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放假之後, 郝恬只休息兩天, 就開始跟王素芬熱熱鬧鬧準備過年。
就算只有兩個人過年, 王素芬也從來都不馬虎,該有的菜一樣都不能少。
八寶鴨、獅子頭、小酥肉、八寶飯、大鯉魚等都列了單子,王素芬手巧,飯菜的味道不比外面差。
忙活過年的事情, 這日子就有了年味。
郝恬早起就陪王素芬去了一趟菜市場,一次把菜都買齊,高高興興拎着回家。
王素芬的腳早就好了,但郝恬也一直很小心,基本上王素芬上下樓都有人陪着,她自己也不會任性。
這麽大年紀,走路很容易摔跤。
祖孫兩個大包小包回了家, 一起在廚房忙。
王素芬正在洗菜,突然說:“恬恬, 咱們還得去一趟早市。”
郝恬:“怎麽了?還有什麽沒買?我去就行。”
王素芬就很嚴肅:“我不是說要給你做雞凍?雞忘記買了。”
郝恬洗菜的手微微一頓,她看了一眼陽臺的那一口大鍋, 轉頭望着王素芬的時候,就有點小心翼翼。
一周之前,王素芬就做好了雞凍。
北方的陰面陽臺都很涼,一大鍋放在外面, 一夜就上凍了,這幾天早餐她們祖孫倆都有吃。
尤其是今天早晨,兩個人才剛吃過一小碟。
現在聽到王素芬這麽說, 郝恬心裏不知道怎麽特別慌張,似乎心湖中的水湧起波浪,讓人怎麽都無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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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您是要再做一鍋?”郝恬小聲問。
王素芬耳朵倒是挺好使,聞言就說:“你這丫頭,不是之前說要做一整只雞,過完年你還能帶去學校吃。”
郝恬心中猛地一沉:“噢,我想起來了,奶奶您別急,我這就去外賣一只回來。”
王素芬還在念叨:“你打小就愛吃這個,冬天餐桌上少這一味都不好好吃飯,奶奶當然要給你做。”
郝恬一聽,心裏蔓延開來一股酸澀滋味,眼底溫熱一片。
她背過身去,不讓王素芬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卻是又急又難過。
還好祖孫兩個一直在收拾菜品,王素芬念叨一句就不在關心這個事,簡單吃完午飯,王素芬就回屋休息去了。
郝恬悄悄竄到廚房陽臺上,看着那大半鍋雞凍發愁。
很顯然,王素芬自己忘記了這件事,不記得自己做過,也不記得自己吃過,這一鍋放在這,老太太回頭看見,心裏頭一定很難受。
因為這很明顯告訴她,她的記憶力出現了問題。
郝恬不知道這事該不該跟奶奶明确說,私心裏,她不想讓奶奶難過。
她蹲在那,把臉埋在膝蓋裏,自己卻先難過得無法呼吸。
這一刻,徹骨的寒冷侵襲着她,她怕有一天,奶奶連她都忘記了。
郝恬蹲在那好久,直到手腳冰涼,腿也麻了,她才取出手機,撥通了陸青森的電話。
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只有陸青森可以依靠。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對方熟悉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來:“恬恬,今天怎麽沒午睡?”
郝恬一下子就哭了。
輸棋的時候她沒哭,俱樂部要解散的時候她也沒哭,現在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卻是再也克制不住,淚水順着冰冷的臉蛋悄悄滑落。
“陸哥哥,”郝恬克制着自己,不讓陸青森聽到他的哭泣聲,“陸哥哥,奶奶她……”
她就算再掩飾,陸青森還是聽出她聲音裏的驚慌失措。
他直接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天色,神情很肅穆。
“恬恬,你不要着急,慢慢跟我說。”
郝恬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到自己情緒穩定,才繼續說。
她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問他:“我要不要告訴奶奶,實話實說?”
陸青森聽到她這可憐兮兮的聲音,滿腔憐惜都湧上心頭。
這一刻,他想,我的恬恬真的好可憐。
父母早早過世,現在連相依為命的奶奶都病了,這讓郝恬可怎麽辦?
陸青森心疼郝恬,卻也知道自己這邊要穩住,他不慌,郝恬就不會那麽驚慌失措。
“恬恬,你別急,我先找人問一下,”陸青森說,“你先找東西遮住那個鍋,不要讓奶奶看到,等我這邊有了結果,再告訴她也不遲。”
陸青森挂了電話,直接打給了他父親。
陸錦書這邊正在公司加班,年根底下最忙,他這已經連軸轉好幾天了,現在看見臭兒子的電話自然沒好氣。
“幹什麽,還不知道回家?”陸錦書啞着嗓子說。
冬天他的嗓子就不太舒服,咽炎的毛病又犯了,加上工作忙,也就只能忍着。
陸青森頓了頓:“多給你的特助們發點工資,別什麽工作都自己做,也累着我媽。”
陸錦書懶得理他:“有事快說。”
陸青森長長嘴巴,好艱難叫了一聲:“爸。”
因為下棋的事,這小子跟他鬧別扭,總是不肯好好叫人,現在冷不丁聽他喊自己,陸錦書還有點不習慣。
陸青森倒是沒墨跡:“爸,你這認不認識專門治阿爾茲海默症的大夫?介紹給我一個,我有事情咨詢。”
陸錦書多聰明,一下就分析出來前因後果,這麽一聽,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恬恬這孩子,命苦啊。”陸錦書說。
陸青森微微皺起眉頭:“怎麽能叫命苦,不過是有點征兆而已,提前預防就沒事了。”
陸錦書知道他聽不得人說郝恬不好,只自己搖搖頭,對剛進辦公室的妻子點了點名片簿,一起翻找起來。
另一邊,郝恬藏好了那一鍋雞湯。
她回到卧室裏,開始在網上查阿爾茲海默症的臨床表現。
查了一會兒,她心情就更不好了,無論是什麽樣的網站,最後的結論就是不可治愈。
郝恬心裏就跟火燒似得,難受得不行,也實在是坐不住了。她輕手輕腳走到奶奶門邊,打開門往裏頭看去,就看到王素芬躺在床上,睡得很是安然,似乎對上午的事毫無所覺。
她退了出來,輕輕關上房門。
現在怎麽辦?郝恬茫然地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郝恬打開一看,是陸青森的電話。
她飛快跑回卧室,仔細關上房門,這才接通:“陸哥哥。”
陸青森聲音很柔和,比往常任何時候都溫柔。
郝恬只聽他輕聲開口:“恬恬,已經幫你問過人了,這件事還是應該跟奶奶說的,她老人家活得明白,不會為了這事傷心難過的。”
郝恬安靜聽他說。
陸青森繼續說:“你不要急,也不要怕,我已經在樓下了,先跟你說清楚,免得打擾奶奶午休。”
郝恬一顆心,一下子就安穩下來。
她匆匆說一句“你等我下樓”,也不管陸青森怎麽回答,套上羽絨大衣就下了樓。
陸青森就把車停在她家樓下,一出樓門洞就瞧見了。
郝恬兩三步跑過去,陸青森趕緊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來,怕她凍着自己。
“急什麽呢,”陸青森把暖氣開的大了些,“兩三句話就能說清楚,你不用太着急。”
郝恬的那一雙杏眼,就緊緊盯着陸青森,都不肯錯開眼。
陸青森一下子就懂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郝恬小時候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乖寶寶,贏棋也不張揚,輸棋也不氣餒,不管怎麽樣,陸青森都沒見她哭過。
上一次,還是她父母過世的時候。
陸青森陪着她守靈,陪着她默默為父母哭了七天,之後,郝恬就擦幹眼淚,在王素芬面前一直揚着笑臉。
時至今日,雖然未親眼所見,但陸青森還是知道,郝恬剛才一定哭過。
這麽想着,他的心就又揪起來。
一為郝恬,二為王素芬。
王素芬對于他來說,跟親人一樣重要,奶奶這兩個字從小喊到大,她就是他的親奶奶。
他跟郝恬一樣,都不希望她的病。
“恬恬,我已經咨詢過精神內科的主任了,他說現在只是有點征兆,不一定意味着奶奶就是阿爾茲海默症,”陸青森聲音很穩,語速也不快,“今天的事,一會兒上樓我們慢慢跟奶奶說清楚,明天就領着她去醫院看看,不管是或不是,總要提前預防的。”
郝恬腦子裏一片空白,根本都無法思考,她望着陸青森的眼睛也漸漸渙散,不知道從他哪句話開始,就錯開眼只盯着車窗外的。
寒冬時節,百花凋零。
家屬樓下的花壇裏種了一棵梧桐樹,随着秋日紅葉飄落,已然光禿禿的,看起來十分凋敝。
就連花壇裏的野草也蔫蔫的,沒有什麽精神。
這個冬天太冷了。
寒風這麽一吹,小草就抖上一抖,能不能扛過這個冬日都未可知。
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樹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劃痕,随着時間流逝,劃痕越來越大,現在依舊能清晰看到。
陸青森說完沒一會兒,就聽到郝恬說:“小時候奶奶經常領着我在這裏玩,夏天的時候綠樹成蔭,很是涼快。”
陸青森跟着她回頭去看。
“我記得七歲那一年,我要去上小學一年級,就問奶奶什麽時候才可以不用上學,”郝恬說着,眼淚又忍不住滑落,“奶奶就讓我站在樹邊上,用毛線針在我頭頂劃了個痕跡。”
“她說等我有一倍那麽高了,就不用上學了,不過那個時候奶奶就老了。”
陸青森的心,也緊緊揪成一團。
他伸出手,把郝恬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但是你長大了,你可以成為奶奶的依靠,是不是?”
郝恬把臉埋在他的肩膀,用力點點頭:“是。”
: 陸大棋聖:我要好好安慰恬恬,我是可靠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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