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饕餮之吻

“抛開那些仇怨，我們父子好好聊一聊如何？”蒙特和顏悅色地說道。

“你不配做我的父親！”憋了半天，目露兇光的馬卡斯就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哎，你不能恨我，我完全是無辜的。當初我才成年，家族就說什麽要我做貢獻，然後從我身上奪走一滴真血。恰逢其會，他們要在現世布置棋子，接着選中了你母親，然後有了你。我有後代這件事，也是你五歲時我才知道的。如果你恨我這些年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那麽我以後會補償你的。”蒙特無辜地說道。

“閉嘴！是你害死了我的母親！是你殺死了我的師傅！”馬卡斯憤怒地吼道。

“錯錯錯錯！你母親什麽樣子我從來沒見過，你的誕生全是老三一手操辦的，我這個父親一直被蒙在鼓裏。這些年，我從沒接觸過現世的事情，我的工作是對付地獄的其他罪族，這才是我第二次進入現世。那個殺死你師傅的，還是老三，與我無關。”蒙特大搖其頭，死不認賬，一副不負責任小青年的模樣。

“荒謬！狡辯！師傅死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你也在場！”馬卡斯雙目含淚地吼道。

“啊！那可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難得各大罪族聯手入侵現世，你覺得我可能不來嗎？再說，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有你這個兒子，否則我也不會縱容老三的。行了，你要恨我就恨吧，我不在乎。不過孫子的事情卻不能拖延！”說到這裏，蒙特的表情突然淩厲起來，恐怖的殺意再次充斥于房間之內，壓得馬卡斯冷汗直流。

“說！兩個小家夥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用你管！”馬卡斯咬牙回道。

“不要我管，那你又能怎樣？！連我一個分身都應付不了，怎麽對付那群老家夥，還有梵卓家的老蝙蝠？”蒙特輕蔑地說道。

“你不用挑撥離間，老師對西撒如何我一清二楚！比起你們這群魔鬼，白銀脈才是我的親人！至于大公，我們一直在留意，不需要你提醒！西撒的事情我能夠解決，不需要你插手！”

“有件事我想你搞錯了，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原本，我還以為你能迷途知返，回歸家族，為我們暴食一族的壯大做出貢獻。哎，沒想到你仍舊執迷不悟，把白銀脈當成自己的祖宗，連我這個父親都不認了。那麽好啊，我們現在是敵人了。你覺得，我會将兩個潛力無限的後代，讓給你培養成敵人嗎？”蒙特陰冷的看着馬卡斯，邪笑着問道。

“你想做什麽？不要！不要把他們拖進地獄啊！”聞言，馬卡斯臉色大變，絕望地吼道。

“哈哈哈哈，你在瞎說什麽？”一邊的蒙特忍不住大笑起來，“魔鬼生來不就該下地獄嗎？看你那絕望的樣子，真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魔鬼的兒子啊！馬卡斯！”

蒙特一邊大笑，一邊操控着黑霧分出兩張袖珍嘴巴。

接着，他低聲吟起一段地獄咒文，六重不同的聲音同時從他口中傳出，除了自己原本的聲音外，還有尖銳的女聲、稚嫩的童音、幹枯嘶啞的老年聲音，更有尖銳刺耳的獸嚎，與完全無法理解的幽魂尖嘯。

“罪痕！你竟然分裂出自己的罪痕！”看到那兩張嘴巴在空中慢慢溶解，最終化為兩條複雜異常的黑色符文後，馬卡斯尖叫起來。

“沒錯，正暴食一族的罪痕，饕餮之吻！哈哈，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孫子孫女，你說，拿這東西做見面禮不算寒酸吧？”元氣大傷的蒙特，臉色慘白地笑道。

“不！你不能這麽樣做！你這是在害他們！這裏是現世，你們這些魔鬼是世界之敵！如果他們被人發現罪痕……”

“安心，就因為在現世我才敢這樣做，要是放在地獄，指不定我前腳送出罪痕，他們後腳就被別家的成員吃掉了。還是錫蘭好啊！哪個罪族沒在現世安插釘子？他們的後代不一直活的好好的嗎？安全又惬意，等他們覺醒了罪痕，就是我暴食一族的核心成員，自然會有自保的力量。馬卡斯，你真是弱小的讓我失望啊！聽過那句話嗎？弱小即原罪！失去了力量的你，連我的分身都對付不了，又怎麽保護我的孫子？又怎麽對付那只虎視眈眈的蝙蝠？只有罪痕，才能帶給他倆力量！你又能給他們什麽？你，只是個笑話！哈哈哈……”

吹散了手中兩道罪痕，蒙特的身軀破碎成無數煙霧，向着門外飛去。“世界，我來了！”

“西撒！桃樂絲！”

掙脫開煙霧枷鎖，伯爵一臉恐懼的向卧室跑去。他撞開大門的瞬間，入眼便看到被黑色霧氣籠罩的子女。當伯爵趕到二人身邊的時候，那些由罪痕化成的煙霧，已經鑽進二人體內。

此刻，兩兄妹身上的魔紋也開始緩慢消散。

西撒體表那些扭曲的線條，正一點點向胸口那個“嘴巴”樣式的紋身中鑽去。從遠處看，西撒的胸口好像有一張不斷開合的嘴巴，正吞噬着體表的魔紋。另一邊的桃樂絲也同樣如此，只不過她的紋身并沒在胸口，而是背部與後頸相交的地方。

看到這一幕，伯爵無力的跌倒在地，自責而又痛苦的低語道：“饕餮之吻……”

雖然兩兄妹的情況看起來比之前好許多，但事實上，他們被魔氣侵蝕的更加嚴重。

當世界之脈第二次震動時，大量來自地獄的魔氣從地之脈中擴散出來。普通的生物無法感應這些魔氣，擁有血脈的生物則能輕易抵抗住，只有像西撒這種體內擁有魔鬼血脈自身實力又不足，或者那些心靈被惡意侵蝕主動接納魔氣的生物，才會被感染，進入魔化狀态。當魔氣徹底感染全身後，前者會轉化成擁有自我意識的魔鬼，而後者則會變成毫無理智的魔物。

起初，西撒與桃樂絲只是被魔氣侵染，激活了體內的隐藏血統，接着體表出現魔紋，開始對自身進行緩慢的改造，這一過程至少要一周才能完成。但當蒙特将暴食一族罪痕“饕餮之吻”送入二人體內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作為地獄最頂級種族的罪族，他們的罪痕是地獄意識直接饋贈給家族核心成員的禮物，裏面蘊含了這個種族從始祖到上一代所掌握的一切知識，以及最純正的地獄力量。當饕餮之吻進入二人體內後，魔化過程直接進入最後一步，從最內部開始轉化他們的結構與狀态。

……

正當馬卡斯束手無策，沮喪的坐在一旁嘆息時，卧室大門被一只纖細的拳頭轟開，那套隔絕魔氣的屏障閃爍層層亮光，接着忽的一黑，徹底燒毀了。

“馬卡斯，這是怎麽回事？”看到七竅不斷噴湧黑煙的西撒，艾爾莎兇狠的望向馬卡斯。不等他回答，艾爾莎一拳便砸中了他的下巴。

“咔嚓！”

骨骼的碎裂聲響徹房間，伯爵不自然的向後飛去，狠狠撞在厚實的木牆上，接着陷了進去。

“咳咳，艾爾莎你冷靜！”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馬卡斯急道。

“冷靜？你把西撒變成這樣，讓我怎麽冷靜？早晨我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現在你還我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好啊，馬卡斯，你想死的話我成全你！信不信我殺了你一家給西撒償命？！”艾爾莎緊緊掐住馬卡斯的喉嚨，五指骨節捏的“咔咔”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