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打臉

“要我跪你?你算什麽東西!”

呂元亮怒瞪着林鵬天氣得渾身發抖,連帶着頭上的紅花也跟着顫了顫。

“我呂元亮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死也不會給你磕頭的!”

許是被他這番話給刺激到了,林鵬天動了動嘴想要罵人,可是不小心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他手捂着傷口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要狀告到巡撫大人那裏,你呂元亮仗着自己是知府的女婿為非作歹還胡亂動手打人!”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臉色均是一變。一時間,場面陷入古怪的膠着狀态。

陸淮安此時的表情已經陰沉地能滴出水來了。這林鵬天空口白牙的,竟這般亂攀咬人,實在是可惡!他挑釁呂元亮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敗壞他的名聲。

陸雲妝雙眉緊蹙,林鵬天此人就是個潑皮無賴,光靠着一張嘴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還如此随意地就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實在可惡!

既然他想把事情鬧大給呂家沒臉,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想着,她便給觀墨使了個眼色,觀墨在醉仙樓掌櫃耳旁耳語了幾句。那掌櫃連連點頭,便徑直上前,“大人!小人有話要說。”

聽聞,在場衆人的視線全都移向聲音源頭。只見一個貌不驚人的白胖中年男子拱手上前,身後還跟着個精瘦的年輕小夥兒。

林鵬天原本以為勝券在握,卻突然瞧見面前的人,驚得嘴巴大張。

陸淮安皺了皺眉,“你是何人?”

王掌櫃上前行了一禮,恭敬答道:“回大人,小人乃醉仙樓掌櫃王成貴。”說着又指了指身後的人,“這位是我店裏的夥計陳小六。”

陸淮安見着此人,不知為何隐隐感覺似乎事情有了轉機。

他看了眼王成貴問道:“你有什麽要說的?”

只見他挺直了脊背,擲地有聲地說:“大人,呂少爺是被冤枉的!”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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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妝低着頭笑了笑,這林鵬天恐怕沒想到公堂之上還有人幫呂元亮翻供吧。早上剛知曉這件事的時候她就想好了,這件事,她一定得幫忙。

系統讓她将呂元亮改造成有用之才。所以這件事一定不能鬧大,不然留下案底,日後他出人頭地了還怎麽混?

再加上呂元亮本就不親近原主,她借着這件事幫了他,興許能緩和一下兩人的關系。而且,她這般幫了忙保住了呂家和陸淮安的面子,日後行事說不定還方便些。如此看來,可謂是一箭三雕。

其實這件事原先不過就是一樁普通的打架鬥毆而已,私了就行了。大不了呂家多賠些禮。可是這林鵬天實在過于欺人太甚,黃金百兩、下跪磕頭,也真是好意思。

且不說呂元亮動手本就是因為此人挑釁在先,那林鵬天本就不占理。現在肇事者又胡攪蠻纏把自身責任推卸個幹淨,把事情全推到呂元亮身上,将事件誇大其詞,甚至還威脅要告到巡撫那裏。

這簡直就是要把事情鬧大給呂家和陸家沒臉啊!既然這樣,那她就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讓這林鵬天知道自食惡果的道理。

陸淮安正了正神色看了一眼林鵬天道:“哦?确有此事?那還請王掌櫃解釋一二。”

林鵬天死死地盯着王掌櫃,渾身都在顫抖。

“是,大人。”王掌櫃正色道:“今早呂家少爺來我們醉仙樓喝酒,之後林家公子來了,見着呂家少爺就開始口出惡言,說了好些腌漬話。”說着他又飛快地看了陸雲妝一眼,表情漸漸有些微妙,“還說……”

陸淮安沒漏下他的那點小動作,眉頭微蹙,“還說了什麽?”

“說……”

“你但說無妨。”陸淮安沉聲道。

聽聞王掌櫃低着頭飛快地說道:“那林公子說‘天香閣的花魁滋味兒不過如此,倒是呂家少夫人模樣一等一的好,也不知道嘗起來滋味如何。’”

“你胡說!你這是誣陷!”林鵬天尖聲打斷了王掌櫃。

“啪”的一聲驚堂木再次響起,路淮安沉着聲道:“肅靜!”說着又看向王掌櫃,“你繼續說。”

林鵬天死死地盯着王掌櫃,腦袋上的冷汗冒個不停。被那人蠱惑來整治呂元亮時,他其實也有些害怕猶豫。然而,對方拿着他的把柄威脅他,還告訴他呂家會賠付大筆的銀兩來平息此事,于是他就動心了。

之後事情的發展就真如那人所料,他挑釁呂元亮,呂元亮揍他,他之後報官然後獅子大開口。本以為呂家想要息事寧人肯定會同意他提的條件,卻不曾想呂元亮這塊硬骨頭竟然死活不肯松口。

這也就算了,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醉仙樓的掌櫃竟然會突然跳出來作證。他本來還心存僥幸沒有人會把這事捅出來,畢竟事關女子名節。卻不曾想呂家竟然如此不顧顏面。

王掌櫃挺直腰板道:“草民所言屬實,當時酒樓裏很多人都在場,我們店夥計陳小六也聽見了。”

“陳小六,王掌櫃所言确有其事?”

只見先前一直在一旁當背景板的陳小六終于擡起頭來,“回大人,卻是如此。那林公子還對呂少爺說讓他的夫人陪他一晚上,他就把心蘭姑娘讓給他。”

話音剛落,在場一片嘩然。若是只是剛才王掌櫃所言,那林鵬天也只口頭調戲罷了,可是現在陳小六所言,這林鵬天竟然公然挑釁,想淫□□。是個男人也不可能忍得下來,難怪呂元亮會動手。

饒是心裏有了準備,可周氏仍舊還是被這話氣的想破口大罵,因為這話擔憂地看了身旁人一眼。只見陸雲妝朝她笑了笑。接着掐了一把大腿,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出來,提起裙子朝着一旁的牆撞去,“我不活了!”

在堂上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周氏忙按照先前商議好的那樣配合着陸雲妝的表演,一把将人抱住:“雲娘,別做傻事啊!”

陸雲妝悲憤流着淚道:“我陸雲妝行得正坐得端,自認為遵守婦道,豈能由得此人這般侮辱?這樣讓別人怎麽看我,我又該如何在夫家立足?還不如一牆撞死算了。”

呂元亮此時也鬧不清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的,陸雲妝就要撞牆了呢?

陸淮安見她這般行事,一時也氣的不輕,重重地敲了好幾下驚堂木,“肅靜!這裏乃是公堂,豈容你這般胡鬧!”

陸雲妝可不管這些人的反應,既然鑼鼓敲響了,她總得把這戲給唱完。只見她偏過頭,淚水盈滿眼眶,“爹,是女兒不孝。今個兒要給您丢臉了。碰上這麽件事,女兒也只好以死明志了。”說着又轉過頭面向呂元亮。

看着呂元亮一臉呆滞的表情,再加上他這一身極富喜感的裝束,陸雲妝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想要笑場。

她偏過頭,落下幾滴晶瑩的淚,情真意切地說道:“夫君,此生是雲娘命薄,與您沒有夫妻緣分。若是有來世,雲娘再來與你做夫妻。”說着又要往牆上撞。

陸淮安見着眼前亂套的場面,臉刷的一下黑如鍋底,沒好氣地對着呂元亮吼道:“還不快攔着你媳婦兒!你難道還真想讓她血濺公堂啊!”呂元亮這時才恍若大夢初醒,忙上前幫着周氏一塊兒攔人。

陸雲妝本就是做戲,在呂元亮過來拉人的時候她就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便不再動了。接着掏出繡帕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淚,周氏見了不由得心中佩服,兒媳婦這演技還真是夠逼真的。

想着,周氏也學着陸雲妝的樣子哭嚎道:“還請大人替民婦一家做主啊!民婦兒媳向來是懂事知禮的,遇上這樣的事,今後還怎麽做人吶!”

呂元亮一見自家老娘也哭了,一時間情緒也受到了感染,只見他挺直腰板向堂上陸淮安高聲道:“還請大人替草民主持公道,救救我娘子性命。”

陸淮安正愁找不着臺階下呢,沒想到自家女兒卻這麽趕巧地要以死明志。真是打瞌睡來送枕頭,他忙道:“依照本朝律法,調戲良家婦女乃大罪。林鵬天,你雖是言語上的侮辱調戲卻致使呂家婦欲以死明志,你該當何罪!”

林鵬天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他本想着借此機會訛呂家一筆巨款,可誰知竟被陸雲妝這樣反将一軍。事情太過突然他都沒有任何應對措施。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呂元亮,只見他面上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仿佛真的是一個為妻子讨回公道的好夫君。

他的心一沉,錢不錢的無所謂,如今更重要的把命給保住。

只見他簌地一下就伏跪在地上,顫着聲道:“大人饒命啊!我也沒想調戲呂少夫人的。我這是喝醉酒上了頭,豬油蒙了心!”說着就見他轉過身朝着陸雲妝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還請呂少夫人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陸雲妝皺了皺眉,側目看了看呂元亮,發現他環抱雙臂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見狀,她不由暗自翻了個白眼,還不等她開口應聲,就聽陸淮安道:“此事既然是你一手挑起的,那後果也将由你一力承擔。本官判定呂元亮無罪,這結果你是服還是不服?”

“服服服。”林鵬天忙不疊地點頭道。

這時只聽呂元亮突然出聲道:“他服了我不服!他把事情搞這麽大,還這般折辱我娘子,往我身上潑髒水,就這樣一個結果,別說是我了,就算是我娘子也不會同意的。”說着就看向陸雲妝,“娘子,你說對吧?”

陸雲妝愣了愣,不一會兒便明白了,先前吃了林鵬天的啞巴虧被抓到府衙裏頭,他估計心頭有氣呢。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懲治機會,不好好出口惡氣怎麽行?

于是,她用繡帕掩住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那依你所見,此事該如何解決?”陸淮安冷着個臉。

只聽呂元亮義正言辭道:“我娘子此次受了這般委屈,還差點沒了命,既怎麽着也得賠些銀子意思意思吧?”讓他訛錢,他呂元亮就讓他知道啥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陸雲妝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人果真好意思,要錢要的這麽冠冕堂皇。

聽聞,林鵬天顫顫巍巍擡起頭,小聲詢問:“你要賠多少?”

只見呂元亮一把揮開扇子搖了兩下,笑道:“不多,黃金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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