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程越不按常理出牌把小白鹿給搞得方寸大亂,程越憋着笑,說:“算不出來啊?沒事,我這裏還有求火箭上升加速度的題,或者寫反應方程式的題?”

小白鹿:……

程越嘆氣,說:“哎,你看看你看看,算不出來吧?何必呢,這樣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

“你、你……無理取鬧!”小白鹿簡直要被程越給氣背過去了,捂着自己的肥肚子大喘氣,過了一會兒又氣急敗壞地吼,“算這些有什麽用!神經病!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程越義正辭嚴地道:“怎麽沒用?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産力,是破除封建迷信的有力武器。”

程越剛說完,安元意可算是憋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來,他笑得實在是太轟動,連發飙的小白鹿的怒吼聲都被蓋了過去。

安元意用力捏着自己的臉,說:“對不起,一般情況我是不會嘲笑別人的,可是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鹿這輩子沒受過這樣的氣,全身的肥肉都在抖動,指着安元意說了一句:“你、你不要太嚣張!你年底就……就過氣了!”

安元意臉一僵,然後一拍桌站起來鬧:“你個沒文化的,非洲肺魚都不知道,函數題都算不出來,還想算我的命呢!呸,我小老師就是從函數題裏算出來你被逐出師門的!”

小白鹿平時走哪兒都是被供着的,圈裏多少大腕都對他恭恭敬敬,他說一句誰要過氣,誰就得捧着錢請他給改命。

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新人竟敢這麽對他!

小白鹿滿臉通紅,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他徒弟趕緊在一邊給他扶心口順氣兒。

這次活動的總策劃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一場好好的祈福會搞成這樣,本來還打算新片發布的時候也請小白鹿呢!

現在全給攪和了,一群人分成了兩派——篤信小白鹿的趕緊去扶着勸,站在程越這邊兒的也都憋着笑不讓程越繼續說,單瑤趕緊往程越這邊兒來,跑過來的時候還趁亂用高跟鞋踩了小白鹿一腳。

小白鹿“唉喲”一聲叫喚,臉色更白。

安元意拿着手機拍,一邊兒拍一邊兒說:“你們叫救護車啊,這大爺是不是高血壓犯了?看清楚啊,我們可沒動手,他自己要犯病的啊,別碰瓷賴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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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這位大爺?!

程越給了安元意一個相當贊賞的眼神,小白眼精這種耿直又誰都不怕的刺頭,真招人喜歡。

小白鹿那邊兒的人趕緊勸啊,說好話啊,各種捧臭腳啊,小白鹿的的喘息才慢慢變得平複,但他的眼睛更狠了,盯着程越,咬牙說:“你好自為之!”

說完,小白鹿就起身,他的擁趸們前呼後擁地扶着他要轉身,程越也起了身,不緊不慢地叫住他:“等等。”

小白鹿站定腳步,回頭,眼刀子像是要給程越剜下一塊肉。

程越慢悠悠地說:“好自為之四個字,用在你自己身上合适。為人改命,損得是你自己的運,不義之財不可取。我有句簽文也送給你——綠水因風皺面,青山為雪白頭。諸般皆是天造就,世上誰人能強求。”

說完,程越搶先一步從小白鹿的身邊略過,潇灑地大步走開。

裝完逼就跑這種事兒,怎麽能讓旁人搶先?

程越帶着安元意和單瑤離開,大步流星,氣勢十足,留小白鹿一臉懵逼地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程越的背影。

這事兒還沒那麽快了結,回了酒店,劇組的工作人員又來來回回地找了幾次程越。

也有信邪的,怕小白鹿做什麽法事害電影撲街,想讓程越去道個歉。但投資爸爸裏也有不信邪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輕描淡寫讓人去給小白鹿送了錢把他給打發走,這事兒就這麽翻篇。

反正這劇組從還沒開機就開始撕,也不差這一回兩回。

到深夜,事情總算暫時告一段落,工作人員們也都離開,安元意和單瑤還賴在程越的房間不肯走。

安元意又開始吹程越的彩虹屁,翻着程越的數學書,問:“阿越,你真的懂命理嗎?看數學書真的能參透天機嗎?”

程越敲他的腦袋,說:“沒人能參透天機,我只是看小白鹿不順眼,故意膈應他。”

俞書很擔心地說:“但是……圈裏都傳他很神的,得罪了他,他就會做法害你……”

單瑤特別可愛地說:“他可能連踩他的是我都沒算出來呢。”

程越被逗笑了,說:“不用擔心,他能害得了誰啊?就是個神棍,根本就算得不準。”

俞書很後怕地說:“但是吧,他還是算出了老板的生日,我們還是警惕一下這種小人吧。”

程越嗤笑一聲,搖頭說:“算什麽啊算,我不是那時候的生日。”

另外三人都很震驚。

程越确定地說:“那個日子只是上戶口随便報的,不是我的生日。”

他倒是希望小白鹿能再算得準一點,如果真的算出他的生辰八字來也就好了。

他被抛棄的時候太小,只隐約記得自己的生日在初夏,但具體的年月,早就忘記了。

于是這樣不知來路,也不見歸途,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漂浮着。

程越不喜歡和人說這些事情,找了個借口把三人都給趕走,然後自己一個人在房裏,站在落地窗前發呆。

程越微微閉上眼,又開始有些控制不住的失落了,那失落一點點地向外蔓延,快要将他給淹沒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程越拿起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柏嚴的聲音。

“喂。”柏嚴說,“我發給你的題都做了嗎?”

那聲音涼涼的、但又很讓人安心,在深秋的夜裏,聽起來意外地輕柔。像是化成了一只實質的手,堅定地抓住了漂浮不定的程越。

于是,那種就要蔓延開的失落,就仿佛被風吹散的煙霧,瞬間消失不見,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哈。”程越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

柏嚴莫名其妙,問:“你笑什麽?”

程越勾着嘴角,說:“沒什麽。”

只不過是想着,這個時候能和一個人相隔千裏看着同樣的一片星空,格外溫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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