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選擇

秋風蕭瑟，路邊的行道樹仿若一夜之間都掉光了葉子，在柏油鋪就的馬路上鋪上了厚厚的一層。

林姍姍握着手裏的手機，看着窗外的行道樹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從夏天，折騰到秋天，整整兩個季節的跨越，也該有個頭了。

林姍姍在小區門口下了車，因為身體的不适，正小步小步慢騰騰的往裏走...卻不想走到自家門口了，居然見到了本該出現在酒店房間的男人....

林姍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莫名的覺得累，或許...昨天的事情...真是蠢爆了，可是...摸着良心講，卻并不後悔。

“你...”

秦簡看着林姍姍遠遠的停在不遠處，提着包，就這麽靜靜的看着自己，身上明明依舊穿戴整齊，可偏偏讓秦簡看出幾分狼狽的感覺。

“先別說話...”

林姍姍有些有氣無力的擡手止住了秦簡要說的話。然後上下打量着秦簡，休閑的牛仔長褲，上身是素色休閑襯衫，很簡單，也很新，俨然是今天新買的衣服。

停下步子，下身的疼痛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道

“我想說的已經告訴你了，你想說什麽？”

秦簡抿了抿唇，看着林姍姍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問道

“你...還好麽？怎麽自己從酒店回來了？”

“我很好啊，這一點你應該知道...還挺爽的。至于從酒店回來...我不回來，那我還住在酒店了難道？”

林姍姍說的理所當然。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Advertisement

秦簡看着林姍姍，好一會兒才帶着幾分嘆息的說道。說完，想了想，又道

“我回酒店，你已經走了。”

林姍姍看着秦簡，好一會兒才平靜的看着秦簡說道

“既然已經離開，為什麽又要回去？”

林姍姍說着，牽起一抹笑容，眼裏卻冰冷一片，上前幾步，貼着秦簡筆直的站着

“那你告訴我，既然已經離開，為什麽要回去？你知道如果你回去面對的會是怎樣的一個選擇麽？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了。”

“....這不是什麽選擇，我也并不是要離開。”

“好，你不是離開，那我問你，昨天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秦簡聽着，就不自覺的想到昨晚的事情，算起來，上下兩輩子，秦簡連初吻都不曾有過...而昨天...

目光暗沉了幾分。

“都記得，所有。”

林姍姍呼吸一滞，有些不自在的挪開目光，笑了笑，又扭頭看着秦簡，道

“那好，咱們就那這事兒給捋捋。”

林姍姍咽了咽口水，後退幾步，看着秦簡，說道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昨天的事情我會負責，如果你需要我負責的話。當然...如果你心裏還念着江曉雨，那麽就當做了一場春夢。這就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題。”

林姍姍看着秦簡越發緊蹙的眉頭，林姍姍又笑了起來。目光認真的看着秦簡

“秦簡...我們之間，有一件事情心照不宣的避開了，而現在不得不舊事重提。關于你是誰。”

“我知道我是誰。”

“你真的知道麽？秦簡，你自己都沒有發現麽，你已經分不清你自己是誰了！”

林姍姍心裏酸澀，可是看着秦簡冷然鎮定的摸樣又覺得可憐可悲。

“最早是我說你是重生的，你自己也承認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可能，比如...你是穿越，你和我所認識的秦簡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更比如....你只是和我一樣，做了一場真實的幾乎無法分辨的夢？那只是你的一個夢而已，你卻自我代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現實中的秦簡，還是夢中的秦簡了，你真的愛江曉雨麽？愛江曉雨的是你，還是夢裏的人？你真的清楚麽？”

林姍姍說的語速很慢，每一字都非常清楚，可是每一字卻如同鋼針一般一根一根的戳在心口上。

好一會兒，秦簡才驚覺背脊一片冰涼，秋風一吹，寒意刺骨...

“我那麽熟悉你，即便你轉變的那麽大，可是我還是能夠分清楚，一直都是你，沒有變過，你的身上，我所熟悉的東西太多太多了，我甚至恍惚的認為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惡作劇。甚至你昨夜醉酒後的的摸樣，我就潰不成軍，可是秦簡，這段記憶不僅僅影響着你我，也影響着你我之間的感情。”

“姍姍...”

秦簡痛苦的微微閉上眼，腦袋似乎還因為昨夜的醉酒隐隐作痛。可是心裏卻一片酸澀，秦簡也分不清楚，這酸澀，是為什麽。

“這麽幾個月的折騰，我對你的感情已經打了死結不再存粹。如果你依舊沉浸在上輩子的記憶中，那麽昨晚就當我對他最後的告別。如果你....”

林姍姍咬了咬唇，死死的看着秦簡的眼睛

“如果你願意，那麽從昨夜起，就是我們的開始。”

說完，林姍姍微微朝秦簡的方向擡起手...手指白皙纖長，秦簡幾乎能夠想象到握上去定然柔軟細膩...能夠軟到心尖兒上。

秦簡動了動手，幾乎就要擡手去握住她，将她狠狠的攬入懷中。可是...同樣的一瞬間，腦海中關于江曉雨，關于上輩子的記憶洶湧而來，說不清原因，手臂卻如同千斤重，擡不起，也給不起她想要的...

他，如同她說所，并不存粹，那段記憶就像夢魇，哪怕現在握住了她，也給不了全部。

林姍姍也愣愣的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僵硬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輕輕握拳，收了回來

“喏，這樣做才對，我才能死心呢。”

林姍姍說着，又輕笑一聲，深吸一口氣吐出說道

“既然你是那個依舊愛着江曉雨的秦簡，那就不再是我所認識所熟悉，所喜歡的秦簡了。以後咱們見着面就微笑，點頭，簡單的問聲好。各自退回各自的位置，鄰居也好，校友也罷。就當重新認識的陌生人了。”

秦簡看着林姍姍，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覺得一陣的無力感襲來，就像是水中沉浮，死不了，也難受。

“待會兒從我轉身的那一刻起。替我和他說，我很想他，還有，再見。”

秦簡依舊沉默不語，微微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人兒眼裏明明如同破碎的星空墜落卻依舊微笑着。心裏有些疼，疼得....想要席地而坐，疼得想要捂着心髒大口呼吸...

秦簡知道，從頭到尾，林姍姍所說的“他”是誰...是自己，亦或者不是自己....

沒有等到秦簡的回答，林姍姍也不在多說，深深的看了一眼跟前的人，而後，潇灑利落的轉身離開....

*****

林姍姍打開門，就看見客廳放着的兩個巨大行李箱，林姍姍一愣

“吳阿姨？我爸回來了？”

“早上剛到的，現在還在睡呢。”

說着，又忍不住問林姍姍

“昨天打電話回來說晚點回，怎麽這個點才回來，昨天夜裏在外頭睡得？”

“哦，嗯，和同學出去玩，本來說晚一點就回家睡覺的，可是後面出了點意外就在外面過了夜。”

林姍姍說着，換了鞋就準備上樓

“昨天沒睡好，我先回房睡一會兒，如果待會兒我爸醒來了跟他說一聲。”

“好。”

吳阿姨說着，又問道

“我先給你熱杯牛奶，待會兒給你送上去，你喝了再去睡。”

林姍姍一愣，而後點了點頭

“好。”

說着，林慢騰騰的往自己屋子裏走，吳阿姨站着看了幾眼，總覺得林姍姍走路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放在心上，轉身去廚房給林姍姍熱牛奶去了。

而屋子外，秦簡看着緊閉的房門，透過陽臺也看不清客廳內的情況，卻依舊這麽執着的看着，站着...

秦簡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麽，或者說在等待什麽。還有心裏那空蕩蕩的感覺到底是屬于哪個自己的....

這麽傻站着站了多久秦簡并不知道，只聞到家家戶戶的菜香開始飄蕩，腳開始麻木沒了知覺，秦簡才擡腳，有些艱難的走到一旁放着旁，看着這輛開了幾年的雪白車，這個還是當初林姍姍挑的...

想到這裏，秦簡皺了皺眉，拉開車門，上車，直接将車開進了自己家...

不過一個轉彎，幾十米的距離，卻讓秦簡頭一回覺得..離得很遠....

莫名的，就想起來林姍姍曾經說過：秦簡，你看，我家和你家一個轉彎就到了，不過幾十米遠，如果沒有這個轉彎就好了，你往陽臺或者花園一站，我在家就能看見你。

秦簡只覺得有些頭疼欲裂，還有些無力，坐在駕駛室，坐了好一會兒，才下了車，出了車庫準備回房。

“回來了？早餐吃了沒有？”

聽見聲響的李芸趕忙走了出來，看見是秦簡，面上一喜，連忙問道。

“嗯...吃了。”

看着李芸臉上的驚喜，秦簡才後知後覺，自己這幾個月...似乎很少回家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想到這裏，秦簡又是一愣，甩了甩腦袋

“怎麽了？”

李芸看着秦簡忽然就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連忙上前幾步，問道

“沒事兒，昨天沒睡好，我先上樓補覺。”

“好，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把窗簾拉上，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嗯。”

秦簡輕聲的應了一聲，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李芸看着秦簡的背影，皺了皺眉，秦簡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今天更加不對勁.....

秦簡從小就懂事，也有自己的主意，李芸看着，還是忍住了沒問，她的兒子...很優秀，無論什麽事情都能自己處理好，她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