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No.049

清凜看着賽場對面爆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就有點怵。

實在是幼年時期這個家夥“Plus Ultra”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了。

小學時期, 不論對方是高年級的前輩，還是同年級的同學, 爆豪都是一視同仁。

只要敢上來作死，就揍得你哭到回家找媽媽。

被纏上的話, 怎麽說, 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野貓一樣, 非要跟你拼個你死我活才罷休。

是野貓吧？大概。

清凜正歪着頭想些有的沒的，便聽到了麥克的“比賽開始”的宣布聲。

對方的爆豪雙手朝後, 利用爆炸的氣流反向推進, 向清凜撲了過來。

“你好像很擅長近戰啊。”他龇牙瞪着清凜，表情可以用猙獰來形容，“正合我意——！”

他轉瞬之間就到了清凜面前, 想要抓清凜的肩膀，但是被清凜側身避過。

清凜側身的同時，就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借力将他扔出場外。

爆炸就在一瞬間啓動, 而清凜也愣是将他扔了出去。

清凜咳嗽着撲開眼前炸起的煙霧的時候, 爆豪在半空中将手伸向前，再次爆炸利用推進力将清凜扔他出去的力道抵消。

他穩穩落在了場內。

大概是剛剛開始比賽的緣故, 爆炸的威力并不強。

清凜清楚地知道, 跟爆豪對毆，是絕對不能打持久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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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拖得越長, 汗水分泌越多, 他也就越得心應手。

清凜看了爆豪的前兩場比賽, 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個棘手的刺兒頭。

比如現在，他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就又利用爆炸撲了過來，手上還帶着噼啪作響的火花，就兇猛地向自己揮了過來。

清凜不退反進，迎着爆炸而上，手準确地沖着爆豪的脖子而去。

她是想像上一場一樣，像禁锢住常暗那樣，直接扣着爆豪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

但是爆豪畢竟不是常暗。

常暗因為個性原因，本身對近戰并不擅長。

但是爆豪無疑是近戰的天才。

他瞬間就覺察到了清凜的企圖。

他掌心朝下放出爆炸，利用氣流将自己掀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個身，繞到了清凜身後。

清凜反應極快地回身，剛好迎上爆豪伸過來的手。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聲，清凜迅速後撤，拉開距離，将黑色的爆炸煙塵拉出一條直線。

“哎呀！爆炸似乎沒有奏效呢！”

麥克的播報聲響起。

“爆豪果然對待柔弱……呃，強悍的女孩子也毫不手軟呢！”

沒有奏效？

不對，雖然清凜反應很快地後撤了，但是還是被爆炸波及到了。

傷害雖然不大，但是并不代表沒有傷害。

清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爆豪只管自己炸得順不順手，才不管對手是不是女孩子呢。為了避免炸到臉，她機智地伸手擋了一下。

雖然沒有造成大面積灼傷，但肌膚還是有微微的刺痛感。

“怎麽了啊？”爆豪一頓，又乘着爆炸氣流沖了過來，“別停下來啊混蛋！”

“……”

這個沒有同學愛的家夥。

清凜咬牙，放低重心，迎着沖過來的爆豪撲了上去。

右手成拳，她卡着爆豪撲過來的時機揮拳，目标是爆豪的肚子。

爆豪啧了一聲，保持着撲過來的姿勢，側了下身。

清凜的拳頭擦着他的小腹向上，被他一把抓住。

糟糕，手腕要被炸到了。

不過應該能扛下來。

但是預料之中的劇痛并沒有來襲。

清凜只感覺一股大力從手上傳來，生生把她甩了起來。

一切都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臉朝下被爆豪握着手腕大力扣到了地上。

清凜正想掙紮爬起，一股大力扣住她的脖子，将她糊到了水泥地面上。

“唔……！”她感覺自己的鼻子被撞得生疼，只能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聲。

爆豪陰森森的聲音已經從清凜頭頂響起：“再亂動就炸斷你的脖子！”

“……”清凜頓時安靜如雞起來，在她的認知裏，這個家夥一直是說到做到的。

“你這個家夥，也沒有成長多少嘛。”

脖子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清凜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

“還是你看不起老子？！根本就沒有使全力？！”

“……”

“對鳥頭的那場不是連場地都掀起來了嗎？！”

“……”

午夜已經從裁判臺上跳了下來，對爆豪比了個制止的手勢：“雪村同學，你還能動嗎？”

“……我認輸。”

清凜喘了口氣，感覺摁着自己後頸的力道松開了。

她剛剛撐起身子，就感覺一雙手忽然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把拽住自己的領口，把她提了起來。

面前是爆豪那張放大的暴怒的臉。

“你這家夥，到底有沒有鬥志啊？！看不起我嗎？！”

他邊說還邊死命搖晃着清凜。

清凜只覺得自己被搖得頭昏眼花，本來剛才這家夥就差點把自己摔出腦震蕩來了，這時候，她甚至感覺到有熱流從鼻子裏淌了出來。

爆豪的動作停住了，他僵硬地瞪着清凜的臉，聲音雖然依舊兇狠但是卻帶了一絲絲無措：“喂、喂……你是不是流鼻血了？！你白癡嗎？！太弱了吧居然會、會流鼻血……”

清凜拍開爆豪拽着自己領口的手，她抹了把鼻子，果然在指尖看到一片猩紅。

“讓開。”清凜沒好氣地瞪了爆豪一眼，推開他往進場通道的方向走，“你把我整個臉都糊地上了能不出鼻血嗎？”

“……誰知道你這麽弱的！”

清凜的額頭青筋爆開，突突直跳。她扭頭瞪着爆豪，獰笑道：“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毀容，不然的話……”

爆豪被面前這個臉上帶血的索命臉駭了一跳，炸毛道：“你想幹嘛？！打架嗎？！來啊！我怕你嗎！”

清凜真是被他氣到暴斃了，無奈是自己技不如人輸給了這個熊孩子。她只能呵呵冷笑一聲，對他比了個中指，咬牙切齒地往回走。

“喂！男人婆！你什麽意思？！找死嗎？！殺了你！”

午夜站在旁邊，和藹地說：“雪村同學，女孩子不能随便做那種手勢哦。”

“好的，老師，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好了！好了！爆豪同學！冷靜一點！比賽已經結束了！不要試圖從背後襲擊同學！”

“……啊？！”

清凜發現鼻血有點止不住。

她只能捏着鼻子，打算去醫務室看一看是不是自己鼻子被敲扁了才會血流不止的。

穿過長長的走廊，她來到醫務室門口。

門口挂着“請進”的牌子。

清凜暫時松開了自己的鼻子，一手伸過去握門把手打算開門，一手弓起打算敲門。

沒等她握住門把手，醫務室的門就忽然自己往裏打開了。

她收不住前傾的重心，直直往前倒去。

“……啊！”

她的腦門磕在某人的胸口，而肩膀被人扶住。

“……雪村，沒事嗎？”

清凜擡起頭，對上了轟的視線。

“轟、轟同學！”

轟似乎也被清凜被血糊成花貓的臉震撼到了，他睜大眼，張了張嘴，良久才呃了一聲，道歉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的鼻子這麽脆弱。”他有點內疚地說，“一定很痛吧，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在外面，才讓你的鼻子撞傷了。”

轟這樣說着，伸手從門邊的桌子上抽了張紙巾，遞到了清凜的手裏。

清凜尴尬得都想鑽地縫了。

她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不、不是，轟同學，我這個是剛剛比賽被小勝……被爆豪同學給揍的，跟你沒有關系的……啊，還好你的衣服上沒蹭到血跡……”

“這麽快就結束了？”轟“啊”了一聲，似乎明白過來，語帶感嘆：“該怎麽說呢，不愧是爆豪……比賽呢？你贏了嗎？”

“沒有，”清凜嘆了口氣，“輸掉了。”

轟又遞了張紙給清凜：“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轟同學呢？怎麽還在醫務室？”

“剛剛過來的時候夜岚剛好醒過來，他傷得比較重，我還好。”轟似乎想起什麽，微微側身指向醫務室內，“我記得他倆好像是你的朋友吧？”

清凜伸頭往裏面一看，果然看到了病床上的夜岚和坐在他旁邊的造器。

她頓時打起精神來，像揩鼻涕一樣狠狠往紙巾裏吹了口氣，血頓時像炸煙花一樣糊了滿張紙巾。

轟對她的騷操作無語了一瞬，又抽了張紙巾，順手裁小卷成短棍狀。

“要好好堵住才行。”

“謝謝。”清凜接過紙巾，分別塞進鼻孔裏，甕聲甕氣地對轟說，“轟同學也加油！把小勝宰掉！”

“……那樣是不允許的吧。”

兩人和諧友好地道了別，清凜看他走出了醫務室，便伸手把門關上，蹦蹦跳跳地跑到床邊跟夜岚和造器打招呼。

“怎麽樣？好點了嗎稻佐？”

造器看到清凜進來倒是很詫異：“你比賽結束了？你臉上怎麽那麽多血？怎麽搞的？鼻子怎麽了？”

夜岚也問道：“贏了輸了？”

清凜往床邊一坐：“輸了！鼻子在戰鬥中受損導致出血，因為我随身攜帶的手帕在午休的時候貢獻給某個沒良心的人擦臉的原因，導致我沒有東西捂住我的鼻子，鮮血亂流，糊了一臉，所以是現在這個震撼的效果。”

“不過剛剛在門口遇到轟同學給了我幾張紙巾，現在好多了吧？”

造器真是不忍直視她的“好多了”，幹脆起身拿了塊毛巾，去洗手池那邊浸濕了。

“好可惜啊！還以為能贏了轟的！”夜岚挺屍在床上，唉聲嘆氣，“不過轟也太強了。”

“下次我絕對要用小刀把小勝剃成地中海。”清凜杵着下巴，惡狠狠地說，“混蛋，居然敢讓本美少女流鼻血的臉出現在轉播大屏幕上！”

“……”造器拿着毛巾走了過來，将毛巾怼在清凜臉上，“你在把比賽場地掀了那一刻，民衆的眼裏你已經是無性別的了……擡頭，手拿開！”

清凜乖乖昂着頭，任憑造器捏着下巴給她擦臉上的血跡。

“最後一場就是轟跟爆豪嗎？”夜岚想了想，“好！我壓轟贏！”

清凜也舉手：“我也壓轟同學贏！”

造器左看右看确認清凜臉上已經沒有別的血跡了，才将毛巾撤回來。

“你不是讨厭轟同學嗎？”造器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壓你的童年小夥伴呢。”

清凜哼了一聲，嘀咕着：“什麽童年小夥伴，明明就是生命中的大殺器。”

頓了頓，她好似反應過來，才反駁：“我什麽時候說讨厭轟同學了。”

造器：“你說人家沒禮貌、猖狂、讨人厭，騎馬戰的時候都快怼到人家臉上去了。哦，對了，還說人家中二病。”

清凜回憶了一下，立刻厚臉皮地裝失憶：“我沒有。我剛剛覺得他人挺溫柔的，還長得帥！”

她昂着頭，指了指自己鼻孔裏的紙巾：“轟同學親手給我卷的紙巾！”

“你別花癡了。”造器忍耐着把毛巾糊她臉上的沖動，“不過轟同學見了你滿臉血跡的蠢樣還沒被吓跑，确實是有點本事的。”

“……”

清凜生氣了，她不想理造器了。

倒是夜岚已經縮進被子裏：“睡半小時，等會起來看決賽。”

×

事實證明，清凜雖然有抽獎的好運，卻沒有賭博的好運。

她和夜岚都押錯了冠軍。

轟輸給了爆豪。

雖然贏得了冠軍的爆豪整個人都處在狂躁的狀态，就是因為他認為轟沒有使出火焰能力，自己就是贏得名不正言不順。

清凜和夜岚并列第三，B班的同學們對他們紛紛祝賀，絲毫沒有強求他們勇奪第一的意思。

就這樣，萬衆矚目的體育祭落下了帷幕。

雄英校方體貼地放了一天假給學生休息。

清凜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拿起手機，發現手機裏有來自造器的未讀消息。

造器：「稻佐說下午去看電影。沒事的話一起？」

造器：「喂喂不是吧，這都幾點了，你還沒起床？」

清凜答應了造器的邀約，定好碰頭的時間地點後她也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找東西吃。

時間還早，她甚至可以再睡個回籠覺再出門赴約。

但是由美子的電話打碎了她睡回籠覺的意圖。

由美子說有資料不小心落在家裏了，如果清凜有空的話就送過去給她。

清凜見時間充裕，便爽快答應了。

倒是由美子，又絮絮叨叨地問清凜之後有什麽打算，要不要跟同學去玩，不要整天呆在家裏等等。

清凜倒是大方地告訴媽媽說跟造器和夜岚去看電影。

沒想到由美子一聽這個就更激動了，讓清凜去衣櫃裏拆她新為清凜網購的連衣裙，非要清凜好好收拾一陣再去約會。

“……不，不是約會，媽媽。”

“哎呀，有什麽關系嘛。造器君媽媽很喜歡，稻佐君也不錯。總之你難得出門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

清凜開始後悔答應去送給由美子送資料了。

但是作為雪村家的最高領導人，由美子的話是無法忤逆的。

清凜還是将自己拾掇了一下，去醫院送資料順便接受領導由美子的審核。

由美子對自己的獨生女兒的美貌相當滿意，她伸手理了理清凜的長發，又撫了撫她的劉海。

“……媽。”清凜無奈地喊道。

“害羞什麽？”由美子左看右看，點了點頭，放過了她，“我跟你爸爸也是高中認識在一起的。”

“……”

清凜從醫院的辦公室走出來，終于舒了口氣。

真的，去見認識十年的幼馴染還要認真打扮，有點讓人尴尬。

還好那兩人都是純直男，看不出變化。

她這樣想着，步伐輕快地拐過彎，與正站在走廊上的轟闖了個對面。

“……呃？轟同學？”

“雪村？”

倒是轟面前站着的轟夫人轟冷先反應了過來，她溫柔地叫了清凜的名字，問道：“來找雪村醫生嗎？”

清凜笑着點了點頭。

初中的她假期無事便會來母親的醫院做義工，所以跟長期住院的轟冷也比較熟。

轟冷微微側身正對清凜，笑道：“體育祭上的清凜，很帥哦，我有看直播。”

“……”清凜想起由美子吐槽自己“非要把比賽場地當鍋蓋給掀了你到底在想什麽”的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嘿嘿笑了兩聲。

清凜看了眼安靜呆在一邊的轟，對轟冷說：“今天轟同學來看您啦？”

“嗯。”轟冷溫和地笑，眼裏又泛起了亮光，“是的呢，我很高興。”

轟注意到這點，伸手扶住母親的肩膀：“媽媽，以後每個周末我都過來看您。”

轟冷笑着點頭，随即與他倆道別，目送他倆并肩穿過長長的走廊離開。

轟問清凜：“你的家人是這所醫院的工作者嗎？”

“嗯。”清凜點了點頭，“媽媽在裏面擔任醫生。”

“這樣啊。”

兩人在醫院門口停下了腳步。

“我走這邊。”清凜指着通向繁華商業街的那條路，看着轟，“轟同學呢？”

“同路。”

“那，一起嗎？”

“嗯。”

好、好神奇。

這輩子初次見面的時候那種冰冷的壓迫感似乎從轟身上完全褪去了。

他看起來跟所有的普通的高中生一樣。

“怎麽了？”

轟側過頭，與清凜對上視線。

“……”清凜伸手，從他領口上拈下一片柳葉，将柳葉遞給他看，“沾到了。”

“啊，謝謝。應該是醫院裏的那棵樹上的葉子吧。”

清凜将柳葉湊近嘴唇，輕輕吹了口氣，松開手，柳葉就打着旋兒飛了起來。

柳葉沒有飛多高，便因為失力而飄落下來。

轟伸手，接住了那枚葉片。

“還是扔進垃圾桶比較好。”轟一本正經地說，“城市的清掃者們也很辛苦。”

“……啊，是的呢。……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