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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修遠俊秀的面容此時竟有些扭曲,他滿眼的不可置信,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再見面時的場景,無數次的在夢中回憶她叫自己名字時的聲音,那溫柔的帶着尾音的聲音,像是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可是再如何,都不如此時真正聽見了,所帶來的沖擊大。
舒茵已經從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凍僵的臉也在逐漸回暖,漸漸的能勾起抹略帶尴尬卻又客氣的笑,“張修遠,不認識我啦?”
她的尾音帶着些許的顫音,鼻子竟然有些發酸。誰能想到,以前覺得會相伴的終生的人,如今見了面是如此的生疏。
張修遠像是終于從極度震驚中被她的聲音喚醒,過了會才啞聲開口,“好久不見,茵茵。”
張修遠辦理好入住後,兩人去了前臺說的那家店。張修遠将自己的圍巾口罩借了過去,舒茵下意識的拒絕,卻被他不由分說的給戴上。
也就是這樣,舒茵才能走完這條只有十來分鐘的路,沒被凍僵在路上。
店裏的暖風開的十足,舒茵坐了會終于覺得自己又活了來。她把圍巾和口罩摘了下來,疊好整齊的放在張修遠旁邊的空位上。
張修遠十分自然的拿過她面前的杯子和碗,一一用熱水燙過後又将她杯子裏倒了半杯熱水才給她。
舒茵接過,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張修遠拿着壺的手幾不可查的頓了下,随後對着她輕輕笑道:“不用。”
這些習以為常的習慣動作讓舒茵有些不自在,一切都發生的太意外了。不但是舒茵,連張修遠都沒有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麽鎮定。
舒茵被他剛剛的那個溫柔的笑容恍了眼睛,一時間覺得時光似乎倒流,他們又回到了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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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修遠點了當地的幾個特色菜,在等着飯上來的時候,兩個人面對面的坐着,一股無形的尴尬在空氣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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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張修遠先打破了僵局,他說話的聲音仍是十分的溫柔,在這寒冷的大西北裏都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怎麽大冷天跑這來了?”
他問的十分自然,好像他們之間沒有背叛,沒有分離,沒有當初的不堪。
舒茵愣了下,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杯子,“旅游。”她頓了下又問,“你呢?”
張修遠白皙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放在桌子上,聲音不急不緩道:“我也來旅游。”
舒茵忍不住皺眉,下意識問,“你不是最近在競争恒啓的項目,怎麽有時間出來旅游了?”
午後兩點的陽光正是冬天最足的時候,短暫的豔陽透過窗子将這小小的一個飯館照的金碧輝煌。窗外樹的影子一部分折在桌子上,另一截橫在他們兩人之間。
空中的固體小顆粒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光芒,亮晶晶的竟然十分好看。而他們兩人之間隔着樹影和這些光芒,就像是給彼此的視線蒙上了一層薄紗。
朦胧的看不真切。
張修遠溫柔的眸子沉了沉,就像是浩渺的星空深邃又美麗,“所以,我母親去找過你對吧。”随後,他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她,沉聲道:“是你讓林璟行放棄了這個項目。”
似乎并不像傳聞和他所見到的那樣,林璟行好像對她十分好。不然,怎麽舍得放棄一個那麽唾手可得的大項目呢。
舒茵怔了下,她不知道林璟行竟然真的放棄了。他……不是生氣了麽,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真的如那晚所說的,要索取點回報嗎。即使這件事再棘手,真的從她那裏索取完便無論多麽困難,都會言出必行麽。
可是沒有必要啊,她不需要他這樣。這樣為難,這樣勉強。她只不過是開口問一句而已……
舒茵忽然有些心疼,對這個嘴硬心軟,從來不将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的人。可是她同時又有些生氣,氣他什麽都不說,到最後妄讓她來當那個壞人。
可是——
她忽然想到什麽,有些不安的問道:“這個項目……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嗎?”
張修遠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随後道:“如果拿下這個項目,會提升很大的知名度,并且在行業裏站穩腳步。不但如此,最後的利潤分成也對那些新起步資金不足卻十分有想法的新銳公司非常有利。”
“林璟行沒和你說過這些嗎?”雖然不太禮貌,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問。
舒茵有些尴尬的搖搖頭,“我對他工作的事不是很了解。”
事實上,她對他太多的事都不了解,她好像從來沒主動的走進他的生活。只是一味的去迎合他的步調,力求安穩。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很過分。從始至終,她甚至都沒以一個妻子的身份去了解過他。
其實林璟行給過她很多次機會的,但是她卻沒有開口。
舒茵心裏有些亂,卻仍是盡量保持穩定的說:“我就是随口跟他說了說……趙阿姨,也是關心你。”
張修遠眸子黯了黯,內心十分的不平靜。即使林璟行的公司在資金和知名度上沒有什麽問題,可和恒啓合作是業內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這種錦上添花的好事,卻只因為茵茵随口一句話就放棄了。林璟行對她,可能已經不能單純的用一個簡單的“好”字來形容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當初聽過林璟行太多的花邊新聞後,實在忍不住去拍賣會找他,對他進行警告和勸解的事。現在看來才知道當初做的這件事是多麽的多此一舉和可笑。
當時被林璟行拍下的項鏈是不是也早已到了茵茵的手上,他第一眼就覺得那條鏈子和茵茵及為相配。如今真到她手裏,他便也安心了。
張修遠嘴角勾起抹苦澀的笑意,“茵茵,為什麽你也會覺得我需要別人的退讓。”
他說不通他的媽媽,後來也就不那麽在乎了,白費功夫。可是為什麽連茵茵都會覺得他不能憑借自己真正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即使得不到他也不需要別人的設施。
茵茵也這樣想,讓她有點難過啊。
舒茵無聲的嘆了口氣,她要說什麽呢。說:“我這麽做,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
世間最自私者不過是她,為了自己能好過,到頭來傷害了兩個人。
舒茵沉默半晌,最後只無力道:“對不起。”
張修遠有些心痛的看着她搖搖頭,“茵茵,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道歉。”
舒茵拿着杯子的手緊了緊,這一句話似乎将這些年來的結給一點點的解開。她大概已經得到了阿遠單方面的原諒,亦或者他從來沒怪過自己。
飯菜被端上來,熱騰騰的湯面上點綴着胡蘿蔔青菜土豆絲和肉沫,最上面還蓋了一個煎蛋,看上去讓人食欲大開。
難得的偶遇,張修遠不想把氣氛弄得太過尴尬,于是笑着調侃道:“所以你不是來旅游的吧,是不是來逃難的?”
舒茵揉了揉鼻子,勉強的笑了笑,“被你猜到了啊。”
張修遠心裏一緊,試探着問,“你們……因為這件事吵架了?”
碗裏的面冒着熱切,彼此的面容看上去有些不真切。舒茵不太想過多的和別人聊她和林璟行的事,輕描淡寫道:“不算是。”
随後舒茵狀似不經意的又問,“那你呢,你現在應該很忙才對,怎麽來這了。”
張修遠睫毛眨了眨,熱氣蒸騰着将他的面容變得更加柔和,十分随意道:“因為,我也放棄了。”
“什麽?”舒茵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他竟然……就這麽放棄了?
那她和林璟行這場大動幹戈的吵架又算怎麽回事?她甚至現在腰都還有點不舒服。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張修遠卻不想多說,轉移話題道:“嘗嘗,冬天吃這個最舒服。”
一切自有緣法,她做了自己想做的,其他的機緣造化了。舒茵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當即開動。面條形似炮仗,吃起來勁道有嚼勁,酸辣爽口十分開胃。
煎的蛋被浸泡的十分入味,她頃刻間便把小半個吃完。
張修遠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最後實在忍不住提醒道:“別吃雞蛋了。”
舒茵夾着雞蛋的手愣了下,以前他們一起的時候她也總是管不住嘴,吃壞東西以後總會不舒服,每次都要靠阿遠看着。
那些往事現在回想起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她笑了笑,又咬了口口雞蛋才說:“膽結石已經好了。”
張修遠有些詫異,“你去做手術了?之前不是一直害怕不敢麽。”
舒茵低頭喝了口面湯,酸酸辣辣的一下子暖進胃裏,渾身都舒坦了。“有一次半夜忽然犯病,被林璟行押着去的。二話不說就把我放到了手術臺上,我當時疼的要死又打不過他,還能怎麽辦啊,再害怕一針麻藥過去也就完事了。”
雖是這樣說着,可是語氣間卻沒有絲毫的抱怨。張修遠靜靜的看着她,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有光鑲嵌在裏面。
那種眼神他再熟悉不過,以前茵茵總是用那一雙眸子看着自己,那是充滿愛意和依賴的表現。她是真的很喜歡林璟行,得到這個認知他心裏竟然好過了不少。
至少他們不像外界傳言那樣,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商業聯姻。
也不得不承認,林璟行可能更适合茵茵。他對茵茵太過寵溺,在很多事情上都一味的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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