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見養父母
夜色朦胧,慘淡的月光下,血,一望無邊的血海,爸爸媽媽,別躺在那兒呀,快點起來,快點起來,起來陪月兒,陪着月兒,月兒好怕,月兒好難過……
“孩子,醒醒,快醒醒!”
終于,我掙脫了血海夢境,睜開眼睛,身體還再瑟瑟發抖。一雙溫暖白皙的手,覆上我的額頭。我側過小臉,看到一雙關切的眸子。那是一張愁眉緊鎖的面孔,女人短發,身材豐滿,面頰鼓起,雙眼深陷,看上去尖酸刻薄。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卻充滿善意,和藹可親。“孩子,別怕,有阿姨在,阿姨會保護你的!”她坐在床邊,摟我入懷。一陣檸檬的清香撲面而來,多像媽媽身上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氣,忽然抱緊她,緊繃的身體開始慢慢放松,慢慢不再恐懼。
這是哪裏?我的家嗎?不,這不是我熟悉的房子和人群。這是哪裏呢?我,不知道;我,才四歲;我只會分辨善意和惡意,等待我的将會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而眼前這位35歲左右的少婦,就是車禍現場将我緊緊摟在懷中的女人。
我看着她,面無表情,但目光中充滿信賴。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女主人急切地問,“家在哪兒,家中還有些什麽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以後就是我的女兒,我養她就是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生硬,充滿不屑。我坐起身,環視四周。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卧室,卧室門口,房門敞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帶着一個小男孩走了進來: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海拔差距大,但外貌奇像,神情雷同:濃眉緊鎖,滿臉不耐煩,似乎誰了欠了他們的幾百萬似的。
我無法判斷他們對待我的态度,只是目光祈求,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們。他們走近我,男人大約36歲,面孔消瘦,文質彬彬,戴着金絲邊眼鏡。他目光責備,橫了女主人一眼,轉過頭看着我,笑了;伸出手,探探我的額頭,“恩,不發燒了,很好;孩子,別緊張,來,見過海涵哥哥。”這聲音真熟悉,他,就是車禍現場救我爸爸的男人。我放心了,轉過頭,望着比我高出一米的小男孩。男孩笑嘻嘻,眼睛彎彎成一條縫兒,美滋滋地坐在我腳邊,親昵地說,“我叫李海涵,爸爸叫李楓濟,以後我就是你哥哥啦!你叫我哥哥好不好?”面對他的讨好,我說不出話來;只是伸出小手,輕輕拽住他衣角,算是對他友善态度的報答。我的反應,讓李海涵非常高興,他站起身,從口袋裏“嘩啦”一聲,掏出一堆東西:棒棒糖、彩色玻璃球,小彈弓,還有女孩子紮頭發的蝴蝶結。他從中挑出蝴蝶結和棒棒糖,遞給我,“給!這是哥哥給妹妹的禮物。以後,哥哥的玩具就是妹妹的,我還有好大好長的槍。”他邊說邊比劃,手臂伸得老長老長,一激動,玻璃球“砰砰嗙嗙”帶下床,散得滿地都是,李海涵嗖地蹲下身子,撅起屁股,四處撿珠子。那窘相,讓在場的男人女人放聲大笑起來。我不知所措,手心緊緊攥着棒棒糖,鼻孔一張一噏,小臉漲得通紅。
這,是我來李家的第一天,沉默寡言,悄無聲息,大人們不以為意。
接下來的一周,我依然不說話。晚上睡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将我驚醒,閉着眼睛開始嗚咽。李楓濟夫婦整日整夜陪着我,他們輪流抱着,輕輕拍着,安慰道,“女兒別怕,爸爸媽媽陪着你,別怕,別怕……”于是我又嗚咽着,慢慢地睡去。噩夢纏身,無休無止。只要閉上眼,就能看見爸爸媽媽躺在血泊中的樣子,面目全非的小貨車,高高讓人膽戰心驚的大卡車呼嘯而過,輾轉過他們的身體,任憑我怎麽哭喊,都無法躲過,太可怕了。
我日漸消瘦,女主人抱着我,嘆息,口中呢喃:“我可憐的孩子啊,我可憐的孩子……”偶爾淚水滑過她的面頰,滴落在我的唇上,鹹鹹的,澀澀的……
那是一天下午,李楓濟背着醫箱,走進家門。我倚着客廳中央的大餐桌,翻着女主人給我的連環畫,聚精會神地讀着。李楓濟放下箱子,拉張椅子,坐在我身邊,“孩子,好看嗎?”
我放下手中的連環畫,望着他,點點頭。“今天跟爹爹一起去醫院好不好?”我腦海中立刻閃現白大褂拿着針藥敲打藥瓶的畫面,打個冷戰,拼命搖頭。李楓濟抱起我,放在他的膝蓋上,“寶貝,打針不痛的,你看爹爹每天給病人打針,他們都不喊痛。我的寶貝要勇敢點,這樣你的病才會好啊!”我仰起頭,審視着李楓濟的眼睛,他慈愛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滿鼓勵,讓人無限信任。不由自主地,我,抓緊了他的手,用力點點頭。
李楓濟牽着我的手,走出家門。這是我第一次走出李家大門。
陽光明媚,公路旁的白桦樹,大片大片的樹葉在春風中“嘩嘩嘩嘩”随風暢響。槐樹上打滿了花蕾,有一些迫不及待地綻開,微風吹來,陣陣飄香。“明月明月,這是槐樹花兒,多漂亮啊,快來看看。”恍然間我耳邊又回響起媽媽的聲音,溫柔和藹,充滿寧靜。于是我止住腳步,站在一棵大大的槐樹下面,仰望着那一簇簇,一朵朵潔白漂亮的花串。李楓濟也站住了,他伸手摘下一串花兒,放入我的手心:“寶貝,給你。喜歡嗎?”我雙手捧着花串,點點頭,跟着他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了醫院。李楓濟帶着我上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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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漂亮的阿姨迎上前:“李醫生來了?這位就是我的小客人啦?”
李楓濟寒暄着:“婷婷,拜托你了。我女兒,幫她看看。”
“好的。別太擔心,會好的!”婷婷阿姨蹲下身,和我對視片刻,笑了,稱贊道:“好漂亮的小朋友啊!眼睛又大又圓,真可愛!”
我還她一個微笑。
婷婷阿姨張開臂膀,“來,寶貝,給阿姨抱抱!”我撲進她的懷抱,緊緊摟着她的脖子。一陣栀子花香撲鼻而來,耶,真好聞,我使勁吸吸鼻子。
婷婷阿姨抱着我,站起身,“走,跟阿姨一起去辦公室!”李楓濟跟在身後。我們一前一後走進婷婷阿姨的醫務室。
雪白的床單,雪白的大褂,雪白的牆壁。眼前晃動的耶稣墜,讓我暈暈沉沉,陷入夢鄉。
“秦明月,我的寶貝叫秦明月!”媽媽甜甜地笑,甜甜地說,“生你的那夜,皓月當空,皎潔明亮,媽媽便為我的寶貝取名為明月。”
我牙牙學語,媽媽便教我念古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競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寝夢佳期。”媽媽念詩的時候,目光幽幽,眺望着遠方,是什麽吸引了媽媽的視線?讓媽媽不再關注她的寶貝明月?年幼的我,也伸長脖子,好奇地看向媽媽注視的方向,希望能發現新奇的玩意兒。
每逢月圓之夜,爸爸喜歡扛着我,坐上肩頭,大聲高歌,“十五的月兒圓又圓,家家戶戶大團圓;阿婆取來圓西瓜,紅紅的瓤兒甜又甜;阿公抱出圓冬瓜,白白的瓤兒花又花。”我咯咯地笑,學着爸爸的樣子,仰着頭,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伸着舌頭,舔舔小嘴巴:多想咬一口那圓圓的明月啊,它嘗起來會是什麽滋味呢?
爸爸抱着我爬上頂樓,坐在樓頂上,給我講銀河系的故事,讓我認識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忽明忽暗,閃閃爍爍,眨着眼睛。我高興啊,小手劃過夜空,點點星星,指指月亮。“寶貝,別動,用小手指月亮,月亮哥哥要生氣啦,會割你的耳朵喔!”它真的會割我的耳朵嗎?割耳朵會是什麽滋味呢?我真想知道,便用小手指着月亮,咿咿呀呀。那夜,月兒哥哥真的生氣了,偷偷割傷了我的耳朵。天明後,爸爸發現我的耳朵流着血,非常奇怪,問媽媽,“寶貝兒的耳朵怎麽流血了?真奇怪!”媽媽拿來藥水,擦擦我的耳朵,猜測,“可能上火了吧!”懵懵懂懂的我,任由爸爸媽媽擺弄,心中困惑:難道真的是因為我不聽月亮哥哥的話,指了它,它一生氣,就割傷了耳朵嗎?
月光慘淡,炊煙朦胧,我行走在夜色中。
爸爸媽媽的身影,一直在前面我看不到的地方晃動,我追呀追呀,終于看到他們:車輪輾轉而過,他們橫七豎八,倒在血泊裏……
“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我放聲痛哭,“你們不能死,你們不能離開明月呀!”我傷心欲絕,暈了過去。
“月兒月兒,快快醒來;月兒月兒,快點醒來!”迷迷茫茫中,媽媽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我睜開眼睛,爸爸媽媽依偎在身邊,他們看上去健康快樂。
我欣喜萬分,緊緊摟着他們:“爸爸媽媽,真是你們嗎?你們可以跟月兒一起生活了?”
“月兒乖,爸爸媽媽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永不分開。”媽媽堅定地說。
“你騙人,媽媽騙人,你們明明已經離開了明月!”我有些氣憤。
爸爸輕輕地将我攙扶起來,拉着我的手,他們帶着我一起飛翔。我們飛過高山,飛過大海,飛到一個百花盛開的島嶼。煙波浩渺,鳥語花香,我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甩開爸爸媽媽的手,在花叢中穿梭。“爸爸媽媽好壞,你們到了這麽好玩兒的地方,也不帶月兒來,好讨厭啊!”
爸爸媽媽和我一起,在花叢中捉起迷藏。我越跑越遠,越躲越深,忽然一腳踏空,落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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