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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部隊兩百裏外的荒山野嶺,此時正是黃塵飛揚,體能測試如火如荼的時候。
程家述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拿着望遠鏡,悠閑的看着底下摸爬滾打的兵蛋子們,他身旁是牛政委,背着手,滿臉欣慰的說,“平時看這些泥猴兒不咋地,這一放出來,還別說,真給咱倆長臉。”
雖說這些兵蛋子們成天挨訓,動不動就被嘲像個娘們兒,可他們也都是各兵營裏拔尖的,這次考核跟其他營在一塊,他們能放松嗎?敢懈怠嗎?
當然不能,如果他們連別的營都比不過,還哪來的臉被稱A大隊,更沒臉再面對他們連長。
誰他娘的想輸,他們必須拼命,必須要證明他們是最強的存在!
牛政委就跟老母親看自家兒子似的,止不住感慨,“真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兵。”
程家述更是難得的笑了下,淡聲道,“還行,勉強能說得過去。”
瞧這話說的,可把其他幾個同在站臺上的營級團級連級幹部氣得夠嗆。
真他娘的裝得一手好逼!
整整十天的野外考核,翻山越嶺,泥地裏打滾,野地裏露營,一群人高馬大的兵蛋子,個個都像是被扒掉了一層皮,可也架不住他們激動啊。
能不激動麽,這季度考核他們全師部第一,沒給他們連長丢臉!
結束後的當天晚上,幾個膽兒大的兵蛋子慫恿牛政委,管牛政委要酒喝,好巧不巧,正好給程家述聽個正着。
“想喝酒?”
“報告連長,嗯,我們...”幾個兵蛋子支支吾吾的,特別的憷他們連長。
“說話,想喝還是不想!”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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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他們會挨連長一頓劈頭蓋臉訓斥,沒想到他們連長竟然笑了,還大手筆的對牛政委說,“找幾個人,多扛幾箱白酒來,想喝多少給他們多少。”
這下可把兵蛋子們樂壞了,根本不用牛政委安排,一溜煙兒的跳上卡車,去附近縣城搬酒,還暗搓搓的商量,今晚要把他們連長灌醉!
可結果呢,等他們把酒拉回露營地,他們連長早就沒了人影兒!
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連長已經開車連夜趕回部隊。
“怎麽回事啊政委,連長也太不夠意思了,連長不是怕咱們把他灌醉,故意找借口先跑了吧。”叫丁一的士兵嘴上沒個把門的,上回就是他嘀咕連長沒xing生活,結果連累所有人□□練到懷疑人生。
牛政委擡手,作勢要打他,“你們連長是慫蛋子嗎?他要沒個急事,怎麽也不會連夜走。”
“咋啦?連長有啥急事?”
牛政委嘆聲氣道,“剛才部隊那邊接線員電話轉接過來,說你們小嫂子查出來懷娃娃了,給人推摔了一跤,差點流産,擱醫院住着呢,這不,你們連長不放心,挂下電話就過去了。”
這幫小子是沒見到,他們處變不驚的連長,在聽到自己媳婦差點流産時候,那臉白的,站都沒站穩,還是扶住了椅背才鎮定下來。
接線員也是,咋不早點通知,可通知了又咋樣,正趕着考核期間,人走不開,還瞎擔心。
通往部隊的山路不好走,又是深夜,牛政委不放心,特意喊來高城,讓他開車。
想到高城,牛政委又嘆了聲氣,他好不容易給人保個媒,誰知道能鬧成這樣,這叫什麽事啊!
這會兒高城并不知道咋回事,但是看他們連長臉色不大好,特有眼見力的沒問,悄麽悄聲的踩足了油門,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部隊。
部隊上有醫院,這時候的醫院雖然設備簡陋,但也是分了內外婦兒的,林硯秋被送去了婦科,單獨安置在了一間病房裏,程家述找進去的時候,她還在睡覺。
畢竟也才早上五點多,外頭天還沒亮,程家述腳步極輕,就這麽站在床邊上,看着她蜷縮在床上,睡得沉沉的,忍不住彎腰親了親她眉眼。
“哥?”
睡陪護床上的魏紅醒了,壓低聲音驚訝的喊了一聲,随即自責的道,“哥這事怨我,要不是我,嫂子...”
程家述擡手示意她先別說,給床上熟睡的人掩了掩被角,才擡腳出病房,魏紅後腳跟出去,輕輕關上門。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樓梯那邊,程家述才皺眉問,“他們人走了?”
知道說的是她在老家的婆婆和男人,魏紅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幾個軍官同志把他們趕了出去...”
她哪敢瞞着,把當時情況說了遍,末了低聲道,“哥,這事怨我,不是因為我起了争執,嫂子也不會替我出頭,就更不會被我以前那個男人推摔倒。”
現在想想魏紅還感到後怕,幸好她嫂子沒事,要不然她這一輩子良心都不安。
程家述把她的驚慌看在眼裏,沒再說什麽,只是道,“行了,先照看好你嫂子再說,我先在這看着,你回去看看大寶他們,坐高城的車回去。”
聽見高城,魏紅臉一白,失落的嗯了聲。
她在老家的男人雖說沒領證,法律上不作數,可到底是嫁過人的,這事她要給高城一個交代。
高城就在樓梯口站着,把魏紅剛才說的一字不落聽在了耳中,聽她說她老家還有個男人,找來了部隊鬧着要帶她走,混亂中還把他們小嫂子推摔了一跤。
他也不知道心裏啥滋味,反正就跟吃了記悶棍似的,看見魏紅下來,張張嘴,最終啥也沒說,轉身悶頭就走。
......
林硯秋睡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夾裹着一身塵土味的程家述坐在病床旁,肩背雖然依舊挺直的如同卡尺标過,但臉上卻胡子拉碴,眼裏也泛着紅血絲。
“醒了?”男人嗓音宛如粗礫。
林硯秋帶着濃濃鼻音嗯了聲,明明也沒做什麽,看男人的眼神卻是怯怯的,像頭受驚後迷茫的幼獸。
懷孕的事實在來得太快太意外了,她根本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被推摔那一跤,她甚至都不知道,一點兒懷孕的反應都沒有,或者說就算有,她也因為沒經驗搞不清楚,而且除了第一次,後來他們都做了措施。
等發現的時候,林硯秋都不敢相信,自個默默算了下時間,好巧不巧,應該是第一次就中了...
這是什麽概率?
“怎麽不說話?”程家述以為她哪不舒服,想碰又害怕碰壞的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哪怕隔着被子,似乎也能感受到裏面孕育的小生命的力量,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起來,低聲催她,“說話。”
說什麽呀。
林硯秋癟癟嘴,小臉兒都皺到了一塊,可憐兮兮的說,“怎麽辦,我不想生它。”
程家述一滞,剛揚起的嘴角慢慢收了起來。
“它是個意外,我,我說了不想生孩子...”林硯秋說着說着就沒了聲,手指無措的扣着床單,偷眼看着男人臉色越來越陰沉,像是随時要吃人。
他這麽兇幹什麽,不是說好了嗎,她怕疼,可以不生小孩。
這人怎麽說話不算話啊。
林硯秋本來就心塞,還要看他臉色,那股委屈勁就上來了,沒憋住嗚咽了一聲,握拳頭砸他手,“都怪你,我不想生我不想生。”
程家述這麽個銅牆鐵壁樣的男人,聽着他媳婦左一個不生右一個不生,眼眶都氣得充血的紅,咬着牙問她,“好,你不生,不生你早吃點藥流了,等我回來做什麽?”
林硯秋嗚嗚嗚的說不出話。
程家述盯着她,看她哭得像個鼻涕蟲,嗓子眼也發堵。
然後就聽她媳婦抽抽噎噎的說,“醫生說吃藥流了更疼,流不幹淨還要給我刮了,我更害怕。”
這下程家述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磨着牙,從齒縫裏擠出一句,“生你怕,吃藥流掉你也怕,那你說你想怎麽辦。”
林硯秋現在就是後悔,特別後悔,她為什麽要圖快活跟他一塊玩,現在好了,玩出人命了吧。
她吸吸鼻子,委委屈屈的小聲說,“要是你能給我生就好了。”
程家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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