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祝滄瀾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跟顧執透露一些。

她現在跟顧執是同盟,不能完全對他隐瞞,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又穿了,萬一來不及阻止顧沉年收購祝氏集團,有顧執在的話,也是一個保障。

想到這裏,祝滄瀾擡起眼,包廂昏黃的光線投射在她的眼底,照出她清明坦然的神色。

“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五年前,我為了阻止一輛失控的卡車撞上沈知行行駛的車子,把卡車攔下了,可能是這具身體承受不了我的力量,我回到了我本來的世界。”

“其實我只在那裏待了兩天不到的時間,沒想到再穿過來,這裏已經過去了五年。”

顧執認真聽着,臉上沒有流露出震驚的神色,等到祝滄瀾說完,他輕笑道:“真好奇那是個怎樣的世界。”

祝滄瀾聞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在得知顧執就是末世的人類統帥後,祝滄瀾心裏是極為震驚的,此時面對毫不知情的顧執,她的心情難免有些複雜,好在她不是個喜歡糾結的人,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顧沉年,保住祝家。

因而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只是言簡意赅地道:“那個世界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你想回去嗎?”

顧執輕聲問她。

“當然。”

祝滄瀾毫不猶豫地回道。

她習慣了跟鮮血和殺戮為伍,這個和平年代并不屬于她。

沒有察覺到顧執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祝滄瀾繼續道:“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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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翰平對她很好,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任由祝家破産的。

兩人從餐廳出來,顧執送祝滄瀾回酒店。

祝滄瀾剛才吃得太飽,這會兒懶得動彈,也不想說話,而顧執也很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過于靜谧。

司機下意識瞄了眼後視鏡,車內光線太暗,也看不出什麽,不過他跟了顧執五年了,能感覺到顧執的情緒有所轉變,當然,要讓他真說出點什麽,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車子一路安靜地開到了酒店樓下。

祝滄瀾看了眼窗外,跟顧執輕點了點頭,“我先回酒店了。”

顧執:“好。”

司機早早就下了車,為祝滄瀾打開車門,在下車之前,祝滄瀾想到了什麽,看了眼在車外等候的司機,跟顧執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執心領神會,淡淡吩咐司機一句:“你先在外面等着。”

“是,少爺。”

司機把門關上,走開了。

等到狹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人,祝滄瀾把書裏的內容告訴了他,“我看到了你的命運,三年後,你在坐車前往b市談生意的路上,發生了很嚴重的車禍,成了植物人,在你成為植物人的那一年裏,顧成雄病重去世,顧沉年正式接管顧氏集團,等你醒來,你一手創辦的公司也成了別人的。”

第一版書裏,顧沉年并沒有對顧執趕盡殺絕,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顧執後來還是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不過那時候互聯網科技行業已經做大了,顧執也只能喝口湯。

而改版的書裏,顧沉年沒有放過顧執,在顧執創業的路上設下重重阻礙,顧執到最後都沒有東山再起。

祝滄瀾沒有保留,将她在書裏看到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而顧執安靜地聽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俊秀分明的眉眼陷入了黑暗裏,顯得有些晦澀不明。

“好了,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

祝滄瀾說完,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謝謝你把這些告訴我。”

顧執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祝滄瀾擺擺手,“你不用謝我,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幫我對付顧沉年。”她希望顧執能把顧沉年從顧氏集團總裁的位子上拉下來。

“我知道。”

顧執一直都知道,永遠走在前面,嚣張桀骜的她願意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只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我覺得車禍絕對不是意外,顧沉年是最終受益者,很有可能是他主使的,你自己小心點。”

“嗯,我會的。”

該說的都說了,祝滄瀾跟顧執道:“那我先走了。”

一想到明天還要拍戲就頭痛。

顧執:“好。”

他跟着下了車,站在車旁,目送着祝滄瀾朝酒店大門的方向走去。

她身形高挑纖瘦,步伐慵懶随意,夜風吹起了她長到後背的長發,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

“二少爺。”

司機走了過來,輕輕喊了顧執一聲。

顧執聲線散漫地“嗯”了聲,收回目光,轉身上了車。

等到車子開動,他搖下車窗,視線落到了車外迅速倒退的路燈上。

腦海裏想起祝滄瀾剛才說過的那些話,顧執一時有些怔忪,雖然早就猜到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聽她說想回去,對這裏似乎沒有一絲的留戀,他心底不由泛起了淡淡的失落。

真想留住她啊。

他嘆息着搖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裏彌漫着如同夜色一般濃重的黑暗。

顧沉年麽?

與其等顧沉年出手,倒不如讓他先下手為強。

顧執眯起眼,伸手輕輕叩擊着車窗,姿态閑散舒适。

司機透過後視鏡瞟了一眼,借着路燈看到自家少爺的眼神,身上不禁襲來一陣寒意,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鬼是誰。

祝滄瀾回酒店後,先拐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頭後,她跟擰毛巾一樣把頭發上的水珠擠掉,随便用毛巾擦了一擦。

她還是不習慣這麽長的頭發,熱不說,洗頭也麻煩。

懶得用吹風機吹幹頭發,祝滄瀾爬上了床,撈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她照常把劇本放在膝蓋上,背臺詞前,她想了想,給小霸王祝向麒打了個電話。

祝向麒這會兒還在挑燈夜讀。

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他要努力複習,争取考上a大。

聽到電話鈴聲,祝向麒看了一眼,看到是祝滄瀾打來的,不由拉下了臉,不太想接,他磨磨蹭蹭接起電話,語氣很是不好:“這麽晚打電話給我幹嘛?”

祝滄瀾:“你這是什麽語氣?”

祝向麒哼哼:“打電話給我幹嘛?”

這麽晚了,祝滄瀾不好打擾祝翰平休息,就打給祝向麒,想問問家裏情況,“家裏還好嗎?爸身體怎麽樣?”

“還行吧,你能不能說重點,我還要複習呢。”祝向麒有些不耐煩地道。

祝滄瀾:“……”

以前祝向麒看到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哪裏敢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不過複習?

看來她不在的這些時間裏,祝向麒還是有在好好學習。

想到這裏,祝滄瀾不跟祝向麒計較他的态度問題,問:“你學習怎麽樣?”

“一般般吧,這次高考模拟考試考了年紀第五吧。”

“不錯啊。”

“還行吧。”

祝滄瀾不客氣地嗤了一聲。

啧,她真誇他,這小子的尾巴還不翹上天。

家裏一切都好就行,她打電話也沒什麽事,就讓祝向麒好好複習。

祝向麒敷衍地應了聲,等電話挂了,門口響起叩叩叩的敲門聲。

“進來。”

吱嘎一聲。

門從外面被推開。

唐香蘭捧着一杯牛奶進了屋,把牛奶放在祝向麒的書桌上,摸了摸他的頭,“不要學太晚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知道。”

祝向麒端起玻璃杯,咕嚕咕嚕将牛奶喝完,然後打了聲飽嗝,想起了什麽,跟唐香蘭道:“對了,剛才姐給我打電話了。”

唐香蘭一愣,随即問:“她有說什麽嗎?”

“也沒說什麽,就問家裏好不好。”

唐香蘭嘆了口氣,道:“你姐一心想進娛樂圈,誰都說不動她,還說要成為什麽國際巨星,娛樂圈哪裏是那麽好混的,水深着呢,也不知道她在劇組怎麽樣,夥食好不好,趕明兒我去看看她。”

唐香蘭說做就做,隔天,就提着大包小包,開車去了趟劇組。

工作人員知道唐香蘭是祝滄瀾的媽媽,也就是祝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對她很客氣,給她搬了張椅子,讓她坐下巨大的太陽傘下休息。五月的天氣異常悶熱,唐香蘭拿着個小電風扇,支着脖子朝片場張望,人太多,看不到祝滄瀾的身影,只能作罷。

“卡。”

陳睿拿着對講機喊了聲,道:“這段不錯,大家準備準備,把灑水車開上來,下一場是雨天的戲。”

在陳睿忙着指導道具組工作人員時,祝滄瀾被場務帶到了休息區,“你媽來看你了。”

祝滄瀾聽了,定睛一看,唐香蘭可不就坐在休息椅上嘛。

看到祝滄瀾,唐香蘭忙起身,迎了上來,拉着祝滄瀾的手,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末了,她一臉心疼地道:“蒼藍,你瘦了。”

祝滄瀾還是不習慣唐香蘭的親近,勉強應付了幾句,繞過她坐到休息椅上。

唐香蘭跟着坐在了她的身邊,将手裏的小風扇對準了她吹,絮絮叨叨地道:“我這次來給你帶了些吃的,都在車上,一會兒我讓司機拿到你住的酒店裏……”

她說了一大通,沒有得到祝滄瀾的回應,唐香蘭奇怪地道:“蒼藍,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有點累。”

“你呀,好好待在家裏多好,實習的話就去你爸公司,非要跑來這裏吃苦,各種保健品我也幫你準備了一些,記得吃啊。”

祝滄瀾對拍戲沒興趣,道:“我知道了,等戲拍完了我就回去。”

唐香蘭本來還準備再勸,試圖說服祝滄瀾回去給祝翰平幫忙,沒料到祝滄瀾居然輕易就同意了,她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問:“你說真的?”

祝滄瀾:“嗯。”

“你……不是想當明星嗎?”

祝滄瀾淡淡道:“現在不想了。”

唐香蘭只當是拍戲太累,祝滄瀾受不了這個苦才改變的主意,大大松了口氣,歡歡喜喜地道:“你能想通就好。”

随即想起了什麽,唐香蘭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對了,我還給劇組工作人員準備了飲料跟咖啡,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這茬。”

說着,唐香蘭就起身,張羅着把車上的飲料擡下車。

顏思琦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唐香蘭忙前忙後,親自給劇組的工作人員分發飲料,心底湧上了難以言喻的感覺。

“來,喝杯咖啡,辛苦了。”

唐香蘭把奶茶遞到顏思琦的手上。

顏思琦臉上挂着真誠的微笑,道:“阿姨,您太客氣了,謝謝你。”

“應該的應該的。”

唐香蘭笑着說了一句,很快越過顏思琦,給導演跟副導演遞上水。

陳睿哪能讓祝氏總裁夫人親自送誰,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嘴裏連連說唐香蘭太客氣了。

唐香蘭笑說:“蒼藍沒有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陳睿道:“沒有沒有,你女兒她很敬業。”

兩人客套了幾句。

顏思琦垂下眼,遮住眼裏的情緒。

原來唐香蘭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祝滄瀾。

祝滄瀾。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顏思琦擡頭看向祝滄瀾的方向,此刻對方舒展着四肢,正安靜地看着劇本,偶有幾縷陽光,透過巨大的遮陽傘的縫隙投射下來,在她的頭發上鍍上星星點點的星芒。

畫面看上去是那麽的美好和諧。

顏思琦一時分不清,坐在那裏的到底是誰。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能感覺到,祝滄瀾的氣場變了,更趨近于五年前的那個她。

難道,她恢複記憶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祝滄瀾将視線從劇本上移開,眯起眼,看向顏思琦,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交彙,顏思琦輕扯唇角,沖祝滄瀾溫和一笑。

祝滄瀾蹙了蹙眉,沒說什麽。

接下來一場戲,是雨天,祝滄瀾飾演的桑禾跟關博飾演的男主席烨的對手戲,桑禾沒有帶傘,在學校一樓的走廊下站了一會兒,打算一鼓作氣沖出去時,席烨帶着傘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場戲,席烨要跟桑禾表白,桑禾不等席烨說出口,就告訴他她有喜歡的人了。

祝滄瀾壓根不擅長這種內心戲,遲遲進入不了狀态,重拍了好幾遍,對跟她演對手戲的關博感到有些抱歉。關博入行五年了,一直在圈內不溫不火,他知道祝滄瀾是個新人,沒有覺得不耐煩,鼓勵她慢慢來,不要緊張。

唐香蘭站在人群外圍,一臉擔心地看着拍淋雨戲的祝滄瀾,天這麽悶熱,受了涼不要感冒啊。

“阿姨,您別太擔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顏思琦走了過來,輕拍了拍唐香蘭的肩膀。

唐香蘭回頭看了她一眼,記起她是跟祝滄瀾合作的女演員,叫顏什麽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姑娘謝謝你,對了,你叫什麽什麽名字啊?”

顏思琦彎了彎眼,微笑道:“我叫顏思琦,阿姨叫我思琦就好。”

唐香蘭道:“很好聽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麽,阿姨您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我們在哪裏見過一樣。”

顏思琦笑眼彎彎地道:“我剛回國沒多久,在這邊認識的人不多,不知道我能不能跟阿姨認識一下,以後有時間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喝茶。”

唐香蘭略微有些遲疑。

想跟她攀交情的人不少,不過眼前這個女孩溫柔又有教養,不像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而且蒼藍這些年交的都是些不務正業經常泡吧的朋友,如果有個年齡相近人品好的朋友,也能多提醒提醒她。

這麽想着,唐香蘭點頭道:“當然可以。”

唐香蘭在劇組待了三天,後來祝滄瀾實在是不習慣有唐香蘭在場,就催着她回去了。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

校園時代的戲份已經拍完,劇組輾轉各地,開始拍攝主角進入社會的戲份。祝滄瀾飾演的桑禾先是在酒吧駐唱,她的聲音先天條件很好,奈何五音不全,不一小心調就起高了,為此,祝滄瀾在拍戲之餘還要跟着專業老師練歌。

本來唱歌是可以配音的,不過演員拍戲配音的話,就不能入圍各大女演員獎了。

祝滄瀾壓根就不指望拿獎,沒想到陳睿還挺看好她,祝滄瀾想着拍完就完事了,就努力練歌。

這一天,祝滄瀾在酒吧高歌一曲後,導演說通過了,祝滄瀾松了口氣,跑到酒吧的卡座上休息。

酒吧裏的客人都是請來的臨時演員,導演一喊卡,原本群魔亂舞的衆人瞬間停了下來,乖乖等待領班的下一步指示。

祝滄瀾見身邊坐着的男子,端着酒杯,慢慢喝着,姿态優雅,似乎仍沉浸在戲裏,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那人好奇,問:“你笑什麽?”

聲音清潤低沉,如同夏日裏涼爽的風,沁人心脾。

祝滄瀾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借着酒吧昏暗的燈光,她看清了對方的臉,長得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祝滄瀾掃了掃其他群衆演員,跟他道:“戲結束了。”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跟着笑了。

這次輪到祝滄瀾覺得奇怪了,正想問他笑什麽,關博走了過來,一把摟住了男子的肩,“你什麽時候來的?”

男子笑道:“剛來,順便當了回群衆演員。”

關博哈哈大笑,接收到祝滄瀾投來的疑惑目光,道:“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譚斐。”随即又跟譚斐介紹祝滄瀾,“這位是跟我合作的女演員,她是個新人,叫祝蒼藍。”

“哪個蒼藍?”

關博正要開口,祝滄瀾先出了聲:“滄海的滄,波瀾的瀾。”

“祝滄瀾。”譚斐低低念了一遍祝滄瀾的名字,道:“好特別的名字。”

一旁的關博愣愣道:“我還以為你叫另一個蒼藍。”

當然這不是重點,關博拍了拍譚斐的肩膀,道:“她是個新人,你最近不是休假麽?你閑着也是閑着,幫個忙,指點一下她呗。”

譚斐看着祝滄瀾,“好啊。”

祝滄瀾挑了挑眉,“什麽意思?”

關博笑眯眯地道:“有譚斐譚影帝指導你的演技,我相信你接下來的表現會越來越好的。”

原來這個叫譚斐的人不是群衆演員,是關博的朋友,還是影帝啊。

祝滄瀾剛穿回來沒兩天,消息閉塞,第一次聽到譚斐的名字,她不知道譚斐是影壇最年輕的金雞影帝,十八歲出道,二十歲就拿到影帝獎杯,二十三歲成了金猴影帝,三金中就差金梅獎了,而他還很年輕,才二十六歲。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快看快看,那是譚斐吧”,很多人看了過來,看到真是譚斐,紛紛湧了過來,将譚斐團團圍住。

祝滄瀾被擠了出來,看着衆人争前恐後地問譚斐要簽名。

譚斐脾氣好,沖着人群外的祝滄瀾無奈一笑,然後開始幫他們簽名。

顏思琦遠遠看着那邊熱鬧的一幕,看着衆人要到簽名,跟譚斐合照後,然後心滿意足地離去。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緩緩朝譚斐走去,譚斐在娛樂圈是天賦型演員,如果能得到他的指導,對她以後的發展絕對大有幫助。

“前輩您好。”

清越甜美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祝滄瀾跟譚斐同時轉頭,朝顏思琦的方向看去。

顏思琦朝譚斐鞠了個躬,禮貌道:“我叫顏思琦,在電影《雙生》裏飾演的是寧牧茵。”

譚斐的目光,在顏思琦那張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輕輕掃過,接着他收回打量的視線,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有一場戲我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總覺得差了一點,不知道前輩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我哪裏演得不好。”顏思琦謙卑道。

“不好意思。”

譚斐一臉歉意,道:“我已經先答應了關博,幫祝滄瀾指導演技上的不足。”

被點到的關博一臉懵逼,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祝滄瀾則淡淡地看着顏思琦。

“這樣啊。”

顏思琦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随即牽起嘴角,再次沖譚斐禮貌地鞠了個躬,“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快要到我的戲份了,我先去忙了”

說着,她緩緩轉身離開了這裏。

關博看着顏思琦的背影,扭頭跟老友道:“為什麽不答應她?顏思琦人不錯,長得漂亮,又肯吃苦,只是幫她看一看然後提出不足而已,又花不了你多少時間。”

譚斐:“她居然叫我前輩,我有那麽老嘛。”

關博:“……”

“而且——”

譚斐頓了頓,道:“我看不慣她的臉。”

關博:“啊?”

譚斐聳聳肩,“你不覺得盯着她的臉,時間久了瘆得慌麽?”

關博:“沒有啊,明明很漂亮啊。”

譚斐平時不拍戲的時候,喜歡畫畫,心血來潮是還會刻意喬裝打扮一番,去人民廣場給路人畫個肖像畫之類的。

顏思琦的臉确實完美,完美的無可挑剔,三庭五眼非常标準,但就是太完美了,跟雕刻師精心雕刻出來的一樣,沒有靈氣。

反觀身邊的祝滄瀾,五官同樣很美很精致,但仔細看的話,她的臉稍微有些不對稱,笑起來的時候嘴唇有些歪,但這小小的缺點無損她驚豔大氣的美貌,反而成了她的個人特色。

祝滄瀾最近演戲确實越來越吃力,譚斐能指導她再好不過。

想到這裏,她主動跟譚斐道謝:“謝謝。”

“不客氣,我也不是白付出勞動力的。”

祝滄瀾問:“你想要什麽?”

譚斐笑眯眯地看着祝滄瀾,“你能當我的模特嗎?我想畫你。”

只是當模特嗎?

祝滄瀾想了想,道:“可以。”

譚斐是個好老師,祝滄瀾卻不是個有天賦的學生,她前面能演好,是因為這個角色跟她本人的性格很相似,她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但是一涉及到感情,她演繹起來就很生硬。

好在桑禾這個人物的感情藏得很深,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寧牧茵自己對她的感情,譚斐放棄了讓祝滄瀾把自己當做桑禾的想法,把一些演戲的技巧告訴她。

祝滄瀾學的認真,拿出上學時的認真勁兒,積極做筆記,她對演戲興趣不大,只是不想拖累跟她演對手戲的演員。

有了譚斐的指導,再加上祝滄瀾私下裏一遍遍演練,她之後ng的次數越來越少。

可惜譚斐假期時間不多,只在劇組待了一個星期,走之前,他跟祝滄瀾交換了聯系方式,美其名曰以後需要模特會找她。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最後一場戲,祝滄瀾喝了不少酒。

她飾演的桑禾拿了金曲獎,在慶功宴上喝的酩酊大醉,而寧牧茵離婚後,帶着孩子想要離開這座城市,臨走時來找桑禾告別,桑禾躲過歌迷,跟寧牧茵擁抱,然後在寧牧茵耳邊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拍攝結尾,在寧牧茵神色驚愕的注視中,桑禾則一步步後退,笑着給寧牧茵比了個飛吻的手勢,然後堅定地轉身,走向迎接她的歌迷,留給寧牧茵一個灑脫的背影。

而桑禾在寧牧茵耳邊說的那句話,最終是通過寧牧茵的獨白,告訴觀衆的。

因為遲遲沒有演出陳睿想要的感覺,祝滄瀾NG了一次又一次,後來她索性豁出去了,表演越來越放松,張弛有度。

等陳睿說過了,祝滄瀾都快癱了。

打架都沒這麽累。

不過電影總算是拍完了。

電影拍攝結束,陳睿拉着所有演員跟工作人員一起吃了殺青宴,然後又集體去ktv唱歌。

包廂裏喧鬧熱鬧,氣氛熱烈。

祝滄瀾不會唱歌,坐着聽他們唱歌沒意思,就想出去透透氣。

結果出了包廂,對面包廂也有人出來,祝滄瀾不經意瞧了一眼,借着ktv走廊昏暗朦胧的光線,她隐隐覺得對方有點眼熟,定睛一看,好家夥,這個有點眼熟的家夥,不是穆淮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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