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太監李時昀

“起吧。”周長夜就算是看到了李時昀， 還是聲音平靜的說了話。

宋大人起身， 周長夜随口問了幾句準備的東西， 宋大人都一一說了， 按說說完就沒事了，但沒想到太上皇卻張口說道：“東西端上來看看。”

“是。”宋大人偏偏還是個好心的， 李時昀遞給他，他擺了擺手， 讓李時昀給太上皇送過去， 也算是讓李時昀露露臉。

李時昀現在是最不想露臉的時候， 他低着頭端過去，又跪下去，将東西高舉過頭。

太上皇掃看了一眼， 就嗯了一聲， 讓宋大人與李時昀退下去了。

“是。”宋大人跟李時昀躬身後退着離開了，等着出了宮門，宋大人看到李時昀面上有汗， 笑了一下心說到底是年輕。

李時昀跟着宋大人出了宮門， 一起到偏殿等着去。

等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 陛下重新回來， 終于開始燒香進殿了。

在太上皇領着陛下拜的時候，李時昀站的很遠，就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挨着周長夜，才知道那就是當今聖上了。

“莫非是身子不好？”李時昀也不敢多想，等着後面拜完的時候， 陛下腳步都虛浮了許多，看着累的不輕。

太上皇恩慈的讓陛下不必跟着全程，讓他先去歇息了。

說完這一句，陛下倒是着急了，急忙跪下來，求着要進孝。

周長夜看了一會，倒沒在說什麽，讓人跟着繼續做了。

等着輪到李時昀他們這邊的時候，是要端着文房四寶在太上皇跟前，讓太上皇每一樣都拿一拿，然後寫句吉祥話就行了。

李時昀跟着宋大人進去，旁邊站着都是人的時候，他們被安排在桌子一邊，将東西放好。

宋大人比劃了一下，李時昀反應過來是讓自己磨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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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卷起袖子，緩慢有序的磨着，等着太上皇周長夜的腳步聲傳來。

在周長夜坐下的瞬間，李時昀感覺到周長夜看了他一眼，他這會兒倒是還好了，低着頭将墨磨好。

周長夜伸出手來，李時昀過去将他的袖子卷起來，周長夜拿着毛筆寫了吉祥的話，旁邊的急忙下跪。

李時昀反應的又些慢了，跪下的時候踉跄了一下，他尴尬的不行。

周長夜更是難受，他的嘴角抽了抽，強忍着将東西放下，繼續去忙其他的了。

“起吧。”宋大人拉了一下李時昀，兩個人的事兒弄完了，站在了遠遠的後面。

等着到了正午過後，事宜才差不多弄完，李時昀這邊領了點賞錢，被打發了回去繼續幹活兒。

因為是去在太上皇面前露臉了，旁人都半酸半羨慕的說了幾句，李時昀也不放在眼裏，拿了賞錢請大家吃東西，倒是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下午的時候幹的活兒都是瑣碎又繁複的，李時昀低頭幹了一下午，全都是給人寫字兒的。

等着他被叫着要趕緊出宮的時候，才知道外面天已經快要黑了。

李時昀急忙的收拾了東西，跟着人徐徐的出了宮門，等着到了宮門外面，宋大人誇贊了今天來的人，大家都是擡手謙虛，說完就各自散了。

李時昀走了一段路，才找了馬車過來，他坐上馬車不久就給人叫住了。

“我們家主子給您的。”對方飛快的塞了紙條進來，李時昀看了一眼，驚詫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掀開車簾左右看看，最後跳下了馬車朝一處偏僻的地方過去。

等他到了，果然看到一輛馬車，還有旁邊站着的人。

對方對着李時昀行禮，李時昀一看竟然是那個白星！

白星示意他不要多言，直接掀開車簾讓他上了馬車，等到了馬車裏面李時昀看到了給他準備好的一套太監服。

“……”李時昀無語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馬車行走的很是平穩，終于停下之後，白星掀開車簾讓李時昀下車。

“跟着那些太監，這是腰牌，在裏面會有人接你的。”白星說完就将李時昀推了過去。

李時昀換了太監服，低着頭握着腰牌，跟着一隊從宮外到宮內去的太監慢慢的朝皇宮裏走了過去。

“關門！”宮門緩緩的關閉，李時昀的心也猛的提了起來。

他跟着太監隊伍走了好一會兒，在交還腰牌的地方，一個太監指了指讓李時昀站在了一邊。

李時昀規矩的站在一邊，等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接李時昀了，叫他為小李子。

李時昀只得捏着嗓子應了一聲，小跑着過去，又跟着對方走了好一會兒。

“進去吧，主子等着你回話呢。”等着到了太耀宮門口，對方示意李時昀進去。

李時昀左右看看，最後邁着步子朝裏面過去。

等他到了正殿門口，有人掀開簾子，讓李時昀進去。

李時昀邁步朝裏面進去，就看到周長夜還帶着面具，斜躺在矮榻上面，他的旁邊放着今天寫的那副字兒。

“奴才小李子拜見太上皇。”李時昀捏着嗓子跪下去，周長夜悶聲笑了出來。

李時昀這時候擡頭，眼神帶着新奇跟興奮的看向周長夜。

周長夜坐起來，看着李時昀說道：“過來給人孤捶捶腿。”

李時昀帶笑的快步走過去，等到周長夜跟前反而有些不好撲過去了。

周長夜歪着頭看了看他，伸手扯了一下李時昀的衣袍，說道：“好俊的小李子。”

“能說話？”李時昀壓低了聲音問道。

周長夜擡了擡下巴，讓開了些位置說道：“最少在我的太耀殿，怎麽樣都是沒事兒的。”

“果真？”李時昀挨着坐過去，他嘴上還有些擔心，行動上去卻不是這樣了。

最讓人受不住的是周長夜那種帶着些許霸氣又有些懶散的眼神，好似一個危險又好看的大貓一樣。

面具再次從矮榻上掉落下來，發出了一點聲響。

李時昀轉過神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要傳膳的時候了。

“奴才伺候太上皇。”李時昀玩的開心，他笑着低聲說道。

周長夜伸出手指讓李時昀等在屏風後面，一會兒的宮女太監都過來了。

李時昀從屏風背後看到周長夜換了長袍，跟着說道：“擺宴泗泉宮。”

太上皇一說話，周圍的人都齊齊低聲應和，一群太監宮女的又走了。

李時昀這時候繞出來，看到周長夜穿的倒是輕便，不過衣裳的紋路依舊驚人的好看。

周長夜一擡手，李時昀笑着過去扶着周長夜的手，兩個人沿着迂回的走廊行了好一會兒，終于到了一個挂滿了宮燈的小宮殿門口。

周長夜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說道：“孤的母妃住過的地方。”

李時昀這時候才明白周長夜的意思，他收斂的神色恭敬的跟着周長夜朝宮殿裏面去了。

不大的宮殿，兩邊一排木花長的旺盛新鮮，看着就是新栽過來的，唯有一顆彎曲的棗樹倒好似是一直站在這院子裏的。

李時昀順着周長夜的目光看過去，低聲說道：“你小時候是不是有爬到這樹上摘棗吃？”

周長夜聞言看了一眼李時昀，有些古怪的說道：“這棗樹是我十幾歲的時候親手栽的。”

“哦。”李時昀點點頭，沒有在說話。

周長夜用手指點了一下李時昀，說道：“別在心裏又說我年紀大。”

“沒有，沒有。”李時昀急忙搖頭。

周長夜也不在意，他帶着李時昀推開了宮殿的門，宮殿大概有三間房那麽大，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牌位。

周長夜轉過來，讓李時昀幫着将他的面具取下來放在一邊，接着跪下來，說道：“母妃，兒子帶着時昀過來看您了。”

“兒子李時昀給母妃磕頭。”李時昀說着就磕頭起來。

周長夜與他一起，兩個人磕了頭，過去取了香又舉着拜了拜，等着将香弄好了，兩個人握着手對視了一回。

“改日也到另外一位娘墓前拜拜。”周長夜聲音帶着一絲溫柔的說道。

李時昀點頭，他左右看看，跟着從懷裏摸了一塊玉佩出來，走到周長夜母妃牌位面前，跪下來，說道：“岳母大人，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您兩位也算是親家見面了。”

“莫要在我母妃跟前亂說話。”周長夜臉熱的低聲喝了一句。

李時昀卻不理會他的，自己又磕頭。

“你可真是……”周長夜等着看到李時昀起身，說道：“若是我母妃知道我與你這樣一個破爛小子成親了，怕是要氣的揍人呢。”

“怎麽會，說不定看我年紀小又長的好，把我當小兒子寵呢。”李時昀笑着說了一句。

周長夜伸手過來拉住李時昀的到裏間過去。

裏間更窄小一些，可也見精致玲珑挂着一點溫馨。

周長夜嘴角挂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撫過那些桌子櫃子，轉身看着李時昀，說道：“沒想到我終于又回來了這個地方。”

“還帶着我。”李時昀加了一句。

周長夜笑笑，說道：“原本不想這麽早讓進來的，誰知道你自己倒是各處都有，着實吓了我一大跳。”

“有麽？我看你很坐的住的樣子啊，還讓我給你磨墨。”李時昀說起來就想起上午的時候，看着威勢十足的周長夜坐在自己眼前寫字的樣子，真的是……

“裝樣子，不會麽？”周長夜說着坐了下來，随意的擡頭看了一眼李時昀，兩個人一起的笑了出來。

就在這說笑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聲音有些緊急的說道：“主子，正德宮那邊傳來話，說是陛下身子很不舒服，已經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