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司洛辰,你敢攔我!”她叫,掙動手臂,竟發覺司洛辰的力道大得驚人,不可奈何。

“道歉。”司洛辰秀氣的俊臉泛着從未展現過的森然的寒冷,讓人汗毛直立。

“我是大師姐,你們沒資格叫我道歉,啊——”手腕的骨骼咯吱咯吱發出被捏碎般的聲響,鴻隐面容絞成一團,憤怒不已,很快用另一只手對司洛辰攻擊。

司洛辰淡定地松開她,鴻隐運足內力,要以真功夫教訓這個膽大妄為的家夥,于是提掌向司洛辰劈去,只見司洛辰身形如影,輕巧避開她的掌風,原來當真是個練家子!鴻隐功夫也不薄,知他功力不凡,便牟足全力與之打鬥起來,從衣鋪打到外面,彼此較量如火石電光,吓跑了一幹行人!

幾十招過後,鴻隐的身子從半空被司洛辰橫空一掌擊在地面,摔得頭昏眼花,骨架生疼,幾位師妹全部詫然!司洛辰竟然将鴻隐打傷了,鴻隐武功是何等出色,攻勢慣常猛烈,竟對司洛辰不能抵擋。

平日給上官萱洗衣做飯端茶送水的小跟班,能有如此了得的功夫,簡直是真人不露相!

“司洛辰,算你狠——”鴻隐臉色鐵青,這下是真的臉面無光了,咬牙狠狠瞪視他,“我會禀明師父,把你們逐出師門!”

“可以,我們也會禀明師太,你擅自主張對佃戶們加倍收租。”

“你——我們真是小看了你,你有種!我們走着瞧——”鴻隐兩眼突兀,氣急,狼狽地爬起身,顧不得拍打身下的泥土,再也不理大家,怒騰騰地飛身走了。

“大師姐,大師姐——”任大家叫也不回。

萱兒的一團火氣熄滅了,司洛辰将鴻隐打敗,也夠鴻隐郁悶了。臉頰還在疼痛,這個小肚雞腸的女人,怎麽下手這麽重。

大師姐走了,二師姐帶領着諸師妹,問道:“鴻靜,你沒事吧?”

上官萱搖搖頭:“沒事了。”

“大師姐脾氣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們早都習慣了。這次錯不在你,如若鴻隐在師父面前告狀,我會替你們辯白的。”鴻芷心情爽朗地說。她和鴻隐鬥氣幾年,頭一次看鴻隐栽這麽大的跟頭,心裏難得舒服極了。

然後她對司洛辰含笑道:“司公子,我們師妹幾個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你是個厲害角色,過去有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司洛辰的形象瞬時在這些女孩兒心間變得高大起來。

甚至,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司洛辰根本不關心她們神色話語,只關注上官萱。

在諸位姐妹的注視中,他回到上官萱身邊,神色的厲氣已然消散,仍如往常般恬靜如水,且伸手向萱兒挨打的面頰撫去。

“很疼麽?”

萱兒搖頭,“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氣氛有些不自然。

一個師妹打破尴尬說道:“二師姐,大師姐走了,我們還要不要繼續玩啊?”

鴻芷大聲說:“當然,她走她的,我們玩我們的!剛剛都選中什麽了,去付賬買下來吧!”

大家又恢複喜悅,紛紛跑回衣鋪去買自己看中的服裝,并賠償了鴻隐損害的那件紅裙。

熱鬧非凡的集市上,七位姐妹和司洛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游走。逛遍許多攤位和鋪子,一會買吃的,一會買玩的,一會在街頭看熱鬧,街頭有許多賣首飾的鋪子,她們都挑選了一些首飾,遇到貴重之物,偶付不起賬,萱兒便慷慨解囊,給幾位師姐付款。

“這支簪子值五百文錢?你攔路搶劫啊?”老四鴻蘭說。

“這可是好貨,簪子吊墜是純玉打磨制成的,我絕對不騙你!”商販說。

“誰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你在這街邊擺小攤鋪,今天擺明天可能就不擺了,萬一是假貨我回頭找誰算賬去?”

“姑娘,姑娘們,你們人多勢衆,一看便不好惹,我做生意從來以誠信為本,在這裏練攤練了十年有餘,很多人都認識我了!而且我也認識你們,看你們的衣着,你們都是驚鴻派的人,對吧?”

“算你識相。我們确實是驚鴻山來的,既然你知道我們的來路,就給我們便宜點!”老五老六幫老四跟商販講價。

商販為難道:“各位美人就不要為難小的了,我日日風塵仆仆在這裏擺攤,日曬雨淋,做點生意實屬不易。”

“你這至少賺去一半的利潤,為何不能便宜?我們這麽多姐妹,每人都挑選了幾樣小東西,你總歸要給我們打些折扣吧,買的高興爽快,大家以後還會再光顧你的買賣。”鴻蘭說。

商販咬咬牙,“那小的就給諸位美人,每人便宜二十文錢!”

“才二十文!她們的便宜貨便宜二十文可以,我這五百文的簪子,你才便宜二十文你也好意思?”鴻蘭一定要他多多便宜才舍得買。

“我們雖然利潤不薄,可是此地租金甚貴,抹去租金費用,小的一日所剩其實真的無多,還上又老下有小,拖家帶口十幾人養活,真心不能太便宜了……”

鴻蘭一扁嘴,猶豫良久,雖然喜歡得緊,還是想放棄:“那我不買了,太貴了……”嘴上說着放棄,手卻不舍得放下簪子。

“四師姐既然這麽喜愛這件小飾物,便買下吧!”上官萱說。

“我的銀子已經花去許多了,而且真的很貴……”鴻蘭掂量着自己的小錢袋。

“那鴻靜送給師姐好了!”上官萱敞亮道,“不如這樣,今日諸位師姐的消費,都由八師妹我出,自打我進了驚鴻山,都未曾為師姐們做過什麽,今日就當師妹給大家補上見面禮!”

幾位師姐道:“鴻靜,你有那麽多錢嗎?”

萱兒從腰間取下荷包,拉開袋子給大家看,幾位師姐定睛一瞧,裏面白花花閃爍着好幾十兩銀子,不禁詫然“哇,鴻靜師妹好有錢!小師妹你怎麽有這麽多銀子?”

鴻芷說:“你們遲鈍了吧,八師妹本就不是尋常人。”

“這些銀錢你們分去吧!”萱兒落落大方将荷包遞給師姐們。

“小師妹,我們真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啊,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吧!”一師姐問。另一師姐附和道,“肯定是,可是為何來驚鴻派吃苦呢?”

“廢話,當然為了學功夫,否則是來做什麽!”

她們可不客氣,立刻将萱兒的銀子瓜分完畢,然後紛紛對這個出手闊綽的師妹溜須說好話,過去集體對上官萱的排斥孤立之色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群五大三粗的虬髯壯漢圍了過來,目露兇光,上官萱等人第一反應以為是露財有人想搶劫銀子,但卻不是這樣,那幾個虬髯大漢的目标僅放在空手的上官萱身上,互相對視一眼便道:“沒錯,就是她!”

什麽就是她?萱兒蹙了蹙眉,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那幾人便已伸手來捉!

對方幾人均是高手,人手持着不同的兵器,有刀劍,有鐵錘,還有的執槍矛,閃電之間便與她們打鬥起來!

“來者何人,敢與我驚鴻派過不去!”鴻芷大喝一聲!

“我們要抓的是她,與其他人無關,識相的退後!”一個提劍的七尺男人指着上官萱說道,“老子們是黑蛇幫,只為錢財,不為奪命,但若是阻攔老子們的,老子們也不慣着!”

黑蛇幫,是姑蘇城的一個地痞流氓聚衆組成的一個小幫派,勢利不大人也不少,這幫人倒不打家劫舍,但是見錢眼開,經常做些替財主讨債的買賣,或者幫人搶生意撈油水的勾當,凡是有錢賺且不違法的事,他們會用各種手段甚至耍無賴地去獲取。這次,竟然出動這麽多人手,聲稱要強擄一個人!

乒乒乓乓,雙方交鋒,兩側攤位全被掀翻,攤主和顧客們悉數躲到旁邊的店鋪裏,惶恐地望着這些人大戰。上官萱學習數月的功夫首次得到實戰,雞皮疙瘩直起,內心禁不住發怵,但打鬥之間手腳生風,以一敵衆已不是難事。驚鴻山七名弟子加上一個高超的司洛辰,那一群人雖然人數衆多,卻處于下下風,一個男的吹了一聲求援的口號,眨眼間,便又黑壓壓從大街兩頭同時沖出來一大批人馬将驚鴻派幾位弟子團團圍困堵截,兩排大街的棟棟房頂竟也驟然出現許多人,拉扯着巨大的網。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謀財謀道我們頭上了!弄這麽大陣仗,至于嗎?”鴻芷仰頭望向四周的埋伏,輕篾地瞪了敵人一眼,“就憑這些就能把我們的人俘虜了?呵呵,弄幾面破漁網真是太好笑了,我告訴你們沒有用!”

“一萬兩黃金,你說至不至于?我們擄不到人,自然有人可以擄人!”虬髯大漢們哈哈大笑,“這次必定發大財啦,哈哈哈!”他們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一萬兩黃金!”衆姐妹同時抽氣,“什麽一萬兩黃金,說清楚!”

“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只見司洛辰奪下一把刀,一個淩空飛旋,刀光破空咻咻兩下,房頂兩邊的大網應聲而裂。

上官萱屏息運氣,将氣力向指掌彙集,司洛辰在半空示意她出招,萱兒點點頭,沉喝一聲隔空一掌擊向房頂一人,聞得“啊”地一句大叫,那人被一道氣流沖擊受傷,從房頂摔滾下來,司洛辰隔空一推,一只長形攤位長桌飛滑至那人下方,截住了他跌墜的身子,承着他緩沖下落,然後安然無恙!

“好功力!”上官萱大聲叫好,并為自己剛剛的那一掌得意至極!她已經可以隔山打牛了!

司洛辰眼中流露出對她的贊許,轉身又投入人群,去教訓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沒過多久,這幫痞子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人仰馬翻,可是,衆多的官兵卻來了,而且一并來了四名官員,威嚴叫道:“哪個是上官萱?”

倒在地上的黑蛇幫的一個頭頭爬起身來到最大的官員面前,點頭哈腰眉開目笑地指着上官萱,說:“啓禀大人,就是右邊架子旁穿黃裙子的那個!”

那大人旁邊的侍衛拿出一卷畫像,在他身側展開,長約五尺,畫像上那瓊姿花貌的絕色佳人,可不正是上官萱麽!

“沒錯,果然是上官萱!上官萱,跟本知府走吧!”

上官萱望着畫面的自己,心底一沉,心覺不妙:“我為何跟你們走,我又沒犯法!”

“你攜帶全國首富宇公子的訂婚信物傳家之寶價值連城的玉翡翠逃婚,犯了騙婚罪,本知府現在要将你緝拿歸案。宇公子現在全國搜查你,報告出你下落行蹤者,均懸賞一萬兩黃金,想不到你竟藏身在姑蘇城!”

此語一出,在場人一片嘩然,鴻芷等師姐妹無比震驚,萬萬想不到,上官萱的來頭竟是全國首富宇天珏的女人!宇天珏是何方神聖,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但富可敵國,更是江湖霸主,黑白兩道通吃,翻雲覆雨只手遮天!她竟然是逃了宇天珏的婚,躲在了驚鴻山上!

上官萱感到自己頸間襟口內的玉翡翠灼燙無比。

騙婚罪,好不容易逃脫天絕府,竟落得騙婚的罪名!宇天珏這是非動用勢利将自己活捉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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