翻倍也不夠玩的!

徐星默頓覺壓力山大,甩開他的意願就更強烈了:“總之,我們不合适。”

盛西洲眼神一凜:“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不合适?”

“就是知道不合适!”

“好。很好。”

他點頭,看似認同,實則強勢反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剛好是我的人生信條。”

徐星默扶額嘆氣:“那你別在我身上實踐你的人生信條,好不好?”

“不好。”

盛西洲看着她,神色鄭重:“因為你說我們不合适。我要讓你看看我是怎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合适變合适的。”

“謝謝。我不感興趣。”

“好。很好。又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感興趣到感興趣了。”

他們這麽争論下去,似乎要沒盡頭了。

錢衍聽得不耐煩,低喝道:“盛西洲,你這是強人所難!”

盛西洲冷笑:“你都這麽說了,我不做點強人所難的事,還對不起你這句話了。”

他說完,将徐星默攔腰抱起,并撞開錢衍,邁開步子往外走。

那動作叫一個酷炫狂霸拽!

錢衍驚呆了:“……這特麽土匪了吧?”

袁威就不是這麽個看法了,而是豎起大拇指,引吭高歌:“總裁威武!”

威武的盛西洲抱着徐星默沒走三步遠,就被懷裏亂撲騰的徐星默給困住了。

“大師,大師——”

徐星默扯開嗓子亂叫:“綁架啦!救命啊!”

錢衍反應過來,忙跑上前,伸手攔住了:“盛西洲,你太過分了!快放下她!”

徐星默也跟着說:“你太過分了!快放我下來!佛門聖地,你這麽做,會惹怒佛祖的!”

盛西洲不怕,放下她,嘆道:“若是惹怒他,便懲罰我一生愛你吧!”

什麽意思?

徐星默眉頭一皺,不爽了:“難道愛我是對你的懲罰?”

“難道不是嗎?”

盛西洲掐着太陽穴,聲音帶着幾許無奈:“對,愛你,讓我變得很不像我自己。”

豈止是很不像,根本是換了個人好伐!

徐星默心裏吐槽,嘴上不走心地來一句:“你要控制你自己。”

“我有控制過。”

“但你一直出現在我面前。”

“路邊。生日宴。”

“明明知道你身邊有太多男人,心裏還是想着你。”

“我讨厭這樣想你的自己。”

……

他一點點剖析着自己的心跡,分明是告白了。

錢衍一旁不樂意了,扯着嗓子嚷嚷:“盛西洲,過分了啊,你特麽當我是死的?大師,您也說句公道話啊!”

久久充當空氣的普惠大師打了個呵欠,出聲了:“兩位施主,稍安勿躁啊,聽貧僧給你們出個選擇題吧?”

沒人接話。

但都在看着他。

普惠大師微眯着眼睛,手撚着佛珠,低柔的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魔力:“陶行知先生說過一句名言,‘愛之酒,甜而苦。兩人喝,是甘露,三人喝,是酸醋,随便喝,要中毒。’這體驗了愛情的什麽?A.生物本能性B.專一排他性C.……”

話沒說完,錢衍火速搶答:“選B啊!專一排他性!”

普惠大師贊許地點頭:“恭喜你答對了!既然你對愛情的本質認識這麽深刻,幹脆就謙讓下,退出吧?”

錢衍:“……”

他答對了,要退出?

他是來搞笑的麽?

他愁得撓頭:“大師,您別開玩笑了,我很嚴肅的。”

普惠大師聽他這麽說,也只得嚴肅了:“既然你們都沒有謙讓的意思,那就來一場男人間的對決吧?”

錢衍來了點興趣:“怎麽對決?”

普惠大師撚着佛珠,搖頭晃腦:“剪刀石頭布,一局定勝負。贏者抱的美人歸,輸者安心去致富。”

這聽着似乎也很搞笑。

不過,特殊時刻,錢衍忍了:“來吧,盛西洲!”

盛西洲壓下翻白眼的沖動,面色威嚴:“我不會将兩人的命運交付給這樣一場玩笑似的賭局。我會用我的方式守衛我的愛情。”

“所以呢?”

盛西洲看着徐星默,目光自信,語氣篤定:“她是我的。”

他留下這句豪言壯語後,看了眼袁威,走人了。

袁威識趣地跟上,撓着頭皮,小聲問:“總裁,總裁,就這麽走了?徐小姐會跟錢先生在一起的。”

“在一起又如何?”

盛西洲直視前方,目光深沉:“我能讓林特分手,自然也能讓他分手。”

同一時間

徐星默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因他那句話而狠狠悸動的心倏然安定了。

因為錢衍站到了她面前。

他紅着臉,神色有些緊張,手往衣兜裏摸了會,突然跪下來,舉手作發誓狀,中指勾着一條玫瑰花型項鏈,深情告白:“星默,神佛見證,我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經過之前的小意外,更加确定對你的心意。我喜歡你,很喜歡,喜歡到寧願跟盛西洲為敵,答應我,做我的女朋友。”

他說到這裏,把項鏈上的玫瑰花當做真花舉到了徐星默面前,繼續說:“我沒準備這麽快就表白的,但你也看到了,喜歡你的人很多,我怕你被別人搶去了。所以,星默,原諒我這一刻的簡陋,我以後,不,明天就補上一個盛大的——”

“沒關系。”

徐星默溫柔含笑,把他拉起來,鄭重道:“我答應你。”

人生沒有彩排,這一場現場直播亦能透露出他此刻的真心。

“謝謝。星默,謝謝你。”

錢衍給她戴上項鏈,幸福地抱住她,打着圈兒轉,還激動地喊:“大師,大師,看到了嗎?我找到我的有緣人了。”

普惠大師雙手合十,笑着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恭喜錢施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們兩人都在笑。

徐星默笑不出來。

她一手按着錢衍的肩膀,一手扶着額頭,苦着臉道:“快放我下來,晃得我頭暈。”

錢衍:“……”

有點兒煞風景的感覺。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把人放下來,扶住她,一臉關切:“還好嗎?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沒事。沒事。”

徐星默微笑擺手,也準備找點激動的事做,便轉了話題:“那咱們接下來跟大師測一測股市風雲吧?”

相比戀愛,她還是更為關注財富。

比如,買哪一支股比較賺?

普惠大師顯然也喜歡這個話題,分析起錢衍給出的3支股票,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徐星默震驚之餘,買進了500萬他看好的那支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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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兩人終于走出了神光寺。

寺外只停着一輛豹紋豪車。

那輛火山紅寶馬車不見了。

徐星默皺眉,坐上豹紋豪車後,打開鏈包,拿出手機給盛西洲發微信:【為什麽不把車子留給我?】

盛西洲很快回複:【你的車在我這裏。或許會多想我一會。】

借錢的是大爺嗎?

多氣你一些吧?

徐星默咬着唇,發了句:【呵,你想多了。】

對于不可能的人,還是冷暴力到底吧。

她把手機扔回包包,轉過頭,跟錢衍閑談:“我們現在回市裏麽?”

“你有事嗎?”

他不答反問,顯然有別的打算。

徐星默善解人意地笑了:“沒。我無業游民一個。”

錢衍握着她的手,溫柔道:“那我們在山下簡單吃點,等晚上,我帶你去看神光,好不好?”

好啊!

徐星默眼裏染上興味:“神光山上真會有神光降臨嗎?”

錢衍神秘一笑:“你晚上就知道了。”

晚上很快到來了。

郊區的夜晚月明星稀,幽暗而靜谧。

但随着月上梢頭,一片樹林忽然發出了光芒,照得一片炫目的白。

徐星默驚得不行,手忙腳亂爬出了簡易搭起來的帳/篷,沖向了那片會發光的樹林。

待走近了,仔細一看,原來在每一棵大樹的枝杈上,都有成千上百個兩寸多長的月牙兒正在閃着熒光。當夜風吹過的時候,千百個小月牙兒輕輕地搖啊搖的,浪美、唯美而夢幻。

“哇,這什麽樹啊?竟然會發光?人造的還是天然的?”

“夜光樹。天然的。”

“天然會發光?”

“是的。”

“為什麽?”

“因為這些植物體內有一種特殊的發光物質——熒光素和熒光酶。在生命活動過程中,要進行生物氧化,熒光素在酶的作用下氧化,同時放出能量。這種能量會以光的形式表現出來,就是我們所看到的生物光。生物光是一種冷光,它的發光效率很高,有95%的能轉變成光,而且光色柔和、舒适,如你所見,還很美。”

他解釋的很詳細。

徐星默崇拜得兩眼冒光:“好厲害,這你都知道。”

她驚喜地回頭,不想,一頭撞進了錢衍的懷中。

夜風吹着他身上的熱氣。

徐星默心跳加速,輕輕一推,聲音帶着點兒顫:“沒、沒撞疼你吧?”

錢衍搖頭,溫柔笑了:“你別怕。我只是覺得告白時送你一條項鏈太簡陋、太沒儀式感了。所以,想等到晚上送一片星光給你。”

他是溫柔而體貼、深情而浪漫的。

徐星默吻了下他的臉頰,在一片星光搖曳中笑靥如花:“我不怕。我相信你。”

事實證明,一個男人最喜歡、也最怕女人說這種話。

深夜

錢衍為了捍衛這種信任,出了帳/篷,捏着自己大腿,在外面喂蚊子。

嗡嗡嗡——

野外的蚊子很猛,咬得他慘兮兮。

“啪!”

他時不時拍打一下,吵得帳/篷裏的人睡不着。

“你還好嗎?”

徐星默翻了個身,拉開了帳/篷的拉鏈:“要不,你去寺裏借宿下?”

錢衍搖頭:“不行,你一個人睡這裏,我不放心。”

徐星默:“……”

她很想說,你在外面一會“啪”一下,她也很不放心啊。

是真的蚊子多,還是你花花心思多啊!

當然,這些她都不會說的。

夜晚的男人禁不得刺激。

拉上拉鏈,閉上眼睛,徐星默摸着脖頸上的玫瑰花項鏈,決定先睡為安。

一覺到天明。

“星默,星默,快起來,我們去看日出。”

一陣呼喚聲吵醒了她。

徐星默拉開拉鏈,探出個腦袋,愁眉苦臉:“我忽然想去衛生間。”

其實,她想去很久了。

從大半夜忍到現在,快要破功了。

錢衍再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大煞風景。他看着遠處一點點綻放的日光,戀戀不舍了:“要不,我走開,你就地解決?”

“不行!”

徐星默果斷否定,叱責道:“這是非常不文明的行為,嚴重損壞我形象。”

“我不介意。”

錢衍一臉認真:“真的。你快解決了,咱們還能一同看個日出。”

現在誰有心情看日出?

“我介意。你當我是這麽随便的人嗎?”

徐星默不高興了,一邊爬出來,一邊說:“你可以去看日出,我可以去寺裏借個廁所。咱們分頭行動,回頭你到寺裏接我。”

錢衍想着從這裏徒步到寺裏,沒個二十分鐘到不了。

而她能忍二十分鐘,大抵還是想解決的意願不夠強烈。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抛下她去看日出啊!

自己辛辛苦苦搶來的女朋友,怎麽也要寵着。

“走走走,我陪你一起。”

他快速收拾了東西,背着個大包裹下山了。

兩人到了寺裏,簡單洗漱後,上了車。

當然,臨行前去跟普惠大師告了別。

普惠大師本有意請他們吃齋飯,但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委婉謝絕了。

神光寺的齋飯不好吃啊。

他們上了車,決定回家去享用美食大餐。

徐星默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他打電話安排家裏仆人準備飯菜,微驚:“我也過去?”

“當然啊。”

錢衍挂斷電話,發動引擎,不忘回複她:“你不想來我家玩玩嗎?我還準備分享你一些好東西。咱們說好的,讓我體會下分享的快樂啊。”

那輛豹紋豪車?

徐星默想到了之前的對話,瞬間改變了态度,笑道:“好說好說。”

四十多分鐘後

他們到了錢氏別墅。

一座設計前衛的現代極簡風格大別墅。

外觀來看,建立在藍色泳池之上,豹紋材質的多面體外牆,配合玻璃大落地窗,還有守門的兩尊金錢豹小雕塑,簡約、低調、奢華之餘,透着幾分詭異的可愛。

徐星默欣賞着下了車,見別墅裏走出一群身穿豹紋小西裝的仆人。

他們列隊站好,無論男女,臉上都戴着一副寬大的黑色墨鏡。

有點奇怪。

怎麽都戴着墨鏡啊?

“少爺,徐小姐,歡迎回來。”

為首的女管家四十多歲,紮着粗長的低馬尾,站姿端直,兩手交叉放在右下腹,微微躬身,面容嚴肅,如果不是穿了一身豹紋西裝,戴着一副黑色墨鏡,就像是可怕的教導主任。

“嗨,大家好啊~”

徐星默壓下困惑,面帶微笑,朝他們擺擺手,一派友好的模樣。

女管家跟仆人們再次躬身,齊聲喊:“小姐好,歡迎到來。”

錢衍這時候停好車,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膀,也跟着說一句:“星默,歡迎你來。”

徐星默輕聲含笑:“客氣了,應該是我說句感謝,能有幸到這裏來。”

“錯了,是我該感謝,能請到你過來。”

他們互相客氣間,女管家躬身出聲:“少爺,小姐,請——”

一行人開始往客廳裏走。

穿過藍色泳池旁的一段豹紋長廊後,到了客廳,裏面清一色的豹紋裝飾。

豹紋地板,豹紋牆面,連頭頂的大吊燈也是豹紋。

有點眼疼。

徐星默算是知道那些仆人為什麽都戴着墨鏡了。

保護眼睛啊!

她扶額坐到豹紋沙發上,看着豹紋茶幾上的豹紋煙灰缸,然後,終于在細長的豹紋花瓶裏瞅見了一點異色。

那是幾根青色的直莖,長着橢圓稍長的綠色葉片,幾朵狀如銅錢的黃色小花隐藏其中。

真奇跡一般的花啊。

她抽了一枝攥在手裏,狠狠盯着洗眼睛。

錢衍不明內情,笑問:“喜歡嗎?這個是金錢花。”

徐星默:“……”

果然,如果不是帶了金錢二字,是不配出現在這裏的。

這真是人如其名鑽進錢眼裏去了。

不過,正合她心意啊!

她把玩着這枝花,眼裏染上興味:“金錢花?這個也能招財嗎?”

“當然能!”

錢衍分外篤定,掐下一朵金錢花,別在了她的發間,笑道:“你要不信,戴着試試?”

女管家端來了茶水,放到了茶幾上。

徐星默借機抓住女管家的手,眨着狹長的媚眼:“有鏡子嗎?我需要鏡子。”

女管家了然地點頭:“請跟我來。”

她把人帶進了一間有落地鏡的客房。

徐星默對着鏡子擺弄發間的小黃花,然後簡單整理了下發型,轉身對身邊的女管家說:“我還需要一副墨鏡。”

女管家聞聲未動,直接從褲袋裏摸出了一副墨鏡。

顯然,早做了準備。

徐星默那個感動,接過來,戴上了,拍拍她的肩膀,鄭重道:“你們……辛苦了。”

女管家也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什麽,但簡單一個動作,意已無窮矣。

錢衍對錢的執念太深了。

徐星默皺眉問:“他……怎麽變成這樣的?”

“錢先生破産自殺後。”

“啊?”

“好幾年前的事了。”

女管家神色哀傷,緩緩道:“那時候少爺才初中,要債的天天堵着門。夫人怕得厲害,就帶着少爺躲去了神光寺。寺裏生活清苦,夫人憂心忡忡,身體很不好。少爺聽了普惠大師的話,常去山裏找藥材。有次迷了路,很晚都沒回來,等找到了,一身的血,說是遇到了狼,被一只金錢豹救了。自那以後,少爺就認定金錢豹是守護神,後來年長些,就愛上了豹紋……”

這可真是一個曲折而詭奇的故事。

徐星默聽得玄玄乎乎的,但總算理解錢衍的真實心理了。

啧,這也是個苦命的娃崽。

“少爺沉迷豹紋後,家裏就變成了這樣,那些朋友也很少過來,來也待不了半個時辰——”

女管家說到這裏,握住她的手,本來冷淡的臉也染上幾分老母親的慈愛和親切:“小姐,以後常來玩吧,我們少爺很寂寞。”

寂寞的錢衍久等不到徐星默回來,就過來找人了:“星默?你在哪裏?”

徐星默聽到聲音,趕忙松開女管家的手,大步走了出去:“這裏。”

她站在客房走廊,朝他揮揮手,聽了那個悲傷故事後,面對他又多了幾分悲憫的溫柔:“怎麽了?有事嗎?”

“沒事,以為你迷路了。”

錢衍看到她,走過來,訝異了:“怎麽戴了墨鏡?”

徐星默拿下來,溫柔一笑:“覺得挺酷啊。”

她又戴上了,對着他擺了幾個耍酷動作:“怎麽樣?是不是很酷?”

錢衍點頭笑了:“是很酷,但相比酷酷的樣子,我更想看你美麗的眼睛。”

徐星默:“……”

她更想保護她美麗的眼睛啊!

可想到那個悲傷的故事,她又拿下了墨鏡,決定讓他多看一會她美麗的眼睛。

錢衍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牽起她的手,略微興奮:“走,帶你去逛逛我的車庫。”

提到車庫,不由得想到豹紋豪車,關于他那段分享快樂的經典語錄占據了她的大腦。

徐星默眼睛一亮,覺得豹紋什麽的又可愛了。

兩人邁步往車庫去。

車庫在地下,很寬敞,目之所及,盡是豹紋裝飾。

當然,對于車庫來說,最好的裝飾還是那一排排豹紋豪車。

款型不同,造型不同,牌子不同,除了顏色。

徐星默欣賞着,伸手感受着車身流暢的曲線。

啧,這金錢一樣的美妙觸感啊!

“喜歡這款嗎?”

錢衍攬着她的肩,為她介紹:“這是蘭博基尼,意大利的跑車品牌,算不上多麽歷史悠久,但旗下的産品頗有特色,相當長時間成為汽車速度的代名詞。”

可以啊。

用來裝B可以了。

她的要求并不高,一輛豪車就好。

徐星默愛不釋手摸着車門,眼裏盡是渴望之色。

錢衍看到了,視而不見,攬着她走到了另一款豪車面前,話音一轉:“不過,分享嘛,肯定是分享最好的。”

徐星默眼裏頓時亮晶晶了:這個想法簡直不能再棒了!

錢衍懷着這個不能再棒的想法,為她介紹了另一款豪車:“這輛布加迪就不錯,品牌歷史悠久,在高端豪華轎車領域和超級跑車領域都有着極大的市場影響力。重點是旗下産品在每一個細節方面都精益求精,産品的性能突出,速度也是世界頂級……”

徐星默豎起大拇指,吹起彩虹屁:“好厲害,你對豪車好有研究啊!此刻,我對你的崇拜簡直像拖拉機上山一樣轟轟烈烈。上帝能創造出這樣一個完美的你,真值得被歌頌!”

錢衍:“……”

他摸摸鼻子,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我也沒那麽厲害啦。”

徐星默投去一抹堅定的眼神:“厲害,必須厲害,我不許你這樣懷疑自己!”

錢衍更加不好意思了,便轉了話題:“那是鑰匙。”

他指着不遠處的豹紋置物架,上面放着一排鑰匙:“你去找找看。”

徐星默到底還是含蓄的,推辭了下:“這……不太好吧?”

“說好的分享的快樂啊!”

“對對對,分享快樂,分享快樂。”

她果斷邁開了步子,小跑着到了置物架旁,一邊找布加迪标志的車鑰匙,一邊說:“雖然無功不受祿,但是,身為你的女朋友,這點分享的快樂還是應該給你的。”

錢衍快樂地應了,還鞠躬彎腰,鄭重道:“嗯。感謝我美麗可愛的女朋友讓我體驗到了分享的快樂。”

徐星默壓下那股心虛,握着車鑰匙,晃蕩了兩下,笑得眼眸亮晶晶:“好說好說,應該的應該的。”

他們沉浸在分享的快樂中。

等回到客廳,那快樂還藏在眉梢。

女管家看到了兩人藏在眉梢裏的快樂,墨鏡下的雙眼染上欣慰的笑意。不過,面色還是冷淡的,聲音還是嚴肅的:“午餐已經準備好,請少爺、小姐移步餐廳。”

“嗯。”

兩人默契地應了聲,然後,并肩去了餐廳。

餐廳也是豹紋裝飾。

包括餐桌、桌布以及碗筷碟。

徐星默捂着眼睛坐下來,連欣賞一桌美食的興趣都沒了,但轉念一想那輛布加迪,又給自己洗腦了:忍吧。豹紋啊,招財吶!

她咧嘴甜笑,拿起筷子,夾了個肉片,放到了錢衍碗裏:“來,吃肉。大口大口吃起來。”

錢衍大口吃了,也給她夾了個菜:“你也吃。”

“嗯嗯。這個筍瓜炒得很不錯。”

徐星默誇贊着,夾了兩個大紅蝦,放到面前的盤子裏:“等我來給你剝蝦哈。”

剝蝦能是女孩子的活?

錢衍趕忙擺手,放下筷子:“不用,不用。應該是我給你剝。”

“不行!”

徐星默不樂意了,制止了他剝蝦的動作,一臉嚴肅:“這個分享的快樂,身為男朋友,該你給我了。”

錢衍:“……”

投桃報李嗎?

他感動極了:“你真是個好女孩!”

徐星默忙豎起油膩膩的拇指:“你也是個好男孩!”

一番真誠的吹捧。

一番深情的相互投食。

總之,像極了愛情。

女管家不明內情,一時間宛如慈愛的老母親終于盼到了兒媳,隐藏在墨鏡下的雙眼都紅了。

臨到送別徐星默,分外不舍:“小姐,你一定要常來啊!”

徐星默坐在布加迪豪車裏,比了個OK的手勢後,又朝錢衍抛了個飛吻,才升起車窗,發動了引擎。

豪車緩緩駛出了地下車庫。

車外後視鏡裏,錢衍的身影越來越遠。

徐星默收回視線,一踩油門,将車開出了別墅。

終于可以遠離豹紋了。

她呼出一口氣,戴上墨鏡,忽視車內的豹紋裝飾,打開了音響,找了首流行歌曲,跟着哼唱:“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來啊,金錢啊,反正有那麽多分手對象……”

系統聽不下去了,譏諷道:“宿主,嘴下留情啊。”

這歌聲太難聽了!

徐星默不知自己唱歌難聽,正覺得無聊,見系統出了聲,便不再唱歌改成炫耀了:“統統,看錢衍送我的豪車。”

“看到了。”

系統顯然對豪車沒什麽興趣:“又不是錢,有什麽用?”

徐星默不認同了:“這豪車我看了,最低價都在2000萬以上,可比分手費貴多了。”

“你對分手費大概有誤解。”

系統也不認同,反駁道:“不分手,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對象會給多少分手費!”

徐星默:“……”

好像有點道理。

錢衍随手送了一輛豪車,如果分手了,會給多少分手費呢?

真期待……等下,剛牽手,就想分手,她是魔鬼嗎?

都被系統帶歪了!

徐星默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警醒過來,納悶了:“統統啊,你說說,前不久你還是一個有道德有思想的社會主義好系統,怎麽這麽快就拜倒在金錢的腳下?”

系統:“……”

似乎有點無言以對啊!

徐星默見他不接話,自覺勝了一籌,心情好極,降下車窗,伸了一只手出去,揮舞着,嘴裏繼續哼唱:“來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來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分手對象……”

這得意的小妖精啊!

系統不爽地嘲笑:“嘴下饒命吧!實話說,一條魚都比你唱得好聽!”

“這話我就不信了!”

徐星默自言自語、自得其樂:“魚只會吐泡泡,怎麽會唱歌?難道你說的是美人魚?那我是比不上了。”

系統:“……”

那個是重點嗎?

宿主是神仙腦回路吧?

“砰!”

神仙腦回路的徐星默樂極生悲,一不小心撞車了。

不,也不是撞車,而是被搶道疾行的一輛黑色豪車給刮蹭到了。

徐星默吓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刻加速追上去,還降下車窗高喊:“前面的車給我停下,我記住你車牌號了,我會報警的啊!你這是肇事逃逸啊!”

她這可是上千萬的豪車,刮蹭下還了得!

肇事逃逸的豪車車主像是沒聽到,又搶了幾個車道,跑得更快了。

徐星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一踩油門,下戰帖了:“前面的車你給我等着!看姐教你怎麽開車!”

一番追逐戰後,豹紋豪車一個橫側,擋在了黑色豪車前——

那豪車倏然停下來,車門推開,裏面走出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男人。

他壓低了鴨舌帽,戴着寬大的墨鏡,還有口罩,将自己包裹得嚴實,走路東張西望、小心翼翼,仿佛在躲避着什麽人。

徐星默:“……”

這男人看着……好像個危險分子啊。

她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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