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就發現了錯誤,不然不知道要改到什麽時候︿︵︿ (20)

宋嫤言心知他就嘴上說說罷了,也不解釋,只是笑了笑道:“其他時間不是都和你在一起麽。”

林钰和陸廷回家去了,飯桌上只剩了沈易和宋嫤言、晏明月三個,宋嫤言說完了要回去的事,轉頭去問晏明月:“阿月,這三天你怎麽打算?”

晏明月夾菜的手頓了頓,然後道:“周邊地區來個短線游吧,難得他休息。”

宋嫤言點了點頭,沒再問了。

晚上臨睡前,沈易又說起這個事,只有兩個人時他頗有些幽怨,突然問道:“阿嫤,你回去了會想我嗎?”

宋嫤言正坐在床尾處疊衣服,聞言回頭看了一眼斜躺在床頭玩平板電腦的那個人,見他不錯眼的看着自己,黑色的瞳仁閃亮像是要發光,一時間竟有些愧疚。

于是她挪了過去,拉了拉他的手,軟聲道:“當然……只是三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的,回來了我好好陪你?”

沈易朝她微微張了張手,看着她自覺的靠向了他的懷裏,雙手一合就抱緊了他,然後嘆了口氣道:“好,我等你回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說完後看着宋嫤言把頭埋在自己的懷裏毫不猶豫的點了點,沈易默默地彎起了嘴角。

宋嫤言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沈易送完她就回了沈家,帶着宋嫤言給準備的兩盒青團子,沈母見了他頓時就了然了,“嫤言回家去了?”

沈易點點頭,将阿茗抱了過來,從盒子裏拿一個青團子剝給他吃。

相較于阿茗手裏的冷的青團子,宋嫤言回到家,宋母已經蒸好了新鮮的青團子,可是餡心卻不是甜的。

宋母将新鮮的艾草洗幹淨,放鍋內加堿水水煮爛後加點油,煮爛的艾草撈起瀝幹水,放砧板上剁爛,然後在艾草內加糯米粉和粘米粉和成面團備用。

豬肉剁爛,加鹽、澱粉、五香粉、蚝油攪勻,冬菇放熱水內浸發,去蒂剁粒,冬筍剝殼,切厚片,放清水內浸泡,中間換幾次水,然後放鍋內加水煮開,再過清水去澀味,剁成粒狀,把冬菇粒、冬筍粒放肉餡裏攪勻。

将面團分成小劑,分別包入肉餡,用模子印成想要的形狀,蒸籠內鋪上紗布,鍋內放水燒開,放入做好的點心蒸十五分鐘左右,然後用油在外面塗一層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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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做成的“青團子”,宋嫤言聽母親說是叫艾粄,“粄”為客家方言裏各類糯米或粘米糕點的通稱,可是客家人一般将艾粄壓成扁圓狀,甜味為主,到了宋母的手裏卻換了個樣。

可是卻偏偏對了宋嫤言的口味,家裏每次做她都能吃好幾個,如果不是怕糯米吃多了胃會不舒服,她可能還舍不得停口,宋母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

“能在家待幾天?”宋母起身去拿了個籃子,裏頭裝了半籃的四季豆。

宋嫤言拿筷子的手頓了頓,“……三天。”

宋母點點頭,又道:“你回去的時候我再做些給你帶去吃吧?那裏也沒有。”

“好好好。”宋嫤言忙不疊的應道。

轉天和叔父嬸娘們一道去山上祭祖,爬上高高的山上,男人們負責将祖墳周圍的野草用鋤頭鋤幹淨,女人們則将帶來的供品擺放好,都是一面做着手裏的活一面聊天,一派的熱鬧。

宋嫤言負責帶着幾個侄子,幾個人在樹林裏亂竄,一會兒拉拉樹葉,一會兒扯扯地上的野草,跑累了就回去拿個面包或是水果,就像小時候一樣。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跑了一天,晚上宋嫤言累得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可是越累卻偏偏越是睡不着,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奇怪。

跟回家過年那時想打電話給沈易不一樣了,她心裏的念頭一出現,就立刻付諸行動了,再不會擔心會不會打擾到他休息而猶豫半天,現在她仿佛理直氣壯了許多。

她将想法告訴沈易,惹來他一通笑,然後聽到他道:“可不是麽,現在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樣客氣,我才要擔心呢。”

“……擔心什麽?”宋嫤言的腦子有些短路,不知道是沈易表達得不好,還是她實在太累了導致的大腦缺氧。

沈易嘆了口氣,“擔心你不同我好了啊,拿有女朋友跟自己男朋友客氣的,沒見都是理直氣壯提要求的麽?”

宋嫤言一聽就想笑,忙轉頭把臉埋在了枕頭裏,好一會兒才道:“沈易……我睡不着……”

沈易頓了頓,然後詢問似的道:“那……給你講個故事?”

宋嫤言愣了愣,然後欣然道:“好啊,你既然玩配音,給我讀些什麽吧。”

随後電話那頭就響起了一陣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沈易道:“給你念《無非求碗熱湯喝》裏的,叫《五十個硬幣的雨天早餐》。”

宋嫤言“嗯”了一聲,然後就聽到沈易的聲音慢慢的傳入了耳中,“她數出了四十個一角硬幣,收在一個裝紐扣的塑料袋裏,五個一元硬幣和四個五角硬幣則散置一旁。天色微藍,淅瀝聲停了,還能聞見雨的味道……”

他的聲音從容和緩,有着一份獨特的氣定神閑的慵懶和随意,又夾雜着絲絲縷縷的喟嘆似的。宋嫤言覺得很熟悉,不是平時他們說話時他的聲音,像是在哪裏聽過一樣,可是卻舍不得打斷他的聲音來問出疑問。

宋嫤言就在這樣的感覺裏漸漸的睡了過去,沈易的文章也讀到了尾聲,“……每當她在夢裏蹙眉時,我都希望,她不要夢見羅賓遜的那首驚悚詩,或是其他任何奇怪的東西。”

他停下來,聽到電話那頭均勻的呼吸,宋嫤言已經睡着了。

沈易把手機放在耳邊,舍不得摁下挂機鍵。他靜靜地聽着她的呼吸聲,像是在過往短短的他們同床共枕的時間裏一樣,他們用同一對枕頭,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起,他想起這些,總是忍不住心裏發軟。

像是只要這樣,他們的生命就會纏在了一起一樣,像藤纏樹,若樹纏藤,牽絆共生直到彼此都枯竭。

☆、桃花酒(上)

清明祭祖過後,宋嫤言從老家回到H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覺得很累,對一切事物都顯得興趣缺缺。

沈易看得心裏着急,拐彎抹角的刺探了好幾次,什麽也沒問出來,宋嫤言看起來正常得不得了,可是又偏偏将情緒的低潮明晃晃的挂在臉上。

晏明月背着她偷偷的問沈易:“她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

“……呃、沒有。”沈易愣了愣,又認真的回想一番,才肯定的回答道。

晏明月沒辦法了,沈易也沒辦法,即便他是個搞心理學的,可是也得對方配合才行,然而宋嫤言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要配合的樣子,他們只好期待她能自己調整過來了。

宋嫤言似乎不知道他們的擔心,一如既往的過着自己的日子,并沒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直到沈易提出帶她去散心。

“為什麽突然要出去?你不用上班嗎?我走了阿月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宋嫤言接二連三的問着,一臉的不解和着急。

沈易坐在她的身邊,扳過她的身子,認真而緩慢的道:“我請了假,也和晏明月說了,你不用擔心。阿嫤,你沒發現你這段時間情緒很不對路嗎?”

宋嫤言愣了愣,然後遲疑着搖了搖頭,“……沒啊。”

“你近來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來,話也少了,晚上也睡得不好,總是翻來翻去的,真的覺得還好嗎?”沈易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不錯眼的看着她的眼睛。

宋嫤言被他看得發慌,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是……是嗎?”

沈易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所以我才想着帶你出去走走,春天到了,你連點生氣都沒有,怎麽可以這樣?”

“……哦。”宋嫤言低下頭,有些讷讷的,片刻後才又問道,“那我們去哪裏?”

“阿戴的躬耕書院。”沈易笑着應了聲。

宋嫤言沒聽說過這個地方,擡起頭來疑惑的看着他,等他給自己解釋。

沈易低頭親了親她,低聲解釋道:“是我一個朋友花了大價錢在一個小村裏開的書院,風景很好的,你一定會喜歡。”

“在小村裏開書院?”宋嫤言愣了愣,擡起頭來看着他的下巴,“有學生會去麽?有老師麽?”

沈易低頭看看她揪着自己襯衫紐扣的手,不若很多女性手指的纖細修長,反而因為有肉而出現了小小的肉渦,他忍不住伸手去握住,然後輕輕的揉搓着。

“學生是村子裏的孩子,老師也是有的,還有去支教的志願者,偶爾還會有些有名的演奏家作曲家畫家什麽的去采風,順便還會給孩子們上幾節課。”沈易淡淡的道。

而後頓了頓,又補充道:“去了你就知道了,都是些志趣相投的人,去了就是朋友。”

“那……你也會去義教麽?”宋嫤言又愣了愣,然後突然問道。

沈易放開他握着的那只手,又拉過她的另一只手來握着,重複着先前的動作,語氣平穩而清淡,“嗯,偶爾會去給學生上一次心理課,大多是做些簡單的游戲,趁機也休息休息。”

第二天一早,只收拾了簡單的換洗衣物,沈易就帶着宋嫤言出發了。車子開出了市區,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三個小時,又在山路上行駛了一個小時,沈易将車停在了一個停車場。

宋嫤言坐了那麽久的車,覺得有些發暈,“到了嗎?在哪裏?”

“沒有,我們還要走水路,坐船穿過水庫,快了,你再忍忍。”沈易看着她有些發白的臉色,雖然心疼,可也沒有說要打道回府的話。

宋嫤言抿着嘴點了點,跟着沈易一起上了船,眼看着天變得越來越藍,水面平靜開闊,有風緩緩的撲在臉上,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轉頭期待的問沈易:“我們會在這裏待多久?”

沈易低頭看着她眼裏的光,嘆了口氣,“只能住三天,下次放假再帶你來,可以住久一些。”

宋嫤言滿足的點了點頭,“三天已經不少了……哎,我們到了!”

從船上看向對岸,隐約可見小村三面環湖一面倚山,坐落在一個小山岙裏,像把太師椅。左前方的山像龜,象征長壽,右側的山似象,意寓吉祥。村莊背山面水,寬闊的湖面水光潋滟,遠處筆架山遙遙相對。

他們上了岸,有印着書院名字的電瓶車等在那裏,見到來接他們的人,沈易愣了愣,“阿戴?怎麽你親自來了?”

“聽說你來,我也沒什麽事,想着親自來迎接你啊。”喚做阿戴的男人理着平頭,穿着黑色的皮夾克,笑容可掬的回答,正是沈易說的書院的主人,“怎麽樣,待幾天?”

“三天。”沈易笑了笑,拉着宋嫤言上車,“都還好吧?”

阿戴開着車在村子裏穿梭,一面看着前方,一面道:“還行,你也不帶弟妹多住幾天。”

“還要上班,下次暑假再來多住些日子吧。”沈易一哂,伸手替宋嫤言将被風吹散的頭發別到耳後去。

宋嫤言側着頭好奇的看着路邊閃過的屋宇農田,等到車子停下,她跟在沈易和阿戴身邊,亦步亦趨的往書院走去。

推開書院的大門,踏入院內,沿着一條木質長廊緩緩而行,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座白牆青瓦的傳統式院落。再往裏走,就是躬耕堂,堂內擺設有仿古純木桌椅,正是周末,來書院的學生們在國學老師的指導下,齊聲朗誦着《三字經》,剎那間,仿佛穿越時空,回到了古代學堂。

宋嫤言站在原地,聽着熟悉的字句,心裏突然就靜了下來。

沈易笑了笑,停了下來陪她,阿戴在一旁也笑,“走吧,待會再回來這裏。”

再往後走,便是原生态農産品種植基地,宋嫤言按捺不住好奇,問道:“書院是自己種菜的?”

“忙時躬耕農桑,用最傳統的方式種五谷,養六畜,恢複傳統農耕。閑來讀經觀史,開講堂,造書齋,教授書院的工作人員及村民背誦《朱子家訓》、《弟子規》,周末召集全村孩子來書院,由專職教員輔導功課并背誦《三字經》等經典國學。暑假時我們專門為村裏小孩開辦夏令營,邊學文化邊進行農耕實踐,這些活動通通免費的。”阿戴比劃着告訴她。

宋嫤言一時愣住,忍不住打量了好幾回面前這個男人,阿戴忍不住好笑道:“你看我做什麽,不信?我的理想可是做個千年農夫。”

宋嫤言忙搖了搖頭,沈易笑着将她拉回身邊,對阿戴道:“桃花酒好了?”

“早好了,就等你來開封了。”阿戴揮了揮手,“反正你也熟,自己帶弟妹逛吧,我不當電燈泡了。”

說完他就走了,沈易帶宋嫤言看過書院的藏書樓後,走出了後堂,站在路邊望去,眼見之處是一大片田園風光,農田高低錯落、林蔭下雞鴨雀躍、樹枝上小鳥歡歌,小路轉角處的幾塊木板上,分別标着幾處方向:榨油坊、豆腐坊、果園、豬舍……

宋嫤言啧啧稱奇,“這裏真像是個世外桃源。”

“這裏的交通不便,在書院落成之前,你要是來了,絕對不會這樣想。”沈易微哂,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

宋嫤言愣了愣,歪着頭想了想,又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阿戴很喜歡一首詩,刻在了藏書樓上。”沈易突然又道,“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

“布袋和尚的《插秧偈》。”宋嫤言在他念完詩後接着道。

沈易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緊了緊,“阿嫤,退步原來是向前,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要因為你的選擇對誰有虧欠和負疚。”

宋嫤言愣了愣,半天才問道:“你是覺得……我的心裏負擔太重了?”

“難道不是麽?”沈易看着她反問道。

宋嫤言抿了抿嘴,直視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我并沒有因為我的選擇而覺得對不起誰……但是沈易,有些事它會一直都在……我沒事的,只是情緒有些低落而已,又不會怎樣,你就當我閑的不行麽?”

沈易一哽,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良久突然問道:“醉一次會不會好些?”

“喝桃花酒麽?”宋嫤言歪着頭,用臉蹭了蹭他寬大的手掌,笑吟吟的反問道。

沈易放下手,拉着她走回書院,“是啊,桃花酒,你要是覺得好喝,到時候我們帶一些回去。”

宋嫤言笑眯眯的點點頭,走了一段路後,突然又笑了起來,沈易側過頭奇怪的看着她,“怎麽了?”

“沈易,你竟然千裏迢迢帶我來喝花酒!”宋嫤言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應道。

沈易一愣,随後哭笑不得的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亂講話,等下看我怎麽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PS:好久又沒唠嗑了素不素←_←

這章提到的躬耕書院,是個真實的地方,并不是我想出來的咧╮(╯_╰)╭

它在杭州的不遠(啊其實是我想不起來具體地點了≥﹏≤),那個時候看某個紀錄片,提到了這裏,一看就喜歡上了,于是就把它寫下來了(^_^)

至于桃花酒……哈哈哈哈我才不承認我是個酒量一點都沒有但又喜歡各種果酒花酒米酒的酒鬼呢←_←

☆、桃花酒(下)

沈易和宋嫤言到達躬耕書院時已經臨近中午,在書院裏外轉了一圈後,剛好可以吃飯。

餐廳不大,過堂倒是布置得精致典雅,紅木桌椅上方的牆上挂着“耕讀傳家”的标語,牆邊的條案上擺着黃玉雕刻的玉如意。

桌上的菜不多,三菜一湯,菜是清炒卷心菜、鹹肉蒸蛋、豆腐包燒肉,湯是魚頭豆腐湯,宋嫤言嘗了一口炒卷心菜,愣了愣,又嘗了一口,“是不是沒加味精?”

阿戴沖她豎了豎大拇指,“早就聽阿易炫耀你做得一手好菜,果真厲害,一嘗就嘗出來了。”

宋嫤言抿嘴笑笑,用眼神溜了一眼沈易,看到他眼底少見的炫耀時不由自主的怔了怔,随後笑着別過了眼。

飯後他們在餐廳外的露臺上休息,阿戴特地搬了小茶幾和三張太師椅出來,還端了沈易提過的桃花酒,清冽的酒香裏混合着桃花香,宋嫤言瞬間就想起了金庸先生筆下的黃藥師釀的桃花酒。

她端着酒杯聞了聞,笑道:“桃花酒配桃花鄉,酒是好酒,地方也是好地方。”

“既然這樣,多和阿易來幾次吧。”阿戴端着酒杯和沈易碰了碰杯,扭頭回應着宋嫤言。

宋嫤言笑着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了遠處。

她坐在太師椅上搖啊搖,看着遠處層巒疊嶂樹木叢生,鼻端的香氣萦繞不散,漸漸的竟然醉了過去。

沈易發現她喝醉了,面上頓時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卻突然聽她哼起了歌來,“……陳渡小雪,西風裏擺下灞陵別酒,粗頭亂服,浣紗女巧遇了萬戶侯,誰見翻雲覆雨刀筆手,二十年寫一段風流,美人尚小,英雄年幼,挑燈照夜,恰無心翻亂曲三百首,幾折傳世,我讀懂你留下的藏頭,滿城都唱遍青衫洗舊,冬至大雪白了明樓,無人祭你,在甲子後……”

這是宋嫤言新買的專輯裏的歌,他聽得又愣了愣,目光逡巡在她因為醉酒而泛紅的臉上,桃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明明是該“人面桃花相映紅”的場景,卻偏偏徒生出一絲無奈和蒼涼來。

沈易的嘴唇剛動了動,就聽見宋嫤言口中的音調又換了個,“……我用挽花的手撫滿天雪花,它從九霄穹頂曼舞而下,染白我鬓發;臨風提酒自斟自飲自诩風雅,昔年紅泥封壇,幾人埋,一人嘗吧……你可曾穿過舉世洪荒,悄然予我混沌中第一縷光,它在心海上泛起微茫,伴我走過無數個他鄉……“

他本來想說的話頓時就咽了回去,一扭頭,正好看見宋嫤言停了下來定定的看着自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沈易……”宋嫤言突然沖着他張開了雙臂,扁了扁嘴,似乎要委屈的哭出來。

沈易忙起身過去拉住她的手,溫聲哄道:“怎麽了?不開心了?”

他一面說,一面用眼角餘光掃了眼悄悄走開的阿戴的背影。宋嫤言不回答他,露臺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只聽到別處傳來的細碎聲響,有人說話的聲音,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甚至有公雞打鳴的聲音。

宋嫤言定定的看着他,像是受到了蠱惑似的開口,“沈易……要抱抱……”

沈易嘆了口氣,伸手将她摟在了懷裏,任由她的頭在自己的小腹上動來動去,卻奇怪的沒有生出哪怕一絲的旖念。

突然,宋嫤言像是極滿足的嘆了口氣,呢喃道:“感覺真的是好啊……你是我的了……我喜歡你啊,喜歡了好久呢……從、從……我忘了,都好久了……”

沈易心裏猛的一顫,然後就聽見宋嫤言自顧自的呓語道:“好多天呢……我都想好了,要是你一直都喜歡別人,那我就回家去……以後再不喜歡你了……好吃的都給別人吃,氣死你……”

“……你想得美,你是我的。”沈易聽得愣了愣,随後有些生氣的脫口而出道,說完後又自嘲的笑了笑,他怎麽和一個喝醉了的人計較這些。

更何況……他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宋嫤言粉紅的臉,熱熱的,将他的心也熱了。他是何德何能,能得她喜歡,他想過誰那麽有眼無珠會不喜歡她,原來那個人正是自己。

沈易嘆了口氣,彎腰将她抱起送回了客房,然後坐在床邊看着她,上一次這樣看她,還是她出門采買遇上搶東西那次,可是他的心情卻已經迥然不同。

從忐忑的不确定到心疼和微酸,時間一晃,就翻過了一個秋冬,他想到宋嫤言那時眼底的苦澀和倔強,心裏一痛,眼淚險些湧了上來,為她的堅持而心疼,也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自責。

宋嫤言醒來時已經是晚飯時分,她問坐在飯桌旁的沈易,“我喝醉了有沒有亂講話出醜?”

“沒有,酒品好着呢,喝了酒臉色特別漂亮。”沈易笑眯眯的道,一徑的誇她,将她誇得輕飄飄的。

阿戴看向他們的目光立刻閃了閃,然後笑道:“既然喜歡,剛好待會要泡新的桃花酒,你們到時候帶些回去。”

宋嫤言驚喜的點點頭,忙和他道謝,吃過飯後就去找負責泡酒的阿姨了。

負責泡的阿姨是土生土長的村裏人,見她過來看,就笑着跟她招呼她一起做,宋嫤言見她先鋪一點白糖,然後再開始将桃花一點一點放進瓶中,就問:“為什麽放糖再放花,待會兒還放糖麽?”

“放的,桃花苦啊,不放糖喝不了哇。”阿姨笑眯眯的,胖胖的手動作異常的靈敏,“摘回來的桃花要用鹽水洗幹淨泡一泡,用之前要瀝幹水不能留有生水的。”

阿姨一邊說,一邊加酒直到淹沒桃花,酒是用的清酒,比宋嫤言做荔枝酒梅子酒的酒度數都高,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嘀咕道:“難怪我喝醉了。”

醪糟混合清酒、白糖,瓶子裏滿滿的都是散落的花瓣,非常漂亮。阿姨将透明的玻璃酒瓶放好,然後看着它們笑道:“過六十天就能喝啦,女孩子喝了能變漂亮喲!”

宋嫤言也眯着眼笑,直點頭道:“這個好這個好……”

沈易來找她,她不肯走,就被沈易半哄半抱的拉了回去,“阿嫤你聽話,明早是要早起讀書的,不許鬧了。”

“噫……還要讀書?”宋嫤言一聽,立刻就不樂意了,“讀《三字經》?我不喜歡。”

她如此幹脆直白的說不喜歡,讓沈易笑得無奈,“也不要你讀,不過能早起呼吸新鮮空氣也是好的,晚睡會皮膚變差的。”

宋嫤言撇了撇嘴不說話了,乖乖的去洗漱睡覺,臨睡前她突然問沈易,“沈易……我真的沒酒後失言吧?”

“……嗯?”沈易愣了愣,“都說沒有了,怎麽還問?”

宋嫤言翻了個身滾進他的懷裏,噘着嘴嘟囔道:“總覺得你好像對我更好了……”

沈易一愣,心裏頓時就是一酸,忙眨了眨眼睛拍拍她的脊背,“因為我喜歡你啊……你放心,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也不知宋嫤言聽懂他的意思沒,“哦”了一聲就合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宋嫤言在書院裏轉了轉,然後跑去聽沈易給孩子們上心理輔導課。

她第一次看到沈易上課的樣子,站在人群前面,面帶微笑侃侃而談的模樣,在她的眼裏不斷的發着光。

她聽到他說:“下面我們來做一個經典的心理測試,有五種動物,孔雀、猴子、大象、老虎和狗,你到一個從未去過的原始森林探險,帶着這五種動物,四周環境危險重重,你迫于無奈要把他們一一放棄。你會按着什麽次序把它們放棄呢……”

過了一會兒,有第一個學生舉手回答問題了,接着就有越來越多的學生加入了讨論,課堂的氣氛顯得很活躍,她不知道沈易平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給H大的學生上課的,心道回去要問問林钰才行。

等到讨論結束,沈易才公布了答案。老虎代表金錢和權力的欲望,大象代表父母,狗代表朋友,猴子代表子女,孔雀代表伴侶、愛人。

宋嫤言聽着聽着就笑了起來,她不關心測試的結果和意義,她只知道上面那個男人,有着她喜歡的眉眼,有着她喜歡的聲音,有着她喜歡的一切。

哪怕全世界都可能對他惡言相向,她也會對他說一輩子的好話,只有這樣,才不枉他将所有的柔軟留給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PS:哈哈哈哈這麽晚才更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去約(chi)會(dong)了(xi)啊←_←

其實是今天太累了,去慰勞五髒廟了,不過今天發生了件事很開心。

大概是我的碎碎念顯靈了,早上我去拿艾條的時候護長跟我說,小姑娘一寸針回來了。

我愣了半天,她又說了一遍,你們要的一寸針回來了,以前都不想用現在到處找。

我立刻就驚喜了好嗎,啊真的嗎太好了⊙▽⊙

對針灸新手來說,一寸毫針比一點五寸或者更長的要好用多了好嗎!簡直……一定是護長知道我又多了個要負責的病人的關系……一定是【不要再廢話了好嗎】←_←

☆、松花糕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沈易和宋嫤言結束了躬耕書院之行要回H市去了,臨走前阿戴将新泡的桃花酒裝好拿給他們,又另外拿了個瓶子給宋嫤言。

瓶子上并無标簽,只能透過透明玻璃看到裏面黃色的粉末,宋嫤言納悶的看了看,“這……這是什麽?”

“食堂的朱師傅去雲南時帶回來的松花粉,我們也沒人吃,據說可以用來做面膜,你拿去用,不要浪費了。”阿戴擺着手笑眯眯的解釋。

宋嫤言笑了笑,點着頭道:“那就多謝了。”

阿戴又擺擺手,臨上電瓶車前他特地拍了拍沈易的肩膀,卻什麽話都沒說。

車子一動,宋嫤言就扭頭看了一眼背後正站在書院門口目送他們的阿戴,隐約見到他目光幽遠,她心裏一動,忍不住問沈易:“你和阿戴……感情很好?”

“小時候的玩伴,後來就成了兄弟,都是過硬的交情了。”沈易輕描淡寫的應道,說着就低頭用手撣了撣褲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宋嫤言聽了,點點頭,不再問了。

回到H市,一切又回到原來的軌道,沈易去上班,忙着将落後了進度的工作補回來,宋嫤言依舊和以前一樣不緊不慢的做着點心看着店。

唯一讓沈易和晏明月感到欣慰的是,宋嫤言的情緒已經恢複了過來,又回到了重前的狀态中,他們無需擔心她什麽時候就爆發或是情況變得更壞。

這樣的宋嫤言又有了對待食物的熱情,她興致勃勃的同晏明月商量道:“我用松花粉做松花糕好不好,雖然沒做過,可是我查了查好像不難,應該會成功的。”

晏明月正在挑新買回來的咖啡豆,聞言頭也不擡的應道:“你喜歡就好,要是難吃的話你就自己吃了吧。”

宋嫤言嘻嘻笑了一聲,興高采烈的拿出裝有松花粉的罐子鑽進廚房,取出紅豆沙和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的木托板,托板洗淨晾幹,趁這個機會加熱豆沙。

将熬制好的豆沙均勻地平鋪在木托板上,壓平,這些便是潛藏在松花糕底下的甜蜜。松花粉聞上去有一種清淡的香味,入口卻是微微地甘苦,加入白糖水攪拌均勻,緩緩地倒在鋪好了豆沙的托盤裏,最上面撒上一些炒好的芝麻,接下來就是要耐心的等待。

晾好的松花糕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金黃的松花粉,绛紅的豆沙,像是時光沉澱出來的麗色無雙。

聽說地道的松花糕一定要放在洗淨的芭蕉葉上,可是宋嫤言實在找不到芭蕉葉,只好用了瓷白和淡青色的小碟子,寥以充數,至少淡青色的碟子看上去和芭蕉葉有幾分相像。

晏明月是第一個吃到這道松花糕的,她看到那松花糕長得可愛,方方正正、蛋黃色的一小塊,精致小巧,讓人舍不得一口吞掉,嘗了一口後發現,新鮮的松花糕很軟,含一口在嘴裏,溫潤香軟于唇間悄然溶化,微微的松子香、淺淺的清甜味久久不散。

宋嫤言坐在一旁緊張的看着她,“怎麽樣,可以麽?”

“……嫤言,以後咱們自己采買松花粉回來吧,私廚也該推出新品了。”晏明月沉吟了一下,建議道。

宋嫤言聽了先是愣了愣,繼而高興的笑了起來,“既然你覺得可以,那以後我們也做這個來賣。”

沈易來的時候看到桌上提前放在那裏的碟子,頓時愣了愣,“這是……新點心?”

宋嫤言倚在他的椅子邊上,滿眼期待的看着他,催促道:“你快吃啊,今天做的都賣光了,好不容易給你留了一塊的。”

沈易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單手端起碟子湊到鼻端聞了聞,“松花粉?書院帶回來的那罐?”

宋嫤言點點頭,他的笑容深了幾分,“你拿來做和順松花糕了?”

“是啊。”宋嫤言見他認得,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你覺得我做的像不像?”

沈易不回答,拿起小叉子挑了一小塊,放在眼前看了看,“雲南騰沖的和順松花糕,是路邊的小吃,才賣一塊幾毛錢,換了個地方,立馬換了個身價,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宋嫤言抿嘴笑笑,“我又找不到芭蕉葉。”

沈易不置可否的笑笑,吃了一口松花糕,然後道:“很好了,起碼不是流水線生産的味道,對了有件事要和你說……”

他說着頓了頓,宋嫤言疑惑的看了看他,“……什麽事?”

“我媽媽想見見你。”沈易擡頭看着她的眼睛,努力的分辨着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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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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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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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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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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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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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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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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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