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楚烨然開車送許玫和傅書漾回白鶴塔小區。

天色已晚，街上行人漸少，只有遠處的霓虹燈在盡職地閃爍。

許玫窩在後座，才覺出乏力。

今天高強度的練舞已經累得不行了，結果回家看到朱蕊她們，氣得她都忘記了痛和累。

這時候放松下來，感覺渾身酸痛疲乏，恨不得直接就睡過去。

但她不能睡。

“傅哥，楚哥，謝謝你們。”許玫朝兩人道謝，“要不是你們，今天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以為自己是穿越者，知道故事走向，就能掌控命運。

可實際上，在許仲亞的金錢和權勢面前，在許琅的女主光環面前，她其實很無力。

“不用客氣。”楚烨然看傅書漾面無表情，絲毫沒有要搭理許玫的意思，忙接過話頭，“你知道過戶需要準備哪些證件嗎？”

許玫沒辦過這種手續，更何況這個半架空世界的規則她也不是很清楚，于是搖頭道：“不知道，需要什麽？”

楚烨然正要說，臨時又改了主意：“小漾辦過，你問他。”

傅書漾一個眼刀甩過去，楚烨然卻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一點都不怕。

傅書漾忽然怔了怔。

已經很久很久，沒人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臉了。

“傅哥，能告訴我嗎？”許玫在後座問。

傅書漾呼出一口氣，低頭打開手機。

一分鐘後，許玫收到一條短信，是陌生號碼，內容是過戶需要的證件。

“謝謝傅哥。”許玫沒有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手機號碼的，“這是你手機號？微信也是這個號嗎？我加你好友。”

她動作飛快，傅書漾才聽到這話，手機上就彈出提示。

他沒有着急回應，而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

小姑娘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肉眼可見地疲憊，卻還強打着精神跟他們說笑。

傅書漾指尖動了動，點下同意。

縮回手的時候，剛好對上楚烨然戲谑的眼神。

傅書漾垂下眼眸，心裏的郁結稍稍松動了一些。

派出所離小區不遠，很快就到了。

“我今天不走了，明天一起去房交所。”楚烨然對許玫道，“你快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喊一聲。”

許玫道過謝，回到家就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半晌肚子咕嚕嚕一陣響，突然就餓得不行。

許玫只好爬起來，進廚房覓食。

她實在累，不想做飯，冰箱裏有剩下的面包，許玫也懶得再加熱，直接拿過一塊啃起來。

關門的瞬間，她忽然想到楚烨然和傅書漾應該也還沒吃飯。

他們為她的事情耽擱了，她剛才竟然忘記說請他們吃飯。

許玫急忙拿出手機，想給楚烨然打，卻發現沒有他的號碼，只能打給傅書漾。

“有事？”電話很快被接通。

低沉的嗓音透過聽筒多了幾分磁性，猝不及防撞擊到耳膜，仿佛自帶電流，許玫連心髒都跟着酥了一下。

“許玫？”得不到回應，傅書漾聲音微微提高。

許玫回過神來，暗罵自己一聲，急忙道：“你們還沒吃飯吧？我煮了面條，過來吃點？”

傅書漾沒第一時間回答，似乎在猶豫，然後許玫就聽到楚烨然在旁邊超大聲地說：“我要吃煎蛋，謝謝許同學。”

許玫笑起來：“好的，那你們過來吧。”

挂了電話，許玫把面包放下，然後翻出挂面、雞蛋，看沒有青菜，便找出一把小蔥。

挂面煮熟撈出來，過一遍水，将蔥姜蒜等作料鋪在上面，澆上滾油，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好香啊！”楚烨然剛進門，聞到味道口水都下來了，直接就蹿到廚房門口，“許同學，你居然有這手藝，了不得。”

“馬上就可以吃了。”許玫将煎蛋翻了一面。

楚烨然答應一聲，去洗了手，幫忙拿筷子拿調味品，殷勤得不得了。

出來的時候，看到傅書漾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別誤會。”楚烨然舉着調味品道，“我只是被美食誘惑，絕對沒有多看小嫂子一眼。”

傅書漾淡淡道：“別開玩笑。”

說完瞥到許玫從廚房出來，端着兩大碗面條。

她的手在女孩子裏不算小，手指纖長，皮膚白皙，但跟那個大碗比起來，還是顯得有點可憐。

傅書漾遲疑一瞬，走上前，伸手去接她手裏的碗。

許玫還以為是楚烨然，自然地遞過去，然後一擡頭，發現竟然是傅書漾，吓了一跳。

傅書漾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目光微微一沉。

“啊，我去拿煎蛋。”許玫轉身回到廚房，有點高興。

傅書漾真的細心又紳士，黑化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只要找到那個轉折點，應該就可以阻止他的悲慘結局。

吃飯的時候，全是楚烨然一個人在聒噪，明明吃得最多，就是堵不住他的嘴。

許玫偶爾會回應他一兩句，傅書漾則是全程沒說過話。

飯後，許玫要去收拾，被傅書漾搶了先。

他默不作聲，拿着碗筷就進廚房去了。

楚烨然幫着擦桌子，還對許玫道：“你別管他，以前我們一起吃，都是小漾洗碗。女孩子的手漂亮最重要，做飯可以，洗碗就沒必要……”

他絮絮叨叨，沒聽到回應，擡頭一看，許玫已經跑到廚房門口，盯着洗碗的傅書漾看。

楚烨然攤了攤手。

他就說這兩人有鬼吧，他們還不承認。

許玫還真不是有別的想法，這個世界裏最有錢的男人，最兇狠暴戾的男人，竟然在廚房洗碗，這是多麽感人的一幕！

她要是膽子再大一點，把這一幕錄下來，以後放給大家看，應該會讓全世界震驚。

可惜她不敢，只能多看幾眼。

傅書漾收拾好廚房，剛走到門口就發現了許玫，一愣：“有事？”

“沒有。”許玫回過神來，急忙搖頭，“謝謝。”

傅書漾頓了頓，也道：“謝謝。”

楚烨然：“……行了，你倆就別謝來謝去了，真沒把我當人是吧？”

傅書漾不理他，朝許玫點點頭，徑直走了。

楚烨然對許玫笑道：“悶騷，不要理他。我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對了，你做的面真的很好吃。”

等他們離開，許玫把過戶需要的證件找出來放好，然後洗漱睡覺。

半夜夢到許仲亞拿了把刀要來殺她，吓得許玫直接醒過來。

睡得匆忙，窗戶沒關好，風一吹就輕輕作響，有點瘆人。

許玫抹了把冷汗，起床關窗，走到窗邊忽然頓了下。

幾百米外，傅書漾家還亮着燈。

漆黑的夜色裏，暖黃的燈光讓人特別安心。

許玫沒住過這麽大的房子，其實真不怎麽習慣，很空。特別是午夜夢回，周圍靜悄悄的，加上鬧鬼傳聞，許玫有時候會有種自己住在墓地的錯覺，連空氣都陰森森的。

現在那盞亮着的燈，讓這鬧鬼的地方多了一絲人味。

至少，許玫知道，真有什麽事，只要她喊一聲，對面會有個看着很冷漠不愛說話的男人出來應一聲。

傅書漾的燈不是為她而留，但的确帶給了她安全感。

許玫迷迷糊糊中，堅定了一個想法：一定要改變傅書漾的結局。

第二天早上，許玫是被電話鈴聲驚醒的。

楚烨然打來的，叫她起床。

一看時間，已經九點鐘，和許仲亞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

許玫飛快起床，洗漱好沖出去，就看到楚烨然已經把車開到了門口，他和傅書漾一邊一個，正靠在車上吃早餐。

嘴角不自覺翹起來，許玫沖他們打了個招呼：“抱歉，我睡太沉了。”

“沒關系，你已經是我見過出門最快的女孩了，美女就是有資本，敢素顏出門。”楚烨然遞給她一份早餐，“這裏離房交所很近，十分鐘就過去了，不着急。”

許玫給他們看過證件，吃完早餐才上車。

“哎呀，我忘記跟姚老師說了，楚哥你有姚老師電話嗎？”許玫忽然想起來，姚淨規定的上課時間也是上午十點。

“放心吧，幫你請假了。”楚烨然說，“不過，她說讓你晚上要把練習時間補上。”

“沒問題。”許玫特別感激，“楚哥你好細心啊。”

楚烨然輕咳一聲，居然難得有點不自然。

而副駕上毫無存在感的傅書漾，居然極其短促地笑了聲。

許玫看不到，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她注意到，楚烨然耳尖有點紅。

她忽然明白了：“楚哥喜歡我姚老師吧？”

“胡說，誰會喜歡她？”楚烨然居然還是個傲嬌，“一天到晚兇巴巴的，老冤枉人，一點情趣也沒有……”

許玫本來還不确定，這下确定了：“啧啧，現在老板還會在意員工有沒有情趣啊？上個班可太難了。”

楚烨然：“……”

能說會道的楚烨然第一次被堵得啞口無言，從後視鏡看了眼笑靥如花的女孩，又看看副駕上傅書漾臉上隐約的笑意，搖搖頭，沒再争辯。

輕松愉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房交所。

“你……許總已經到了。”楚烨然一邊停車一邊提醒許玫。

許玫看到許仲亞站在門口，身邊還站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心裏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幾人下車，許仲亞帶着西裝男過來。

“把這個簽了，我馬上把房子過戶給你。”許仲亞冷着臉，遞給許玫一份文件。

許玫接過來一看——《放棄財産繼承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