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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件事過去兩天, 夏青宜就收到了一封律師函, 張梅英控訴她私自吞沒唐偉彬的股票,并要求分割一半。

俞恒早有準備,收到律師函的當天就讓律師回複, 并附上了當初唐偉彬簽署的文件副本。

夏青宜以為這件事到這裏就應該平息, 畢竟他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唐偉彬的股票确實是留給她的。

但沒想到的是, 幾天之後, 夏青宜接到了一個律師電話,對方說是張梅英的委托律師,有些事情需要見面談談。

夏青宜和俞恒一起去見的面,另外還帶上了一位律師,名叫周望,是和俞恒長期合作的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這一次的股票過繼就是有他來主導的。

對方也來了三個人,一個是梳着大背頭的中年律師, 一個是張梅英, 還有張林華。

見面的地點在一間餐廳的包廂,見他們進了包廂, 張林華站了起來十分熱絡的上前握手,“俞總,你好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俞恒并沒有伸手和他握手,只是儀式上地笑了笑, “張總也在啊。”

“我姐的事,我就是過來吃頓飯,湊個熱鬧。”

俞恒沒再和他繼續說下去,繼續往裏走。

張梅英還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來來,都坐都坐,想吃什麽就點,這頓我請客。”

俞恒全程沒正眼看她,夏青宜也冷着一張臉,坐了下來後,周望先開的口,“今天你們約我委托人過來,有話不妨直說,節省大家的時間。”

梳着大背頭的律師名叫吳振宏,他勾起唇角,“我也喜歡爽快,是這樣的,唐先生的那份文件,我看過了,确實是真的,這一點我和我的委托人都沒有疑問。”

俞恒平時在家是平易近人的,在談判桌上臉上就多了幾分英氣,“既然沒有疑問,那這一次要談的,是什麽?”

“俞總莫急,我正要說呢。”吳振宏從旁邊椅子上的公文包裏取出那一份文件副本,“周律師,你也是學過法律的人,應該知道什麽叫先決條件,你再仔細看看這一份文件上面的內容。”

說着,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了餐桌的轉盤上,轉到了周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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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望取下文件,再看了一遍,這份文件他看過幾次,文字并不多,他甚至可以背誦下來,“吳律師有話不妨直說。”

“這上面有一句話,不知道周律師看到沒有,原話內容是‘我名下20%的俞氏股份将作為我女兒唐筱的嫁妝,等她結婚後,這20%的俞氏股份将自動轉到她的名下’。”吳振宏看向夏青宜,“唐小姐,據我所知,你還未婚吧。”

夏青宜微微一愣,他總算明白他們這一次到底要談什麽,法律文書有時候一句話會有不同的解讀,正是這不同的解讀就足夠打多年的官司,而唐偉彬留下的這份文件,那一句‘等她結婚後’就是先決條件,也就是說,只有她結婚了,那些股票才會自動轉入她的名下。

她來的時候答應了俞恒,不能随便開口說話,要交給周律師處理,對于這個問題,她也沒回答。

周望道:“吳律師,你問這個問題就多餘了,無論如何,那20%的股份是唐小姐的嫁妝,這個世上只有她有處分權。”

“不不不,周律師,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只是,你也明白,這些股票其實還不屬于唐小姐,只有她結婚了,這些股票才算她的,否則,這些還算是唐偉彬先生的遺産,我的委托人作為唐偉彬先生的合法妻子,也有權優先處置。”

夏青宜放在桌下的手捏起了一個拳頭,她瞥了一眼對面的張梅英,她化了貴婦妝,穿着一件香奈兒連衣裙,戴着珍珠項鏈,臉上挂着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餐廳的包廂成了法庭,兩個律師你一言我一句,辯論的十分激烈,周望說:“吳律師,所謂嫁妝就是父母為女兒準備的随嫁財物,難道這還要我跟你解釋嗎?”

吳振宏道:“周律師,你熟讀法律,應該知道,在法律裏面,沒有婚前嫁妝的相關規定,所以,其實在婚前,所謂的嫁妝還是屬于父母的財物。再說了,唐小姐今年才滿18,也沒到法定結婚年齡,那這20%的股票至少在唐小姐滿20歲之前,是絕對不能入她的名下了。現在唐偉彬先生去世了,唯一能管理這20%股票的人,也只有我的委托人張小姐了。”

夏青宜牙關一緊,這吳振宏還真是老奸巨猾,把死的都說成了活的。

周望和俞恒小聲商量了一下,前者說:“吳律師,其實你和我在這裏争辯并沒有意義,沒有審判員,你胡說八道也行,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到時候法庭上,再來一場争辯,我想沒有一個地方比法庭還要公平公正。”

吳振宏攤了攤手,“好,我們也有這個打算。”

——

那頓飯,他們并沒有吃就離開了。

周望要回律師事務所,而夏青宜是午飯時間出來的,俞恒帶她在附近的餐廳吃了飯,還要送她回學校。

到了學校門口,夏青宜下了車,俞恒搖下車窗對她說:“筱筱,這件事你別總惦記着,叔叔會有辦法解決的,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你專心念書。”

夏青宜點頭,“嗯,我知道,我一定不影響學習。”

回到教室後,上課鈴聲剛好響起,俞澤深看到夏青宜回來,正想要過去,此時老師從教室外面進來,他只好重新坐了下來。

今天的見面,他原本是想陪着她一起去的,俞恒說這種場合不适合去太多人,于是他沒跟過去,一個中午都心不在焉地。

下了課後,俞澤深走到夏青宜的位子旁,擡起手在她桌面上敲了敲,然後往教室外走,夏青宜起身跟了上去。

下了課,走廊上的人并不多,都在教室裏複習,還有一個多月高考,大家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用上。

俞澤深站在走廊的護欄邊,面向着外面,護欄邊有一個懸空的花圃,裏面種了花,夏青宜和他并肩站在走廊,看着面前的那一簇花。

“今天談的怎麽樣?”

夏青宜想起今天中午的情形,嘆了嘆氣,“無論是張梅英還是她的律師,都十分難纏。”

“唐叔的那份文件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他們還有什麽疑問。”

“我爸那份文件上有一句話,大概意思是,我結婚後,那些股份會作為嫁妝自動轉入我名下,他們就咬定,我沒結婚,所以還不能繼承。”

俞澤深眉心蹙了蹙,“那後來呢?”

“後來,周律師說和他們法庭上見,我想,這件事可能沒那麽容易平息。”

俞澤深擡起手,想要摸她的頭,但想到這裏是學校走廊,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不用太擔心,其實所有人心裏都很明确,唐叔留下那份文件就是想把股票轉給你,只是他們還想鑽空子罷了。”

“嗯,我也不想過分地去擔心,目前還是以奮戰高考為首要任務。”

關佳媛從教室後門出來,看到欄杆邊上并肩站着的男女,兩人正小聲說話。她咬了咬牙槽,轉身往辦公室走。

進了辦公室,關佳媛走到黃海新的座位,“老師,你找我?”

“是的。”黃海新從抽屜裏拿出一沓七八厘米厚的資料,封面上寫着‘考前心理調節’,“很快就要高考了,學校發現有些學生過于緊張導致狀态很差,所以特意印刷了一些關于考試前的心理調節方法,你發下去,每人一本,讓他們好好看看。”

“好的。”

上一周,南城另外一所重點高中,一個高三的學生跳樓自殺,引起了很廣泛的關注,其他學校也在嚴抓高中生的心裏健康。

黃海新又說:“對了,你作為班長,跟班上的同學相處時間比較多,如果發現有同學出現心理問題,一定要及時跟我彙報。”

“我知道的。”關佳媛想到什麽,“對了,老師,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

“說吧。”

關佳媛抿了抿唇,“現在到了高三最後沖刺階段了,大家都在認真學習,但是……有個別同學在談戀愛,我覺得挺影響大家的。”

黃海新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茶,“哪個?”

“唐筱。”

黃海新已經是第二次聽到唐筱談戀愛的話了,上一次還是辦公室的一個老師說的,他問:“另外一個呢?總不能她自己跟自己談吧?”

關佳媛猶豫了一會兒,“是俞澤深。”

黃海新點了點頭,“行,我有時間找他們聊聊。”

關佳媛捧起桌面上的資料,“那我先回教室了。”

黃海新再喝了一口茶,雖然他不反對小年輕談戀愛什麽的,但現在是特殊時期,要是班上有那麽一對在你侬我侬,似乎也不大好,政教處主任要是抓到了,那可就要怪在他頭上了。

這麽一想,黃海新還是決定在最後一節自習課找他們兩個談一談。

自習課,夏青宜做題做到一半,被黃海新叫了出去,和他一起的還有俞澤深。

黃海新把他們帶到兩棟教學樓的天橋,在這裏說話,沒人聽得到。

黃海新看了看他們兩,連他都覺得他們兩很配,他幹咳一聲,“是這樣的,你們兩個成績現在都是班上前五,高考肯定也不用我擔心,不過呢,有同學反應,你們兩……這個……距離有點近。”

俞澤深大概明白了黃海新想說什麽,學校明文規定學生不能早戀,甚至一些學生早戀會被請去政教處談話。

俞澤深完全不否認,“老師,我和唐筱都滿十八歲了,我想有些事情我們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黃海新道:“我知道,其實我也是過來人,能理解哈,不過呢,我想說的是畢竟這段時間是高考沖刺的最後一個月,除了高考之外的事,其實都可以放一放,是吧。”

夏青宜道:“老師,其實我蠻好奇是哪位同學反應的,因為我和澤深在學校除了上下學一起走,也沒做過什麽讓人不适的行為,再說了,我能不斷進步,是多虧了澤深的輔導。我和他在一起确實影響學習,所謂的影響是互相鼓勵,一起進步,難道,這也不行嗎?”

黃海新點了點頭,“我懂,你們的成績我都看在眼裏,其實,我也不是硬要要求你們怎麽樣,就是啊,學校嘛,有這個規定,你們注意點就好。”

“這一點老師放心,我們自己有分寸的。”

黃海新原本是想教育教育他們,但後來發現,他反而被這兩個人教育了,再說下去,也沒道理可講了,“那行吧,你們都回去自習,記住哈,成績不能退步,否則我可不支持。”

夏青宜和俞澤深相視一笑,“嗯。”

——

夕陽西下,只留下西邊的一點光暈。

夏青宜認真地做着物理卷子,旁邊的俞澤深則看着書,房裏很安靜,偶爾有書本翻頁的聲音,仔細聽還有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

做完了一題,夏青宜偏了偏頭看旁邊的人,“澤深,你說今天班主任說的那個跟他反應的同學,到底是誰?”

俞澤深看着她,“不用在乎,我和你之間在道德,法律和倫理上,都沒有錯,不用理會別人。”

“我只是好奇,正常來說,一般人會跟老師告狀誰誰誰在談戀愛麽?”

“那說明那個人不是一般人。”

“我想了想,可能是我的情敵。”

俞澤深壓着笑意,“放心,你沒有情敵。”

“可是很多人喜歡你呀。”

“那些人都是對你造不成任何威脅的,怎麽能算情敵?”

夏青宜抿着唇笑了笑,“好像是哦。”

俞澤深掃了一眼她的卷子,“題目做完了嗎?”

“還有兩題。”她拿起筆,繼續做題,想到什麽,她又擡起頭,“澤深。”

俞澤深從書本擡頭,“嗯?”

“你娶我,好不好?”

俞澤深顯然愣住,一時之間,他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對視着,空氣都凝固了。

過了許久,夏青宜笑了笑,“吓到了嗎?”

這并不是玩笑,夏青宜在跟他求婚。俞澤深知道,她的話雖然突然,眼神卻無比堅定和認真。

俞澤深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溫柔了下來,“這種話,應該由男生開口。”

“可是,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也不是弱勢群體,向我喜歡的人表白又或者求婚,都是我的權利。”

她總有說不完的道理,俞澤深覺得自己要是和她争辯,輸的那個一定是自己。

“現在的我什麽都不能給你。”

夏青宜說:“沒關系,反正我有幾個億的股票作為嫁妝。”

俞澤深唇角微微彎起一個笑,他不常笑,但是笑起來的樣子卻無比溫柔。他擡手,摟着夏青宜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答應嗎?”夏青宜問。

俞澤深在她頭頂上吻了吻,“從我決定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離開你。”

就是答應的意思。

“澤深,你每一次回答我的時候,都那麽地隐晦,我擔心我會理解錯誤。”

“不會。”俞澤深說:“如果你理解錯誤了,我會解釋?”

夏青宜擡了擡頭,仰着臉看他,“怎麽解釋?”

“行動。”俞澤深微微低頭,在她唇上輕吻了吻,夏青宜剛要回應,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筱筱,澤深,吃飯了。”

夏青宜和俞澤深無奈一笑,兩人平複了一下心情,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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