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卑鄙

“你多慮了。”

系統安慰她:“河蟹社會,怎麽可能打打殺殺?”

徐星默反問:“那這殺手是怎麽出現的?”

系統沒聲了。

要他如何告訴她,殺手會受到法律的懲罰。

他們沒再交流。

轉眼間船行近岸。

晏驚尋跳下來,又去抱她。

原路返回時,她還念着她的那雙草鞋:“我的鞋子。”

“真念舊?”

“勉勉強強可以算是一雙鞋,誰讓你不給我鞋?”

“我說了我是你的鞋。”

“我就稀罕那雙草鞋行不行?”

晏驚尋笑了:“行。”

他抱她找到那雙鞋,放她下來,穿上了。

兩人往回走,經過長長的木橋,到了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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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木屋架在橋上,下面空着,上面是一層木板,蓋着三間小屋,一間廚房,兩間卧房。

房子周邊是密實的竹林,風吹過,飒飒作響,有點兒隐士的潇灑。

徐星默看了個全貌,再一次覺得晏驚尋很會生活。

“你是怎麽發現這兒的?”

“逃亡來的。”

“這兒沒有歸屬權?”

“有啊。”

他進了廚房,一邊淘米煮飯,一邊說:“我的。未來是你的。”

徐星默覺得奇怪:“我的?不是我們的?”

按理說,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随口說“我們”似乎正常些。

但晏驚尋是個不正常的人。

他笑着堅持:“不!不是我們,是你的。”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他就是想給她。

他也給了她,在他們來前,就把所屬權換成了她。

徐星默不知道這些,看他添柴煮飯,然後,去翻找蔬菜。

菜籃裏的菜都壞了,顯然,放置了很久。

“我們需要自給自足了。”

“在島上,蔬菜比較艱難,只能去找野菜了。”

“時間急,先找點竹筍吧。”

他自言自語間,出了廚房,去挖竹筍。

徐星默對看人做飯沒有興趣,便沒跟着,而是回了房間。她趁着他做飯的時機,尋找通訊工具,但很遺憾,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她有些頹喪地躺到床上,不知該怎麽度過接下來的時光。

這是脫離文明社會的生活。

落後而貧瘠。

她才呆一天,就開始懷念城市的喧嚣了。

晏驚尋會在這裏呆幾天呢?

會有人來尋她嗎?

她跟親人來往不多,朋友也不算多親近,唯一有可能的就屬盛西洲了。

他會找來嗎?

沒有答案。

半小時後

晏驚尋端來了午餐。

兩碗米飯,一菜一湯。

湯還是魚湯。

這兒靠海,不缺魚。

徐星默安靜用餐,沒什麽胃口,簡單吃了些,就擱下了筷子。

晏驚尋也沒什麽胃口,簡單扒拉完米飯,帶她去逛小島。

“這兒果子多,很多都不在市場上銷售。”

他走在前面開道,為她遮擋錯亂的枝桠,偶爾為她摘幾個紅色果子:“你嘗嘗,我吃過,沒毒的。”

徐星默接過來,沒敢吃:“這是什麽水果?”

像蛇果。

但小很多,色澤紅豔豔,像一顆紅寶石。

“不知道。”

晏驚尋不知道是什麽,也不關心它是什麽,只道:“放心,可以吃。”

徐星默不敢吃,先不說有沒有毒,萬一吃了水土不服,拉個肚子什麽的,也夠嗆。鬼知道他會不會送她去醫院?他這個身份怕是也不敢去醫院。

晏驚尋大抵猜出她的想法,嗤了一聲:“你活得瞻前顧後、小心翼翼,有什麽趣味?”

徐星默苦笑:“沒辦法。我怕死。”

“怕什麽?每個人都要死。”

“早死跟晚死很不同的。”

她仰頭看着那顆果樹,一數紅寶石,濃密的樹葉透出細碎的光,照得果子也閃閃發了光。

晏驚尋順着她的視線望去,不忘詢問:“有什麽不同?”

“你看我年輕貌美,身體健康,還小有財富,活得有滋有味,早死了多虧?”

“這個不想死的理由,實話說,有點膚淺了。”

“我就是個膚淺的人啊。趁着年輕,吃好喝好,再遇一個知心人,與他一起看更美的風景,體驗不同的生活,這就是我活下來的意義。”

很不錯的意義。

晏驚尋想,他把徐星默帶到這裏來,不就是懷了這樣的心思。

可惜,她想要的知心人不是他。

當然,也說不上多可惜。

他是沒有未來的人,她不愛他,反而更好些。

“你言行矛盾。”

他又摘了一個果子,用衣袖擦了擦,塞到了她嘴裏,語氣帶了命令:“吃下去。”

徐星默:“……”

她懾于他的命令,氣鼓了腮幫子,皺着眉頭,小口小口吃下去了。

果子甜香軟糯,比她吃過的任何水果都好吃。

她漸漸眉目舒展了。

晏驚尋看得發笑:“氣什麽?不是說要看更美的風景,體驗不同的生活,而今一顆果子都不敢吃。你就慫成這樣子?”

他瞧不起她。

徐星默撇着嘴,狠狠咬了一口果子:“關你什麽事?”

晏驚尋把果子搶回來,就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反問她:“現在,知道關我什麽事了吧?”

他們間接接吻了。

他們是男女朋友了。

他們對彼此有一定的責任。

他們可以很親密,甚至同呼吸、共命運。

徐星默明白他的意思,嘟起唇,不說話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地面坎坷不平,偶爾竄過一只小動物,松鼠,野兔,甚至蛇!

一條通體翠綠的蛇盤在枝頭,三角形的大腦袋,血紅的眼珠,正吐着長長的芯子。

徐星默吓得捂住嘴,身體也僵硬了。

晏驚尋看到了,低聲道:“閉上眼,不要看,一會就沒了。”

徐星默照做了。

忽地,身體一輕。

他抱起她,慢吞吞走着:“那是竹葉青蛇,喜歡傍晚出來活動,很機警,有劇毒,容易攻擊人,還好你沒叫出來。否則,激起它的戾氣,我也救不了你。”

這話說的好沒責任心。

徐星默欲哭無淚:“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們回去吧?”

晏驚尋不同意:“為什麽回去?我這是帶你看更美的風景,體驗不同的生活啊。”

徐星默:“……”

她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嗎?

她可憐兮兮道:“我不想看了,也不想體驗了。”

晏驚尋微笑拒絕了:“不行哦。”

徐星默:“……”

混蛋!

混蛋!

虛僞、腹黑、狡詐、無情的混蛋!

她在心裏罵他,面上僞裝柔弱白蓮花:“這也沒什好看的。而且你抱着我,很累的,我們回去吧?”

“回去做什麽?”

晏驚尋看着她,目光沉暗:“你想陪我到床上玩?”

一語噎死人。

徐星默尬笑:“呵呵,話不能說太早,我覺得前面的風景會很美。我們去看看吧。”

這話滿滿的敷衍味。

但也一語成谶。

穿過茂密的樹林後,是一片低窪的盆地,滿目綠油油,起伏的坡面上,幾只孔雀正悠悠然散着步子。

沒錯,是孔雀,野生的,綠色的,頭頂聳立一簇冠羽,脖頸長而細,前身魚鱗狀,呈輝亮的藍綠色,後拖着長長的翠綠色尾羽。

有一只孔雀顯然在求偶,抖抖索索綻放着美麗耀眼的屏。

一瞬間,無數個斑點閃閃發光。

那畫面,美則美矣,也是密集恐懼症的噩夢。

好在徐星默沒有密集恐懼症,看的頗為愉悅。

晏驚尋就不行了,轉開頭,也不知從拿摸出一個簡易彈弓,随手拉開,打中了一只竄過的野兔。

那野兔是灰色的,眼睛淺紅色,腿受了傷,逃得踉跄,沒幾步,就被行動迅速的晏驚尋捉住了。他拎着它一條腿,遞到她面前,有點兒炫耀的口吻:“晚上給你換個肉,烤兔肉如何?”

不如何。

好殘忍。

怎麽可以吃兔兔?

徐星默看它奮力掙紮,眼睛濕漉漉的,可憐極了,忙搖頭:“別了吧。我不喜歡吃兔肉。你快把它放了。”

“為什麽放?你不吃,我可以吃。我還想着多捉幾條兔子,給你做個兔毛披風呢。”

這可更殘忍了。

她繼續搖頭:“我不要。真不要。你快放了它。瞧它多可憐。”

晏驚尋不肯放:“女人總喜歡口是心非,不要便是要。”

徐星默嗤之以鼻:“全然是歪理!你別自以為是了,行不行?”

“行啊。”

他應了,下一刻,一語驚人:“給我一個吻,我就信了你的話。”

徐星默:“……”

太卑鄙了。

竟然拿兔子威脅他。

看他改拎着兔子腿為掐着兔子的脖頸,仿佛随時掐死它……

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她何嘗不是被晏驚尋那只看不見的大手掐住了咽喉?

徐星默生出恻隐之心,也就随了他的意。

那是蜻蜓點水的一吻。

兩唇相碰觸就離開。

他似乎挺滿意,摸摸唇,回味着笑笑,然後,将兔子遞給她:“行,不吃,養着,給你留着解悶了。你拎着,我再去捉一只給它當伴兒。”

徐星默可不想他再捉一只兔子來,張口便攔住了:“你彈弓給我玩,我想玩這個。”

這是兒時的游戲了。

她算是被勾起了一點童心。

晏驚尋把彈弓遞給了她。

徐星默接下來,Y字型,枝杈打磨的很光滑,皮筋很有彈性,随便扯了扯,彈力威猛,怪不得能傷得兔子逃不掉。她想着,低下頭,艱難尋找了一顆石子,然後對着一顆樹,拉開了皮筋。

“砰!”

沒中樹幹。

徐星默重來,還是沒中。她堅持了四次,終于打到了樹幹上。然後,扭過頭,看向他,笑意盈盈:“哎,晏驚尋,我們玩個游戲吧?”

晏驚尋正摸着兔子的傷腿,輕微裂傷,想着要不要給它包紮下。聽到她的話,随口問:“什麽游戲?”

“打果子。我要是打中的話,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要是沒打中,回答你一個問題。”

“聽着似乎不太公平。”

“哪裏不公平了?”

“輸贏都在你手中就算了,主要是我沒有想問你的問題。”

這話就紮心了。

徐星默蹙起眉,想了一會,氣咻咻:“你不是很會談戀愛嗎?不該問問我的飲食愛好、生活習慣、未來理想什麽的嗎?”

她給他找問題。

晏驚尋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當然,主要是想看她葫蘆裏賣什麽藥,便答應了:“行,聽你的。”

徐星默滿意地笑了:“那我開始了哈。”

她撿起石子,拉開彈弓,做好準備,蓄勢待發間,回頭看他:“不許耍賴哦。”

晏驚尋點頭一笑:“知道了,我會信守承諾,你專注點——”

話未完,石子沖出去,正中一顆果子,還将它打落下來。

“yes!”

她很興奮,歡呼着:“我贏了,我贏了,晏驚尋,你聽好了,我的第一個問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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