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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小巧藥罐在一個爐竈前用文火細細熬着,打開來看,色澤淺黃,藥香撲鼻,還差一點火候,只能放下藥蓋再熬。少女坐下,用衣袖擦了擦汗,原本蒼白的小臉的被竈火熏出了一層不正常的潮紅。又待了一會,少女已是雙眼迷離,只覺得腦子昏沉得厲害,身上也是一陣冷一陣熱的。五兒用手一試自己的額頭才知道是發熱了,心裏想着要去買些藥吃。這幾日勞累,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好容易将藥熬好了,正熄了爐火,将藥罐拿起來,綠衣緩緩走進來,說小姐正催着呢,讓快點送去。五兒只得連連應下,忙去盛裝,直起身的一瞬間,一陣眩暈,差點要傾倒在地,扶着竈邊站了一會才好,綠衣看着也有些不忍,上去幫着把藥裝好了,五兒沒來的及說什麽,只道了聲謝,便匆忙拿着藥出了門。

經過阆苑,看見花園裏的兩人正是郎才女貌,嬌俏的女子拉着俊朗男子的衣袖,正撒嬌的說這些什麽。五兒看了一眼,面上似更加蒼白了。

五兒快步走過去,行了個禮,将紅木托盤中舉到王娴眼前。王娴瞥了一眼地五兒,見她灰頭土臉的,不由有些嫌棄。

王娴将藥碗端起來,又吹了吹,轉頭朝李君溫聲道:“前些日子我見你每日忙于事務,問了仆人方知你自小脾胃虛寒。你這幾天這幾天又更是少飲少食,再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麽受的了。”說着看了嗔怪了李君一眼,又道:“我自小懂些藥理,就叫人下去煎熬了這黃芪建中湯,可辛開苦降,和胃消痞,喏,要趁熱喝了吧。”

李君朝王娴一笑“有心了”,瑩白如玉的手指拿着潔白的勺子在碗中攪了攪面上,道:“這藥煎的不錯,色澤瑩潤,剛剛好。”五兒在一旁站着,不發一言。王娴揚了揚腦袋道:“那當然~表兄,我可是教導了這奴婢好半天呢。”

李君卻只是看着一旁的五兒,煎熬中藥最要火候,火候這種東西,可不是光靠他人說說就能學會的。

這碗藥煎制的剛剛好,多一分則喪失了藥性少一分則不夠火候。李君想着,慢慢舀着手上的藥喝下去。這樣把握火候的能力,不是經常煎藥的人,卻是做不出來的。

那人細細的喝着碗中的藥,一舉一動,細小到拿湯匙的姿勢都無不體現着世佳公子的做派。五兒呆呆的看着,眼中中閃過一絲痛苦。

李君并未多想,喝完藥就随手将藥碗遞給五兒。

五兒接住那碗,細膩冰涼的瓷碗上還殘有那人餘溫,回憶像蛇一樣鑽入腦海。五兒的手止不住的一抖。啪地一聲,碗碎了。

李君忙拉着王娴後退一步,瓷片迸濺起來,一下子在五兒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五兒卻恍如未覺,愣了愣,一下子跪下,頭低低的貼着地面,“你怎麽做事的!”王娴跳出來罵道。

五兒卻只是在地上縮着不發一言。整個人灰頭土臉的像一團廢棄的抹布,小小的縮在李君腳邊。

突然她擡起頭來望了李君一眼,眼珠黝黑,雙眼卻似一口古井般。李君突然覺得心髒被什麽撞擊了一下,有什麽名酸澀的情緒從心底流出來。

果然,他不記得自己了。

太多的場景,太過洶湧的感情,一遍一遍從腦海中閃現,

那溫度,那眉眼,那誓言,引人飛蛾撲火一般,一次又一次在夢中盤旋,縱使灼傷了翅膀,縱使灰飛煙滅,也要追逐片刻溫暖。

缤紛的色彩歸于空白,夢被戛然而止。

從床上坐起,五兒環視四周,整個人有些恍惚的不知今夕何夕了。夢中的場景還在腦海中掠過,疼痛的感覺太過真實,五兒忍不住摸了摸心口。心還在跳着。

待脈搏漸漸平息,五兒掙紮着要起身,卻發現全身酸軟的厲害,完全使不上力氣,摸着頭上的溫度燙的灼人,原來是發熱了。

燙成這樣,也不知何時能好。

沒辦法只能懶懶的躺回去。一躺下便覺頸肩涼濕,伸手一摸,原來枕頭早已濕透。憶及夢中所經歷的,心都不住抽痛

五兒只得将枕頭抽出來,放在一邊,再重新躺下。

月光似練,透過小小窗口零碎的散落在地上。

同屋的婢女還未回來,四周寂靜無聲,透過窗子,可看見窗外一輪冰月。五兒拉上被子,就這樣望着窗口。

五兒就這樣一直看着,就一直望着着,淚珠兒卻不停地流下來,五兒忙不敢再看,撿被子拉過頭。

王娴放下了綠紗窗,剪了燈花,坐下來,繡着手邊的一個荷包。十指靈活的穿舞,一針一線細細的繡出一個“君”字,繡完後,盯着那個字看了好久,忍不住用手附上那個字,輕輕摩挲着,唇邊不由帶上一絲笑意。

又想起今日表兄誇獎那個奴婢所熬的那碗藥,心裏一陣怪異。還好自己馬上就把她要過來了,要不然指不定惹出什麽禍端呢。

随即,王娴暗驚自己這是怎麽了,一想到有關李君的事就心緒起伏不定,忽喜忽悲。

“世間男子多薄涼,切記勿将滿腔衷情輔以一人”娘臨死前拉着自己的手,萬千叮咛都只化作這一句。

難道自己要辜負娘的囑托嗎。

閉上眼還能想到娘死時的慘狀。自己一個人握着娘的手,看她慢慢咽氣,幫她閉上到死也不肯閉上的眼睛。

已有前車之鑒,自己卻怎麽,還是會放不開呢。

王娴嘆息一聲。手中的荷包就像一個無比沉重的包袱。

夜已經很深了,李府的會客廳裏卻還燈火通明。

“關于的馬匹販賣一事,諸位可還有異議?”李君坐在正上方的主位上,掃視了一眼下面的商家,下面的人都面露難色,紛紛小聲讨論起來。

為首的一個人站起來,先朝李君作了個揖,道:”北方正值戰亂,南馬價低馬肥,買入北方定能獲利不菲。這的确是一樁很好的生意。只是……這南北相隔路途遙遠,一路上盜匪橫行,恐不能安全到達北方。“

一個嘴邊兩撇胡子的瘦子在一旁摸了摸他的胡子,也冷笑道:“少東家年少,這做生意,講究天人合一。光順的天時可是不行的,這人和也是必須的。經商最忌冒進急躁,少東家此樁生意可是犯了大忌了!”說着看了一眼李君,見他并不說話,又道:“李府自從老爺走後已是元氣大傷,少東家這等兒戲,将李府一幹人的利益置于何地!”

旁邊有人立馬跳起來罵道:“你、你別太過分了!王昌!自老爺走後,少東家年少有為李氏一族的生意是越做與大了!衆人也都跟着獲益,你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

李君微微擡手,那人生生收回了還要說下去的話,只能忿忿坐下,狠狠看了王昌一眼。一瞬間,廳裏寂靜無聲,李君收回輕叩着桌面的手指,緩緩道:“王主管所言有理。”下面一下子炸開了,王昌立馬挺直身子,得意地看了看衆人。

李君環視了一下衆人,衆人立馬都噤聲不語,目光劃過王昌并未停頓。李君道:“此事我早有考慮。此事雖然棘手,卻也有一法可行。諸位可聽聞江浙有一富商名薛濤?”

衆人都望向李君,似是不解。

“此人專從事于南北交易,一路的盜匪都有受過他的好處,對他的商隊并不十分為難。我們只需對外宣傳出我們免費出讓馬匹,供人送貨至北方,那薛濤定來找我們商議。“衆人都恍然大悟,敬佩地看着李君,小聲贊嘆。

王昌臉上有些看不住了,重重哼了一聲。

李君又道;“諸位,可還有疑惑”,首位之人抱拳敬佩道;“少東家深思熟慮,真是少年出英才啊,我等願聽候少東家吩咐,共創輝煌!”衆人紛紛應和,道“聽候少東家吩咐。” 李君勾起一抹笑意,道:“哪裏,還需各位幫襯一二,李君年少,不對的地方還望各位多多指導”之後又吩咐管家安排人員下去休憩,等等之類就不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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