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No.076

十二月的時候, 期末考試來臨。

因為是年末, 所有的學生都得到了不長不短的休假期。

放假那天，清凜背着一個快跟她自己一樣重的背包, 踏出了校門口。

她駐足在校門口, 撥通了造器的電話。

“啊, 我和稻佐已經回了……, 什麽？‘為什麽不等你’？”

造器的聲音極其無辜。

“就算是青梅竹馬, 跟已經有男朋友的幼馴染保持距離也是紳士所為好嗎？”

清凜差點把手機給摔了：“什麽男朋友！”

“別傻了。”造器涼涼地說,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跟轟同學關系匪淺, 就更別提我們這些認識你這麽多年的人了。”

清凜憤怒地掐斷了電話。

她認命地背着背包，思考自己是該坐電車還是坐地鐵，就這麽愣神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人叫住了。

“你走得好快。”轟快步上前，立在清凜面前，“我回宿舍拿個包的功夫, 去你們班宿舍就被告訴說你已經走了。”

“呃？你不帶什麽行李嗎？”

清凜打量了一下他, 發現他渾身上下就背着一個單肩包，可以說是非常輕裝上陣了。

轟伸手來卸清凜背上的包：“我來吧……咦？你背石頭在裏面了嗎？”

“……”清凜正把背包卸下讓他拿，聞言又不好意思地抱住自己的背包,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裝了我的衣服、零零碎碎的東西、還有幾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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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将書包從清凜懷裏拎了出來，順手搭在肩膀上，語氣驚奇：“你帶這麽多東西回去嗎？”

“哪裏多了！”清凜小聲抗議, “明明像轟君你這樣什麽都不帶才比較奇怪吧。”

轟無聲地笑了一聲, 問她：“你打算怎麽回？”

“就……地鐵吧。”

清凜拽着轟的袖子, 拉着他往人行道上走。

“這樣的話可以跟你一起。”

轟點了點頭，笑道：“也是呢。”

清凜研究了半天路線，總算确定了，轟只需要在她前幾站下車，轉搭另一條線就能直達家門口。

只是今天大概是高峰期，地鐵人滿為患。轟和清凜站在門口的欄杆處。

清凜伸手将背包接過，彎腰放在腳邊，直起身來正想去抓扶手，地鐵就開動了。

轟扶住清凜的腰，低聲提醒她小心。

“謝謝。”清凜伸長手，握住扶手，松了口氣。

她發現轟正歪着頭盯着自己看。

清凜遲疑地摸了摸臉：“怎麽了嗎？”

“沒什麽，就是……”轟伸手，揉了揉清凜的腦袋，“我才發現，你比想象的要矮一點呢。”

“……”

清凜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轟對她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很可愛。小小的一只。”

清凜鼓了鼓臉，正想吐槽他，就感覺背後被撞了一下。

她回頭，發現地鐵上實在是太擠了，有些人艱難地在人縫中移動，想抓住個扶手站穩。

“你把扶手讓給別人扶吧，太擠了。”

轟低聲說着，同時伸手摟住清凜。

“你扶着我。”

“？？？”

清凜一個愣神間，就被摁進轟懷裏了。

她瞪大眼看着轟，後者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摟着她，沖清凜舉起來拉着扶手的手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松手。

她慢吞吞地松了手，站穩，拽住轟的衣角，無語地仰着頭看着他。

轟微微蹙眉：“擠到你了？不舒服嗎？……要不要先下車，過會再坐？”

清凜感覺他安撫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長發，就好像給貓貓狗狗順毛一樣……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清凜後腰，非常規矩。

……如果別人搞出這種事情來清凜會懷疑對方趁機想占自己的便宜，但是眼前這個人……

說不定真的只是想給路人讓出一個扶手來。

清凜嘆了口氣。

“沒有不舒服啦。”她擡頭看着電子屏上的提示字幕，“你下一站就下車啰？”

轟也随着她的目光瞥了眼屏幕，搖頭：“我送你到家再回。”

“诶？這樣繞遠路了啊。”

“沒事的。”轟理所當然地說，“我不放心你。”

清凜眨了眨眼，擡頭看着轟：“難道你喜歡繞遠路？”

“不喜歡。”轟一笑，“不過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

這個人！怎麽可以自然而然地就表白了！

而且完全不臉紅！

老司機嗎你？！

清凜哀嘆一聲，紅着臉将腦袋埋進轟的胸口。

“不舒服嗎？”轟的語氣驟然緊張起來，“那個，雪村，是不是想吐？”

清凜拱了拱腦袋：“沒有。”

“那你……？”

“困了。”清凜含含糊糊地說，“到了叫我。”

“站着睡覺不太安全，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轟蹙着眉，一臉不贊同。

“好啰嗦啊你。”清凜勉強擡頭看了他一眼，伸手主動抱住了他的腰，“那你把我抱好了就行了。”

“……哦、哦，好吧。”

×

新年前夕，清凜跑去了醫院。

爺爺一直在住院中，雖然有弟子陪着他，但是刀語還是不放心，說去陪着老爺子一起。

而由美子剛好值班。

“那我就一個人啰？”

清凜坐在由美子的值班室，看着媽媽立在辦公桌前翻閱資料的樣子。

“你也可以去找你爸爸啊，那邊肯定熱鬧一些。”由美子淡淡地說。

“不了。”清凜趴在桌上，“我跟朋友約了一起去神社跨年。”

由美子手上的動作一頓，立刻挑眉看向清凜：“誰？”

“同學。”

“男的女的？”

“……男的。”

“叫什麽？”

清凜嘴角抽了抽：“你查戶口嗎媽媽？”

由美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關心一下你。”

清凜已經摸到了門口，打開門跑了出去：“謝謝媽媽，那我先走了，拜拜！”

“自己把握好分寸！”

由美子的聲音遠遠傳來，吓得清凜差點腳滑摔進。

她想些什麽呢……

清凜一邊腹诽着，一邊拐過走廊彎，緩下了腳步。

前方某個熟悉的病房門正好打開，清凜看着轟走了出來。

他似乎正在跟轟媽媽說着話，偏過頭對她笑了笑，又将視線移了過去。

清凜聽到轟媽媽的聲音：“焦凍，門外有你認識的人嗎？”

轟偏過頭看了清凜一眼，招手示意她走過去：“媽媽，是雪村。”

清凜趁機把腦袋探了過去：“轟阿姨好。”

轟媽媽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啊，是雪村醫生家的小清凜啊。”

“嗯。”轟伸手，握住清凜的，“我們約好了一起去神社跨年。”

轟媽媽了然地點頭：“那要趕緊出發了才好，新年前夜的話人會非常多的。”

轟點了點頭：“我們就走了，再見媽媽，我會再來看你的。”

清凜也向轟媽媽揮手道別。

而轟媽媽也不忘叮囑：“焦凍，照顧好小清凜，你是男人不是嗎？”

“放心吧媽媽。”

轟牽着清凜走出醫院，在路口搭上電車，拉着她坐下。

天氣有些冷，兩人都穿着還算厚的風衣。

轟想了想，握着清凜的手一齊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清凜掙了掙，想抽回手：“差不多可以放開了吧？”

“為什麽？”轟側頭看她，皺起眉，“你不喜歡這樣嗎？”

“也不是不喜歡……”清凜抿了抿唇，小聲說，“這樣很奇怪。”

轟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有些不解：“很奇怪嗎？”

“……”

“可是別人都這樣……”

話音剛落，仿佛為了印證轟的話，坐在清凜他倆前方不遠處兩個黏糊在一起的情侶就這麽打了個啵。

轟似乎感嘆地哦了一聲，移開視線看向清凜。

後者已經扭頭盯着窗外，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你喜歡就握着好了。”她含糊地說道。

“嗯。”轟點了點頭，“我很喜歡。”

“……閉嘴。”

轟果然閉了嘴。

清凜見他真的悶不吭聲了，又扭過頭來看他。

他正盯着前排發呆，覺察到清凜扭頭看他，他又側過頭來看清凜。

清凜哼了一聲，挪了挪身體，将腦袋靠在他肩上。

“還有多久啊。”她拖長聲音抱怨着。

轟往窗外看了一眼：“才剛上車沒多久，你原來是這麽沒耐心的人嗎？”

“來往的路程很無聊嘛，轟君沒有這種感覺嗎？”

“沒有。”轟篤定地說，“跟你在一起的每分鐘，我都覺得很珍貴。”

“……”

看吧！

他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清凜問道：“你從前有過幾個女朋友？”

“……？”轟茫然，“為什麽問這個？……我沒有過。”

好吧，她早就該知道的。

“為什麽問我這個？”轟見清凜不答，又再次追問。

清凜抿了抿唇：“因為轟君你……感覺像交過很多女朋友的樣子。”

“什麽樣子？”

“花言巧語的樣子。”

轟擰着眉：“我只是說出真實想法而已，并不是在花言巧語。”

“……”

“難道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也要受到質疑嗎？”

清凜看他似乎急了的樣子，呃了一聲，連忙掙了掙被他握着的手，反扣住他的掌心。

這種十指相扣的姿态奇異地撫慰了轟，他冷靜了下來。

“我是真心的。”他看着清凜，再次強調。

清凜直視他，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也是，喜歡跟轟君在一起。”

轟愣了愣，迅速移開了視線。

清凜聽到他低聲答了句“哦”，就不吱聲了。

她戳了戳轟：“就這個反應？”

轟抿唇，俯身，親了親清凜的額頭。

“乖一點。”

“……？”

“先別說話，讓我冷靜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