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No.038

清凜在一陣時空扭曲之後, 穩穩地降落在了造器的房間。

時間是深夜。

她陡然從野外環境轉換到室內環境，眼睛有點适應不了這個封閉的黑暗，她條件反射地去扶旁邊的櫃子，不知道碰倒了什麽, 在安靜的房間裏發出一聲悶響。

造器從床上唰地坐了起來，一把拍亮了房間的燈。

清凜伸手在額頭擋着刺眼的光, 看着一臉癡呆瞪着自己的造器, 向他揮了揮手：“嗨——”

造器的眼神清明起來, 他掀起被子下了床：“別嗨了，小聲點，我爸媽都睡了。你可真行，就不能白天再過來。……話說好像還沒到一個月吧。”

清凜聽着他絮絮叨叨地說着, 視線在他的睡衣上移不開。

“……你還喜歡小鴨子的嗎？好可愛喔……”

造器反手拽過枕頭砸了過來。

偶像包袱極重的造器進了洗漱間把可愛的小鴨子睡衣換了下來了。

清凜坐在他的床邊，擡着眉毛調侃他：“你行不行啊，你打算穿這身睡覺嗎？我倆不見得要相對而坐互訴衷腸一晚上吧。”

“閉嘴。”造器黑着臉, 扯着自己的衣服領口, “是誰大晚上擅自跑到男生的房間的？”

“……你在我心裏是沒有性別的, 造器。”

“是嗎，那真是感謝你。”

造器打量了一下清凜，發現對方精神狀态不錯, 看起來也沒有受什麽傷, 覺察到自己的視線還對自己露出大白牙笑了笑。

“……”造器移開視線, “看來你這個月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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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清凜伸出手, 一簇橙色的火焰跳躍在她食指的戒指上, “這是收獲。”

“！”造器瞪大眼，“你，遇到彭格列的先祖了？”

“嗯，但是沒有遇到你的偶像入江正一。”清凜想了想，還是覺得綱吉告訴她的入江正一是敵人這個情報過于模糊，便沒有跟造器說，“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造器接過了清凜遞過來的時間懷表，點了點頭。

遲疑了一下，他才問：“你不是去找小次郎的嗎？有線索嗎？”

“沒有。”清凜迎着造器小心打量的眼神，對他一笑，“但是我已經想通啦，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唔，也許在一個不經意的時刻，再次與他重逢了呢。”

造器低頭，擺弄着時間懷表，頓了頓才說：“你能這樣想當然最好。”

他将時間懷表收了起來，站起身瞥了眼自己的床，遲疑地問：“……你睡床嗎？”

“不了吧，我怕你媽媽明天叫你起床的時候被吓死，然後逼你娶我。”

“……”造器嘴角抽了抽，“你在嘲諷誰？！誰這麽大了還要媽媽叫起床的？”

清凜笑吟吟地站起身走到床邊，拉開了窗戶。

“喂！”造器糾結地看着一腳踩在窗口上打算往外跳的清凜，“你在我家住一晚上也沒什麽的，明天再回去吧。”

“不用啦，我回去很快的。”

“晚上畢竟有點危險。”造器眉頭皺得死緊，叮囑道，“你手機呢，還有電嗎？”

啊，差點忘了。

清凜把腿收了回來，把造器“一個穿着裙子的女孩子你居然就這麽把腿翹在窗臺上？！”的碎碎念當做耳邊風，掏出手機開了機。

“我過去那邊就把手機關了，反正都沒信號，現在應該有點……啊，還有的，我到家給你發郵件。”

造器終于嚴肅地點了點頭，看着清凜從二樓的窗戶跳了出去，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般落在一樓的院子裏，助跑幾步直接翻過了牆。

風揚起她的裙擺，短短的發絲在她無表情的臉頰邊飛舞。

造器都看呆了。

她站在街上，回頭對造器揮了揮手，做了個“晚安”的口型，轉身跑走，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造器回神，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後頸，喃喃自語，“還好這家夥不是什麽入室搶劫犯……”

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街上萬籁俱寂，只有路邊寂寞的路燈在散發着光芒。

清凜一點睡意都沒有，她本來打算全速回家的，但是忽然被現在惬意的氣氛感染了，忍不住放慢腳步，背着手蹦蹦跳跳往前走。

她現在踏在自己的時間線上，周圍都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她的心情較一個月前輕松了許多，好像束縛住自己的枷鎖終于消失了，又好像自己終于從死胡同裏繞了出來一般。

她的好心情截止在路過某個小巷的時候。

小巷裏傳出的細碎的□□聲和求饒聲讓清凜生生剎住腳步，她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聲音很小，但是因為過于安靜的夜晚，也非常清晰。

清凜聽到一個屬于少女的輕笑聲響了起來。

那聲音說道：“不會很痛的，就一下、一下，嘻嘻，好多血呀……”

清凜握住了刀，正打算出聲，想了想，她又退了回來，蹲下摸出電話報了警。

她直接将定位發送到了市民緊急求助系統裏。

手機發出輕微的叮咚聲，代表發送成功。

“誰在那裏呢——？”

清凜擡頭，看着從巷子裏搖搖晃晃走出來的少女。

那是個長得相當可愛的女孩子，淺茶色的頭發裹成兩個團子綴在腦袋上，翹起的發絲更顯随意和俏皮。

她看上去比清凜大不了多少，穿着學校的制服套裙和黑色過膝襪。

如果不是她衣服上濺上的大片血跡，清凜真的會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學生。

少女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她雙手捧臉，彎着眼睛看着清凜：“女孩子！是女孩子！我最喜歡女孩子了！”

清凜被她忽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她微微側頭，看向少女的背後。

黑暗的巷內，隐約可以看到一個成年男人的身形，那人無力地垮着肩膀靠着牆，頭歪到一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男人身上還穿着警員的制服，看上去應該是在附近巡夜的工作人員。

“吶吶！你也有興趣吧！是不是覺得超有趣！”

少女看着清凜，殷切地問。

“是不是想拍下照片發在學校論壇，絕對會引起轟動的，是不是？！我們一起跟他合照吧！名字就叫被獻血染紅的夜晚怎麽樣？！”

“……”

這個女的，是不是瘋了啊？

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是從病院跑出來的精神科病人嗎？

“我是不是太熱情了，吓到你了？嘿嘿，對不起，因為很少在這種深夜遇到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少女歪着頭，抿着上翹的嘴角，眼裏迸發出開心的情緒，“你也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嗎？跟我一樣呢——雖然我喜歡沾滿血的女孩子，但是偶爾也會有點寂寞，你想成為我的同伴嗎？”

“……”

“诶？不願意嗎？”少女瞪大眼，看起來就像不接受這個答案一樣，“真的嗎？再考慮下，會死的哦？”

清凜一直握着刀柄的手将刀柄往下壓，擺了個出刀的起勢。

“好厲害，你還想反抗呢，明明只是這個年紀的少女！”

少女将手垂下，寒光一閃，她的兩只手已經握住了從袖管裏滑出來的折疊□□。

刀身甚至還沾着幹涸的血跡。

“你也用刀呢，跟我一樣，不過我的要小巧可愛一點呢。吶吶，你也喜歡血嗎？”

她嘴上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纖細的身體靈活地一扭，兩把小刀帶着寒光就向清凜撲了過來。

而清凜反應更快，她的刀锵地一聲出了鞘，橙色的火焰瞬間鋪滿刀身。

她握刀迎着兩把小刀劃過來的軌跡而上，稍微用了點力……

兩把小刀被彈飛，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無力地落在地上，發出兩聲徒勞的輕響。

少女反應極快地兩個後空翻，瞬間就脫離了清凜的攻擊範圍。

“嘻嘻，哎呀，要被殺掉啦——！”

她不知道又從哪裏掏出了兩把刀，直接沖清凜擲了過來，本人确是轉身就跑。

清凜揮刀打飛扔過來的兩把小刀，提步追了上去：“休想跑——！”

“救命呀！救命呀！”

少女尖銳的聲音吓得清凜一頓，她沒想到這個殺人犯居然敢在這麽安靜的夜晚放聲大喊。

不過清凜很快就知道了對方這樣做的用意。

從天而降的一道火牆硬生生阻住了清凜的道路。

清凜眼睜睜看着少女隐沒進黑暗的巷子，對自己咧嘴一笑飛了個吻。

緊接着就消失了。

渾身燃燒着火焰的男人從天空緩緩降落，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着清凜：“警察局接收到了這邊的報警信息。”

“……”

清凜想了想，剛才的情形顯示，自己比較像個窮兇惡極的反派。

而那個舉着雙手四處亂竄的少女更像受害者。

思及此，她只能無奈地将刀扔到了地上，舉起雙手。

“警是我報的，發信郵箱號是XXXX。”

“那邊巷子裏還有個受害者，剛剛跑掉那個是嫌疑犯。”

“……還是趕緊追過去比較好哦，安德瓦先生。”

安德瓦眉頭擰得死緊，大步跑進了巷子裏。

但巷子裏已經沒有了少女的身影。

清凜看着安德瓦俯下/身查看了一下倒在一邊的男人的傷勢，又四處觀察了一下，在确定附近再也沒有別人之後，當機立斷将男人背了起來。

“先救人。”他飛快地跑出來，在清凜面前站定，彎腰拾起她的刀，将她單手抱了起來。

緊接着，清凜就感覺他帶着自己和傷者騰空而起，速度飛快地向醫院的方向飛去。

期間他還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對對方說确認不是惡作劇，現在正在趕往醫院，請盡快調取出事路段的監控等等。

清凜正瞪大眼睛打量着他的側臉，就看他挂掉電話扭頭看向自己。

“剛才，很抱歉。是我的判斷失誤。”安德瓦說道，“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需要配合一下，接受警察的詢問。”

清凜點了點頭。

“你可以靠着我睡一下。”安德瓦有點僵硬地說，“對于孩子來說，現在應該是睡眠時間。”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