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更衣
宋娴正怔然,忽見李容褀掩嘴輕咳,方才想起自己的職責來。
雖說是伺候他更衣洗漱,卻并非只她一人忙碌。
統共有四、五名婢女一道在這屋裏,然而貼身為李容褀更衣的只一名。
那些婢女都如履薄冰,不僅行動間輕手輕腳,也刻意和李容褀保持着距離,便連為他更衣的那位也都用兩指小心的撚着衣衫為他套上,整個過程斂目垂首,盡量不與他發生觸碰。
昨日宋娴與阿清閑聊,少不了涉及李容褀的話題。
依照阿清所說,李容褀最不喜人多吵鬧,且有很嚴重的潔癖,尤其讨厭和人接觸,所以在他屋裏伺候的丫頭,都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唯恐觸及他的禁地。
如今親眼見了,宋娴才知這傳聞不虛,那些端着托盤的婢女們縱使有幸得見這類乎仙人之貌,也沒有一個敢眼睛亂瞟的,只挨個兒的遞上所需的東西,待主子用過之後便立刻轉身離開屋子。
宋娴手裏端着茶盞,只需在李容褀漱口過後呈上,一方面慶幸自己不必為他更衣,一方面覺今晨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照現下這般情形,她應該很快就能全身而退。
随着婢女們依次退下,屋中最後只剩下宋娴和為李容褀更衣的婢女兩人。
輪到宋娴呈上茶盞的時候,她也如那些婢女一般,低眉順目的小步挪至李容褀身前,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距離,略略将茶盞往前遞了遞。
即便對李容褀的容貌十分好奇,眼下在這近處卻也是不敢偷觑的,她只想順利完成任務而後全身而退。
奈何她待了許久,李容褀卻似沒有瞧見眼前這大活人似的,遲遲沒有接過茶盞。
宋娴則有些不安了,又不能繼續僵持下去,只得輕聲提醒道:“請殿下用茶。”
一段緊張的靜默之後,李容褀總算是接過了茶盞,只淺抿了一口便還了回來。
宋娴見狀,連忙端着托盤去接,怎料那小祖宗偏生未将茶盞遞到托盤上就松了手。
眼見着滿滿的一盞茶水就要潑在了地上,宋娴下意識的丢開托盤,伸手去接。
幸而她眼疾手快,那茶盞未将掉落就被她穩穩接在手中,竟是一滴未撒。
那一瞬她暗自松了一口氣,卻忽然覺到前方落在身上的狐疑目光,立刻意識過來一個外貌如此柔弱的粗使丫頭會武功是不合理的,于是又忙松了手,任由茶盞掉落下去。
她只在短短的一瞬間完成這些動作,只是不知李容褀是否察覺,又或者根本這一切就是他的惡作劇。
宋娴在心下腹诽之時,那茶盞已經在地上碎裂開來,引得旁邊另一名婢女發出一聲驚呼。
幸而茶水并未濺到李容褀的衫袍上,那名婢女壓低聲音數落宋娴道:“怎的如此大意。”
說完便急忙轉身命人收拾,同時将一條金玉腰帶遞到宋娴的手裏,示意她去為殿下穿戴。
宋娴捧着那條腰帶卻是不知所措。
她踟蹰了片刻,但見那名婢女已至屋外喚人來打掃,只得硬着頭皮挪至李容褀身側。
“奴婢為殿下佩戴腰帶。”未免再出意外,她還是先同他打好招呼為妙。
說罷,她便擡起雙臂,一手握着玉帶小心翼翼的繞至李容褀身後。
這樣一來,她便不得已與他拉近了距離。
雖說仍在病中,可李容褀身上并沒有病氣,反而有一股淡淡藥香,較之平日裏那些貴族公子身上的熏香,反而顯得沁人心脾。
這李容褀眼下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光景的少年,可身量已較同齡者高些。
若是宋娴原本年長他些許的那個身子,應是與他一般高的,如今這個身子年歲上雖與他相當,卻矮上他好一截,目光平視時才堪堪到他胸襟前。
于是他未及用腰帶束好、微敞的衣襟便正好在她眼前。
自這樣近的距離看去,他自衣襟裏露出的肌膚更似籠上了月光一般,竟将他身上的絲錦都比了下去,還有那形制精巧的兩瓣蝴蝶骨,攜着少年的瘦削自衫袍中隐約呈現,讓人眼睛更不知要往哪裏放。
雖說心裏把他當做未來的晚輩看待,可秉承着“男女三歲不同,床,五歲不同席”的老規矩,宋娴近年來即便依舊和兄長們嬉鬧,也一再被父母教導着不能越矩,這般與男子接觸尚且不曾有過,因而也十分尴尬。
她已然很是小心,可畢竟是貼身的伺候,一個不小心也會碰到他身上的衣料,甚至透過衣料感覺到他偏涼的體溫。
不僅如此,這男子的腰帶宋娴雖在父兄身上見到過,卻從來不曾知曉是如何佩戴的。
那上面的搭扣看似簡單,可扣起來卻十分複雜,直叫她摩挲了半天也沒弄清該如何處置。
正當她奮力與那精巧的玉帶糾纏時,一個宛若泉流般悅耳卻又滿載怨毒與諷刺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昨日侍藥的可是你?”
宋娴一怔,沒想到竟被他當面認出,嗫嚅了片刻後,只得窘迫的應道:“是。”
李容褀頓了片刻,接着不緊不慢的說道:“秦管家老眼昏花便罷了,難不成連蘇月也瞎了眼,竟找了個如此笨拙的丫頭。”
宋娴不禁停下手中動作,心道這李容褀說話好生刻薄,這才一句話間,就罵了三個人。
對此她是又羞又惱,一時便忘了恪守許久的原則,擡起頭來與他相視。
看清近在咫尺的面容時,她心下卻不禁一震。
傳聞濟川王府二殿下的美貌天下難得一見,如今親眼得證,竟是不假。
但見那白皙的臉龐是不偏不倚的瓜子模樣,其上兩抹俊眉好似京中最負盛名的畫師以淺墨勾畫,加之鼻梁高挺、薄唇輕抿,更似在畫中才能得見。
最是令人震驚的還當屬那一雙眼眸。
細長的雙目是極精致的模樣,至眼尾處微微上挑,天生的疏離中又攜着不經意流露出的媚意。
被稠密睫羽半掩的瞳眸如有光波浮動,又似結滿冰霜,透着清寒。
現下他正用這月下深潭般的眼眸看着宋娴,直叫周遭的空氣都仿佛要凝滞。
世上男子竟有生得這般的,竟比女子更俏麗,卻又不乏男子的俊朗,周身風骨更似雌雄莫辯的精魂仙骨,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然而即便是驚天動地的美貌也不能掩蓋他怨毒的話語。
宋娴連忙垂下眼簾,懷着憤然與不甘繼續與那腰帶糾纏,全然罔顧他的那些話。
直到方才那名婢女帶了人進來清掃碎裂的杯盞時,宋娴還未能将腰帶扣好,可奇怪的是,那李容褀竟似格外有耐心,也未在說話,只默然看着她忙活。
那名婢女轉身見宋娴還在二殿下身前捯饬,目中立刻現出驚惶之色,忙上前來替她。
豈料宋娴剛為這救兵松了一口氣,正欲将腰帶遞出去,卻聽見李容褀道:“且讓她繼續。”
他這閑閑的語調俨然是看笑話的意思。
原本正從宋娴手上将腰帶接過去的婢女見他發了話,一時間再不敢繼續,忙将那腰帶的兩端塞回到宋娴手裏,退到了一旁。
宋娴心裏已是咬牙切齒,奈何表面上還得端着,只能硬着頭皮撐下去。
不就是個腰帶嗎?我來就我來,早晚總能扣上!
懷着這樣的決心,宋娴又将注意力盡數放回到腰帶上。
奈何那腰帶實則與平日裏慣見的不同,構造确是奇巧,若不曾知曉用途,單憑摸索實在難以成功。
宋娴卻并不知曉,只覺那腰帶上的溝溝坎坎甚多,一不小心就把不該絞在一起的地方嵌在了一起,到最後竟反而打不開了。
這下她卻是急了,看着原本精致的腰帶以極其詭異的形勢搭在李容褀的腰間,她當真有些束手無策。
解了半天還是無果,宋娴無計可施只能硬來。
她于是抓着卡住的兩側試探的扯了扯,不想竟還卡得十分厲害,一扯之下巋然不動。
情急之下她只得加大力氣,卻萬萬沒想到因此釀下了大禍。
宋娴攢足了力往兩邊扯那腰帶,不曾想那腰帶并非似想象的那般結實。
只聽得一聲輕響,那些玉石金片便七零八落的飛脫出去,竟是抓也抓不住。
毀了腰帶便也罷了,更加可怕的是,在宋娴用力拉扯腰帶的瞬間,那腰帶上的扣鎖勾住了下面的衣料,于是李容褀剛穿戴好的衫袍就這麽被宋娴生生給扯開。
一時間春,光大洩,李容褀如絲綢玉質般的肌膚大片的呈現在宋娴的眼前,就連行制精巧的兩瓣蝴蝶骨也得見全貌。
不僅如此,宋娴還因下意識搶救腰帶的餘力波及整個人失了平衡,徑直朝李容褀撞去。
李容褀也是毫無防備,于是被她推入了床榻中。
因為摔倒的沖力,宋娴整張臉都埋進了李容褀的懷中。
混亂的情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宋娴揉着撞疼的鼻子,才意識到自己眼下正将李容褀壓在身下,俨然一副占他便宜的登徒子形象。
她急忙欲退開來,卻又被李容褀胸口上的什麽東西吸引了注意。
只見有幾點殷紅出現在李容褀的胸襟前,襯托在他白皙的肌膚上猶如梅瓣,格外赫然于目。
這是什麽?她眯起雙眼,打算定睛看個真切,卻發現他肌膚上的殷紅又多了兩點,似乎是從她那兒滴落下來。
宋娴下意識的抹了抹鼻子,移到眼前一看,才駭然明白過來,李容褀身上的那些殷紅分明就是自她鼻間蜿蜒而出的鮮血。
“啊!”她本能的發出一聲驚呼,接着卻覺到被她撐在掌下的身子正微微發顫。
她便捂着鼻子擡頭,對上李容褀的雙眸。
此時的李容褀衣衫已然淩亂,胸口還沾着她的血,俨然如同一朵被風雨欺淩的嬌花。
他的雙眸因為憤怒而發紅,緊抿的薄唇卻毫無血色。
看到此情此景,宋娴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她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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