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教坊霓裳
京城熙熙攘攘,建築如屯雲,人群摩肩接踵,就算行人知道寧浚的馬車應該避讓,可從義莊行到東市外教坊,依舊花了不短的時間。
外教坊門庭若市,坊內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來教坊之中的都不是簡單人物,至少來聽藝女彈琴歌舞的,都是懂得欣賞的人。
木梓衿和寧浚一進去,便有人熱情的接待了出來,詢問是要賞舞還是聽曲,木梓衿先上了樓,找了間安靜的雅間。
兩人坐下之後,她看向寧浚,輕咳一聲:“那個,王爺,小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官,在楚王府拿的是最低等的月錢……”
寧浚有些心不在焉,“哦”了一聲。
“呃,王爺,楚王殿下,實在是叩門又小氣,”她再接再厲,希望寧浚聽懂她的弦外之音,“上次,您賞我的一千兩,都被他沒收了。”
“是嗎?”他這才淡淡地回應,“那他可真是惹人厭啊。”
“就是啊。”她狠狠地點頭,“那,王爺,這在這裏所花的費用,您出?”
“嗯?”寧浚疑惑地看了看她,又喟然一笑,“那當然了,我怎麽會跟你一個小女官計較這些?”
她立刻拍馬屁,直誇他大氣豁達。
兩人來這教坊,也不是為了享樂而來,寧浚在桌上放了一錠金子,交代了侍女幾句,那侍女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恭身出了雅間。不過一會兒,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這回進來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這女人雖然已是四十,可依舊風韻不減,面容如玉,姣好如花,身段纖柔細致,玲珑浮凸,一舉一動,風含情水含笑般。這正是這教坊的姑姑,管理所有藝女的掌事人。
甫一進來,見到寧浚和木梓衿,她先向寧浚行禮欠身,“民女鳳嬌娘,見過賢王殿下。”
“免禮免禮。”寧浚淡淡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只因為那日找到孫婉屍體時,這鳳嬌娘向刑部的人懷疑過寧浚。
那日鳳嬌娘帶着孫婉等幾個藝女到賢王府獻藝,幾個藝女也一同留下吃了飯,只因為離開時,孫婉說還有些許事情,讓自己帶人先走,她随後就到。可這一走,便是永別。再見孫婉時,已經是一具連面目都分辨不清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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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女孩兒,是她代理的,出了事情當然第一個找她。這幾日,刑部的人也沒少來找過她。弄得教坊中的人人性惶惶、疑神疑鬼,自己也覺得心力交瘁了。
“鳳嬌娘,”木梓衿指了指離自己不願的一個位置,示意她坐,“請坐。”
鳳嬌娘猶豫了一下,依舊坐了過去,看了看寧浚,若是換了前幾日,她也許會憤懑質問他幾句,可現在只剩下悲傷和憔悴,何況對方是賢王,哪怕只是一個閑散無實權的王爺,也是皇親國戚,她收斂了心緒,恭敬地道:“不知賢王殿下來找我,所為何事?”
“我們只想問一些關于孫婉的事情。”木梓衿說道。
“孫婉?”鳳嬌娘臉色微微一沉,“她是個好孩子,只是可惜了,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建議她入京來。”
“哦?”木梓衿道:“為何?”
“孫婉是個可憐孩子,我在陳郡教坊時,和她娘親是好姐妹。可沒想到,我離開陳郡才不過幾年,她娘就去世了。”她語氣緩慢,略微沉重,“半年前,我收到她的來信,信中她說,她娘親去世,在陳郡無依無靠,便想來京城,讓我收留她一段時間,等她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有了依靠,便不會再打擾我。我聽聞她娘親去世,心中悲痛,有很憐憫她,便答應了她,讓她只管入京,定會如她娘親一般好好照顧她。可……可她才來京城這麽短的時間就……我還有什麽臉面面對她的娘親?”
果然,孫婉是陳郡的人。
“她的奶媽是随她一同入京的嗎?”她又問道。
“我沒有細問過。”鳳嬌娘茫然搖頭,“她來教坊時,便帶着她的奶媽了,說是從小照顧她長大的。”
“以往在陳郡時,你見過這個奶媽嗎?”
鳳嬌娘一愣,似乎是在回憶,輕輕搖頭,“沒見過,”她也覺得詫異,“在陳郡時,孫婉的娘親還在,為什麽還要給她情奶媽?”
看來孫婉身邊的奶媽有問題。
“這個奶媽如今也死了。”木梓衿說道,“也無法問她為什麽會跟在孫婉身邊了。”她起身,說道:“不知孫婉住那間房,可否帶我去看看?”說不定,能夠在她房間的遺物之中找到線索。
“好的,請跟我來。”鳳嬌娘立即起身帶路。
木梓衿和寧浚一同跟上。
越往裏走,便越是清靜。孫婉的房間被安排在一處不算太偏僻但是很安靜的院落中。
“就是這裏。”鳳嬌娘帶着兩人進入房間,“剛來的藝女也只能暫時被安排在這裏,她來時,也沒有帶什麽東西,只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和她娘親留給她的曲項琵琶。”
幾人一起進了房間,不過就是一間小單間,床桌椅凳一覽無遺,還算幹淨整潔。她一一翻開檢查,果然如鳳嬌娘說的那般,沒有其他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她只好又問:“這段時間,孫婉有沒有見過什麽特殊的人?或者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表現?”
“她……”鳳嬌娘蹙眉,“她一來教坊,便很用心,想要盡快獻技,所以才努力想進賢王府,我看她技藝不錯,便安排她去過賢王府獻技,除此之外,她便沒有見過其他人,也沒有去過其他的地方。”
賢王府?
木梓衿看了看寧浚,寧浚咬牙切齒,“說不定她還去了其他地方,見了其他人,你們不知道罷了!”
“孫婉她一個姑娘,剛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什麽地方?”鳳嬌娘哀戚地說道。
這房間之中,過于簡單空曠,倒讓木梓衿覺得少了什麽。教坊之內,管弦舞樂,歡聲笑語袅袅傳來,聲音飄渺如絲。直到幾聲铮然如珠落玉盤的聲音入耳,她才想到到底是少了什麽。
“孫婉的琵琶呢?”她問鳳嬌娘。
“在我房間裏。”鳳嬌娘說道,“那琵琶是她的心愛之物,從不輕易離身的。”她又帶着兩人去她的房間,“只是那日離開賢王府,她讓我先把她的琵琶帶回來,她說是抱着琵琶不方便。”
她抱了孫婉的琵琶出來,那琵琶正是那日在紫蘭殿行宮獻技時彈奏的那把,木梓衿對樂器之類事物不太了解,但也從寧無憂口中得知這琵琶是曲項琵琶,梨形琴身典雅古樸,從軸到弦,都被孫婉保養得很好。她将琵琶抱過來,又問道:“你可知孫婉在陳郡時有什麽要好的姐妹?”
鳳嬌娘點點頭,“她跟着娘親在教坊之中長大,自然是有教坊中的姐妹的。”
“多謝。”木梓衿沒有多留,帶着琵琶離開教坊。
兩人出了教坊,上了馬車,寧浚湊過來,輕嘆一聲,“這麽好的人,就這麽沒了也挺可惜,可惜她的死也冤死我了。”他又哀嘆一聲,“紅線,你是奉五哥的命令調查這件事嗎?”
“是啊。”木梓衿只能這麽回答他。
“那就太好了,想來五哥也是信任我的。否則我不會讓你來查。”
“王爺,孫婉屍體失蹤那日戊時,你在什麽地方?”她問道。
“我在……”他張口就想回答,可又頓住,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在我的房間裏睡覺啊。”
“這麽早就睡覺?”她疑惑。
“那日我喝了點酒,有些頭暈就睡了。”
“有人能為你作證嗎?”她問道。
他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沒有啊,我讓下人都走開了,不準打擾我。”
“王爺,沒有人為你作證,你的嫌疑還真的挺大的。”木梓衿默默地擡頭看天,很是同情地說道。
“我哪兒知道我怎麽這麽倒黴!?”
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車外喧嚣鼎沸之聲漸漸悄然,馬車緩緩停下來,楚王府外的守衛立即迎上來,将賢王殿下扶下車,木梓衿也跟随着走了進去。
雖正值晚春,春風旖旎潋滟,各家宅院皆是百花齊放,缤紛争妍,唯有楚王府,不過是新綠變春意,暖風拂樓閣。九曲回廊蜿蜒迂回,兩人往善水堂而去。
寧無憂剛從皇宮之中回來,換下朝服,穿上一身寬松柔軟卻修長挺拔的常服,墨發随意綁了,此時正半卧在善水堂旁邊的一處小亭子裏看書。
木梓衿已經習慣他這副模樣。他總愛看書,看書不拘內容,也不選地方。似乎是随心所欲,随性而發。有時興起,讓人去坊間書鋪買了書回來看,一目十行,看完之後讓紅袖放進書房,便也不再翻閱。木梓衿曾懷疑他這樣不求甚解,一目十行地看書,到底能記住多少,無意間就将這個疑惑說了出來,卻不想,寧無憂的腦袋不是常人能及的。他當即将書遞給她,讓她随意抽問,她随手翻了一頁,他便将那頁的內容盡數背了出來。
她簡直瞠目結舌。
這家夥的腦袋,是過目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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