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世子回府

十五天有多長？

十五天是半個月。

十五天是從齊婉生辰到月末。

十五天是離齊玥大婚只剩下兩天，是她還能在王府度過的最後三天之一。

順平二年一月三十一，齊婉的箭術小有所成，齊瑀從邊疆回來了，回來參加郡主婚典，當然回來的不止他一個人。

“翠意翠意，一會兒哥哥來西院的時候讓他去練功房找我！就說我每天廢寝忘食得努力練習呢！”齊婉最後看了一眼鏡子，很好，馬尾髻和發帶一起飄揚在腦後，既英姿飒爽又有巾帼之風！

“翠意翠意！”剛跑出去的齊婉又到退回來，“把素雪和墨銘給我，我怕哥哥沒時間再來跟我看它們，就讓哥哥一起看看吧！”

齊婉接過兔籠子，開心得往練功房跑去。她想讓齊瑀看看，他不在府裏的時候那些錯過的事情，那些她急于分享給哥哥的事情。她終于能學弓箭了，也終于能養小兔子了。

齊婉在練功房裏轉了一圈又一圈，就在剛要把自己轉暈的時候，在外面幫她放風的趙一行小跑進來，“格格，世子殿下馬上就要過來了！”

“快快快！幫我看看姿勢對不對靶子正不正！”

齊婉搭箭，拉弓，擺好姿勢，只等齊瑀進來的時候讓他看到自己正中靶心的一幕，完美的有些刻意，牆邊的可愛的小兔子也和這弓箭不應景，但是無所謂啦，反正是齊瑀，是寵愛自己的世子哥哥。

吱呀，剛掩好的門應聲打開，齊婉望向門口的目光跳躍，嘴角不自覺得揚起一抹比那陽光還燦爛的微笑。後來有人說，那抹笑，像是刻下來的石版畫，再也無法從腦海裏消去。

門口的逆光處，一抹墨色的身影踏着光走了進來。

那跳躍的目光變成了慌張，就像原本波光粼粼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顆石子一樣，咻，伴随着蕩漾的水波，一支箭應聲而出，偏離靶心三寸。

他怎麽來了？！齊婉懊惱于自己為何要看門口，好好看着手裏的箭不好麽，這下不僅在哥哥面前出醜了，在衛君銘面前也出醜了。

“原來靖安王府裏的二格格還會射箭。”衛君銘嘴角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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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瑀覺得背後發涼，在軍隊的時候，衛将軍從沒笑過，那望不見底的墨色眼眸讓他神秘莫測，就好像他的兵法，招招置敵人于死地，沒人能笑得出來。

可偏偏他見過兩次衛将軍笑，兩次都是因為，齊婉。這樣一想，齊瑀只覺得連後腦勺都發涼了。

“略微會一點點”齊婉出奇得謙虛了起來，要知道，前幾天她還叫嚷着這府裏她的箭術一定數一數二。

“搭箭！”那是軍隊裏命令的語氣。

齊婉沒去過軍隊，但是對這語氣出乎意料的适應，身體不自覺得行動起來，等她回過神來，手裏的弓箭已将蓄勢待發。

“拉滿！”

齊婉的眼底有一絲驚愕，但是雙手卻聽話得拉滿了弓，趙一行則站在牆角擦拭額頭上的虛汗，心底念了好多遍菩薩保佑。

“瞄準！”衛君銘站到齊婉的身後，确保她的箭尖對準靶心，“放箭！”

咻。

銀箭應聲而出，正中紅心，後來齊婉過去查看過，差一點點就透過草靶了，到底是女孩子，力氣比不上男子。

“不錯，很有天賦。”

這個女孩總能給自己驚喜，衛君銘看着眼前那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身影，哦，她已經及笄了，該叫女子了。

他總是在軍隊，見過不多但也不少的女人。

自己府裏的夫人，部下的妻女，還有軍隊裏的軍妓。有忠誠的，有低下的，也有妖媚的，但是她們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順從或者讨好男人。像齊婉這樣努力想越過男女這條尊卑線的，倒真的是第一次見。

原來女子射箭的時候，也能像一個戰士。

“謝衛将軍誇獎。”齊婉還是不能在他面前放松，連聲音都有些扭捏。

她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了，世子哥哥，齊婉擡起目光往一旁看去，齊瑀穿着家常的青衫，想必是回家之後李側妃幫他準備好的，正笑意盈盈得看着自己，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欣喜，一雙鳳眸裏的靈光好似又活了過來，沖齊瑀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來。

“世子哥哥萬安。”這次的問安倒是穩重多了。

“婉妹長大了呢。”齊瑀很是欣慰。

“哥哥瘦了呢，也黑了些，還以為哥哥在邊疆能吃到什麽山珍海味養得白白胖胖得呢。”

“我去得是軍隊，又不是去享福的，怎麽會白白胖胖的呢。”

這兩人一說起話來，就有些忘我了，以至于某人不得不插話，“這裏怎麽有兩只兔子？是活靶子嗎？”

活靶子這三個字讓齊婉心裏一驚，快步上前護着自己的小兔子。

“這才不是什麽靶子呢，這是我的寵物，寵物！”作為一個保護者，齊婉倒是有了和衛君銘對視的勇氣。

齊瑀也湊上前來，“婉妹終于能養小兔子了，真是可喜可賀。”

“我的小兔子可乖了呢！”齊婉得意起來，就像是自己養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一樣，“素雪還會翻跟頭呢。”說着齊婉從自己腰間的錦袋裏拿出切碎的胡蘿蔔來。

這舉動倒也好笑，別的女子腰間挂的都是香囊，還是第一次見到腰間挂着胡蘿蔔的。

“素雪來。”齊婉柔聲呼喚那只白色的兔子，那只小白兔應聲從籠子裏跳出來，不情願的在齊婉的幫助下翻了個跟頭，然後吃到了，似乎并不是很喜歡吃的胡蘿蔔。

“那只黑兔子會什麽呢？”衛君銘倒是來了興致，齊婉小孩子的一面也十分有趣。

“墨銘會不理人。”

“莫名？莫名其妙嗎？”

“墨色的墨，銘”齊婉差點就脫口而出衛君銘的銘了，好險好險，齊婉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衛君銘，卻正好撞進他那墨色的眼眸裏，于是趕緊偏過頭去，想要藏住雙頰燃起來的火。

齊瑀倒是意會了，打趣道：“別說，這性子還真是像哈。”

齊婉悄悄向齊瑀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