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V只給她十秒鐘的傷心時間

幽暗的房間裏,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雙手随意地擱在西褲口袋裏。他眸色陰霾地俯視着下面花園裏争執的男女,俊臉黑沉。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嚴城,向銀行施壓,任何人都不得給啓鴻集團貸款。”

挂了電話。他唇角譏诮的翹起,唐佑南想要利用啓鴻集團與宋氏抱團,将宋依諾強行留在身邊,那他就大錯特錯了,他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身後,房門被人敲響。他鳳眸微沉,轉身走到門邊,伸手打開門。

宋子矜站在門外,她穿着一條白色的長裙,廊裏的微風,帶起她的裙裾,顯得她的身形羸弱不堪。她楚楚可憐地望着沈存希。心裏滿含憤怒,卻不敢在沈存希面前造次,“存希。為什麽?為什麽突然要跟我離婚?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沈存希靜靜地看着她眼裏裹着的淚,當初,他為什麽會娶她呢?好像是沈老爺子無意間提了一句,宋家有女名叫宋子矜。子矜這個名字,在他意識模糊時,他聽到過。所以他派嚴城去查,查回來的結果是。五年前宋子矜确實去過那裏。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他娶了她。新婚夜,他滿心期待,可當她褪盡衣衫站在他面前時,她胸前沒有他留下的痕跡。

失望如潮水般向他湧來,他對眼前那具曼妙的**再也提不起任何性趣,轉身揚長而去。

面前這張臉,美豔得不可方物,此刻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生憐惜。然而沈存希卻不為所動,他冷冷反問:“子矜,你做錯了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宋子矜驀地瞪圓雙眼,被他問得心裏一陣發虛,沈存希知道什麽了嗎?他為什麽這麽問她?她腿軟得站不住,忽然想起媽媽教她的,在她們沒拿到沈存希出軌的證據前,打死不能認。她穩了穩心神,道:“存希,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沈存希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不說話。

宋子矜感覺到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當他靜靜看着她不說話時,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這個男人的城府太深沉,根本就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了的。

“存希,你怎麽這樣看着我?”在他的目光下,宋子矜感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根本無處可躲藏。她拼命告訴自己,沈存希日理萬機,他根本沒空來注意她。所以他現在是在唬她,要讓她心虛,自己招認一切。

沈存希收回視線,他說:“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交給你,如果沒什麽問題,請你在上面簽字。”

宋子矜俏臉煞白,她知道沈存希這麽說,就不是開玩笑的了,見他要關門,她忽然伸手撐住門板,質問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當初說要娶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嫁給你後,你除了讓我獨守空閨,你還給了我什麽?”

“離婚時,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贍養費,當作這一年來我對你的補償。”沈存希說完,想了想,又道:“還有,我當時想娶的那個人,後來我才知道,不是你。”

老爺子故意誘導,他甚至懷疑,連嚴城調查到的消息,也是他刻意放出來的。讓他娶了宋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他以為那筆孽債就能一筆勾銷,簡直做夢!

宋子矜發現,此刻的沈存希冷漠得令人發指,她一直以為沈存希娶她,是因為喜歡她,現在他告訴她,他娶錯了人!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唐更滑稽的事情嗎?

“沈存希,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殘忍?你讓我滿懷期待的嫁給你,最後你卻說你娶錯了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是肉長的,也會痛?”宋子矜泫然若泣,這一刻她是真實的感受到痛苦。對沈存希,她并不是沒有期待的。

一年前,他如天神般降臨在她面前,他身上具有所有女孩子幻想的白馬王子的優點,俊美、多金、溫柔,令她怦然心動。更關鍵的是,他比唐佑南更完美,嫁給他,她就能完勝宋依諾。

她斂去了身上所有大小姐的壞脾氣,在他面前放低姿态迎合他,她終于如願以償的嫁給他,婚後的生活卻不是她憧憬的那樣。

新婚夜,她都脫光了,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将她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想要跟他親熱,他總是出差,要不然就以身體累為借口推脫房事。

直到後來,她聽見他和家庭醫生的對話,她才終于知道他娶了她卻不碰她的真相,他根本不能人道,一直在吃補腎的藥物,他娶她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根本就是在騙婚!

沈存希諱莫如深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話,還是沒信。

宋子矜在他莫測高深的目光下徹底崩潰,她難堪的擡起手,一耳光甩了過去。手揮到半途中,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沈存希眸色含厲的盯着她,冷冷問道:“子矜,你能承受得起這一巴掌所産生的後果嗎?”

宋子矜渾身打了個寒噤,她不敢冒犯他,哪怕她真的很想給他一耳光,她憤怒的抽回手,“沈存希,我恨你,你要跟我離婚,可以,拿你一半身家來換,否則你別想讓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宋子矜惡狠狠地說完,轉身向走廊盡頭跑去,獨留下諱莫如深的沈存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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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被唐佑南生拉硬拽地拽出客廳,一直到花園裏,她才掙開他的手,手腕傳來的刺痛讓她皺緊眉頭,右肩上的傷在拉扯間似乎又綻開了,她甚至感覺到紗布下面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來。

“宋依諾,你想說什麽?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嗎?”唐佑南愠怒的聲音夾雜着火氣在她耳邊炸開,他瞪着她的眼神兇狠地恨不得吃了她。

宋依諾無所畏懼地望着他,“我說過,我要跟你離婚,唐佑南,我們好聚好散吧。”

“我也說過,我不會和你離婚,依諾,想要我跪下來求你向你忏悔嗎?我知道錯了,現在我沒有一刻不後悔,這五年來我沒有好好珍惜你,為什麽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唐佑南放下自尊哀求道,說着,他真的屈膝要跪下去。

如果他知道,她終究有一天會被他傷透心離去,而他會因此而心痛,那麽這五年,他會試着去接受已經發生過的事實,并且努力去遺忘,而不是讓他們彼此一再錯過。

宋依諾以為自己已經變得鐵石心腸了,看到他跪下去的動作,她還是動容了,她閉上眼睛,伸手扶住他,她聲音很輕,問他:“你不介意我被人強暴過的事了嗎?”

唐佑南瞳孔微縮,他說:“我不介意了,依諾,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你也不介意我被別的男人碰過了?”宋依諾是指那天她被人下藥的事。

唐佑南聽出來了,他說:“我不介意,依諾,我真的不介意了。”

宋依諾無聲輕嘆,“今晚我會留下來,但是我希望你去跟媽說,我們不住在一間房。至于離婚的事,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你好好想清楚,在你沒準備好之前,我不會跟你的家人說。”

唐佑南感覺得到她的态度在軟化,他松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來,他說:“好,我去跟媽說。依諾,我不會再讓你失望,我會處理好一切,然後給你幸福。”

宋依諾沒有說話,她和唐佑南已經回不去了,無論他怎麽挽留,她的決心已定。

唐佑南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宋依諾站在花園裏,怔怔地看着蒼茫的夜色。過了許久,容媽來叫她,說夫人叫她去她的房間。

她點了點頭,随着容媽來到顏姿的房間外,容媽敲了敲門,裏面傳來顏姿的聲音,容媽将門推開,示意她進去。

宋依諾走進去,身後的門就被容媽關上,顏姿坐在化妝桌前,身上穿着睡袍,正往臉上拍柔膚水。從鏡子裏看到她進來,她說:“依諾,來了,坐吧。”

宋依諾在小圓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房間的裝飾,房間的裝修風格與韓劇裏有錢人家的卧室并無二致,溫馨的田園風,讓人覺得很舒服。

顏姿擦完乳液,她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她溫柔地望着她,說:“依諾,你還不肯原諒佑南嗎?他只是一時糊塗,既然現在他真心悔過了,你為什麽不能原諒他一次,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肯為你回頭了,你還有什麽不能原諒的?”

宋依諾垂着頭,“媽,我和佑南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們……”

“依諾啊,媽媽是過來人,媽媽懂你心裏的苦,佑南從小含着金湯匙長大,沒有受過什麽挫折,他性格開朗樂觀,直到遇到你,跟你結婚後,他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籠罩着一層陰戾,讓人不敢親近。你們結婚前,他從不會亂玩男女關系,但是你們結婚後,他的緋聞不斷,你能說,這不是受了你的影響?”顏姿語重心長道。

宋依諾咬緊唇,顏姿說的這些她都明白,她承認,唐佑南性情大變,跟她有脫不了的關系,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這五年,他們對彼此的傷害,已經到了無法修補的地步。不是一句從頭來過,就真的能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看她不說話,顏姿又道:“依諾,我們做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幸福,佑南放不開你,即便我們對這段婚姻并不看好,我們也敞開胸懷接納你,你不要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跟佑南和好吧,你們也老大不小了,趕緊生個孩子,一個家有了孩子才能完整。”

宋依諾從顏姿房裏出來,她終究沒有告訴顏姿,宋子矜懷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沿着樓梯下樓,穿過客廳,走出沈家大宅。

夜風拂面,帶着絲絲涼意,她的心很亂,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顏姿的話在她耳邊不停回蕩,顏姿最後說:“依諾,你妥協了五年,為什麽在佑南幡然醒悟時,卻不願意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了?”

她走到長椅上坐下,肩上的傷口已經凝固,但是不經意碰到,還是會感到一陣清晰的痛楚。正如她心裏的傷口一樣,雖然已經在慢慢愈合,但是依舊一碰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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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佑南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一顆心都被喜悅充滿,依諾的态度在軟化,他相信在不久的将來,她一定會回心轉意。

他去更衣室拿了睡袍,去浴室沖了個澡,等他出來時,他看見他的床上坐着一個人,那人穿着睡袍,長長的頭發披在身後,背影纖弱。他心口一陣激蕩,失聲喊道:“依諾,是你嗎?”

宋子矜穿着睡衣坐在床邊上,一想到沈存希剛才說的話,她就氣得渾身發抖,眼淚不知不覺就滾落下來。她發誓,不拿到沈存希一半身家,她絕不離婚!

身後忽然傳來唐佑南的聲音,她渾身一震,還沒轉過身去,就被他熱情的擁在懷裏,他貼在她耳邊吻着她的耳背,氣息灼熱道:“依諾,你專程在這裏等我洗完澡出來嗎?媽媽跟你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我們要個孩子吧,有了孩子,我們這個家才會更完整。”

宋子矜好久沒跟唐佑南做了,再加上孕期那方面的渴望只增不減,被他這一撩拔,全身都冒起了火,連他說的話都不想跟他計較了,她轉過身去,手探進了他的浴袍裏,“佑南,我想你了。”

聽見她的聲音,唐佑南渾身一個激靈,他睜開眼睛,看見懷裏的宋子矜,他臉色大變,猝不及防地推開她,厲聲道:“你怎麽會在我房間裏?”

宋子矜被他從床上推下去,跌在地上。雖然身下鋪着厚厚的地毯,但是她還是摔疼了。她擡頭望着面前俊臉微微扭曲的唐佑南,梨花帶雨的撒嬌,“佑南,我摔疼了。”

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唐佑南渾身沸騰的血液瞬間凍結,他瞪着狼狽摔坐在地毯上的宋子矜,他大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來,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喝問道:“我問你為什麽會在我房間裏?”

宋子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不是容媽給我安排的房間嗎?”

容媽明明跟她說,今晚她住四樓走廊右手邊倒數第二間房。她剛才還以為唐佑南特意來找她,她還高興了一場。

唐佑南忽然松開她,往床頭櫃走去,那裏放着家裏的座機,他要把容媽叫來對峙,容媽知道這間房是他的,怎麽可能把宋子矜安排在他房間裏?

宋子矜似乎明白他要做什麽,她飛快爬起來,在他拿起聽筒時,伸手拔了內線的接頭。她心裏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會兒已經快11點了,大家都睡下了,就算她和唐佑南睡在一起,也沒有人知道。

唐佑南瞪着她,“你幹……”

“幹”字音還沒有說出來,宋子矜已經撲上來,吻住他的薄唇,她的手探進他的浴袍裏,猴急地拉扯他的衣服,她邊吻他邊道:“佑南,要我,我好想你……”

唐佑南震驚地看着她,一把抓住她亂動的手,低聲咆哮道:“宋子矜,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發浪也要看地方!”

他粗鄙的語言非但沒阻止她的動作,反而讓她更瘋狂。沈存希不能人道,他不要她,沒關系,唐佑南會要她,會滿足她,會讓她找到做女人的快樂。

“佑南,沒有人會來,你要了我吧,佑南,快來,我等不及了……”

耳邊的嬌喘,無疑勾起了唐佑南的反應,宋子矜熟悉他身體的每個敏感點,知道怎麽挑起他的渴望。唐佑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他伸手要推開她,卻被她伸腳一勾,兩人雙雙摔倒在床上。

宋子矜翻身騎了上來,放肆的取悅他。

“你這個蕩婦!”唐佑南推不開她,身體已經誠實的有了反應。但是想到宋依諾就住在對面,他不能亂來,否則他跟宋依諾就真的再也沒有可能了。

宋子矜很快脫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去扯唐佑南身上已經淩亂不堪的浴袍,唐佑南氣極,為了把她推開,他雙手蓄了力,将宋子矜狠推了出去。

宋子矜再度摔倒在地,摔得頭暈目眩,她從地上爬起來,唐佑南已經整理好身上的浴袍,大步往門外走去。宋子矜微微眯起雙眼,她涼聲威脅道:“佑南,只要你敢踏出房門半步,我就大叫強奸,到時候看看你怎麽面對你的家人,還有你心愛的宋依諾。”

唐佑南前行的腳步忽然一頓,他轉過身來,看着不着寸縷坐在地上的宋子矜,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你敢威脅我?”呆吉扔劃。

“對,我就是威脅你,我說過,你碰了我,我就不會讓你全身而退。現在你要麽滿足我,要麽就讓所有人知道我們的關系,你自己選。”宋子矜一點也不感到羞愧,沈存希,唐佑南,她都會緊緊攥在手裏,絕不會放棄。

唐佑南氣瘋了,他知道,只要宋子矜一喊,宅子裏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到時候宋依諾一定不會再原諒他。

他咬牙切齒地走過去,将她拽起來,毫不憐香惜玉的摔在床上,傾身覆上去,“很空虛是嗎,賤貨,我現在就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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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在長椅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變成一樽雕像,她腦子裏亂糟糟的,過去與現在在腦海裏不停交替,未來的路太黑暗,她看不清該怎麽走,想得頭疼得快要炸開來,卻依然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難過嗎?不舍嗎?

似乎都有一點,畢竟唐佑南是她傾其所有愛過的人。可是就這麽妥協了,她做得到嗎?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忽然想起來,然後開始怨恨他怨恨自己?

她站起來,舉步往大宅裏走去。

踏上臺階,她走進大門,客廳走廊上的壁燈亮着,客廳東側的酒廳裏開着燈,隐隐傳來說話的聲音。宋依諾本來想悄無聲息的上樓去,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腳步,不由自主的向酒廳那邊走去。

聽聲音,她辯認出了是沈唐啓鴻和顏姿,她微微詫異,這麽晚了,他們還沒睡?

離得近了,她聽到沈唐啓鴻說:“……那天在盛世豪庭,那丫頭的樣子,不像是中暑,反倒像是被人下藥了,佑南沒送她去醫院,反倒帶她去開房,就足以說明一切。我聽說這兩天,佑南跟那丫頭鬧得不可開交,你怎麽還叫人把她接回來?”

顏姿答:“佑南已經跟我說過了,那天宋依諾确實被人下藥了,他把她帶到樓上去,結果接了通電話回來,宋依諾就不見了。”

“不是被下藥了嗎?那她怎麽離開的?”沈唐啓鴻忽然想到一個可能,“那天知道那丫頭被下藥的事,只有包廂裏的人,顏姿,你說會不會是……”

“我一開始也懷疑這裏面有貓膩,否則宋家那邊為什麽冒這麽大的險,去算計自己的親閨女。後來佑南喝醉回來,說宋依諾被人碰過了。我就想啊,要是她真的做了對不起佑南的事,我們沈家萬萬不能要這樣的媳婦,就帶她去醫院檢查了一下,素來給我看病的劉主任說,她沒有被人碰過。佑南知道這個消息,好一陣激動,所以這段時間,一顆心全撲在那丫頭身上了……誰,誰在那裏?”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顏姿的話,她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厲聲喝問。

宋依諾下意識趴在沙發下面的地毯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為什麽不沖過去質問顏姿。那天,冰冷的器械撐開身體的屈辱感覺,還猶在心裏徘徊不散。

她多可笑,原以為顏姿帶她去檢查身體,是為了她好,卻沒想到她只是為了檢查她的清白,真相往往就是這麽可笑與殘酷。在你滿懷希冀時,猝不及防的給你重重一擊。

身後傳來貓叫聲,顏姿松了口氣,對沈唐啓鴻道:“是貓,那個女人死了這麽多年了,老爺子還留着這只貓做什麽?每晚聽到貓叫,我都吓得不敢睡覺,生怕是那女人的鬼魂回來了。”

“胡說什麽?”沈唐啓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雖說現在夜已深,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能随意說出口的,他斥了一聲,又道:“回房睡覺吧,明天還要出差,佑南也不争氣,他要是有沈存希一半的能耐……”

交談聲漸漸遠去,消失在二樓樓梯口。

宋依諾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抹額頭,滿手的冷汗,不是吓出來的,而是痛出來的。剛才趴下來趴得太急,撞到右肩上的傷口,此刻怕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她坐在沙發上,臉色慘淡。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唐佑南對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是知道她沒有被人“碰”過,呵呵!她多可笑啊,還以為他有多舍不得自己,還為此差點動搖離婚的決心。

到頭來,她不過就是一個跳粱小醜,悲哀的跳着自己的獨角戲。當夢被殘忍的撕碎,她才發現,原來所有的人都活得很真實,只有她還活在夢中。

她站起來,拖着疲憊的身體上樓,容媽告訴她,她的房間在四樓,唐佑南對面那一間。她知道顏姿這麽安排的用意,是想拉近她和唐佑南之間的關系,但是此刻她卻覺得荒涼。

她走到房間門口,隐約聽見暧昧的聲音從對面的房間裏傳來,她站定,屏息凝神細聽,她似乎聽到女人的呻吟聲,還有男人的粗喘聲。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她走到對面房間門口,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撞得胸腔隐隐生疼。她猶豫了許久,才伸手握住門把,緩緩轉動。

透過敞開的門扉望進去,宋依諾看到床上那對交纏在一起的男女時,她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當她以為再也沒有比顏姿帶她去婦科檢查清白更悲慘的事情時,現實再度給了她重重一擊,她的丈夫,顏姿口中浪子回頭的唐佑南,之前還在樓下信誓旦旦對她說不會讓她失望的男人,此刻卻抱着她的姐姐,一遍遍的問她,“爽了嗎?要夠了嗎?滿足了嗎?”

宋依諾的神經忽然被蟄了一下,她用力推開門,闖了進去,抓起地上的枕頭,就朝着那小麥色的後背砸去,眼淚瘋狂湧了出來,她一邊砸一邊聲嘶力竭的質問:“唐佑南,宋子矜,你們還是人嗎?還是人嗎?”

唐佑南撞擊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他僵硬地轉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現在房間裏的宋依諾,他頓時慌亂起來,連忙放開宋子矜,抓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從床上下來,他手足無措道:“依諾,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宋依諾丢掉枕頭,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着唐佑南,泣不成聲,她劈手指着躺在床上的宋子矜,即使被她撞破他們的醜事,她也沒有一點慌亂,依舊風情萬種地躺在床上,“那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她的房間在五樓,為什麽會在你房間裏?”

唐佑南語塞,他看了宋子矜一眼,看她還是剛才他進犯她的姿勢,他羞愧得無地自容,連忙拽起一旁的被子蓋住她,“依諾,是她威脅我,威脅我要把我和她的事公諸于衆,所以我才……”

“啪”一聲,宋依諾用盡渾身所有力氣,這一巴掌揮出去後,她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人抽走,她反而冷靜下來,她伸手抹去了淚,語氣絕決道:“唐佑南,我們真的完了。”

唐佑南俊臉上立即浮現五根清晰的指印,臉頰火辣辣的痛,卻及不上心裏萬分之一的痛,他伸手去抓她,“依諾,你聽我解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

宋依諾避開他的手,神色冰冷,厭惡道:“不要碰我,我嫌髒!離婚協議書,你不簽的話,我會傾盡一切,跟你打這場離婚官司。”

她移開視線,轉頭看着床上渾身散發着妩媚氣息的宋子矜,她說:“宋子矜,你比我想象中更賤!”

宋子矜沒有還嘴,她唇邊噙着一抹勝利的微笑,像是看着一個失敗者一樣看着她。

宋依諾心裏一刺,她轉身離開,這個地方讓她惡心得一刻都待不下去。剛才在樓下,她居然還想妥協,還想再試一試。

可笑!她簡直太可笑了!!

看見宋依諾轉身離開,唐佑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跌坐在床上。

完了,這次他和宋依諾是真的完了!

宋子矜見狀,爬過來,從背後擁着他,親吻着他的脖子,“佑南,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會永遠陪着你。”

唐佑南像是突然醒過來,他轉過身來,大手狠狠掐着宋子矜的脖子,目眦欲裂道:“你這個賤人,都是你,你把我的苦心和努力全都白費了,我殺了你。”

宋子矜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嗓子眼上傳來尖銳的痛楚,她雙手緊扣着唐佑南的手腕,恐懼地看着他腥紅的眼睛,拼命要拉開他的手,“佑南,佑南,你放手……咳咳咳,你放手……”

“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一定要逼我,你這個賤人!”唐佑南像被逼至絕境的野獸,死死地掐着宋子矜的脖子,他好不容易讓依諾松了口,現在又被她一腳踢回了解放前。

宋子矜感覺呼吸困難,她張着嘴拼命呼吸,雙手指甲深陷進他肉裏,然而尖銳的痛楚反而讓他更殘暴,就在她瀕臨死亡的瞬間,她突然想到什麽,十分艱難道:“佑南,你殺了我,依諾就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鉗制着她脖子的大手忽然一松,她摔倒在床上,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只差一點點,她就死在唐佑南手裏了。

而唐佑南卻再也沒有看她一眼,拉開門出去了。

“砰”一聲,室內恢複寂靜,宋子矜坐在床上直喘氣,半晌,她擡起頭來看着緊閉的門扉,眼裏一片陰狠。唐佑南,沈存希,宋依諾,今天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必定雙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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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諾踉踉跄跄的沖出大宅,她沿着林蔭道向停車場方向跑去,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充滿算計與肮髒的地方,離開這個令人惡心的地方。

胃裏一陣翻攪,她惡心得想吐,卻不想停下來,就好像身後有厲鬼在追趕。

直到她被地面上凸起的石板絆倒,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淚流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還有什麽理由哭,但是眼淚就是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親眼看到唐佑南與宋子矜在床上翻滾,她所有的猶豫與掙紮,在那一剎那,都變得那麽可笑。當憧憬的愛情與殘酷的現實碰撞,到最後,愛情碎了一地渣。

是她再次将利劍放到他手裏,讓他狠狠刺向她心窩,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天真。

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锃亮的皮鞋。宋依諾一怔,順着那雙筆直的褲管往上望去,男人逆光而站,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宋依諾卻在他鳳眸裏捕捉到一抹悲憫。

他彎下腰來,在她面前蹲下,沒有伸手扶她。他的眼神冷得沒什麽溫度,語氣更像十二月的雪風,讓人冷到骨子裏,“宋依諾,從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爬起來,沒有人,可以幫你。”

宋依諾心裏覺得委屈,眼眶一熱,眼淚滾滾落下來,她趴在地上,泣不成聲。

沈存希見她這樣,有一瞬間心軟,思及她現在為誰難過成這樣,他便冷了心,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漠道:“十秒鐘,宋依諾,你不自己站起來,從今往後,我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他只給她十秒鐘的傷心時間,這是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沈存希一邊後退,一邊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字音落,趴在地上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沈存希硬下心腸,轉身就走。

前面,黑色邁巴赫安靜地停在路上,像一頭蟄伏的野獸。沈存希走到車旁,拉開駕駛室坐進去,他擡頭看着後視鏡裏,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依諾,失望到極點。

他系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剛要駛離,副駕駛的車門忽然被人拉開,宋依諾滾了進來。車門“砰”一聲甩上,車廂裏除了邁巴赫的怒吼聲,還有她急促的喘息聲。

沈存希愣愣地看着她,心,被一股狂喜淹沒,“你……”

“開車吧,我很累,想回家。”宋依諾靠在椅背上,眼睑上猶挂着淚珠。剛才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她有片刻的慌張,生怕他會把她抛下,她連忙爬起來,也不顧上身上的傷,百米沖刺般跑過來撲上車。

她不想留在這裏等到天亮,她一秒都不想待。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剛才沈存希話裏的含義,而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沈存希放下手剎,車子駛離沈家大宅時,他意味深長道:“依諾,上了我的車,我就再也不會放你下去。”

宋依諾昏昏沉沉的,并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她的頭很沉,身體很熱,傷口很疼,她想,只要睡一覺就好,睡一覺,一切的不适都會過去,她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

唐佑南追出來時,只來得及看見汽車尾燈在大門口一閃而逝,他氣得一拳用力砸在樹幹上,依諾,為什麽不肯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車子停在金域藍灣外面,沈存希熄了火,偏頭看着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正如他所說,他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副小可憐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第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好像是三年前,她在博翼集團實習,應該是第一次出來談單。她的客戶在桐城算是聲名狼籍的一類,經常打着談單的旗號,對女職員上下其手。她也不例外,為了争取到這筆單子,她忍氣吞聲。

那個糟老頭先是摸她的手,再是摸她的腰,後來居然伸到桌布下去。他看見她脹紅了臉,心裏想着她要忍到什麽時候,卻見她突然站起來,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潑向那個糟老頭。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大快人心。

那個糟老頭罵罵咧咧走了,甚至威脅她說,要向她的公司投訴,要将她解雇。小丫頭估計是真吓着了,離開餐廳後,她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哭,那一剎那,他動了恻隐之心。

然後,他看到他的侄兒匆匆趕來,将她接走了。他站在街邊,頓覺悵然若失。

看她睡的姿勢很難過,他傾身過去,伸手欲将她的腦袋扶到自己肩上,然而觸手的滾燙卻讓他心驚,他看着她,路燈下,她的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紅暈,噴出的氣息滾燙,他将手貼在她額頭、臉頰上。

好燙!她發燒了!!

沈存希吓得不輕,他連忙将她扶回座椅上靠好,發動車子向醫院駛去。車子駛到私家醫院門口,沈存希顧不得自己後背上還有傷,彎腰将宋依諾抱出來,懷裏的重量很輕,他飛快朝急診室跑去。

明亮的燈光下,他看到她右肩的衣服上滲出鮮豔刺目的血跡,該死,她什麽時候受的傷?是在沈家大宅停車場傷的嗎,為什麽他沒有發現?

将她放在急診室病床上,醫生迅速給她檢查,當沈存希看見男醫生要脫宋依諾衣服時,他臉色頓時變了,他走過去,大掌牢牢按住她的衣領,目光冷冽如冰地瞪着男醫生,“你脫她衣服幹什麽?”

男醫生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恐怖成這樣,他頭皮發麻,哭笑不得道:“先生,我懷疑病人發燒是傷口感染所致,您不讓我看傷口,我怎麽診斷發燒的原因?”

“叫女醫生過來。”沈存希占有欲十足,不願意讓任何異性看到她的肌膚。

男醫生拿他沒辦法,只好叫護士找來女醫生。結果女醫生來了他還是不讓,最後只能将宋依諾右肩上的衣服剪開,這才能夠順利診斷。

當女醫生将宋依諾肩上的紗布揭開,她微微變了臉色,“傷口化膿了,病人發燒确實是因為傷口感染所致,你怎麽照顧她的,傷口感染了都不知道?”

沈存希看見宋依諾肩上的紗布時,隐約就猜到了什麽,她的傷不是在沈家大宅傷的,應該是在c市的工地上。她傷得這麽重,居然沒在他面前吭一聲,她到底有多能忍?

還有,她受傷了,為什麽他不知道?

最後這個原因,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轉身走出急診室,打了一通電話,嚴城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沈存希的電話時,他頓時就驚醒了,“沈總?”

“宋依諾在c市受了傷,這件事你知道嗎?”沈存希毫不客氣的質問,直覺告訴他,嚴城一定知道。

嚴城這下是真的醒了,他遲疑了一下,說:“沈總,宋小姐不讓我告訴你,所以我……”

“行,你好樣的!”沈存希氣得肺都快炸了,火氣十足道:“我是你老板還是她是你老板,明天把辭職信放我桌上!我不需要你這樣擅作主張的秘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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