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七為君婦(2)

片刻後,崔開平與白蘊惜穿戴整齊,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今日是小朝,由內閣議事即可,皇帝無須上朝,遂在幹天宮接見兩人。

崔開平牽着妻子的手一塊走進宮裏,見了皇帝,兩人雙雙跪下,“臣攜妻白氏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好好好,都起來。”皇帝語帶笑意讓兩人起身,看着他們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慈愛。

“謝皇上。”崔開平扶着白蘊惜一塊起身。

進宮的禮儀,先前在須州時,因為女兒将嫁到京城,且崔開平還被封為樂安候,日後免不得要進宮,因此顧氏便大老遠請來一位曾在宮裏待了二十幾年,如今已出了宮的姑姑來教導女兒宮中禮儀,故而白蘊惜也熟知宮中應對進退的禮儀。

起身後,她低垂眉眼,不敢直視皇帝。

皇帝畫容和藹的笑看向白蘊惜,說道“果然生得清雅脫俗,怪不得讓鄒熙惦念不忘。”

白蘊惜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第一次面聖,她有些緊張,細聲回了句,“皇上謬贊了。”

聽皇帝叫他鄒熙,崔開平咧嘴笑着說起一件事,“皇上,您幫我賜了這個名字,我寫信回去時忘了同蘊惜說,後來賜婚聖旨上頭寫的是鄒熙,結果蘊惜不知是我,還以為是別人,可是傷心得都不想活了呢。”

聽他竟當着皇帝的面提起這件事,白蘊惜羞紅了臉,瞋他一眼,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提醒他別在皇帝面前放肆。

崔開平安撫她,“你別擔心,皇上很慈祥,不用緊張。”

“沒錯,都是自家人,在朕面前無須太拘束。”皇帝颔首道,而後饒有興致的看向白蘊惜笑問,“後來呢,你是如何得知鄒熙就是崔開平?”

白蘊惜看了夫婿一眼,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崔開平接腔道,“這事我來說吧,皇上不是派我幫着管将軍去剿流寇嗎,打完最後一批流寇後,我跟管将軍說了聲,就先去了須州,而後同管将軍會合回京。幸好我去見了蘊惜,否則她還不知她要嫁的人是我呢。”

聽完,皇帝面色微沉,斥責了他幾句,“你身為将領,擅自離營,若是發生兵變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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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蘊惜心下一驚,連忙求情,“皇上,開平他不是故意的,您饒他這一次。”

崔開平也有些詫異,當初他要先離開,管将軍可什麽都沒跟他說,也沒攔着不讓他走。

見兒子似乎還不知此事的嚴重,皇帝肅着臉告誠他,“這次的事就算了,往後可不許再如此。身為将領,你帶兵出去,就須得負責管好自個兒手底下的士兵,否則出了什麽事,第一個被追究的就是你。”

當時仗打完,見左右已無事,他急着想去見已有數年不見的白蘊惜,也沒想太多,如今被皇帝訓斥,崔開平自知理虧,老實的應了聲,“臣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犯。”

擔心這個兒子初入朝堂不谙朝政之事,再有輕忽之舉,皇帝留他下來打算親自點撥他一番,便讓白蘊惜先去拜見皇後。

于是,白蘊惜便被宮人帶往皇後住的鳳辰宮。

“臣妾拜見皇後,皇後萬安。”她屈膝福身行禮,接着再拜見其它的妃嫔。

端坐在首位的皇後打量了她一眼,說道,“起來吧,賜座。”

“謝皇後。”白蘊惜在一旁坐下,柔順的低眉垂目。

皇後觑看着她,問了句,“怎麽只有你一個人,鄒熙呢?”

皇帝為崔開平賜名鄒熙,雖然他自個兒仍愛自稱崔開平,但因鄒熙這名字是皇帝所賜,不僅皇帝自己,皇後為表尊重皇帝,也改口稱他鄒熙。

“他還在皇上那兒,皇上有事交代他,所以讓臣婦先過來拜見皇後。”白蘊惜恭敬地答道。

皇後點點頭,接着問,“本宮聽說你與鄒熙皆是須州人,你們兩人打小就相識?”與宮裏那些各有風姿的妃嫔們不同,皇後面容只堪稱凊秀,當初是因她祖父乃是三朝元老,曾位極丞相,莊家子弟又有多人在朝為官,乃是當時榮顯一時的世家大族,因而被先皇看上為兩人賜婚。

婚後夫妻相敬如賓,丈夫敬重她,卻并不寵愛她,她也從不争寵吃味,因此能一直安坐在後位上,皇後曾誕下一位皇子,卻在三歲時染病夭折,此後未再生育過皇子、皇女,直到十幾年前她将母妃因難産而死的四公主抱過來撫養。

白蘊惜謹慎的應了聲,“是。”不敢再多說其它。出嫁前娘親告誡過她,入宮時需得謹言慎行,宮中不比民間,若是不慎說錯話,輕則挨罰,重則甚至會掉命,讓她務必小心。

“所以你們倆也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皇後看着她的眼神似是有些羨慕,當年她比嫁前也與一位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兄兩情相悅,卻因先皇賜婚硬生生拆散了兩人,她被迫另嫁,而他後來也另娶了。

“是。”白蘊惜輕點螓首。

“樂安候如今正得聖寵,他富貴了,還能不忘昔日之情,倒也算是有情有義。”坐在一旁的一名妃子稱贊了句。

張貴妃笑着接腔,“淑妃可是有所不知,咱們這位樂安候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她爹是須州太守,堂伯父是兵部侍郎呢。”

淑妃抿唇笑了笑,“原來如此,這麽說來與樂安侯也算是門當戶對。”

“不過我聽說樂安侯未從軍前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樂安侯夫人是怎麽識得他的?”張貴妃嘴角帶笑,這話卻問得不懷好意。

察覺到張貴妃看她的目光隐隐透着一抹不善,白蘊惜小心答道,“臣婦的夫君幼時被善有寺的方丈收留,住在寺裏,我七歲起便常去寺裏抄寫經書為爹娘積福,因而結識住在寺裏的夫君。”

“數月前,本宮接到舍弟來信,說是張家要與白家接親,不料白二小姐突然患病,舍弟這才不得不退了這門親事,想不到退親後不久,白二小姐的病就痊愈了,還嫁給了樂安候。”張貴妃雖笑吟吟的提起這事,眼神卻透着一抹冷意。

白蘊惜和崔開平的來歷,她早從弟弟安定侯那兒知道得一清二楚,得知白蘊惜與開平幼時便相識,她懷疑當初白蘊惜染了怪疾的事,說不得另有內情。

見她似是起了疑心,白蘊惜垂目恭謹的解釋,“當時臣婦全身莫名起了紅疹,數日未消,家父,家母為臣婦請來數名大夫都治不好,可顧慮到張家的婚事,家父家母不敢聲張,但那疹子遲遲不退,臣婦心裏也很着急,不料這件事竟被傳了出去,讓安定候得知了這事。候爺心善蓋,這才退了親事好讓臣婦能靜心養病,休養數日,蒙菩薩保護,這疹子才漸漸消退了。”

張貴妃哼了聲,想再說什麽,此時皇後看着白蘊惜,出聲道——

“你第一次進宮,本宮讓人領你去禦花園瞧瞧,這禦花園不少奇花異卉是別處看不到的。”皇後這是有意護着她,不讓她再被張貴妃刁難。

“謝皇後。”明白皇後是在為她解圍,白蘊惜感激的起身屈膝行禮,而後跟着皇後指派的一名宮女離開鳳辰宮。

這時在幹天宮裏的崔開平,有些坐不住了。

在皇帝說得口渴端起茶盞飲茶時,他忍不住插口問了句,“皇上,蘊惜在皇後那兒,會不會被皇後刁難?”

他堂堂一國之尊,纡親降貴親自教導提點這小子朝堂之事,他竟一心只記挂着他的媳婦,皇帝忍不住有些堵心,罵了句,“你這是擔心皇後吃了你媳婦不成?”接着說道,“皇後處事公正,不會無故為難你媳婦。”

聞言,崔開平咧嘴笑着為自己解釋,“我媳婦她第一次進宮,臣是怕她不懂宮裏規矩,得罪了皇後。”該提點的提點得差不多了,,見他心該提點的都提點得差不多了,見他心都不在這兒,飛去他媳婦那兒了,皇帝索性擺擺手放他走,“罷了罷了,你去找她吧。”

崔開平頓時眉開眼笑的起身,“多謝皇上,臣告退。”行完禮,他三步并兩步的往外走。

侍立在一旁的總管太監見裝,輕笑着說了句,“樂安候新婚燕爾,夫妻倆正濃情密意呢,一刻不見就着急了起來。”

“能與情投意合之人相伴,也難怪他這般高興。”皇帝也搖頭笑了句,擡目望着外頭白雲,幽幽的思念起那位與他相處短暫,卻教他刻骨銘心的女子,默默在心裏說道。

“允慈,你看見了吧,你生下的兒子,他如今與心愛之人已結成了壓眷屬。”

禦花園裏,四公主與五皇子妃和六皇子妃攔下白蘊惜。

“你就是鄒熙的妻子?”四公主眼神輕蔑的瞟她幾眼,出聲質問。

“是。”在領她前來的宮娥提點下,白蘊惜得知眼前三人的身份,朝三人福身行了禮,“臣婦見過四公主、五皇子妃、六皇子妃。”

四公主嫌惡道,“哼,生得一副小家子氣,也不知鄒熙看上了你什麽,成個親竟還把父皇都給請去了。”

一旁的五皇子妃神色柔婉的替白蘊惜說了句話,“父皇約莫是憐惜樂安候無父無母,這才前去為他主婚,我瞧樂安侯夫人與樂安候倒也郎才女貌,十分匹配。”她知曉丈夫有意想拉找崔開平,因此也刻意向白蘊惜示好。

“多謝五皇子妃謬贊。”白蘊惜朝她欠了個身。

“你這麽說莫非是在怪本公主說錯你了?”四公主故意挑白蘊惜錯處,存心想為難她。

打從第一眼見到白蘊惜,就越看白蘊惜越不順眼。在她心中,一心認為是白蘊惜搶走了她看上的人,沒活撕了白蘊惜已算是她寬容,哪裏還能平心靜氣的給她好臉色看。

“沒有這事,臣婦豈敢怪四公主。”白蘊惜垂目輕聲道。

“你嘴上說豈敢,心裏八成不是這麽想的對不對?哼,不過一個區區樂安候夫人,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張。”她滿眼妒恨,越看心頭越惱火。

“臣妃不敢。”白蘊惜莫名所以,不知這位四公主為何一見面就對她滿懷敵意,還硬要将子虛烏有的罪名安在她頭上。

“你若真不敢,就跪下绐我認錯。”四公主橫蠻的怒聲道,想藉着折辱她來讓自個兒消氣。

五皇子妃訝異的看向四公主,不明白公主怎麽突然這般不講理的刁難白蘊惜。

白蘊惜呆愣住,她壓根就沒錯,不解為何四公主偏要這麽羞辱她。

瞧見她那錯愕委屈的表情,四公主更加着惱,“你不跪,是不是真沒将我放在眼裏?”

“我……”白蘊惜正要出聲,一道含怒的噪音傳來,打斷她的話。

“四公主好大的威風,我娘子做錯了什麽,你竟要她對你下跪?”話落,崔開平人也來到她們面前,将白蘊惜往身後一拽,護在她身前。

“她對本公主不敬。”瞧見他,四公主仰起下颚,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一抹複雜的情愫。

在宮裏第一次初見他時,她被他那揚的神采所吸引,幾次藉故與他相遇,他卻一再無視她,教她又惱又氣,而後得知父皇竟為他賜婚,他也滿心歡喜的回去迎娶,不顧她的阻攔,教她初動的芳心就這麽被人給狠狠揉碎。

“她是如何對你不敬?”崔開平不滿的質問,分明是這刁蠻公主在為難他家娘子,若不是礙于她公主的身份,他早痛揍她一頓。

見他如此維護白蘊惜,四公主心裏又酸又澀,咬着下唇瞥了白蘊惜一眼,不發一語,扭頭便走。

崔遷平一臉莫名其妙,“這四公主莫不是吃錯藥了?”

白蘊惜被他護在身後,适才瞥見四公主望着他的眼,她若有所思的睇着四公主離去的背影。

五皇子妃溫婉的說了句,“四公主今日興許心情不佳,還望樂安侯與夫人莫要見怪。”

一直沒開口的六皇子妃此時古怪的啧了聲,開口,“是有人打翻了醋壇子。”與丈夫肥胖的身軀相反,六皇子妃身材十分纖弱,一張臉又白又瘦,襯得一雙眼睛異常的大。

聞言,白蘊惜訝異的瞅向她,六皇子妃飛快的朝她眨了下眼。

白蘊惜微微一怔,手就被崔開平握住,接着聽見他向五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告辭,她只來得及朝兩人福了個身,便被他給帶走。

“以後沒事少進宮,後宮裏的女人個個都如狼似虎不好惹。”領着她往宮外而去,崔開平一邊叮囑着自家娘子。

“嗯。”沒事的話,她才不想進宮呢,“對了,你去拜見皇後了嗎?”

“見了,就是皇後告訴我你在禦花園裏。”所以他們可直接走了。

想起一事,白蘊惜跟他說了先前見到張貴妃的事,“她似乎懷疑我當初是故意裝病讓安定候退親。”

“用不着理會她,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如今已嫁我為妻,而且還是皇帝親自作主賜婚。”有皇帝當依仗,崔開平說得理直氣壯,想到娘子為了不嫁給別人,費了不少心思,他簡直恨不得抱着娘子狠狠親幾口,“快回去吧。”回去後他就可以肆意的親親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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