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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秋身體一向好,她又年輕,在醫院住了段時間,醫生就準她出院了,再者,醫院環境差,實在不是個能養病的地方,本來程家述還有些擔心,可他纏不過家裏那個磨人精,不給她出院,人說什麽?再不出院她沒瘋,肚裏的小蘿蔔頭就瘋了,一個勁踢她抗議呢。

這才一個多月,能踢她哪?

程家述瞪她一眼,轉身去辦出院。

林硯秋笑嘻嘻的,一點兒也不害怕,再住下去,她就要長黴了,趁男人辦出院的功夫,她把住院期間的洗漱用具收拾了,脫下病號服,換上自己衣裳。

程家述辦好回來,就見到他媳婦穿着條墨綠半身裙,燈芯絨質地,一件白色羊毛衫,下擺掖進了裙裏,顯得小腰細細的,小屁股飽滿挺翹。

“你回來啦,我們快走吧。”林硯秋一刻也不想多待,一股腦把手裏東西交給男人,迫不及待的像個破籠而出的小鳥,她穿了雙小皮鞋,下樓梯時踩得“嗒嗒”響,哪有半點孕婦樣子。

程家述看得眼皮子直跳,趕忙拉住她,“好好走路。”

“哦。”

林硯秋吐吐舌頭,差點忘了她肚裏還揣了個崽,聽話的放慢了步伐,可還是被訓了,男人臉上滿是不贊同之色,“以後不許穿高跟鞋,還有,你這什麽裙子?把肚子勒這麽緊,不憋的慌?”

林硯秋,“......”她穿的哪算高跟鞋呀,就帶了一點點跟而已,裙子也沒勒,明明是她腰細,不許穿這不許穿那的,難道非要把自己整得邋邋遢遢不修邊幅,才像個孕婦樣兒?林硯秋能聽他的才怪。

程家述一看她扭開頭,就知道沒把自己話聽進去,真是拿她沒法,他人還沒去新駐地擴建戰團呢,就開始操心上了。

部隊家屬院這邊,魏紅還不知道她嫂子出院,這時期除了機關單位,尋常人家裏也沒個電話,她本打算熬一鍋魚湯送去醫院,哪知道湯還沒熬好,透過廚房窗戶,就看到她哥嫂回來了。

魏紅呀了聲,一下想到什麽,解下圍裙匆匆出去,在樓道裏迎面碰上她哥嫂,紅着臉兒道,“我出去有個事。”

“她什麽事?”程家述回頭看了眼,魏紅已經跑遠了。

林硯秋也是一臉問號,不過她也沒功夫去細想,家屬院的軍嫂們看見她回來,陸陸續續的都湧來了她家。

林硯秋人緣好,又大方,軍嫂們愛跟她來往,這不,知道她懷孕,這家送碗水餃,那家端盤大肉包,還有雞蛋蔬菜,雖然不是什麽值錢東西,但貴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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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林硯秋最感到意外和暖心的地方,更是對這裏有了幾分歸屬感。

魏紅連走帶跑到大門口,果然看見邊道上停了輛車在等,咬咬下唇,跑過去敲了敲駕駛座這邊的車窗。

高城等人等睡着了,一下驚醒,見是魏紅,忙降下車窗,喊她上車。

魏紅搖搖頭,告訴他,“我嫂子回來了,你以後不用來送我了,把車開回軍營吧。”

“小嫂子這麽快就出院了?”高城吶吶的說了句,面上還挺失落,那他們以後豈不是沒啥機會再見面。

瞧這話說的,魏紅擡眼看他,“你什麽意思呀,難不成我嫂子要在醫院住個三五年?”

高城趕忙呸呸兩聲,臉漲得黑紅,“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我以後要想見你咋整?”

魏紅揪着小辮兒,小聲丢給他一句,“你自己看着辦。”轉身就跑。

看着辦是咋辦?

這可難為到高城這個愣頭青了,他沒跟人處過對象,又不是多滑頭的人,哪聽得懂魏紅話裏意思。

這時候牛政委這個“老媽子”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他是過來人,一聽,就懂了啥意思。

“你想見她,那簡單,讓她成你媳婦,不就能随時見了?”

這時期處對象遠沒有後世那樣開放,兩人又是在部隊,一個在家屬院,一個在軍營,雖說連一塊,可到底中間隔了道牆,士兵不能随意進出家屬院,軍營重地也不能讓家屬随便進,想見上一面還要看機會。

“政委,我倒想,不知道人願不願意。”高城還挺不好意思的,羞得像個大男孩。

牛政委一副恨鐵不成的樣子,“人不願意能理你?”

牛政委真是要操心死了,可能有啥辦法,還能讓他手下的兵打光棍不成,正好他要跟程家述商量擴建戰團的事,下午時候,就順帶跟程家述提了下。

程家述倒沒意見,這次考核高城成績不錯,不出意外,差不多就能轉成士官留在部隊,對于魏紅來說,确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紅紅以前的事,小高也知道,他不介意,鐵了心的想娶紅紅做媳婦兒,我看他可以,是個能托付終身的人。”牛政委搞了這麽多年的思想工作,別的不敢說,看人這方面他就沒走眼過,他手下無論哪個兵,啥脾氣啥性格,他都再清楚不過。

“我先問問紅紅,她沒意見就給他們結婚。”

可程家述到底是個大男人,拉媒保纖的活兒他做不來,何況魏紅平常又怕他,也說不來什麽交心話,晚上臨睡前,他先把事跟林硯秋說了下。

林硯秋不是一般的激動,她是真拿魏紅當自己親人對待的,當然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還沒影兒呢,就開始掰手指頭數置辦哪些嫁妝了。

“大寶爸,你說我要不要現在就攢棉花,給紅紅彈幾床棉被?”

俗話說入鄉随俗,林硯秋在這裏生活時間長了,也知道閨女嫁人娘家要送棉被,棉被越多代表娘家人越重視。

尤其在這個物資短缺的年代,棉被更是重量級別的嫁妝,誰結婚要是娘家陪嫁幾床棉被,就足夠炫耀很久。

程家述看他媳婦一本正經頭頭是道的樣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好事要趕早,第二天林硯秋就套問出了魏紅心裏話,既然兩人都有結婚意願,那就簡單了,這時期講究結婚從簡,封建社會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過了時,高城那邊只要向部隊遞交結婚申請,魏紅這邊,除了林硯秋跟程家述,她沒別的親人,至于老家那邊,魏紅父母同意就行了。

表大娘本來就想讓程家述在部隊幫魏紅重新找個男人,自然不會反對。

接下來的日子,林硯秋可忙了,四處借棉花票,扯布做新衣裳,還要托人買毛毯枕巾暖壺肥皂盒這些必備嫁妝,很多細節林硯秋也不太懂,不過不要緊,有劉素梅,還有經驗豐富又人脈廣的軍嫂們,這時候不僅前方的士兵們心齊,她們大後方心也齊。

本來程家述不想讓他媳婦這麽累,這些瑣事他也能聯系戰友發小給解決了。可想到他出發去新駐地的前一晚,他媳婦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嘴上說讓他放心走,眼裏卻盛滿了不舍,可他也沒辦法,這是他的職責所在,顧得上大家,就顧不上小家。

如果他媳婦能找點事做,讓她不那麽無聊,也是好的。

西北地區入冬早,十月剛過,一下冷了起來。

林硯秋一大早就在家屬院門口等車了,有一批軍用物資要送往新駐地,她能順道搭車去新駐地給她家大寶爸送幾件貼身穿的冬衣。

其實都是借口,她就是想他了,非常想。

雖然這一個月來,她家大寶爸三五不時會打個電話回來,可哪夠呀,看不見摸不着,想說兩句膩歪話都不行,為啥不行?她家大寶爸說了,部隊電話時刻有轉接員監聽,要注意影響!

既然電話裏說情話影響不好,那她去找他總行了叭!

新駐地約莫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路上風沙特別大,林硯秋找了塊紅紗巾把頭包住了,只剩一雙大眼在外,哪怕是這樣,到了新駐地下車,遠遠的,程家述還是在漫天黃塵中,一眼看到駐地大門口一抹亮麗的紅色,立即認出是他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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