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這是祁朔頭一回騎馬,馬背颠簸讓他不大習慣,身後的祁衍安更是讓他無所适從。祁朔從來沒有不聽話過,這次沒有聽祁衍安的話,他知道祁衍安肯定不高興了。可是他隐隐約約覺得,如果他聽祁衍安的話回去了,祁衍安會更不高興,或者說,祁衍安可能是希望他跟上來的。
祁朔微微側頭看向祁衍安:“少……”
“害怕的話就抓緊缰繩。”祁衍安搶在他說話前道。
祁朔并不覺得害怕,他覺得大抵是因為祁衍安在他身旁。祁衍安身上的味道是他從小到大都聞慣了的,聞起來像是雨後晴天,日光的味道,讓他心安,就什麽也不怕了。他剛才是想同祁衍安解釋,他無意與別人家的姑娘見面,李記也好,王記也好,什麽都好,他都不願見的。他會按照先前同祁衍安講的,待祁衍安成婚後,再由祁衍安決定自己成家的事。
祁朔又想開口,就在此刻,祁衍安扯住缰繩,馬兒便慢了下來,緩步在草地上溜達。祁朔這才留意到他們已經出了城。眼前是大片大片空曠無人的草地,綠意盎然,偶爾還有幾朵野花冒了出來,随風搖曳。更遠處是群山環繞,淡金色的光芒籠在山巅。
馬兒載着兩人漫無目的地散步,祁衍安把祁朔環在手臂間,看上去像是一個攬他入懷的擁抱。祁衍安既沒有更多的動作,也一直緘口不言,因為現在他的腦海中,竟都是方才祁朔回頭時,紅果兒似的嘴巴。他本是因為母親的話而遷怒于祁朔的,可是這樣把祁朔摟在身前,不知不覺就開始心猿意馬。在他察覺到祁朔的身體比他想象得還要熱還要軟時,自己的身體就僵住一動不敢動了。在他看見祁朔那雙紅得像是抹了胭脂的嘴唇時,就感到躁得慌。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開始蠢蠢欲動。
祁朔再度轉過頭,張口說着什麽,可看在祁衍安眼裏的,就只有祁朔濕潤的眼和抹了胭脂似的嘴。祁朔發覺祁衍安的異樣,明明在看着他,卻又好像在看什麽缥缈的東西,也不回應他,便喚道:“少爺……”
随即,聲音就被什麽溫軟的東西堵住了。祁朔被祁衍安用手扳着臉,動彈不得。他眨了眨眼,眼前是祁衍安閉上的眼,睫羽纖長,特別安靜,又非常美好。祁衍安很快就放開了他,臉頰上飄起了紅。祁朔天真地看着祁衍安,仍是不懂發生了什麽。祁衍安發覺羞惱的只是自己一人,而讓自己心煩意亂了這麽些日子的人卻還是無知無覺,半是賭氣半是不甘心就這麽淺嘗辄止地道:“你……你張嘴。”
祁朔點了點頭:“好……”
話還沒說完,祁衍安就又堵上了他的嘴。靈巧的舌滑進了口腔,掃過齒列。祁朔木然地被祁衍安扳着臉,摟着腰,整個人都被祁衍安揉進了懷裏。好一會兒,祁衍安才放開他。祁衍安的俊臉愈發紅了,祁朔白皙的臉蛋也通紅了起來,不過不是羞紅的而是憋紅的。看着大口喘氣的祁朔,祁衍安有些慌,可剛一開口就像吃了啞藥似的,就算他平時巧舌如簧,此刻卻什麽話也說不上來了。
祁朔小聲解釋,濕漉漉的眼看着祁衍安,分外無辜:“少爺,我……我剛才喘不上來氣了。”
方才不知是怎麽的,腦子裏想的全是這張嘴有櫻桃那麽紅,怕是嘗着比櫻桃還甜,這才做了出格的事。不過都到了這一步,祁衍安索性破罐子破摔,把祁朔緊緊圈在懷中。祁朔溫熱綿軟的身體讓他欣喜也讓他燥熱。祁衍安意識到了身上的變化,臉更紅了,聲音悶悶的,有一絲暗啞:“我們……下去走走。”
二人下了馬,祁朔快走幾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祁衍安,委屈地道:“少爺,我沒打算和李家的姑娘見面,我……”
祁衍安猛地轉身,在祁朔額頭上敲了幾記:“死腦筋,你怎麽還惦記着這事兒呢?”
祁朔發懵,他覺得祁衍安應是為此事而感到不快的。
祁衍安氣血上湧:“你不僅不抗拒,還絲毫不在意,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們剛才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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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是明白的,但是……”但是又仿佛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祁朔越想越犯迷糊,誠實地道,“……也好像不是太明白。”
“你說說看,你明白的是什麽。”
這樣子的祁衍安讓祁朔犯怵,但仍如實作答:“這好像是……夫妻間會做的事……”
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急于見光,祁衍安張口就要把那層隔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捅破:“本就是夫妻間會做的事。我……”
祁朔比祁衍安要矮上半個頭,正微微揚起臉困惑地看着祁衍安,認真求知的模樣讓祁衍安一瞬間恥于把這些日子來的苦悶告訴這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有幾分發洩似的惡狠狠:“你不是總盼着見到少奶奶嗎?那你便陪我練練夫妻間的相處之道,等我學會時,我自然就不拖着你。我成婚了,你也可以娶妻了。”
說出口時多少帶了郁悶和賭氣的成分,可在聽到自己說的話時,連祁衍安自己都覺得這像是什麽話,簡直荒唐。
可祁朔卻當了真。這也是需要練習的嗎?祁朔若有所思。不過他從來不會懷疑祁衍安的話,無條件地信任祁衍安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或許就像他學習打算盤一樣,勤于練習才能越打越快越算越熟練。也像他做針線活兒,練習久了,繡得才能順手,繡出的紋樣才能流暢自然,不像一開始時那麽磕磕絆絆,也不會總紮到手了。
祁朔一想明白,便沒有絲毫猶豫,主動請纓為祁衍安分憂:“能幫到少爺的話,我願意陪少爺練習。”
祁衍安正懊惱自己的失言,冷不丁聽祁朔這樣一講,整個人都怔住了。
祁朔見祁衍安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終于開始急了起來,卻仍是向那個讓他如此為難的人求助:“少爺,我又說錯話了嗎?我該怎麽說才對呢?”
良久,祁衍安嘆了一口氣,算了。讓你動心的不就是這樣的他嗎?不谙世事,特別幹淨,看向你的時候眼裏都是最純淨的東西,沒有一絲雜質。那麽不善變通,腦子一根筋的也是他,把你的話統統當真的還是他,既然全都是他,又何必為了他的遲鈍煩惱,他的遲鈍,你不是也喜歡嗎?
祁衍安道:“你離我近一點。”
祁朔上前走了幾步,然後就被祁衍安摟住了腰。迎面是炙熱的,屬于祁衍安的氣息,耳畔是鳥鳴風吟。
祁衍安放開他,拇指拭去他唇邊的津液:“你知道我剛才做了什麽嗎?”
祁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少爺舔了我的舌頭。”
“你……”祁衍安雙頰飛紅,“不用講出來!”
祁朔下意識捂上了嘴,然後又反應過來這一舉動實在多餘,才放下了手。
祁衍安有幾分羞于啓齒:“我的意思是,你要像我這樣……做同樣的事。明白了嗎?”
祁朔點了點頭,眼睛是水潤的,迷離又朦胧。
祁衍安:“還要閉上眼。”
祁朔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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