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歸程

青琰看到恍惚的蘇萌，瞬間好心痛，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這鬼丫頭，或許是自己太過心急的要表達自己的心意，卻忽略了她的心。

“是我太莽撞，讓你為難了。”青琰沉默半刻，對蘇萌道。

蘇萌搖搖頭，剛剛內心的慌亂暫時按壓下，擡起頭與青琰對視，“并沒有，其實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他，我暫時忘不掉。”

青琰輕嗯一聲，将手中的食盒拎起來，道：“知道你晚餐還沒吃，你皇兄要我送來給你。”

“多謝。”蘇萌接過食盒，轉身走進屋內，将它擱置在小幾上。

“我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喜歡我的畫，我依舊會畫給你。”青琰臨走前說道。

蘇萌看着青琰那高大的身影逐漸從眼前消失，心裏空落落的。

食盒裏的東西她沒有動，只是默默的轉回屏風後面的軟榻上繼續躺着。

“算了！我還小，過了年也不過才十三，距離賜婚至少還有二年，走一步看一步吧！許是将來再也沒機會見到夏荀呢？”蘇萌望着屋頂，默默的念叨。

不知道是不是拜柳彥青為師，她在冬日也有了嗜睡的毛病，這天還未黑透，她便已然進入夢鄉。

十五的月兒明亮清透，青琰獨自坐在屋頂，觀賞着圓滿而溢的清月。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帏。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青琰嘆畢，從懷中取出一支竹笛，摩挲了下，湊在嘴邊，曲子悠遠嘯長，正是長相思。

一夜好眠的蘇萌第二日依舊被雪球吵醒，催促着她趕緊收拾行李。

其實她和雪球來此，除卻空間裏攜帶的貴重物品，身上并無他物，倒是一身衣裳經過死裏逃生早就破的不能上身。如此以來，她倒是還要穿走紫煙師姐的幾身衣裳。

其實蘇淵到來之後，便看到自己小妹穿着問題，但因這淩雲宗大多都是這般，因此才沒有立即置辦這些，而是将給她的衣服擱置在馬車上，回程再換。

倒是雪球有不少東西要帶，蘇萌在看到雪球将各位師兄師姐送給它的飯盆、貓窩、彩球等物都堆放在眼前。不過細想，雪球走後，這些東西估計也是無用，便答應雪球将它們帶上。

一襲白衣，一件鬥篷，如何看都是仙氣飄渺從畫上走下的人兒，但其手中拎着一個大包裹瞬間讓人覺得有些違和。

尤其她的肩膀上還趴着一只肥貓，唔，實在是有礙觀瞻。

蘇淵身邊之人上前接過雪球的行李，在看了一眼雪球後，放棄了将它接過來的打算，那貓扒着蘇萌死不放手，他估計是要不過來的。

一行人再次走上路程，不同的是，這次回來時，那寬闊的雙轅馬車上多了一人、一貓。而青琰也跟随着隊伍一同回京，他如今也是在職官員，也該回去繼續述職。

當然，還有他們一直推辭的聖藥——千年雪蓮。

當她得知淩雲宗要将此物贈與自己時，她着實吓了不輕，這東西可是導致自己師父冬日昏睡不醒的罪魁禍首，如今要她帶走它，她真心是不想的。

不過在聽得大長老柳彥霖的解釋後，蘇淵代蘇萌收下，表示進京會進獻給皇帝陛下。

那喧鬧一月餘的淩雲宗也終于悄然安靜下來，蘇萌掀開車簾望着外面積雪如畫的道路兩旁，心生向往。

“假若能一直生活在這樣的天地中，該多好。”蘇萌嘆口氣，眸子裏全是化不開的憂愁。

蘇淵看着蘇萌那一臉期盼卻又難以實現的失望神色，他也是幽幽的嘆口氣，身在帝王家，太多的身不由己，或許等将來自己繼承皇位，可以放她自由吧！

“外面确實看起來很美好，但外面的生活更加不易，這一路，你可以看看。”蘇淵道。

他不是那種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子，相反，他從小就被原配陳皇後教導，讓其舅父帶着出宮體驗民間的生活。

因此，皇帝在考慮太子時，便是因此看中了他。

蘇萌靜靜的看着大雪覆蓋下的村落，兒童奔跑于田野間，婦人們坐在門口說笑着，靜谧的場面，莫說她，就是雪球也靜下心來，看着他們。

或許是他們一行人多，路上行人盡皆躲避退讓，一個個露出好奇的目光朝着馬車內張望。

蘇淵握住蘇萌的手，讓她把車簾放下。

“皇兄，我還能再出宮嗎？”蘇萌擡頭望向蘇淵的雙眸，問道。

“你出嫁之後便可以。”蘇淵笑道。

蘇萌不明白皇兄的笑為何那般苦澀，便問道：“出嫁之後便可以随便出門，不再受到約束了？”

“是。”蘇淵點頭道。

“可是，為何皇兄不為我高興呢？您是不是有何事欺瞞與我？”蘇萌沉下臉來，眼眸中泛着精光之色。

蘇淵怔了下，搖頭苦笑道：“知道為何我贊同你與慕容珏的事兒嗎？”

蘇萌搖搖頭，表示不知。

蘇淵便道：“梁國皇帝上月底崩了，太子馬昱繼位，為新梁帝。他雖有納妾，如今卻未有正妻，就在昨日我收到線報，梁帝已派使臣出使我們景國，欲要求娶我景國嫡公主。”

蘇萌呆了下，指着自己道：“我如今也不過才十三，适齡的嫡公主又并非只我一人，大皇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話雖如此，但那女人未必肯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梁帝，畢竟梁國與我景國并不和，若嫁過去，兩國相争，這嫡公主該向着誰？”蘇淵搖頭嘆息，若自己二人的母後在，定然會護蘇萌周全，可如今……

“若我沒記錯，梁帝應比我大十歲，這……”蘇萌有些犯難，沉吟片刻繼續道：“況且我距離嫁人尚有兩年，他既已繼位，理應立即迎娶新皇後，不然根基不穩啊？”

蘇淵點頭稱是，“除了這點，還有一個便是，你這次的失蹤，也是一個契機。”

蘇萌突然想起起初皇兄問自己的話，贊同她與青琰師兄的事情！也就是說，可以利用這次的失蹤，讓她委身下嫁與青琰師兄，這樣便可化解嫁于梁國之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