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夏青宜在南城讀大學的時候,也參加過類似的漢服活動, 不過是學校裏的學生組織的, 2019年,漢服盛行,各個社交網上都會有人曬漢服, 女孩子有那麽一兩套漢服稀疏平常。
但是2007年, 她發現穿着漢服坐公交走在街上的回頭率要高很多, 大家都覺得新鮮, 不免多看幾眼。
夏青宜倒沒覺得不舒服,她十二歲開始上臺演奏,十六歲在馬爾默街頭賣唱賺旅費,對于別人投來的目光,她習慣性地當做這是一種欣賞的目光。
和蘇婉彙合後,兩人一起去了活動地點。活動地點就在他們上次買漢服那家店附近的古城,他們來到後,已經有幾十個人聚在古城的門樓下, 大家有說有笑的, 氣氛很融洽。
夏青宜和蘇婉和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才知道有一個企鵝群,群裏經常會聊漢服的話題以及一些活動相關, 她們兩也加進去了。
“Hi!又見面了!”
夏青宜回過頭,看到一個穿着書生裝的男生,他頭頂還戴了書生帽,看上去有點像聊齋志異裏面的寧采臣。
她還記得他,他們見過兩次, 一次是她趕着回教室撞到了他,一次是在公交車站匆忙打了一聲招呼,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問。
“原來你也是漢服愛好者。”夏青宜道。
“對,這是我第二次來參加漢服活動。”
蘇婉挽着夏青宜的手臂小聲問:“唐筱,原來你們認識啊。”
夏青宜看着‘書生’打扮的男生,“不算……認識吧,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對方介紹道:“我叫蘇仲軒,仲夏的仲,器宇軒昂的軒,你呢?”
“我叫唐筱。”夏青宜發現他手上握着一根笛子,不知道是裝飾品還是他喜歡,她有個壞毛病,看到對方有樂器,就忍不住想要交流,“你喜歡吹笛子?”
“略懂一二。”
“我很喜歡笛子的音色,以後有機會可以聽你吹一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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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要等以後,現在就可以。”蘇仲軒握着笛子橫在唇邊,當即就吹了一段。
蘇婉湊到夏青宜耳邊,“你真不認識嗎?他在我們學校也是很出名的啊。”
夏青宜低聲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在文科班出名一點,相當于文科班的俞澤深。”
夏青宜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她認真地欣賞着蘇仲軒的笛音,發現他吹得真好。她很喜歡笛子的聲音,不過沒有學,當初想學卻因為肺活量不夠,沒有堅持。
蘇仲軒吹完了一曲,夏青宜拍了拍掌,“特別好聽。”
蘇仲軒握着笛子拱了拱手,“姑娘過獎了。”
蘇婉說:“你這樣說話就更配你這一身打扮了。”
蘇仲軒一笑而過,随後看着她們,“待會百人游古城,不知蘇某可否同兩位姑娘一同游城?”
夏青宜被他感染,也學起了古人的腔調,“公子能與我二人一同游城,是我二人榮幸,自然可以。”
蘇婉在一旁不知道說什麽,忙道:“你們兩夠了,我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夏青宜和蘇仲軒看了一眼,都笑了。
漢服活動環節并不多,首先是聚在一起游城,在古城的主街道走一圈,然後會聚在一個地方做活動,比如猜燈謎,作詩,下棋等,中午還有一頓飯,每個人要交50元,幾乎來的人都留下來一起吃飯了。
一群喜歡漢服的人聚在一起,玩得很盡興,夏青宜也因此多交了蘇仲軒一個朋友。
——
國慶假期結束後回到學校,夏青宜第一眼被學校宣傳欄的校園十大歌手的海報吸引了過去。
和她一起站在宣傳欄的還有幾個人。
大家也在讨論。
校園十大歌手每年都會舉辦,先是報名海選,通過一分鐘的展示選出30個人進行初賽,最後從30個人之中選出15人進行決賽。
海選和初賽在學校的多媒體教室進行,決賽在學校的禮堂。
夏青宜把比賽的流程和報名方式記了下來,報名時間只有3天,周四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就要進行海選,她打算今天之內把報名表填好交上去。
吃午飯的時候,夏青宜把自己想要參加校園十大歌手的事跟蘇婉說了。
蘇婉道:“真的嗎?”
夏青宜笑了笑,“嗯,報名表我都寫好了,待會去交。”
“我感覺你好厲害啊。”
“這有什麽厲害的,說不準我待會海選就被Out了。”
“不會不會,到時候我去現場給你打氣啊。”
“嗯,好。”
夏青宜下午提交了報名表,然後開始想海選的時候要唱什麽歌,展示時間只有一分鐘,只能唱一段。
對于2007年之前的歌,她會唱的不多,最近聽的幾首倒是會唱。
放學後的公交車有點擠,她上了車後,在扶手杆旁邊站着,手臂挽着扶手杆,戴着耳塞聽歌。
五點多鐘的天已經全黑了,不一會兒,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上,啪啪作響。
夏青宜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帶傘,公交車抵達時代中心站,不少人在這裏下車,外面的雨不算大,她摘下耳塞塞進書包裏,雙手捧着書包下了車。
她冒着雨跑進了候車亭,裏面擠滿了躲雨的人,她只能在外沿站着,雨越下越大,夾着風向着她迎面飄來。
世界很快被雨幕籠罩,馬路上有騎着自行車和電動車冒雨前進的人,也有撐着雨傘悠然走過的人。
夏青宜翹首看着來車方向,心裏幾分焦躁,公交車怎麽還不來?她的臉上沾滿了雨水,她擡起手背抹了抹。
忽然,往她臉上飄的雨水被什麽遮住了,她下意識擡頭,看到了黑色的傘面,再偏頭,一張英俊的側臉撞入眼簾,他握着傘柄的手白皙而修長。
夏青宜眼裏被雨淋的陰翳一消而散,眸子裏泛着光芒,“謝謝。”
俞澤深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夏青宜和他并肩站着,頭頂上的雨傘稍微往前傾斜,擋住了飄進來的雨。
看着雨簾裏來往的車輛,對面被雨水洗的發亮的樹葉,黑色傘沿滴落的水花,忽然覺得下雨天也很美好。
等了十分鐘,公交車在雨幕中駛來,在他們面前停下,俞澤深說:“你先上。”
“你不上嗎?”
“我的意思是,你走前面。”
“嗯。”夏青宜捧着書包往車門走,俞澤深在她身後撐着傘遮住她。
上了車,兩人找了空位站着,車上人不算多,站的位置很空曠。夏青宜握着吊環,看着外面已經完全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偏頭時,發現旁邊的俞澤深整個肩膀都是濕的,白色的襯衫濕透後,有些透明。
是剛剛在候車亭的時候,他把雨傘都往她這邊傾斜,自己的衣服都濕了。
夏青宜松開了吊環,低頭在書包裏翻面巾紙,公交車一個急剎,她沒有站穩,身體就要随慣性倒下去,旁邊的俞澤深握住了她的手臂,“站穩。”
“謝謝。”夏青宜終于翻到了面巾紙,拿了出來遞給他,“你的衣服濕了,擦一擦吧。”
“不用,回去直接換衣服。”
“好吧。”夏青宜把面巾紙放進包裏,發現自己的手臂還被他握着,她的手臂很細,幾乎要被他修長的手完全包裹。
她握住了吊環,俞澤深才松開了手。
到了站,俞澤深先下了車,撐開了傘,剛好遮住剛下車的夏青宜。
雨還沒有消停,地面上已經積了一些水,兩人不能走太快,只能慢慢走回去。
俞澤深的半邊肩膀暴露在雨裏,夏青宜看了一眼往她這邊傾斜的傘,擡手扶正,“你淋到雨了。”
“沒什麽,反正已經濕了。”
他們兩回到家,陳意美看到俞澤深被雨淋濕的半邊身子,夏青宜的衣服也有些潤潤的,“怎麽被淋成這樣?沒帶傘麽?”
夏青宜主動承認錯誤,“阿姨,是我的錯,我忘了帶傘。”
“早知道就讓亮叔去接你們了。”陳意美說:“快,趕緊換身衣服,現在天氣涼快了,容易感冒。”
“嗯嗯。”
夏青宜跟在俞澤深身後上樓,看着他濕漉漉的後背,她才意識到,十八歲的俞澤深和二十六歲的俞澤深其實是一樣的,表面上雖然淡漠,但其實比誰都溫柔,比誰都體貼。
夏青宜看着俞澤深進了房,然後開了房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換了一身衣服,想到今天因為自己沒帶傘導致俞澤深被雨淋,心裏挺過意不去。
她從便利本上撕下一張白紙,用鉛筆在上面畫着什麽。
畫好了之後,像上次一樣,她把紙塞進了他的門縫,這次連敲門都沒敲。
俞澤深剛好洗了澡出來,發現外面有人正往他的門縫底下塞東西,這個家裏會做這種事的,不想也知道是誰。
他頭發還滴着水,走了過去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紙上畫了一個Q版的女孩,女孩手裏抱着一把雨傘,圓嘟嘟的臉上表情很認真很嚴肅,旁邊畫了一朵雲,裏面寫着:我以後一定會記得帶傘的!
他看着紙上的Q版女孩,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他轉身往裏面走,打開書桌的抽屜,把紙條放了進去,然後繼續擦頭發。
——
俞澤深感冒了。
淋雨的第三天症狀才明顯地表現了出來,夏青宜覺得自己是罪魁禍首,一下課就跑去了校醫室,買了感冒藥。
課間只有十分鐘,她跑回去的時候,老師已經在教室裏了。她只好把藥塞進抽屜裏,等下課再給他。
上課時,她偶爾往後面看一眼,俞澤深看上去并沒有病恹恹的,就只是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有點咳嗽,臉色沒有平時好。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說了下課,夏青宜就從抽屜裏拿出了上節課買的藥,打算放在俞澤深的桌面上,跟他說一句就走。
她剛靠近,關佳媛轉過身,把一盒藥放在了俞澤深的桌面上,“澤深,這個感冒藥挺好的,我上次感冒吃了兩次就好了。”
俞澤深拿出一本課外書翻開,“我已經吃過感冒藥了。”
關佳媛有些尴尬,“既然你吃過了,那不能混着吃。”
夏青宜聽到這句話,猶豫着要不要回座位,感冒藥不能混着吃,俞澤深吃過藥了,她這藥也沒用了。
她剛要轉身,俞澤深偏頭看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問:“什麽事?”
夏青宜抿着唇,把手上的那一盒感冒藥給他看,“我買了感冒藥,你要不要?”
俞澤深看着她手上的感冒藥,上一節課她上課兩分鐘才氣喘籲籲跑回到教室,原來是跑去買感冒藥了,他接過藥放在抽屜,“下午再吃。”
夏青宜抿唇笑了笑,“嗯。”
關佳媛臉色變了一下,她道:“唐筱,澤深很明顯就是風寒感冒,你不會買了治風熱感冒的吧,那可是越吃越嚴重的。”
夏青宜道:“我買的是西藥,西藥專門針對感冒病毒,不存在風熱和風寒的區別。”
關佳媛扯起嘴角,“既然你知道,我就放心了。”
被關佳媛冷嘲熱諷,夏青宜都已經習慣了,偶爾怼個一兩句,但覺得這樣子實在無趣。她懶得和她鬥嘴,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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