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見她一副震驚中還帶了點驚吓的表情,厲江籬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他從玻璃窗前離開,往前走了幾米,進了店門。

進店先點單,他拿着手機按照備忘錄記的,跟店員下好單,然後扭頭看向嚴晴舒的方向。

看見她也看着自己這邊,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嚴小姐這是……出來找個地方學習?”他低聲問道。

嚴晴舒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是出來看人的。”

大概是行為觀察,體驗生活,厲江籬笑笑。

接着聽到她問:“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我這幾天一次都沒被認出來。”

厲江籬嘴角一抽,又勾了起來,建議她:“回去以後先別卸妝,去找你爸爸,跟他一起往鏡子前一站,你就知道我為什麽能認出來了。”

嚴晴舒:“……”懂了懂了。

她抿了抿嘴,忍不住問:“……這麽老嗎?我怎麽覺得還可以?”

“別瞎說。”厲江籬一本正經地否認,“我可沒說嚴院長老的意思,這是你說的,跟我可沒有關系。”

嚴晴舒一噎:“……”哇!活的馬屁精!

她翻了個白眼,哼了聲,撇撇嘴,轉過身去,挖了一勺蛋糕,狠狠塞進嘴裏。

許是下雨天,咖啡店裏人也不多,嚴晴舒兩邊的座位都空着,厲江籬腿一擡就坐到了高腳凳上。

嚴晴舒扭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來買咖啡的麽?”

Advertisement

厲江籬點點頭,“要買很多杯,大家都有些無聊。”

“所以你們領導怎麽想的?”嚴晴舒覺得很不理解,“下雨呢,讓你們出來義診?大爺大媽們都不來排隊量血壓了。”

厲江籬頓時一樂,“師兄師姐他們也這麽說,不過……我們領導不是你爸爸麽,你要不回家去問問?”

嚴晴舒聽他又提她爸,立刻扭頭飛了他一個白眼,“你少騙我,別以為我不懂,這又不是我爸一個人能決定的。”

八成是下頭已經打算好了,打個報告,她爸一看,義診是好事啊,就給批了,至于今天下雨,她爸又不是龍王爺,哪兒能預測到這個啊。

她覺得這人很有挑撥離間的嫌疑,于是又扭頭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帶着警惕和懷疑。

厲江籬被她看得一愣,剛想問怎麽了,見她又将目光轉了回去,也就沒問。

幹坐着有些無聊,可他們确實不熟,哪怕各自的父母都說過你們小時候見過面的還玩得挺好這種話。

于是也沒什麽話題可聊,厲江籬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尴尬,就主動問道:“你出來看人,是為了拍戲搜集素材?”

嚴晴舒聽了不知怎麽的,忽然又想起曾枚和母親那個談一場戀愛的建議,猶豫了片刻,點點頭嗯了聲,到底沒說出來。

見她似乎沒什麽話說,厲江籬把握不準她是生性就文靜,還是不願意跟他講話,決定再試最後一次。

他說起小吳:“她是你粉絲,你那次去我們科看朋友,她知道自己錯過了,懊悔得不得了,還問我為什麽沒告訴她。”

嚴晴舒聽了一愣,有些好奇,“她怎麽知道你跟我碰見了的?”

厲江籬見她願意搭理自己,估計不是讨厭自己,松了口氣,笑道:“你那天是不是在院辦遇到我們主任了?就是趙清岩主任,我聽到他跟他們說起你,估計她就是這麽知道的。”

趙叔叔?嚴晴舒腦海裏浮現出當時問她什麽時候才能送她紅包的那個和藹的趙主任,不由得有點發窘。

忍不住跟厲江籬打聽:“趙叔叔……都說我什麽了?”

厲江籬看她的表情既好奇,又似乎有些忐忑,忽然間便覺得,啊,這位是和他一樣的同道中人啊!

于是他安慰道:“放心放心,主任沒說什麽,只說你小不點的時候經常去醫院找爸爸,他們都抱過你。”

就這啊,那沒事了,嚴晴舒拍拍心口哦了聲,一副松口氣的樣子。

厲江籬接着道:“他還說,我和你小時候比賽誰哭得大聲。”

嚴晴舒聞言呼吸一頓,震驚地看向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他肯定地點點頭,“是真的,騙人我是小狗。”

嚴晴舒:“……”

她默默放下手裏的甜品勺和筆,擡手捂住了臉。

厲江籬見狀實在沒忍住,嗤地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

她從手掌裏擡起頭,向他投過去譴責的目光。

厲江籬立刻清了清嗓子,安慰她:“你想想我,我天天都在科室裏,大家想調侃就調侃,他們還問我小時候是不是愛哭鬼,最起碼你不用被反複鞭屍,對不對?”

老話說得好,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嚴晴舒一聽他比自己還慘,就覺得心裏好受多了,忍不住嘴角一翹。

但是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嫌疑,立刻将嘴角放平下來。

然後小聲說了句:“好可憐。”

語氣和表情都很同情的樣子,但厲江籬确實沒感受到她的同情,聳聳肩。

咖啡店裏養着一只胖嘟嘟的長毛奶牛貓,這時從他們身後跑過去,不知道怎麽的又轉回頭,在厲江籬腳邊打起轉來。

厲江籬低頭看着它笑,問它:“你找我什麽事?是不是我要的咖啡做好了?”

貓咪喵了聲,蹭蹭他的褲腿。

他笑着彎腰揉揉它的貓頭,貓不僅不躲,還在他手心裏蹭了幾下。

嚴晴舒見狀有些驚訝,“厲醫生似乎很受貓咪喜歡。”

“家裏養貓,它可能在我身上聞到了貓味,以為我是它的同類?”

厲江籬說完,伸手将貓抱了起來,面向嚴晴舒,問她怕不怕貓。

“我家店裏也養着貓。”嚴晴舒搖搖頭,笑着捏捏小家夥的爪子,肉墊軟軟的,有些熱。

貓咪喵了聲,把爪子抽回來,踩在她手背上。

逗了一會兒貓,雨已經停了,厲江籬要的咖啡也做好了,他将貓放下,同嚴晴舒說了聲再見,從前臺那兒抱起一個紙箱就走了。

嚴晴舒看見那只貓跟在他身後送他出門,站在門口尾巴豎得高高的,樣子像是送家人出門似的,不由得覺得有些可愛。

厲江籬抱着裝咖啡的紙箱剛走進人行道,就發現一個走路還不穩的小不點突然掙開大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目标是他……身後站在門邊的大貓貓。

貓見到小孩來了,立刻轉頭一溜煙跑進了店裏。

厲江籬見小不點跑得歪歪扭扭的,感覺下一刻就要摔倒了,忙迎上去,一手抱着咖啡箱,一手彎腰用胳膊穩住他,等他的媽媽過來了,就将他還給大人。

孩子媽媽向他道了謝,抱起孩子,他這才抱着箱子向馬路對面走去。

嚴晴舒全程目睹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直覺厲江籬是很溫柔的人,對貓是這樣,對小朋友也是這樣。

他的溫柔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是良好的家庭教育耳濡目染出來的,而不像她,對着外人時,溫柔更像是戴在臉上的面具,戴得久了,就摘不下來了。

厲江籬回到義診場地,把咖啡分給大家,坐下之後聽到彭穎和鄧崇在讨論:“黃梅雨的舅媽是不是在你們科住院?”

“你怎麽知道的?”

“她說的呗,前兩天跟她吃飯,她說她舅媽得了肺癌,就在你們科。”

“是有這麽回事。”

“結果怎麽樣,穿刺活檢做了?”

“腺癌晚期,現在等基因檢測的結果,看看能不能配靶向藥。”

厲江籬坐在他倆中間,吸了口咖啡,見有兩個大媽好奇地走到帳篷外往裏打量,就主動招呼道:“阿姨要不要來量一下血壓?”

阿姨很好奇,“你們這放着牌子的,心外科胸外科,也可以測血壓啊?”

“測啊,你要是有心髒方面的問題想了解,也可以問問我們醫生。”厲江籬笑着應道。

阿姨說哎那可真的有,進來一邊讓厲江籬幫她們量血壓,一邊問心口時不時就痛一下是怎麽回事。

這就算是開張了,帳篷前等候咨詢的人越來越多,有的阿姨還特地打電話讓人過來。

嚴晴舒在咖啡店待了一整個上午,看着義診處從空無一人到開始排隊,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啊,不下雨了,就開始熱鬧了。

臨近中午,她離開咖啡店回家,回到家時只有外公在,舅舅舅媽在一樓的店裏招呼客人,母親不在家,說是去舞蹈教室了。

近兩年母親的腿傷複發,已經基本不怎麽帶學生了,舞蹈教室也交給了她的幹媽黃玥玥打理。

“怎麽今天想到去舞蹈教室了?”她有些奇怪地問。

何外公在搖椅上晃了兩下,“說是有劇組要來挑演員,她去把把關。”

嚴晴舒一愣,“……劇組?那個劇組?”

何外公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等她回來你問她吧。”

說完又閉着眼睛哼起小曲來:“不羨紅絲牽一線,扶搖直上遙空。幾曾愁夢繞芳叢。栖香心婉轉,寫影骨玲珑……”[1]

嚴晴舒聽了一會兒,起身抱着包回房去了,何外公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縫看了一眼。

經過早上的人傳人,下午來義診現場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厲江籬和同事們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到日落時分,才逐漸消停下來。

“快收工快收工,趁現在沒人了。”彭穎忙道,“一會兒大家吃完飯出來散步,人又要多了!”

厲江籬他們失笑,說彭醫生很懂這套規律。

他收工回到父母家,開門之後來迎接他的是家裏三只貓,大雪小雪中間夾着警長,兩白一黑看起來怪有趣的。

警長湊過來聞聞他的褲腿,他愣了一下,“不是吧,一天了,你還能聞得到味道?”

警長聞聲擡起頭,腦袋一歪,沖他喵了聲,眼神有點茫然。

應該沒味道了,厲江籬在家門口摁了點速消液搓手,然後彎腰一次性将三只貓都抱了起來,有些艱難地往屋裏走。

幾只貓擠成一團,一動不敢動,但表情看起來應該不太高興。

“哎喲,你們都是豬吧,怎麽這麽重?”他抱怨了一句。

警長嗷了一嗓子,仿佛在說抱不動就不要逞強可以嗎?

到了沙發邊上,他胳膊一松,三只貓争先恐後地從他懷裏跳出來,全都跑得遠遠的,然後使勁抖毛。

空氣裏貓毛亂飛,厲江籬啧了聲,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媽,舒主任,我回來了。”

舒主任不知道在看什麽,聞言擡眼從老花鏡的鏡片上方看出去,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厲江籬對她的态度不以為意,打完招呼就走,去廚房一看,“爸,今晚吃炸雞腿啊?”

“你媽說想吃了。”厲主任應道。

厲江籬又啧啧兩下,看那炸雞腿上還撒着白芝麻,看起來很香,忍不住就想伸手。

手還沒碰到雞腿,就被筷子敲了一下,“洗手,先拿雞胸肉去喂貓。”

厲江籬頓時撇嘴,嘀咕道,這家裏貓地位都比他高,吧啦吧啦。

剛喂完貓,舒主任出來了,她進了廚房,一分鐘後又出來,舉着兩個雞腿走到江籬旁邊,把一只雞腿放他嘴邊,然後問:“那個什麽外科技能培訓你參加沒有?”

厲江籬把炸雞腿叼走,一口咬下去,外面是脆的,裏面肉卻軟嫩,還有飽滿的汁水,香得警長雞胸肉都不吃了,擡爪就想扒拉他的手。

“參加了,說是培訓結束之後直接去參加什麽技能大賽。”厲江籬一面躲貓,一面回答道。

舒主任點點頭,“那正好,你練氣管插管的時候,給我拍個視頻,我到時候放給學生看。”

厲江籬很想說他們這次是進階培訓,都是培的手術操作,不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反正比賽搞不好就抽到這項操作。

厲江籬吃完飯,洗了澡,在客廳一邊聽電視一邊寫工作筆記,警長躺在他腿上打瞌睡。

嚴晴舒則是在浴缸裏接到曾枚的電話,“公司新開了一個綜藝節目,我打算讓你去試試。”

作者有話說:

注:

[1].粵劇《搜書院》唱詞。

——————

晴晴:好吓人,怎麽人人都知道我的黑歷史。

厲醫生:……起碼人家沒當着你的面說。

晴晴:你經驗豐富嘛,嘿嘿嘿,沒有笑你的意思。

厲醫生:……那你倒是別笑啊:)

晴晴:我沒有笑啊,嘿嘿嘿。

厲醫生:……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