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九回了

是該先問過娘娘,只是這不剛好有兩個調教好的姑娘,所以我就擅自做了一回主,”喬老太太不尴不尬地說着。

德妃又擡頭看了眼她身後的丫鬟,不緊不慢地問道:“就是身後這丫頭?”

一聽德妃娘娘終于問起了自己,淺粉衣裳女子心中一激,便往旁邊走了一步,就是跪下,道:“奴婢見過娘娘。”

“倒是個機靈的,”德妃不輕不重地贊了一句,确實是個有眼色的。

只不過這等姿色,若是到尋常男子跟前,說不定還真能入了眼。可是老七……

不是德妃有心打擊,只是這女子的相貌,只怕連沈長樂的一片衣角都趕不上,老七又如何會瞧得上她。況且她算是看出來了,紀钰待沈長樂可謂是一片熾熱。這孩子打小就認死理,但凡是他喜歡的,就算是毀了,他也依舊會喜歡下去。

德妃知道母親帶這個丫鬟來的意思,無非就是氣沈長樂落了她的臉面,想借着她的手,狠狠地教訓那她一頓。她心底暗笑一聲,她倒是覺得這會是母親有些沉不住了氣了。

所以她揮了揮手,讓宮女帶着她下去,留下喬老太太。

“母親,這丫鬟的姿色不過就是而而,犯不着您興師動衆地給老七送去,”德妃輕輕一笑。

喬老太太雖說不敢明顯地表現出不悅,可心底到底還是不痛快。畢竟沈長樂給她一個好大的沒臉,若是德妃不替她出頭,說真的,喬老太太還真是拿沈長樂沒法子。

所以這無論如何,她還是得讓德妃給她出面。

“我這老婆子如今說什麽都是讨嫌,從前王爺何曾這般對過咱們永順伯府,便是前幾日你大哥去找王爺,低聲下氣地哀求了半天,還弄了個好大的沒臉。你說說,這……”喬老太太說着的時候,就朝着德妃看了一眼。

德妃微微一愣,她可不知原來大哥已經找過老七了。

“老七可與大哥說什麽了?”此時德妃也不由直起身子,臉上的慵懶一掃而盡,柳眉微蹙,顯然喬老太太終于勾起了她的情緒。

喬老太太本就是進宮告狀的,如今見德妃神色凝重,自是喜不自勝,忙是又說道:“可不就是,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咱們王爺從前是多孝順的孩子,這如今竟是連自己的外家都不認了。我這個老太太沒臉也就沒臉了,可娘娘你的臉面,往哪裏擱啊。”

待喬老太太說完,她又突然想起什麽似得,低聲道:“我看王爺一天到晚倒是和那個小雜種在一處,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小雜種,王爺才與咱們這般生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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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老太太雖不喜歡沈長樂,可比起喬明臣,她可是恨毒了喬明臣。他親娘不說,當年在後宅之中便深受老太爺的寵愛,還有那個賤女人生的女兒,不過進宮一次,就入了皇上的眼。若不是她的女兒有上天保佑,只怕這妃位都被那個賤女人

德妃心中冷笑,孝順,紀钰待永順伯府一向就淡淡的,喬家的臉面他何曾放在心上過。倒是之前他一直以為他與喬明臣在一處,她一直以為紀钰只是看上了喬明臣乃是大将軍,手中握着兵權,這才和他交好的。

可是現在德妃突然發現,紀钰和喬明臣之間的關系,似乎過分親近了些。他們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德妃一邊想着一邊出神,直到喬老太太連喊了兩聲,這才回過神。

“娘,你把人帶回去吧,昭王府那邊我會另外挑選了人送過去,如今大哥既然過去服軟了。您也別跟着摻和了,索性這壞人便由我來當,”德妃輕笑了一聲,臉上挂着嘲弄的表情。

喬老太太先是一喜,随後又有些猶豫,還是忍不住說道:“可是你看穗兒生的這般好看,又蕙質蘭心的,進府伺候王爺,豈不是……”

“她這樣的丫鬟不過是尋常姿色罷了,您也是見過昭王妃的,您覺得這丫鬟能及得上昭王妃一絲嗎?”德妃隐約能猜到,只怕這丫鬟和老太太娘家那邊有些關系,所以老太太這才将她帶進宮裏來。

估摸着上次沒送成,不死心,這次又想走她這邊的路子罷了。只是德妃一向也不喜歡喬老太太的娘家人,知道那家人如今沒什麽出息,隔三差五地便到府裏去,弄得家宅不寧的。之前大嫂進宮幾次,雖然沒有明說,不過話裏話外總是意有所指的。

喬老太太被德妃一句話便堵了回來,登時讪讪的。

最後她回去的時候,也只得将人帶回去,連德妃都看中只怕就別指望能被王爺瞧上了。

***

等一入秋,日子便如流水般,飛快地消逝。等丫鬟們将春秋衣裳曬好收起來後,她才發現竟是這麽快到了冬天。她一向畏寒,所以這一到冬天,就不喜歡出門。

之前在沈府的時候,還要給祖母請安。如今在昭王府裏,她只需要在自己的院子裏頭,每日接見管事媳婦,料理料理家裏的事情便可以了。

冬天天氣冷,可紀钰上朝的時間卻還是那個時辰,每天都是外面黑漆漆的,他就輕手輕腳的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沈長樂還能勉強起來伺候他穿衣洗漱。可後面實在是有些冷,紀钰瞧着她每回給自己扣扣子的時候,不是打着哈欠,就是眯着眼睛。

所以過了幾天,紀钰也不讓她起床了。

等沈長樂回過神,她才聽春柳在輕聲念叨,她居然都已經有半個月沒出院子了。誰知這話被紀钰聽到了,他臉當場便冷了下去。雖說他也知道女子不會強身健體,可是她連走路都不願意,這可實在是不行。

所以打算等他休沐的時候,幹脆領着沈長樂到街上轉一轉。

沈長樂在家的時候,極少有出門的機會。後來嫁人了,倒是比從前自由了些,只是王妃的排場大,出門光是丫鬟婆子都要帶上五六個,她實在是不耐煩。所以也盡量少出門。

“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我帶你去首飾鋪子瞧瞧,正好打兩套首飾,留着過年帶,”紀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白嫩又飽滿,一瞧便是有福氣的面相。

待這話說完,連紀钰自己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從前他何曾關心過這等小事。如今為了哄媳婦,倒是什麽小事都關心起來了。

沈長樂一聽是他陪着自己去,自然是百般樂意,當即就抱着他,歡喜道:“那我可得好好挑選,只怕王爺的荷包該出血了。”

紀钰低頭看她,食指輕輕在她光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笑道:“若是你覺得行,那就試試看好了。”

長樂一見他這般不屑,心底可是暗暗下了決心,明個反正是什麽貴的便挑什麽買好了。

紀钰一說出門,沈長樂就想起她陪嫁的那幾間鋪子,就在朱雀大街那塊,都是上好的鋪面。她之前只看過賬本,左右盈利都還不錯,她之前還怕底下的掌櫃蒙騙她,還特地找了王府的帳房替她看了賬本。

帳房看完之後,便同她說了,賬面上沒什麽大問題,所以不用擔心。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鋪子,她一直都沒去瞧過。之前倒是她陪嫁莊子上的幾個莊頭,來王府拜訪過她,她都看過了,都還是老實人。況且她如今背靠昭王府,又是堂堂的王妃,這底下的莊頭只要不是不要命的,就沒人敢不好好替她當差的。

不過她也知道給個大棒加個甜棗的法子,所以一早就承諾了。若是今年的收成好,不僅來年給佃戶減租,而且過年的時候每家都還會有大大的賞銀。

正巧前幾天幾個莊頭都把今年的收成交上來了,足足比去年高了一成呢。她陪嫁的那幾個莊子都是好些年的莊子了,所以每年的收成基本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過今年卻能漲一成的收成,實在是風調雨順。

先前在府裏的時候,還不覺得地想出門呢。等上了馬車,聽着外面聲音越來越喧鬧,居然有些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一大清早就出門了,紀钰領着她去京城一間有名的早點鋪子,這家的小籠包、雞絲馄饨,那可真是京城一絕。紀钰也是被喬明臣帶過去吃了一回,喬明臣在沒去邊關的時候,對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那也是了然于胸。

這間鋪子原本只是下面一間店面,後來有不少達官貴人也會過來嘗嘗鮮。所以老板幹脆将二樓弄成了雅間,所以但凡有貴客臨門,都是雅間伺候着。

沈長樂一開始還擔心他們在鋪子裏用膳,會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呢。等進了雅間,便再也沒有顧慮了。

春柳将從王府裏帶出來的碗筷拿給小二,店小二一句沒問,十分熟練地端着碗筷就下去了。沈長樂瞧見便覺得更加驚訝,當即問道:“這家鋪子倒是厲害,這小二瞧見咱們自帶碗筷,竟是一句都沒問。”

“那是自然,來這裏用膳的顯貴不少,所以有些忌諱他們也熟悉地很。”紀钰淡然解釋道。

等冒着熱氣的熱騰騰小籠包上桌之後,沈長樂伸筷子夾了一只,輕輕咬了一口,登時香味四溢,只是她倒吸了一口氣,含糊不清地說:“好燙、好燙。”

紀钰瞪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居然吃飯還會被燙着。

他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讓她喝一口。

待她将整只都吃掉後,忍不住卷着舌頭嘆道:“這家小籠包可真好吃。”

“那你以為為何能稱得上是京城一絕,”紀钰瞧着她又饞嘴又可愛地模樣,心中溫暖地像熱流淌過。

不過等雞絲馄饨上來的時候,長樂這才知道她剛才的誇贊可真是太早了。這雞絲馄饨的湯汁清澈,上面撒着細碎的蔥花和雞絲,她用白瓷湯勺舀了一口湯汁,鮮嫩可口,既有淡淡的蔥香又有雞絲的香味。等吃馄饨的時候,咬上第一口,皮薄卻又嚼勁,一口咬下去,當真是唇齒留香。

“真的好吃,”王府的雞絲馄饨也做的不錯,可是比起這家來,她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麽。

大概這也正是人家成為秘訣的原因吧。

等用過早膳之後,紀钰便問她,想要先去哪裏。

“那就去我的幾家鋪子逛逛吧,”她提議道。

紀钰知道她今日想來親自瞧瞧鋪子,只是沒想到她會選在這麽早上的時候,笑道:“這會還早,許多鋪子還沒開門呢。你便是過去,也沒什麽客人。”

“我就是想瞧瞧,沒客人的時候鋪子裏的情況,看看掌櫃的可有精心打理,”沈長樂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她是想瞧瞧早上開鋪之後,鋪子裏的準備情況。

紀钰今日本就陪她出門,所以她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

說來也瞧,他們要去的賣筆墨紙硯的鋪子,就離這裏不遠。所以剛坐上馬車沒一會,就停了下來。紀钰先從馬車裏下去,站在下面伸手等着扶她。

這會門口的小二已經迎了上來,小二瞧了這馬車上,卻是沒有關于馬車主人身份的标識。不過光是看着這位站在車邊的男子,長身玉立,渾身都透着一股子貴不可言地氣質。店小二也是鋪子裏的老人,他們這是賣筆墨紙硯的鋪子,尋常接待的都是讀書人。所以他也養成了一雙刁鑽的眼睛,這可真是貴人。

他正這麽想着的時候,馬車車簾被掀開了,只見一只鞋頭鑲着粉白珍珠的鞋子先露了出來。待下一刻扶在車簾上那一只柔若無骨的細長手掌微微上揚,一個銀白色身影便走了出來。待往上一瞧,險些把店小二的眼睛都看直了。

只見這女子穿着銀白底色翠紋織錦鬥篷,脖頸上圍着一圈純白色毛皮,将她白皙地臉頰襯托地越發欺霜賽雪。她并未盛裝打扮,烏黑光滑的長發挽成一個堕馬髻,頭上斜斜地插着一只明豔點翠蓮花步搖。原本這清淡的裝扮,也因這只明豔的步搖,添加了幾分豔色。

都說美人是七分長相,十分打扮。可是眼前這女子,他只覺得是十分地長相,美,可真是太美了。

他恍神恍了好久,這才回過神,趕緊迎上去招呼道:“兩位貴客可是有什麽想買的,我們鋪子可是全京城貨源最齊全的,但凡在我們家買不到的,別家那肯定也沒有。”

紀钰輕笑了一聲,沈長樂趕緊瞪了他一眼,雖說誇張是誇張了些。不過她倒是挺喜歡的,瞧着就是個機靈的。

等店小二将人引進了門,正在櫃臺算賬的掌櫃的,一擡頭也是一驚。若說這一天只瞧見這兩位中的一個,都覺得是驚奇,可這兩位容貌如此出衆的一塊出現,從他們一進門,就覺得這鋪子都瞬間亮堂了起來。

掌櫃自然也有眼力見,當即就明白,這兩位肯定是大主顧。

所以他趕緊上前,詢問可有什麽買的。沈長樂朝着紀钰瞧了一眼,紀钰知她今個是下定決心了,當即輕咳了一聲,說道:“把你鋪子裏的最貴的拿出來。”

說完,他都有些無奈,想他一向自诩品味出衆,何曾像今天買東西這樣,不挑好的,只看貴的。

十足地暴發戶模樣。

掌櫃的不敢怠慢,可是這貴的……他猶豫了一會才問:“兩位是想要什麽,小店買的乃是筆墨紙硯,您大概說一下想買的是哪樣,我這才能給你挑去。”

紀钰說了一句,實在是不願開口。

倒是沈長樂笑道:“就将你們的鎮店之寶拿出來看看吧。”

掌櫃轉身之前,還朝着外面瞧了一眼,今個這太陽是沒打西邊出來啊。怎麽一大清早就來了這兩位仙人兒模樣的貴客,還盡挑貴的選。

等掌櫃拿了東西回來時,還特地從門口瞧了一眼外面的馬車,只是馬車上并未出現,尋常會有的身份标志。

只是待他走近時候,瞧着面前這兩位樣貌實在是出衆的貴客,腦子裏突然湧現出一個念頭。

所以等他放下東西之後,便恭敬地說道:“這便是咱們店裏的鎮店之寶,還請東家給張張眼。”

☆、第 126 章 人生何處

東家?

沈長樂霍地轉頭看着紀钰,眼神帶着不滿,似乎一下就認定是他露了餡。而紀钰被她盯着地也極無奈,無奈開口道:“我可什麽都沒說。”

“王妃莫怪,是小的自個猜出來的,”掌櫃此時立即恭敬地垂下頭,趕緊解釋道。

沈長樂登時來了興趣,為了今日來巡查鋪子,她還特地讓人準備了,沒有昭王府标志的馬車。而她和紀钰兩人身上也沒什麽,可讓別人認出他們身份的信物,也不知這掌櫃是怎麽一眼就瞧出來的。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王爺與王妃,天人之姿,京城之中能有兩位主子這等容貌與氣度的,小的實在是想不出京城還有第二對這樣的璧人,”掌櫃恭敬地說道。

沈長樂立即笑了出來,雖說這話有讨好的嫌疑,可是這世上可沒人不喜歡聽恭維的話。

紀钰接過他手中的東西,看了之後不由點頭,難怪說這是鎮店之寶,這可是本朝制墨大師所制作的硯臺,确實是好的。

因家中有大哥哥喜歡收藏筆墨紙硯珍品的,所以沈長樂在他書房裏見識過不少的好東西。紀钰在看的時候,她跟着瞧了幾眼,确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而此時掌櫃見兩人臉上表情愉悅輕松,便知道自己拿過來的東西,合了兩位主子的心意。他趕緊說道:“待會開市,前頭人多,所以還請兩位主子到後堂坐一會,小的把帳簿拿給王妃過目。”

“李掌櫃你是鋪子裏的老人,之前賬目送到府裏,我也看過,鋪子裏的收益不錯。你也辛苦了,”沈長樂微微笑道,柳眉彎彎,說不出的溫婉柔和。

不過這個李掌櫃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都是沈府出來的家仆,有些因主子開恩,放了賣身契。不過他們這些人便是到外面,也不過是個平頭百姓,所以有些本事的,便在沈家的産業裏頭,謀個小管事的職位。而這位李掌櫃就是憑着自己闖出來的,之前國公爺接見他的時候,他心中欣喜萬分,還以為從此能得到國公爺的看重,飛黃騰達起來。

可誰知國公爺竟是讓他來管三姑娘的陪嫁産業,那會三姑娘可還沒定親,他連未來這位嫡姑娘有什麽造化都不知呢。雖說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他這人一向踏實,便在這裏安安穩穩地幹了一下。

只是還一年不到,就聽到了衛國公府裏的三姑娘,被指婚給七皇子,要當王妃娘娘了。

這一下就成了王妃陪嫁鋪子裏的管事,李掌櫃不說身份水漲船高,可這來往也是挺直了腰杆。

待他等到三姑娘出嫁,成了昭王妃。原以為這日子終于熬到頭,王妃娘娘很快就會見見他們這些陪嫁鋪子的掌櫃。可誰知王妃見過莊子上的莊頭之後,似乎就沒興趣再見旁人了。他們這些陪嫁鋪子的掌櫃,真是望穿秋水,都沒等來娘娘的接見。

原以為要等來年才能給娘娘請安,誰知今日王妃竟是親臨鋪子。

所以李掌櫃無論如何,都要表現一番。

只是沈長樂卻沒興趣去後面聊天喝茶,畢竟她可是有好幾家鋪子呢,要是每家都喝杯茶,只怕這一整天都不夠呢。所以她在旁邊的櫃子轉了一下,回頭道:“李掌櫃,我過來也只是随意看看。你無需太緊張,今日沒什麽時間,過幾日我自會宣你們進府一趟的。”

李掌櫃一聽能進王府,當即便激動地有些顫抖。

等紀钰和沈長樂離開之後,先前接待他們的店小二站在李掌櫃身邊,瞧着漸漸遠離的馬車,問道:“掌櫃的,你說咱們要不要給其他幾間鋪子報個信?”

“報什麽信?”李掌櫃這會收回目光問道。

店小二:“自然是知會他們一聲,娘娘來巡查鋪子了。”

因着他們都是王妃陪嫁鋪子的掌櫃,所以平日裏也都有了來往。之前因王妃遲遲不接見他們,幾位掌櫃的還都碰頭,商讨過究竟是他們何處惹得娘娘不高興了。

“都沒人給咱們報信,你多什麽事,”李掌櫃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店小二被他一罵,立即閉嘴了。

這後面兩家店鋪,掌櫃都沒李掌櫃這般精明,若非沈長樂表明身份,他們也只當她是富貴主顧呢。

等他們從第三家鋪子出來的時候,沈長樂就瞧見在自家綢緞莊旁邊的首飾鋪子,這間珍寶閣乃是京城最好的首飾鋪子。沈長樂的首飾內造最多,其次就是這間珍寶閣的。其中有位姓魏的娘子,打造的首飾當真件件都是珍品。

只是他們剛進鋪子,就聽到一個嬌俏地女聲,帶着一點驚呼地聲音說道:“蘭亭哥哥,你看這支珠釵真是太精美了。”

☆、第 127 章 重大變故

“長樂姐姐,”葉菱幾乎是他們一進鋪子就發現了,立即歡喜地叫了一聲。只是當她的目光在旁邊的紀钰身上落下時,有些明顯地往後一縮。

随後她又趕緊福身道:“見過昭王爺,見過王妃。”

原本領着他們進來的店小二并不知道兩人的身份,這會一聽這兩位居然是昭王爺和昭王妃,登時吓得就跪倒在地。趕緊喊道:“小的給王爺、王妃娘娘請安,王爺萬福金安。”

店小二平日裏也接待過貴客,只是這會慌亂之下,便有些誇張。

沈長樂朝葉菱看了一眼,無奈地瞪了下,葉菱趕緊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瞧着他們兩人應該是低調出行,這會倒是好了,一下就被她揭穿了。

此時店鋪掌櫃也趕緊迎了出來,與別的鋪子不同,這間珍寶閣的掌櫃乃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娘子,身穿一件桃紅色嵌明松旅團福紋樣長襖,下面穿着一條銀白色珠緞裙,長襖在腰身處收了腰,勾出一段纖細腰肢。她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身段,也實在是難得。

這位許娘子也算是京城裏不大不小的名人,畢竟能當上珍寶閣這麽間首飾鋪子的主人,怎麽也有兩包刷子。京城這麽多貴婦人都會到珍寶坊裏來買首飾,她能游刃有餘,可不就是手段高超。不過也有人說,她乃是某位勳貴安置在外面的外室,至于是哪個勳貴,倒是一直沒人知道。

許娘子走到跟前,便給兩人柔柔一請安,沈長樂打量着她福身的姿态,規矩倒是不錯。

“起身吧,我今個只是個客人罷了,許掌櫃不用這般多禮,”沈長樂笑了笑,讓她起身。

她雖是這麽說,不過許娘子卻不敢當真,與她說話時也是垂着頭,不敢随意擡頭打量。

而此時沈長樂感覺到一道灼熱地目光,一直追逐着她,即便是想忽視,她都無法忽略。不用回頭,她都知道是誰在看着自己。其實說起來,她與葉蘭亭之間也有幾年未見了,之前他時常到衛國公府,請教大哥哥學問。爹爹與他父親乃是至交好友,所以沈府上下也一向待他親熱。

前些年他剛到京城是住在葉菱家中,只是前年他父母皆回了京城,所以他也搬回家中居住。雖然她很少見到他,可是有葉菱在,關于他的消息,長樂也知道的不少。

“樓上有雅間,還請王爺和娘娘到樓上稍坐,待我讓丫鬟準備店中薄茶,”許娘子低頭,輕聲說道。

“那就麻煩許掌櫃了,”沈長樂說話間已是轉頭看向葉菱,見她站在原地也不敢過來,可是臉上又十分想與她說話的模樣。

她招了招手,輕聲喊道:“還不過來,要不然待會這茶點可沒你的份兒了。”

“謝王妃,”葉菱故意逗趣道,雖說沈長樂嫁人了,可他們兩人之間依舊還是要好。之前長樂也邀她來府上做客,葉夫人在家裏是叮囑了半天,讓女兒一定要小心說話,可千萬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随意了。

可到了王府,葉菱剛行了禮,就被沈長樂罵了一通。兩人說笑着,就去花園裏面釣魚去了,昭王府的湖裏面可是養着不少青魚呢。

要不是葉菱還沒出嫁,不能經常出門,沈長樂恨不得隔三差五地就請她來府上玩。

之前聽說葉菱在說親事,沈長樂雖不好過問,卻已偷偷與她說了,要是知道是哪戶人家,她可以請紀钰去打探打探男子的人品。說實話,京城纨绔是不少,不過僞君子也不少,有些人私底下花天酒地的,可就是家裏瞞地好。之前沈慧不就險些碰到這樣的事情,那個馮游峰在外頭名聲那可是真好,家世不錯,雖不是嫡長子,可因為是次子,父母也疼愛,再加上自己還算上進,瞧着怎麽都是個好女婿的人選。

可誰知這還沒成親呢,就險些弄出個私生子出來。

雖說父母也會考察,只是有些事情,內宅女子總是不會太了解。

葉蘭亭是陪着葉菱一塊前來的,沈長樂既是邀請了葉菱,他便也跟着上樓進了雅間。如今他還只是個舉人,之前兩科科舉他俱錯過,如今依舊在書院裏專心讀書。之前沈令承還曾誇贊過他,能沉得下心來讀書。

其實沈長樂不知道的是,在沈令承的心中,葉蘭亭确實是女婿的候選人。他乃是沈令承看着長大的,不僅知根知底,品性更是過人。而且他身上有一股清流之士的品質。只是沈令承也沒想到,長樂在選秀的時候,居然會被皇上看中,所以他也只能接受。

所以對于葉蘭亭,沈令承也只能嘆息。其實葉蘭亭的心思,他也是看在眼中的,只不過他一向守禮,并不曾有越矩的舉動。

如今看着也只能說是命運弄人。

“王妃娘娘,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啊?”葉菱原本正要喊長樂姐姐,可見紀钰就在旁邊,不敢造次,恭敬地稱呼她為王妃。

沈長樂瞧着她的表情,豈會不懂她的小心思,當即施施然說道:“本是想看看我的陪嫁鋪子,正巧就在珍寶坊的旁邊,所以便進來看看。”

“我下月及笄,蘭亭哥哥陪我來看看首飾,”葉菱大概是因與紀钰不熟,又實在是畏懼昭王爺的威名,所以這會說起話來,有些小心翼翼。

沈長樂自然知道她的及笄禮,之前葉夫人還準備寫了請柬送與她,邀請她參加葉菱的及笄禮。及笄乃是女子最重要的禮儀,一旦及笄就意味着你是個成年人,可以開始說親婚嫁了。

當初長樂及笄的時候,賓客雖少卻各個尊貴,可謂是極受矚目。不管葉夫人是不是出于私心才邀請她的,就沖着她與葉菱自幼相識的這份情誼,她也會到場的。

沈長樂抿嘴輕笑:“那你挑的如何?”

葉菱立即翹起嘴角,抱怨道:“我瞧了半天也不知選哪個好,讓蘭亭哥哥給我掌掌眼,他卻是一問三不知的。幸虧長樂姐姐你來了,要不你也給我看看吧。”

說到興起時,葉菱又是一口一個長樂姐姐。旁邊的兩位男子,此時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店鋪裏侍女将先前葉菱看好的幾樣首飾拿過來。

紀钰端起茶盞,放在手邊,倒是一直沒放到嘴邊喝下去。而對面的葉蘭亭則是更加安靜,坐在透雕刻鸾紋玫瑰椅上,微微垂着眼眸,表情安靜。

對于葉蘭亭,紀钰也算熟悉,畢竟他曾在廣平府與他有過短暫相遇。那時候他與葉蘭亭都是沈府的客人,只是他是身份尊貴的七皇子,而葉蘭亭是沈家的貴客。那時候葉蘭亭就喜歡追随在沈長樂左右,與她說話,哄她開心。

原以為這都只是幼年時的一段記憶罷了,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種下了因,就會開出果。當得知葉蘭亭回京之後,三五不時地前往沈家,想法設法地接近沈長樂時,他心中自然是不悅。只是那時,他也沒立場幹涉罷了。

好在長樂從不曾給過他希望,便是連見面都極少。

沒想到今日居然在這裏遇見,還真是山水有相逢。

紀钰偏頭,看着沈長樂與葉家那個小姑娘,兩人的頭快勾到一起,看着桌子上擺着的首飾,似乎在激烈地讨論。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長樂,若是葉姑娘實在是割舍不下,不如咱們便送她一件,也算作為她及笄的賀禮。”

“這怎麽能行,”葉菱聽了,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滿臉驚慌地看着沈長樂,眼中帶着一點哀求,似乎害怕沈長樂也會答應。姑娘家喜歡首飾本是平常之事,只是她不想別人誤會,她是想要長樂姐姐送她首飾,才會在這裏挑選半天的。

“我已經瞧好了,就這支珠釵了,”葉菱眼疾手快地拿起桌子上的紅色細長錦盒,趕緊說道。

此時旁邊的葉蘭亭也開口道:“王爺實在是太過客氣了,今日既是我帶着菱兒來買首飾,又怎好讓王爺破費。”

葉菱抱着手中的細長錦盒,用力地點了點頭,就是,就是,她怎麽好意思收昭王爺送的禮物。

沈長樂瞧着他們兄妹統一的口徑,主動開口說:“你們別這般,葉菱及笄乃是大事,我本就該送她一份禮物的。我這些日子也愁該送什麽好呢,如今既然是在首飾鋪子遇見你們的,那就是緣分。所以我也想着,幹脆就送首飾,畢竟姑娘家,誰會嫌棄首飾多了。”

葉菱感動地險些要哭了,擡頭瞧着她,“長樂姐姐一向對我最好了。”

在家中姐妹之中,沈長樂與沈慧關系最為要好,只是沈慧是長姐,所以她在大姐姐面前,是小妹妹。至于她底下的那兩個妹妹,沈月心思太重,她一向不太喜歡。沈錦呢,又是個爆碳性子,之前又因為林氏之事,與全家人鬧別扭。所以她這一腔當姐姐的熱情,似乎只能用在葉菱身上。

待葉菱挑選了兩樣首飾之後,沈長樂順勢将那支珠釵拿了起來,“這支我來買。”

兩樣首飾裏,這支珠釵上面鑲嵌着一顆足有龍眼那麽大的東珠,雖然樣式簡單,可是與細節處,卻透着精致。所以她立即将珠釵挑了出來,打算替葉菱買下。

“這支珠釵還是由我來買吧,畢竟這是我與菱兒一起看中的,”葉蘭亭在葉菱說挑選好的時候,就已經擡頭。所以自然就看見沈長樂拿過珠釵,她是因為那支珠釵貴重,才想着要由她來買的吧。

“葉公子,禮物都是心意,誰買都是一樣的,”沈長樂客氣地說道。

葉蘭亭對于她的客氣早已習以為常,所以就算聽到這句葉公子,心中也只是微微抽痛而已。這麽些年來,只是他心中的執念罷了。長樂從未對他有過一絲一毫的回應。如今神女已嫁人,可他卻還是放不下。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性地将目光看向她。

他在心中苦笑,從方才他們一進門時,看着他們夫妻站在一處,一對耀目璧人,任誰看了都是天作之合。

之前關于她成親的事情也只是聽聞而已,如今當真看到了,他只能在痛苦之餘帶着一絲欣喜,他喜歡的姑娘如今是幸福的。

“葉公子與葉姑娘乃是家人,所以這一次就不要和我們夫婦争了,”紀钰眉目含笑地說道。

夫婦,沈長樂聽着他刻意強調的這句話,登時轉頭看向他。對于葉蘭亭的心思,她一直都沒向任何人說過。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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