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舊人

如果有個雷劈下，肯定會落在蘇萌身上。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曾經與紅玉一起偷跑出宮，在生鮮居遇到的那位文武狀元慕容珏。

當然，蘇萌并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始終以為他乃一學子，并無其他背景。

回想當時她下藥，害的慕容珏掩面而逃，她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絲絲笑意。

三人敘話，蘇萌正想偷偷溜走時，卻發現青琰竟然盯着自己看，而那眸子裏的笑意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蘇萌尴尬的側出半邊身子，道：“紫泠見過青琰師兄。”

“你便是師父口中聰明機靈的小師妹？”青琰拱手，含笑道。

蘇萌被青琰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的毛發直立，勉強扯個笑容道：“青琰師兄別來無恙，幾日不見，風采更勝呢！”

蘇萌之言，青琰聽罷眼睛直跳，回想起那日窘迫之事，就臉頰羞紅。

紫煙在一旁看的明白，只青宇一臉疑惑，不知他們為何這幅表情。她拉着青宇不着痕跡的後退兩步，看着二人，含笑不語。

“自上次與師妹一聚，渾身輕松，整個人都精神不少。”青琰眼眸裏閃過一絲憤怒，以他之聰慧，怎的不知是這小師妹對他下藥。

當時他初見蘇萌，覺得此女靈動可愛，不禁動了心。面前又是個小丫頭，才松了警惕，結果遭到毒手。

蘇萌陪笑道：“師兄您遠路而來，辛苦了，不如回房歇歇，我和紫煙師姐還有活要做呢！”

是的，除夕還有許多事情，總站這多不好。

“不知師妹還有何事要做，不如為兄陪你一起可好？”青琰展顏一笑，插手側立，等蘇萌回話。

蘇萌：不好……

看着一臉憤然的蘇萌，青琰開心的笑着。

一旁紫煙瞧蘇萌要發火，忙道：“倒也無甚大事，不過是紫泠師妹字好，讓她寫些楹聯罷了。”

“哦？小師妹學的什麽字，跟誰學的？”青琰挑眉問道，顯然對女孩子寫字寫的好很是懷疑。

倒不是青琰對女子有何偏見，只是當今風氣，男子學六藝，懂禮儀，識歷法。而女子多為閨中之事，能識文斷字已是不易，遑論能寫一手好字。

蘇萌眸子發亮，傲然之氣湧上心頭，擡起頭驕傲的道：“跟于商先生學的，他說我已然有他一半水準！”

“于先生？”青琰驚詫不已，看向蘇萌的目光亦有了些許別樣情愫。

于先生亦是他的老師，老師的水平他自知曉，若此女真有老師一般水準，那可真了不得！便是他自己，也不過三分之一罷了！

他似乎小看了這個鬼丫頭。

自第一面，他便覺得這丫頭不一般，如今再次相見，這種感覺更勝。當然，若是他知道他眼中的鬼丫頭是當今三公主，他的太子主子胞妹，不知會有何感想？

“既如此，我也想觀摩一下小師妹的字，不知可否？”青琰笑問道。

蘇萌倒是不介意讓這位青琰師兄開開眼，好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也好，那咱們便去書閣吧！”蘇萌目光掃過三人，眼角還挑釁的瞥了一眼青琰。

青琰含笑，他乃是文武狀元，不論是品鑒還是欣賞自然不俗，他倒是要看看，她是否名副其實。

他今日剛回淩雲宗拜見了霖師父，聽師父說最近宗內來了一位天賦極高聰明伶俐的小師妹，只是沒曾想，那位傳說中的師妹竟然是當日那個鬼丫頭，內心的落差，難以言表。

四人往那書閣而去，書閣坐落于于商先生院子的旁側，兩層高，占地卻極大，其內藏書盈厚，不論何書都可在此尋到，說其為藏書閣也不為過。

一層大廳內，幾排書架隔開，每兩排書架間俱有一小幾，幾上筆墨紙硯俱全，一盞燈燭置在小幾角落供讀書人照明。

因今日除夕，肯來書閣苦讀的人極少，故清冷幾分。

蘇萌來到一小幾旁，紫煙将懷中抱着已經裁好的空白楹聯擱置一旁，抽出兩聯鋪好，青宇研墨，而青琰則侍立一旁。此時整個書閣異常寂靜，只有青宇的磨墨聲與燈燭的哔啵聲。

提筆，靜心，蘇萌合上眼睛，回想着綠竹幽幽，清風徐徐，水波灣灣，鳥兒鳴鳴，不禁神思俱靜。

待睜開眼時，眼中精光四閃，蘇萌此時全部精力都聚集在筆與紙上，寫道：

楊柳吐翠九州綠，桃杏争春五月紅。

青琰凝眉而視，直覺蘇萌筆下恍若游龍，婉轉盤旋，筆力雖欠，但別具一格，更添幾分銳氣。

蘇萌寫罷，長吐一口氣，滿意的點點頭。紫煙将幾上楹聯收到一旁，再擺出一副，蘇萌也不客氣，大筆一揮，不消半個時辰，就寫了十餘副。

“小師妹的字果然不凡，為兄佩服。”青琰拱手為禮，誇贊道。

蘇萌回禮，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笑道：“既然師兄誇我，我便收下！不客氣了啊！”

紫煙與青宇啞然失笑，對蘇萌這種豪氣司空見慣，倒是青琰驚了下，不愧是讓他吃了暗虧之人，果然有魄力。

當他們抱着楹聯從書閣出來時，發現淩雲宗上下有些混亂，蘇萌皺眉，忙朝着青宇看去。

青宇一臉凝重，淩雲宗幾十年無人來犯，今日這是怎的了？

“你們先回書閣，我去查探下情況，如果我一盞茶時間未回，你們便從後門離去！”青宇将手中楹聯塞給青琰，囑咐道。

“大師兄，我和你一起去！”紫煙上前一步，忙道。

青琰也跟着道：“紫煙留下照顧小師妹，大師兄，我和你去！好歹我還有朝廷的身份，不論是誰來淩雲宗，也能相助一二。”

蘇萌猶豫了半晌，她也很想去幫忙，但她身份敏感，倘若來人是朝廷之人，難免會有暴露身份之禍，可若不去，也顯得太沒義氣了！

何況學武半月餘，她的“江湖之氣”也有了不少，她是絕對不會任由旁人欺淩到淩雲閣的。

“好，紫煙留下，青琰與我同去。”青宇思忖片刻，便下了決定。

蘇萌尚未開口，青宇和青琰便提劍而去，只留下蘇萌與紫煙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