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菊花糕
回到青華苑中,洛漣漪籲了一口氣,侄女侄子總算能夠安住在這兒。這會兒,她才有空細細問一問洛家的事情,她知道洛家突然發生這麽多事情絕沒有洛梨說的那麽簡單。
五年之前,大随曾經有一場三王之亂,當時晉安大亂,門閥傾軋,不少官員只得回老家避亂。而當時身為翰林學士的洛騰也偕老帶幼回到了老家屯陽,至那之後,便同她這邊失去了聯系。
三王之亂後,屯陽被拓跋氏趁機占領,書信來往都極不方便。而她在沈家孤兒寡母的,沒什麽權柄,要看人眼色過日子,便是有心想回家一趟也是妄想。
房間裏,關了房門,又叫丫鬟帶着阿元去吃果子,洛漣漪這才拉着洛梨問話。
“你父親得的什麽重病?你母親又是得的什麽病?洛家怎麽會發大火的?”她急切的問。
洛梨垂下眼簾,眼底露出悲色,緩緩道:“父親剛回屯陽不久,拓跋氏便占了屯陽,拓跋氏派人叫父親去,父親不得不去,去了一趟回來便病了。我聽人說,拓跋氏讓父親做官,但是父親不從,拓跋氏的人便在衆人面前将父親狠狠羞辱一番。父親氣急之下便病倒了。
過了沒多久,拓跋氏的人來,說拓跋家的長子拓跋煌要娶我為妾室。當時父親已經病重,當場氣個半死,對來人道,別說是妾室,便是拓跋家的正室也不稀罕。後來父親病的愈發重了,拓跋家卻咄咄相逼,父親又病又氣,不久便過世了。
父親過世之後,母親傷痛不已。拓跋家的人為了逼迫我嫁給他們家,來人威脅恐吓。母親一怒之下,将來人大罵了一頓。後來沒過幾天家中無端起火,那一場大火,母親将我們姐弟二人推出火海,自己卻……”
洛漣漪驀地一掌拍在桌面,怒道:“拓跋氏簡直豈有此理!”
她滿眼發紅,淚水泠然而下,十指緊緊攥着手心,萬萬沒想到洛家變故的後面竟有這麽一個幕後黑手!
洛梨黯然道:“萬般無奈之下,我和阿元只得喬裝打扮來投奔姑姑。倘若不是遇到了大公子,大約還會被拓跋家的人抓回去。”
洛漣漪聽到這話,擦去了眼角的淚痕,摸了摸侄女的頭頂,嘆氣道:“可惜我只是一個閨閣之中的弱女子,卻不能為洛家出頭。那拓跋氏擁兵自重飛揚跋扈,也不是你我能夠對付的。你先住在這裏,眼下,有一件事要辦,沈大公子不同于旁人,他既然幫了你,你當表示感謝才是。”
洛梨聽這話,有些疑惑:“姑姑,沈大公子為何跟旁人不同?”
洛漣漪一怔,他的确是不同,但是到底哪裏不同她卻說不上來。他不是侯府出生,乃是六歲之後從外面接來的,到底誰是他的親母,衆說紛纭。這樣的身份,雖然排行老大,卻是不能繼承侯爵的。但是侯爺卻對這個兒子分外的看重,更勝過世子沈曦,便是刻薄的窦氏也不敢惹他分毫。後來聖上又親自贊他“麒麟子”,這份殊榮在侯爺衆子女中是獨一份,更顯得他與衆不同。
洛漣漪道:“他……他很得侯爺重視。你若同他打好關系沒有壞處。何況,他還幫了你。”
洛梨嘟了嘟嘴,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冰山一樣的男人,還是點了點頭。
洛梨出去了,洛漣漪依靠在窗邊望着窗外的風景,久久不能平靜,想到兄長和嫂子,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可是那拓跋氏兵強馬壯,豈是她能動搖的?
想着想着,拂去臉頰上的淚痕,只有一聲嘆息。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洛梨年紀到了,該尋一門合适的人家了。只要她呆在晉安,便能平平安安。
正是秋菊盛開,洛梨将院子裏的菊花摘了幾朵,做了一份菊花糕,帶着阿元一起準備給沈大公子送過去。她家中變故,其實并沒有什麽心情做糕點,但是姑姑那樣說,她只好湊合做一份也算個謝意。
沈胤住在光華軒,丫鬟紅豆帶着姐弟二人沿着小花園旁邊往那邊走。
樹木掩映的假山旁的八角亭上,隐約坐着幾個人在閑聊。
洛梨經過時,正聽到他們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你說那個洛梨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巧這個時候來?”
“我說,肯定是她知道母親要替二哥定親,才過來湊熱鬧的!”
“肯定是,表哥是沈家世子,這天底下想做世子夫人的人多了去了!還當真以為表哥會看上她嗎?”
“她洛家算什麽,照我說,就是要娶,二哥也會選盛家的嫡女盛棠,絕對不會看上她的!盛家和洛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能同日而語!”
洛梨聽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是沈如煙和窦青岚,帶着丫鬟一起嚼她舌根,這兩個臭丫頭跟她有仇是不是?
“可是瞧着她那模樣,真是個狐貍精,萬一勾住了曦表哥該怎麽辦?”
“她敢,看我怎麽……”
方才還七嘴八舌的,突然齊齊噤聲。
洛梨擡頭看過去,只見假山對面走過來一個戴着半面銀色面具的白衣男子,冷眸一掃,女孩們立即閉了嘴。
“大……大哥哥……”
“大表哥……”
“大公子……”
沈胤看了沈如煙一眼,連個眼神都沒給窦青岚。
“父親讓你平日好好讀書,便是為了讓你說人閑話?”
沈如煙癟着嘴巴,一臉委屈的道:“可是……可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沈胤冷冷道:“你不是她肚中蛔蟲,如何知道她心中想法?”
“我……”沈如煙被他一問,說不出話來。
沈胤揚唇冷笑一聲,轉身負手向着光華軒走去。
他一走,沈如煙氣的抓耳撓腮,跺腳道:“沒想到大哥哥居然幫那丫頭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洛梨眼珠微轉,心裏疑惑,他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多管閑事的人呀。
光華軒的門口,洛梨擡眼看去,只見青磚黑檐的院落,院中種了幾處青竹,十分古雅。
她瞧見沈胤進去了,知道他在屋裏,便将菊花糕交給阿元,“你幫我送給沈大公子,你進去就說,謝謝大表哥。”
阿元拎着菊花糕,撓頭看她:“你為什麽不去?”
洛梨催促道:“你別問那麽多了,你去了,回去我給你推秋千。”
阿元聽了,立即點頭,跑到院子跟前敲門,洛梨則躲在了一邊。
院子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模樣俊俏的白衣侍衛,正是明月。明月細細看了阿元,有幾分眼熟:“你是……”
阿元舉高手裏的籃子,笑眯眯的說:“明月哥哥,我是阿元,我是來送菊花糕給大表哥的。”
明月仔細一看,之前灰頭土臉的小家夥清理幹淨之後,宛如粉雕玉琢的一個粉團子一般,着實可愛。他不由得笑道:“原來是你啊!進來進來!”
他疑惑的看外頭:“沒人帶你來嗎?”他應該還有一個姐姐吧?但院子外頭卻沒人。
“我自己來的。”阿元十分得意的說。
明月笑着将阿元帶了進去,引進了書房。
書房中,白衣男子烏發披肩,一根白色錦帶松松束着,修長白皙的手指斜支着下巴,正在看書。
他的臉上沒有戴面具,眉目若畫,肌膚素白如玉,并無半分瑕疵。乍一看去,幾會誤以為月上谪仙落于人間。
阿元看到他呆住了,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之前姐姐說大表哥戴面具是因為臉上有疤,如今看着,不但沒有疤痕,還特別……特別好看!
沈胤擡眼,見是阿元,倒有幾分意外。
阿元看到好看哥哥心中歡喜,高興的把菊花糕舉起來:“姐姐做的菊花糕,謝謝大表哥!”
沈胤怔了一下,對他招招手。
阿元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的身旁,他身上有一股清冷和幽淡的芝蘭香氣,特別好聞。
打開籃子,裏面有一個白瓷盤,盤子上擱着五塊菊花糕,菊花的形狀,金黃色,看得出是剛做的,帶着菊花和糕餅的香味。
沈胤的嘴角微微揚起,站在一旁的明月看的呆了一下。咦?公子笑了?他素來是不笑的呀!
只是那笑一瞬即逝,他從盤中拿了一塊糕點出來,遞給阿元。
阿元高興的接過,咬了一口,贊道:“姐姐做的糕點就是好吃,甜滋滋的!”
沈胤唇角再次揚起。明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難道是他看錯了?公子今天第二次笑了!
阿元盯着沈胤的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都不眨,稱贊的說:“大表哥笑起來真好看!比我姐姐還好看!”
男子嘴角的那抹笑容不由得僵住。
明月抹了一把冷汗,這小家夥可真會說話啊!怎麽能拿男人的容貌和女人比?公子肯定要生氣了!
沈胤并沒有生氣,那抹笑容消失,恢複了面無表情。
阿元是個自來熟,和誰都能說上話,哪怕對方是座冰山。這也是洛梨為什麽把阿元推出來的緣故。
小阿元踮起腳尖,拿了一塊菊花糕遞到了沈胤的嘴邊:“大表哥也吃啊!很好吃的!”
沈胤接過他遞過來的糕點,咬了一小口嘗了嘗,很清香。他素來不喜甜食,但這個甜度卻剛剛好。
洛梨在外頭等了半天,終于等到阿元出來,她腳都快站痛了。她只是讓阿元送糕點,可沒讓他真在裏面認親戚啊。送糕點只是完成一個任務,她可沒有跟那冰山打好交道的打算。
明月本來要送阿元回家,洛梨讓紅豆去接人,明月便将他交給了紅豆。
“怎麽呆了這麽久?”回家的路上,洛梨忍不住問。
阿元笑眯眯道:“好看哥哥讓我有空再去玩。你瞧,他送了我什麽?”
洛梨低頭一看,阿元手心裏有一只白玉做的小鹌鹑,小是小,卻極為精致。
阿元美滋滋道:“這鹌鹑裏面加了水還能當哨子吹呢!好看哥哥告訴我的!”
洛梨不由得氣悶:“你是有了表哥就沒了姐姐是吧?你說的好看哥哥是大表哥?他哪裏好看了?”
阿元鄙夷的看了他姐一眼,一副你不懂你不知道的樣子,真真是氣炸了洛梨。這是她親弟嗎?牆頭也跳的太快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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