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廣生也不打算在侯府多留, 買來的平安符送到顧盼手裏就已達到目的,至于那些多餘的話, 他就算告訴了她也沒什麽用, 只能添堵。

“我走了。”

顧盼本來還想留他吃頓晚飯, 見他興致不高,就沒有好意思開口,又眼睜睜看着小舅舅翻牆爬走。

晚間的風泛着涼意,顧盼坐在秋千上晃了兩圈,也提不起多大的興致,碧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往她肩上加了件披風, 生怕她冷着。

顧盼心裏奇怪, 她的小舅舅怎麽就被逼到翻牆進門的地步了?也不知道方才他們說話談天有沒有被碧青或者其他人瞧見。

她打了個哈欠, 站起來的同時邊問:“碧青,你一直在屋裏嗎?”

顧盼默默的想,應該沒看見她小舅舅吧。

碧青頓了一下,點頭道:“奴婢方才沒有出來。”

顧盼輕易相信了她說的話, 腳下步子又輕又慢,“我先回屋睡一覺, 等我睡醒了再吃飯。”

時辰還早, 她又着實沒什麽胃口, 困倦懶怠,只想先睡一會兒。

黃昏的日光淺淡,層層金光穿透窗紙, 均勻打落在地面,光線支離破碎,裹挾着陣陣的清香。

顧盼側躺在床榻上,睡顏安靜,原本透白的臉頰此時像敷了一層粉,染着紅暈,她睡着時整張臉看上去柔和寧靜許多,乖乖巧巧白白嫩嫩,唇瓣微張,唇紅齒白,漂亮亮眼。

夜色漸深,鐘硯回來時,顧盼還在睡。

正如廣生所見,他這幾天殺了不少的人,不乏慶元帝的眼線,哪怕衣服上沒有沾到鮮血,身上也染了些難聞的血腥氣。

白淨無瑕的衣衫,身形高挑,安靜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盯着顧盼看了良久。

男人背影冷然,斂起煞氣,低垂的眼簾,漸漸将視線從她隆起的肚子轉移到她的臉上,她長了張豔麗的臉,素淨着一張臉,就顯得格外青澀,帶着天然的羞怯,乖軟可欺,看着也有幾分清純水嫩。

鐘硯沉默良久後,忽然伸手碰了碰她纖細的脖子,指尖微頓,輕笑了聲,玩心四起,用食指輕輕戳了下她的臉頰,低着嗓子輕喚她的小名,“窈窈,起來用膳。”

語氣似摯愛情人間的呢喃。

他近來是越發喜歡望着顧盼這張臉看,不自覺的開始包容她,或者是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關,又或許是沒有關系。

顧盼懶洋洋的連姿勢都懶得換,默默拉高了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被人戳了這麽一下還是些惱怒,覺得他煩。

她感覺自己被人從被子裏提出來,男人身上伴随着冷冽的清香,氣息微深,沉沉目光并未從她臉上移開,輕笑了聲,将她抱在懷中,頗有低聲下氣的姿态,哄她說:“窈窈,別把自己餓着了,吃飽了我們再睡好不好?”

顧盼被他煩的不行,疲倦睜開了眼睛,愣愣看了一會兒他,青年面色白皙,如玉溫和,逆光看起來皮膚很白,他不厭其煩低聲哄她起床吃飯,像世間最體貼的愛人。

她眨了眨眼睛,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往他懷裏拱了拱,姿态親昵,說話時還有些困倦,“還想睡。”

鐘硯掀開被子,邊給她穿衣裳,邊說:“吃完再睡。”

她每日有一大半的時辰都在睡覺,前幾個月脾氣不小,近來反而收斂起來,沒跑出去跟人一起胡鬧,也沒有再去見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乖乖待在家裏面,吃飽了就睡,偶爾會去他的書房搗亂,或是撿起毛筆随便畫上兩筆,不過也無傷大雅。

顧盼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懶懶伸出胳膊乖乖讓他幫自己穿衣服,被他抱到桌前,看着滿桌子她愛吃的菜,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鐘硯先是給她盛了碗湯,見她喝了個一幹二淨,笑了笑說:“窈窈還是胖些好看。”

皮膚好氣色也好,白裏透着紅,頭發松松散散盤在腦後,露出一張水嫩幹淨的臉,清純又豔麗。

顧盼也知道懷孕後她胖了不少,肉都長在臉上,好在她底子好,臉圓了一圈也不醜,水靈靈的看着健康許多,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很好,朝鐘硯笑了一下,“也多虧他我才能吃下這麽多。”

平時頂多吃半碗飯,有了孩子後食欲好一頓能吃兩碗。

久而久之,顧盼的身板看着也就沒有細瘦了。

鐘硯比她先放下筷子,每樣菜都夾了兩口,吃的不多也不算少,穿書以來這麽久,顧盼就沒摸透過他到底喜歡吃些什麽,怎麽看也都看不出來。

因為這個自制力好到可怕的青年,每次吃的都差不太多。

他低眸,餘光瞥見袖口上的血漬,短短的厭惡自眼中閃過,不過一瞬,他恢複如常,眼神落在顧盼身上,饒有興致看着她吃飯。

顧盼打了個嗝,覺得有些撐,還剩半碗烏雞湯就這麽倒了也有點可惜,她将自己面前的碗往鐘硯面前一推,“你喝了吧。”

這已經不是鐘硯第一次吃她吃剩下的東西,顧盼亦不覺得這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鐘硯自然而然接過碗,潔癖如此嚴重的男人此時竟然沒覺得嫌棄,端起碗,慢慢将剩下的半碗咽進肚子裏,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忽的一頓,瞥見她腰間戴着的平安符,随口一問:“這個平安符是哪裏來的?之前未見你佩戴過。”

顧盼下意識拿手去擋了一下,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實話,想了想還是打算隐瞞,“自己做的。”

她不擅長說謊,每次說謊都不敢擡頭看他,心虛臉紅。

侯府裏已經沒有什麽事能瞞過鐘硯的眼睛,四處都布下他的人,顧盼的一言一行幾乎都如數報到他的耳裏,什麽都藏不住。

廣生今日能順利爬牆從外面溜進來,是個意外。

鐘硯是真的從心裏厭惡顧盼同這些人糾纏不清,他何嘗不知她讨人喜歡,也知道她從前有不少合得來的知心好友,其中不乏青年才俊。

他善妒,心眼小,怎麽可能不計較這些。

廣生名義上是她的舅舅,卻也比她大不了幾歲,顧家人行事作風都差不多,細心所欲潇灑風流。

“窈窈,下午你舅舅來過了吧。”

鐘硯直接挑明,顧盼一頭霧水,傻傻沒想明白他這是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既然被拆穿了她也不好繼續撒謊,“嗯。”

“他送的嗎?”

顧盼接着點頭,“對,小舅舅特意從寺廟裏幫我求來的,說是能保平安。”

鐘硯笑意如春風掃來,柔意萬千,“既然是你小舅舅送的,你便沒有必要同我說謊。”

男人的眼珠黝黑明亮,神色認真,缱绻的眸光幾乎看不出有生氣的跡象,他接着說:“說來也是我做的不好,你舅舅之前來過幾次回府,不過不巧那幾次你都睡下了,便沒叫人打擾你。”

他自嘲一笑,垂眸斂神,清澈潋滟的眸中盛滿星光,輕易叫人沉迷,也輕易就讓人相信了他說的話,“他可能以為我故意攔着不讓他見你吧。”

顧盼還真的如此揣測過,被他當面說出來臉紅撲撲的,很是難為情。

也許真的是她小肚雞腸了呢?

鐘硯看着也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何必不讓她舅舅見她呢?

“小舅舅性子急,沒什麽心眼,我今天已經告訴過他,讓他以後都不要爬牆了。”

“嗯,今兒聽護院說他腳跌了一跤,摔斷了右腿,好在沒有大礙,接回去養上幾個月就好了。”

廣生偷雞摸狗的事做得多了,還不至于爬牆失足摔斷腿。

是鐘硯直接讓人打斷了他的腿,以此警告而已。

在他看來,廣生是個大麻煩,知道的事情太大,殺又殺不得,留着還有用處,但是這個人上跳下竄惹他厭煩。

不下點狠手,他怕還是會如從前一般不知收斂。

“啊?小舅舅腿斷了?”

“沒大事,不用擔心,接回去就好了。”

顧盼蹙眉,隐約察覺到有不太對勁的地方,腦子一團亂麻,她仰着纖細的脖子,眼眸烏黑水潤,望着他精致如玉的臉龐。

青年皮膚極白,好像靠的近些都能看見若隐若現的青色血管,鼻骨挺直,眼尾上挑,這張臉比起之前還要漂亮些許,冷漠疏離中,輕挑上揚的眼尾又像是在故意勾引人。

他抿直了唇角,弧度清淺,微笑恰到好處。

顧盼被他這張臉勾的心神蕩漾,随後一陣冷意順着背脊往上爬,頭皮發麻。

一直以來是她快要忘記了,鐘硯不是什麽好人,性格扭曲、心懷惡意、手段殘忍這些都是原著中描寫鐘硯的形容詞。

他從來就不是個性情溫和的溫潤公子。

他很戾毒辣,是個心機深重嫉妒心強、擁有極強控制欲的上位者。

所以她小舅舅才會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才做出爬牆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舉動。

仔細想想,她已經生活在男主布下的局中,一舉一動都被看在眼裏,而且鐘硯天資聰穎最擅長揣摩人心,或許早就把她在想什麽猜的一清二楚。

他步步為營。

顧盼開始後怕,攥緊了手中的平安符,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張了張嘴也僅僅只能喚了聲他的名字,“阿硯。”

鐘硯是很滿意現在的顧盼,一直以來他就喜歡聽話的女子。

她現在這樣就很好,有點怕他,在他面前又有點小放肆。

比起第一次見,她身上尖銳的刺已經被拔的差不多,哪怕如今朝他伸出利爪,撓人也不會疼。

鐘硯甚至能察覺到她的畏懼,“嗯?想說什麽便直說吧。”

顧盼一緊張就咬手指頭,“沒什麽。”

她手腳冰冷,仰着臉看着他忽然問:“鐘就被送到秦州有一段日子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他接回來?”

顧盼真的覺得鐘就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很可憐,被親叔叔送到秦州也沒法抵抗。

不過她這次是拿鐘就在試探鐘硯。

她怕自己這個還沒出生的這個孩子也會被鐘硯送到秦州,就和原著一模一樣的走向。

鐘硯看她臉色煞白,也有些費解,他今兒可事事都順着她了,怎麽就怕成這樣了呢?肩膀輕輕發抖,看着真可憐。

“今年冬天,等我們的孩子出生,我便接他回來。”

顧盼整個人沒有之前那麽緊繃,舒了口氣,勉力笑了下:“好。”

下午睡了太長的時間,到了晚上顧盼其實睡不着,鐘硯親手用濕毛巾替她擦臉,一如既往打了熱水給她洗腳。

熄燈之前,鐘硯說:“那個平安符,我幫你收着吧。”

顧盼被他的話弄的一怔,一個“好”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多數時候鐘硯都掩藏的極好,行事說話很有分寸,如果不是顧盼看過書提前就知道他是個小變/态,單是看鐘硯的言行壓根看不出他不正常。

她往後退了一步,“那是我舅舅送給我的。”

鐘硯的潔癖體驗在各個方面,小妻子身上怎麽戴其他人送的東西?她就該這輩子都吃他的用他的,活在他的世界裏,離開他就活不成的那種才對。

若是真的喜歡,就該一心一意。

鐘硯的想法越來越危險,有很多他想對顧盼做的事,一直靠着理性才沒有動手,若是真的一件件辦起來,顧盼早就見不着其他人了。

這樣有什麽不好的呢?

她如今還是他的妻子,那就都得聽他的。

屬于他。

“我知道。”

顧盼側臉對着他,氣的眼睛都紅了,不太想搭理他。

她不說話,默默蓋上被子就要睡覺。

鐘硯見她發脾氣反而失笑,擡手滅了燈盞,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夏末的夜裏總在下暴雨,嘩啦啦的雨水聲仿佛就澆在耳邊。

清晨時分雨便停了下來,太陽高升,顧盼懶懶擡起眼皮,醒來已将近中午,慢吞吞爬起來穿衣洗漱,換完衣裳順手摸了摸枕頭,昨晚她藏在枕頭下的平安符已經不見了。

不必多想就知道被誰拿走了。

還以為昨晚她無聲的抗拒奏效了,可惜鐘硯就是個偏執的瘋子,想做的事沒人能攔住。

顧盼從前還天真的以為自己的眼淚對他管用,在他面前抽噎啜泣,抓着他的袖子委屈巴巴的撒嬌,鐘硯也許會摸摸她的臉感嘆一句真可憐,輕聲喊她的小名說盡好話哄她,可他照樣不會停下他決定要做的事。

開了窗,空氣裏夾雜着雨水泥濘味。

鐘硯連着兩天沒有進宮,顧盼看見他心裏堵着一口氣下不去,“你把我的平安符拿走了?!”

“嗯。收起來了。”

“還給我。”顧盼眼眶紅了一圈,嘴唇發抖,又說了一遍,“你還給我。”

少女氣的厲害,肩膀也在顫抖。

鐘硯今日穿了件墨色衣裳,整個人陰沉沉的,淡漠的眼神落在她臉上,應該是并不怎麽在意她的情緒,就好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這麽生氣?看來是真的很寶貝了。”

“那是我小舅舅的心意。”

“我并沒有丢掉,只是代替你收起來了。”

“既然是我的東西,那就不用你替我收。”

這句話落地,鐘硯的眼神顯然變得更冷。

黑靴落地,一步步往前走,青年嘴角挂着淺笑,意味不明,“窈窈,我知道你心高氣傲,所以一直都沒說過這種話......”稍許停頓,他說:“你嫁給了我,就屬于我了。”

鐘硯自覺已給夠了她體面。

她整個人都是他的,何況是她的東西呢。

顧盼才意識到鐘硯這人摘下虛僞的溫和面具後有多可怕,他動了真格,說的話做的事,都在朝一個極端的方向在走。

天生的野心家擁有極深的控制欲。

鐘硯就是個軟硬不吃的瘋子。

顧盼深覺無力,雖然只要男主的性格不崩壞不走上毀滅世界的道路,她的攻略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但這樣活在鐘硯的世界裏,她不僅顫栗還覺得喘不過氣。

鐘硯只會一步步走的更高更遠,若有朝一日,他真成了尊貴的帝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這輩子都得折在他手裏。

顧盼背過身不想理他,也不知是不是氣的狠了,中午飯都吃不下幾口。

不僅如此,她連晚飯都不太想吃,懶懶靠着軟枕,捧着本通俗易懂的三流小說看的津津有味。

鐘硯走路無聲,門開了又關,他端着碗面,擺在她跟前,說話客客氣氣溫溫柔柔,“我喂你吃,張開嘴,不要鬧。”

“聽見了嗎?”

話語深處透着徹骨冷意。

顧盼被吓唬的根本不敢不聽話,他太強勢,投來冷冷的一眼,就夠她受得了。

她鼻尖酸酸的,張開小嘴,沒過多久,便乖乖被他喂了一碗面。

鐘硯剛讓人将碗筷端出去,轉過身來,眼前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臉頰上淌滿了淚水,眼圈濕潤通紅,忍着喉嚨深處的嗚咽聲,肩膀在抖。

他嘆氣,将人摟在懷中,指腹抵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輕輕抹開淚珠,“有什麽好哭的呢?”

顧盼控制不住自己,咬着唇還是洩露出低啜聲,她抓着鐘硯的手,忍着眼淚不說話。

鐘硯眼神專注看着她,她哭的很厲害,但死咬着唇就是不肯出太大的聲,好像在他面前哭是一件很丢臉的事情。鼻子眼睛都是紅的,委屈巴巴好像受了天大的欺負,嗚嗚聲一下下掃着他的心。

“好了好了,是我太兇了。”鐘硯是肯在這些小事上服軟示弱哄哄她。

她年紀還小,貪玩不懂事,他這個當丈夫的也不能太兇,把小妻子吓跑也會頭疼。

顧盼的情緒漸漸穩定。

鐘硯抱着她很有耐性的哄她,“不哭了,窈窈哭壞眼睛就不值得了。”

不過他在心裏想,看不見也挺好。

最瘋狂的愛意也最自私。

雖說他對顧盼遠遠不到愛而不得就會瘋的程度,但他對她也很自私。

秋天一過,立馬又入了冬。

距離顧盼穿書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快十個月,過不了幾天就要生了。

有時候她覺得鐘硯很喜歡她,面面俱到事無巨細,他是個貼心的丈夫,侯府中所有的煩心事都沒有鬧到她面前來。

但是,和以前別無二致,鐘硯那雙涼薄的眼中,愛意難尋。

今年初雪來的比往年都要早,剛過立冬,京城就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前一日下的雨才過了一夜便全都結了冰。

屋裏燒了碳火,暖和的不像冬天。

顧盼醒來站在門邊看外面的大雪,思緒忽然被拉回去年,那時候她聽見鐘硯對她說,這世上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堆過雪人,便起了憐愛之心,大冷天跑到雪地裏給他堆了個小雪人,放在窗臺外,等着他回來給他看。

一年過去,鐘硯已然是朝廷重臣,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這一年,他和太子也不算相安無事,用手段将太子外家重傷了一次。

不過趙煥章的太子之位,他無法撼動。

太子這輩子從未犯錯,也是民心所向。

鐘硯步步緊逼,沒有收手的打算。

他已經很少穿白衣,常年都穿着深色衣裳,氣勢陡轉,不容小觑。

鐘硯并未打傘,回家時鬥篷上落滿雪花,踏進院子,目光停在少女的臉頰,她扶着門框,挺着大肚子,看着弱不禁風。

臉蛋被風吹的微紅,發絲胡亂飛舞。

脆弱美人。

鐘硯牽着她的手領進屋,捎帶将房門關上。

顧盼習慣了被他牽手,看着男人冷硬的背影,開口說:“我在等你。”

鐘硯眼角眉梢洋溢着喜悅的笑,“真的嗎?”

顧盼點頭,然後輕晃着他的胳膊,“你去堆個雪人送給我,好嗎?”

“不用很大,就和去年那個差不多就行。”

哪怕不用她提醒,鐘硯也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他的妻子滿心歡喜懷着赤忱送給了他一個小小的雪人。

如今她也想要,也不是不能滿足。

鐘硯解開鬥篷,系在她身上,将她裹挾起來,邊說:“好啊。”

顧盼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也知道她對鐘硯有幾分喜歡,對這個病/嬌瘋子起了愛意。

鐘硯不喜歡下雪天,卻肯花時間堆個雪人來哄她開心。

這樣顧盼就可以騙自己,鐘硯也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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