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屍骸與酒

聖墓崖上密密麻麻的洞穴并不大，但靠近之後卻發現，那些洞穴竟然高寬都有一、兩丈，洞口完全有一間石屋大小。

寒雪幽然飄落，上千個漆黑的洞穴肅穆在陡峭的石壁上，每個洞穴深處都有一具金剛猿的屍骨。待葉青城三人走進墓穴深處後，不由地感覺到有一陣陣陰風侵襲而來。

“這？會不會還有什麽陰魂？”霍靖作為一名大家子弟，雖然尚年輕，但對世間的奇聞也不可謂不識廣。據他所知，人死之後靈魂會通過冥河進入地府。可是，也有一些特殊的死者，死後會存留一絲殘魂。弱的只能在世間游蕩，偶爾托夢給他人，強的甚至可以奪舍別人身體，抽離世人靈魂。雖然他沒有見過，但對些也有不少聽聞，在這陰森的墓穴中不免瘆得慌。

“能在石壁挖掘墓穴的都是壽盡金剛猿，它們是不會留有殘魂的。只有那些修為極高的人或兇獸，在靈魂受了重傷的情況會偶爾出現靈魂殘留。不過，即便是他們，大部分靈魂都會進入輪回之道，殘留的那一絲絲靈魂只能在世間飄蕩。極個別的陰魂厲鬼，世間存在的極少，不會被我們幸運地遇到吧？”葉青城氣喘籲籲地笑道。

墓穴是曲折、迂回的，又走了一段距離後，他們抵達到墓穴的深處，前方是陰風陣陣的墓穴另一個出口，由于漆黑一片，也看不見什麽遺骸、軀體。葉青城随便找了一個位置，依靠着石壁坐了下去，道：“一般情況下，除非有金剛猿壽盡而死，或是一年一次的賜酒會，不然金剛猿是不會擅自爬到這些墓穴中來的。”

“賜酒會？”鮑君跟着坐到他身邊。

“就像我們過節一樣，金剛猿也有盛會，就是賜酒會。”葉青城說道：“它們極其嗜酒，這聖墓崖中不僅放着它們先祖遺骸，還隐藏着它們釀的果酒。所以，這裏是深海蓮的禁忌之地，斷牙絕不敢再沖進來。只要不被金剛猿發現，我們可以在這裏多待幾天。”

“既然暫時是安全的，那我們就多休息一會吧。”霍靖深深地松了口氣，道：“這一天發生的事，讓我筋疲力盡，活了十幾年都沒有今天遇到的危險多。”

“嗯。”葉青城看着懷中的離火，它體內有真火靈源，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但還有點虛弱。他輕輕撫摸着離火的腦袋，道：“你也睡一會吧。”

離火身體上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還散逸出一縷縷火靈溫度，霍靖與鮑君都圍繞着它坐下，将它當成了一個活體小篝火。

葉青城見離火疲憊的合上眼睛，便從懷中取出被布包裹好的《馴獸秘典》，道：“我正好趁機向師父多問一些關于這裏的問題。”

葉青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古木氏将一個危險叢生卻絢麗壯觀的海深蓮，展現在他面前，讓這裏成為他第一個了解的兇險之地。

待葉青城一覺醒來，周圍依然昏暗一片。由于，這個墓穴是曲折的，他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樣的天象，更不知道此刻是何時辰。

忽然，一陣陣咕嚕嚕的腹鳴聲傳來，霍靖與鮑君早已被餓醒，正睜着一雙被餓得發亮的眼睛看着他。

“別這樣看着我。”葉青城不由笑道：“我又不能吃。”

“你怎麽一覺睡這麽久？”小胖子鮑君說道。雖然他很餓，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他已接受了現實，精神狀态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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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多久？”葉青城說着，同時他的肚子也饑餓地叫了起來。

“不知道。這麽暗的地方，也看不出日夜，估計得有幾天吧。”鮑君說道。

“你們一直坐在這等我睡醒？”葉青城說道。

“不然呢？”霍靖反問道。此時，他們已将葉青城視為頭領，他若不開口，他們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

葉青城啞然失笑，收《馴獸秘典》收起來，道：“好吧，帶你們去個好地方，不一定有吃的，但可以醉生夢死！”

說着，葉青城站立起來，舒展一下筋骨。離火也跟着醒來，伸了一個懶腰，它睡的時間跟葉青城一樣長，腿上的傷幾乎完全愈合，也睡得精神十足。

“小火，來點光。”葉青城說道。

跳到他肩膀上的離火，小腦袋上當即升騰起一豆小火苗，将周圍石壁照得通亮。

“前面是什麽東西？”鮑君跟在葉青城身邊，緊張地盯着墓穴前方的一道漆黑的物體。

“還能是什麽？”霍靖反倒釋然地說道：“無非是金剛猿的遺骸。”

随着，他們不斷深入，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離火腦袋上的那豆小火苗的跳耀下，洞穴盡頭仿佛人一樣盤坐着一頭血肉盡失的金剛猿遺骸。它渾身遍布着落滿灰塵的金毛，站立高度約三丈，體重可達幾千斤。

待走到金剛猿遺骸前，葉青城三人恭敬地低了一下頭，畢竟擅闖死者墓穴是對死者的不敬，肅穆地站立一會，他們還仔細地打量着這具遺骸。

它身體上的血肉都萎縮腐爛了，但它的落上一層灰塵的金色皮毛還在，還包裹着骨頭。它雙掌握成拳放在盤起的腿上，頭顱正揚，直視前方。那雙已經腐爛的眼眶，漆黑深凹，似乎還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它的鼻子也已經爛掉，露出森森白骨。嘴中的獠牙像鋒利的匕首，參差在外，看得人不由心悸。它靜靜地盤坐在那，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渾身卻仍散發出一股不可忽視的氣勢。

“金剛猿是妖級兇獸。成長空間在一階到四階之間，不過，也曾出現過越級的修煉到地魔級的罕見巅峰。”葉青城開口說道：“二階之前，它們的皮毛為黑色，三階的為金色，四皆是暗金色。”

霍靖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你說，之前追殺我們的斷牙，被那些金剛猿包圍，會不會被殺？”

“即便不死，它也不可能好過。”葉青城微微一笑。

繼而，他繞過面前的金剛猿遺骸，走到墓穴的一個內部出口前，霍靖、鮑君也急忙跟上。當看見眼前一幕時，他們三個不由震撼驚地雙目大睜。

墓穴的洞口前，金剛猿遺骸肅穆地盤坐着，它背後的尾巴呈蛇形翹起，僵硬的尾巴端，放有一盞散發着幽青光芒的長明燈。葉青城三人站立在它身邊的洞口，瞠目結舌地望着前方。

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山體空間，幾乎是整個聖墓崖都被挖空了。巨大的山崖內壁上，整齊地排列着上千個洞穴，每個洞穴口都盤坐着一具金剛猿遺骸，每一具遺骸都保持着尾巴曲翹的姿态，每一個尾巴末端都頂着一只幽青色長明燈。當所有長明燈的光芒彙聚在一起，便形成一片肅穆、幽然的青色空間。

對于這三名涉世不深的少年來說，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森然、雄渾的墓地，皆嘆為觀止。

不僅如此，前面的這片幾百丈高的空間中，還懸挂着一只只水缸大小的青石壇子，仿佛倒垂的果實般，靜靜地懸吊着，數量足有千餘。每一個青石大壇子上，都刻着一顆金色酒果。

“這些就是金剛猿釀的酒？”鮑君指着前方懸挂的一只只大酒壇子。

“嗯，但挂着的都不是陳年佳釀。”說着，葉青城俯瞰向下，道：“下面那些才是好酒！”

霍靖與鮑君同時順着他的目光，下向望去。只見，幾十丈深的下方，陣藏着近萬壇陳年果酒，密密麻麻的仿佛一片酒林。

“将屍體與酒陣放在一起，金剛猿這種習俗還真夠奇葩的。”霍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