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時局
天剛亮,褚嬴便被凍醒,此時太陽還未升起,是一日中最冷之際。昨日風大,院裏的樹葉落滿地,只留枝桠上挂滿秋霜。
褚嬴推開門,吐出的氣息在嘴前凝成團團白霧。奴婢們見她起來,忙擡着炭爐進了屋。褚嬴還在詫異,她們似是專等着她醒,一大早便三三兩兩魚貫而入,忙着給爐裏添碳加暖。
待炭爐安置好,一個奴婢見褚嬴似是疑惑,便躬身解釋道:
“将軍昨日吩咐,堂屋背陽,務必在夫人晨起之前收拾炭爐,切莫讓夫人着涼。”
“我不是夫人!”褚嬴登時滿臉羞紅,“我已同你們說過……”
未等她說完,奴婢們便低頭退下。她本已同她們說過,自己不過是得了将軍幾分寵愛的奴婢罷了,其餘之處同她們無甚差別,但這些奴婢似是鐵了心,口口聲聲、一言一行都拿她當夫人待。
褚嬴心中氣惱:這個莽漢,你我二人之間無媒無聘,怎能算正經夫妻!況且我也絕不會給你作夫人!
整理一番,褚嬴便準備同奴婢們一起準備飯食,還未出院,便被堵在門口。
仇予只穿一件裏衣,發披在身後,身上還散着水汽,垂下的發将胸前濡濕一片。褚嬴身上不僅穿了深衣、外袍,還系着一件披風,見仇予這一番裝扮,心中便覺驚異:難道他竟不怕冷麽?
仇予似是絲毫不覺得冷,倒是怕身上的水汽沾到褚嬴身上,只在門口站定,同她說道:“用過飯後跟我走。”說完便側身大步往正屋走去。褚嬴低頭應了一聲,卻不知他是何意思。
待她跟着仇予來到後院,看到馬廄時,頓時眼前一亮,心中又驚又喜。
馬廄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匹赤紅色的馬,雖說比不過仇予那匹黑骊孔武有力,但也生得結實健壯,全身更是光潔如絲,找不出一點雜色。那紅馬同仇予的馬站在一起,竟也不顯絲毫遜色。
褚嬴第一眼便喜歡上那馬,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打量了一番,方才回過神,心中暗嘆自己方才自作多情。仇予又沒說将那馬送她,只是讓她看了一眼罷了;但她心中卻又隐隐期望真能如她所願。
剛見那紅馬時褚嬴掩不住的驚喜之情,仇予早已看在眼裏。他這幾日就想着褚嬴體弱,自己又不能日日照料在她身邊,便早準備教她騎馬,強健體魄,免得讓他日日擔心。
如今見褚嬴真真切切的歡喜,仇予心中比得了賞賜還要興奮。他牽過褚嬴,扶她上了馬,向她咧嘴一笑:
“日後這馬便是你的!”
褚嬴先時還不大相信,只低着頭在那馬頸上來回輕撫。待仇予說完好一會兒,她終于擡起頭,望着仇予在馬下癡笑的臉,心中一暖,禁不住也沖他一笑,又趕緊低下頭去。
她那一笑,讓仇予只覺得渾身沸騰,心中似有一股火直燒到臉上。他慌得四下張望,氣息也亂了,想起方才馬上那人溫柔巧笑的模樣,身下竟也不安分起來,直想把褚嬴扛回屋裏狠狠疼愛一番。
褚嬴卻絲毫不知仇予那些想法,一顆心只撲在那馬身上。見那馬溫順老實,又顏色亮麗,褚嬴便想起女子臉上常塗的胭脂,鮮豔奪目,又溫婉可人。
胭脂。
你日後便叫胭脂了。褚嬴輕拍身下的馬,笑着在院中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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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仇予便要往石邑令處同他商議軍中之事,也順便讓懷英日後多到家中陪伴褚嬴。
直至石邑令家中,下了馬,仇予仍未從褚嬴那淺笑中回過神來。副将說得沒錯,送禮果真能讨得女子歡心,長此以往,褚嬴便能日日展露笑顏。若她能日日這般同他說笑……
“将軍!将軍?”
思緒被人打斷,正是要往父親屋中去的将吳。
仇予一見到他,臉色便又要沉下。
“不知将吳以往可曾得罪過将軍,若有此事,将吳在此先向将軍賠禮。”将吳仍顧念着昨日之事,想來也許是自己行事不妥,才讓将軍氣惱。
仇予并未想到将吳如此說,憋了半晌,才答道:
“未曾。”
頓了頓又說道:“內人體弱不便出門,日後煩請懷英親自到家中教導。”
而後便進屋去。将吳應下,見仇予沒有再說的意思,便令人告訴懷英,自己跟着仇予進屋去。
進得屋來,同石邑令父子二人坐定,三人面色便立馬嚴肅起來。
“趙國此次戰敗,失了數城。趙王大發雷霆,近日更是頻頻聯絡各國,想必是要對中山形成合圍之勢。齊趙間本還有中山相隔,齊王忌憚趙國,才多多暗助中山。如今趙王派趙爵往齊國共商大事,怕是已許了齊國東南數城作為袖手旁觀之禮。”仇予論起軍情來鎮定自若,言語直切要害、精準犀利,全然不同面對褚嬴時那慌亂無措的模樣。
石邑令眉頭緊蹙,一手反複捋胡須,望向仇予:“房城早已被趙國占去,近來數月更是蠢蠢欲動。倘若齊王願助中山,也還好說;倘若齊王同趙爵商議妥當,則趙國一旦攻下井陉關,便可直取國都靈壽,中山東南一帶無齊國相助,必将落入趙國之手。”
将吳前月剛行過弱冠之禮,石邑令便命他共同參與政事。此刻聽父親和将軍二人談論大事,他雖不甚明白其中利害關系,但只懂得一點:
“那我們便守好這井陉關,讓趙軍有去無回!”
石邑令笑了一聲,對将吳道:
“井陉關确實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但趙國此次架勢甚大,倘若傾兵相向,憑中山區區千乘之國,如何守得住?”
将吳聽了便急道:“那……那便等着任趙軍欺淩嗎?”
石邑令撣了撣外袍,半晌才說道:“如今只看燕國是否能保得中山後方無虞了。”
仇予冷笑一聲,“燕國?燕國內亂之時相邦司馬熹帶軍占地百裏,如今燕王怎能不怨恨?”
想起司馬熹,仇予心中便怨憤難平。譽王好大喜功,令司馬熹攻打燕地、與燕國結怨也就罷了,如今王上繼位後更是懦弱可欺,凡事必向“仲父”詢問讨教。偏偏那司馬熹同他手下一衆黨羽又是蠅營狗茍之輩,賣官粥爵、争權奪勢,将王上迷惑得團團轉。前些日子還在王上面前說趙國此次銳氣受挫,定不敢再犯。簡直是一派胡言!趙國此次怕是越敗越勇,奮起反擊,更是有可能傾全國之力舉兵來攻。
仇予嘆氣道:“不論如何,石邑乃是井陉關重地,你我死守此處便是。其餘只能待王上決斷。”
石邑令面色肅然,語氣鄭重對仇予說道:
“下官定不負将軍所托!”
将吳見父親語氣嚴肅,在一旁也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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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英走後,褚嬴又獨自一人練了許久的馬。仇予遲遲未歸,褚嬴想着快到入冬時節,自己行李包袱棄在扶柳城中,眼下尚沒有過冬的衣物。內外院的幾個奴婢仆役也是新添的,未來得及仔細安頓他們。于是褚嬴便叫了一個奴婢與她一同上街。
不消片刻,兩人便到了石邑城的中街。街上人已不多,褚嬴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依着同去那奴婢的意思,在一老婦處訂好了棉袍,令她明日送到仇予的宅中。
正要往回走,忽的身後沖出一群孩童,從褚嬴身邊飛奔向前,口中還不住地興奮叫嚷:
“曹先生來了!”
“等等我!”
褚嬴好奇這曹先生究竟是何人,便順着孩童們的方向看去。只見驅着馬車從街口緩緩駛入,才行了幾步便停住。車內伸出一只手,撩起簾,露出一張堆笑的臉,胡髭斑白,鶴發童顏。孩童們一擁而上,在馬車邊站定。
褚嬴聽不清那老者同他們說些什麽,只見孩子們各自得了老人給的物件,行了禮便歡天喜地往回跑。見那老者裝束鮮麗,馬車也頗為氣派,像是地位不低,而那群孩童多半是商賈平民人家,看情形,那老者倒是同這些平民子弟相交不淺。褚嬴愈發好奇此人身份。
那老者上了車,仆役駕起馬,只片刻便到褚嬴眼前。她只看清那車上寫着一個“曹”字,馬車便從她身邊掠過,匆匆往街尾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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