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合一)

厲江籬一廂情願地相信, 外賣是親媽舒主任對她的愛,跟鄧崇說了聲,就美滋滋地從更衣室出去了。

從手術中心出來,走過老長一段距離, 去到住院部樓下, 等他拿到外賣一看, 傻眼了。

紅牛?一整箱的紅牛?什麽玩意兒啊?!

是他眼睛瞎了,還是他親愛的媽媽腦子不清醒?

紅牛紅牛, 紅字打頭, 聽聽,多不吉利!!!

厲江籬一手提着飲料箱, 一手撥通舒主任的視頻電話, 剛接通就說:“媽, 你是不是不想我回家,我就這麽招你煩?你實話告訴我, 你是不是想讓我嘎了,好霸占我的警長?”

視頻那一頭舒主任還沒說話, 就見一只黑不溜秋的貓頭湊了過來,蹭了蹭屏幕, 喵了聲,接着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舒主任淡定的聲音傳過來:“聽我的, 你要是有病, 就盡快治,精神科這方面我和你爸也認識不少人,咱有病治病, 看名醫, 不要諱疾忌醫, 好嗎?”

厲江籬忍不住反駁:“是你有……那啥吧,一大早給我送紅牛?我昨晚一夜沒睡,今早一早上都在手術室,您還給我送紅牛,這是想送我走啊!”

舒主任一愣,“……紅牛?我什麽時候給你送紅牛了?”

見她一副什麽事都不知道的樣子,厲江籬把飲料往上舉了舉,讓她看飲料箱。

“不是我送的。”舒主任看了一眼就矢口否認,“沒有的事,我閑着沒事幹給你送紅牛,怎麽可能,要給你飲料不會讓你回家拿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裏大門朝哪邊開。”

厲江籬一聽也懵了,對啊,以他媽的作風,應該不會特地叫外賣給他送一箱飲料才對啊。

“那……這是怎麽回事?”他一邊發出疑問,一邊走出電梯。

舒主任說:“你會不會是拿錯外賣了?”

“沒理由啊,我确認過了,上面是我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他一面回答,一面進了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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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飲料放到地上,轉過鏡頭讓舒主任看訂單。

舒主任看到訂單上還有字,忍不住念了出來:“厲醫生,你和你的同事們要加油工作哦!”

“媽呀!我怎麽可能跟你說這話?!”舒主任聲音都擡高了,“你能不能清醒點,這個家,我只會管你爸叫厲醫生好嗎,我親愛的大兒子?!”

厲江籬:“……”嗯?嗯嗯嗯?居然還有備注???

他連忙将訂單撕下來,仔細一看,還真是像他媽念的那樣,之前是他眼神不好使,看漏了。

舒主任說:“這備注的語氣看着像是小姑娘啊,是不是你管過的病人?”

病人?厲江籬想了想,想不到是誰,就說:“我問問吧,你喝不喝,我拿幾瓶回去?”

“不喝,你爸熬了綠豆湯,你回來的時候順便帶個西瓜上來。”

舒主任吩咐完就利落地挂了電話,厲江籬想了想,蹲在地上給嚴晴舒打電話。

嚴晴舒忙了一早上,因為是新手上路,業務還不算熟練,各種新人的毛躁,比如跑錯了店,客人點的是豬雜粿條,他在隔壁的店等河粉,直到老板娘說自己這裏沒有她要的訂單,這才知道自己走錯了。

有些客戶住在老小區,單元樓門口的标記牌都沒了,她直接跑錯,三單元跑成四單元,為此多跑了一棟樓。

衆所周知,地圖導航有時候是很智障的,明明直走的路,它非要你去繞一圈掉個頭,眼看着似乎快到了,它偏偏跟你說,您已偏離方向,已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這種事屢次發生,加上快要超時了,她很難拳頭不硬。

見到客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抱怨說你這裏也太難找了,但話到嘴邊,她又立刻意識到,她現在是個外賣員。

最終只說了句:“祝您用餐愉快。”

汗水早就打濕她的劉海,一绺绺貼在臉頰邊和額頭上,早上出門就想過有可能會這樣,她也沒化妝,加上對方沒認出她,就說了句:“謝謝。”

她想像平時自己拿快遞那樣跟人說一句給個五星好評啊,可是又說不出口,最後還是走了。

中午飯點的時候忙,她是餓着肚子去送的,送了幾單學校裏面的,才發現原來學校還沒放暑假,這種單最好送了,一個宿舍樓的可以送幾份。

從學校出來,接了一個比較遠的單子,單純是因為給的配送費高,但中途遇到連環車禍現場,導航又智障發作,她緊趕慢趕,最後還是超時了。

大概是顧客比較着急,平臺客服給她打了兩次電話,發貨人也給她打電話,反複叮囑她道:“記得一定要給客人道歉啊,你都超時了。”

嚴晴舒只好連聲答應,趕緊給客人打電話道歉,客人是一位中年男士,聽了她的道歉,倒也沒有說什麽,只是說:“沒事,沒事。”

夠體諒的了,這一刻嚴晴舒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竟還有些想哭。

客服又打電話過來确認,客人投訴了嗎?你道歉了嗎?她回答完之後,發動車子繼續趕路。

一直到中午一點半,她才終于能喘口氣,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胃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了。

不過才半天,她再也不敢有上午那種送外賣也不怎麽難嘛的想法,而是對楊铮道:“太難了,實在太不容易了。”

累死累活大半天,一想到中午飯就要花掉收入的三分之一還多,頓時肉痛,這還是新人期有新手獎勵呢,等過幾天新手期過了,她速度要還是上不來,別說一天掙兩百了,房費都不知道能不能掙回來。

雖說錢是賺出來的,但眼下還是省錢比較重要,她腦筋一轉,看向楊铮,試探着問道:“楊老師,你要和我一起吃飯麽?”

楊铮跟着她跑了一早上,親眼看過她有多辛苦,當然知道她是在心疼錢,就道:“嚴老師放心,我吃飯是導演組報銷的。”

嚴晴舒一聽這話,知道自己只要管自己就可以,頓時松口氣,開始琢磨是不是在便利店買個面包對付一下就好了。

這時嚴晴舒看到系統裏又出現一個訂單,發貨的是一附院對面的翠屏飯店,收貨人是一附院住院部消化內科病房,備注是老人年紀大了,粥要盡量煮得爛一點。

看來是一單送給病人的外賣,嚴晴舒點了接單。

去到翠屏飯店時,粥還沒煮好,老板娘讓她們先等等。

嚴晴舒想起厲江籬跟她說過,這家飯店的老板娘是他們的病人,便忍不住偷偷打量起對方來。

老板娘正在算賬,一邊算,一邊用家鄉話催廚房:“老劉你快點兒,人家拿貨的小姑娘等着呢!”

說完又招呼嚴晴舒和楊铮坐,還好奇地看着楊铮扛着的攝像機,問道:“姑娘,你是出來體驗生活的吧?就是那些個……拍視頻的網站博主?”

“算是吧。”嚴晴舒笑着點點頭,轉過身去看牆上貼着的菜單。

發現這裏确實如同厲江籬說的那樣,物美價廉,一碗瘦肉粉只要九塊,香菇素粉一碗五塊,嚴晴舒看了忍不住眼前一亮。

五塊錢一碗粉!她覺得她一碗就夠了!

要知道她本來是打算用二三十塊吃一頓午飯的,現在可以只花五塊錢就搞定,簡直是意外之喜。

這時廚房的老板已經拿着客人要的粥出來了,“好了好了,吶,快送去吧。”

嚴晴舒接過外賣,出門後也沒放進外賣箱裏,就這麽挂在車把手上,一擰油門,一溜煙地往對面的醫院去了。

過了不到十分鐘,老板娘發現那個送外賣的小姑娘又回來了,便疑惑地問道:“又有單子啊,可我沒聽到響啊?”

嚴晴舒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我想要一碗香菇素面,可以嗎?”

她從小嬌生慣養,還從來沒有一次只消費五塊的時候,頭一回,難免有些覺得自己寒酸。

老板娘見她這樣,也忍不住笑起來,“當然可以啊,我們家面分量很足的,像你這樣的姑娘,一看胃口就小,一碗素面夠夠的了。”

嚴晴舒聽了就抿着嘴唇又笑起來,道了聲謝,找個位置坐下,把頭盔摘下來,找出紙巾一邊擦汗,一邊聽楊铮和老板娘聊拍攝的事。

“您這允許拍攝嗎?”

“可以啊,你随便拍,你們是哪家電視臺的?還是自己做的賬號?哪個啊,我關注一下?”

“樂趣視頻的,到時候節目上線,一定請您看。”

“真的啊,哎哎哎,快幫姐看看,我這衣服行不行?哎不行不行,我先去換件好看的裙子,一會兒就來啊!”

嚴晴舒忍不住捂住嘴笑了一下,覺得這位大姐真是有趣。

等大姐換了身杏黃的裙子下來,嚴晴舒點的香菇素面也送上來了。

面是市場上賣的那種鮮面,煮熟之後澆上香菇湯,湯也不是清湯那種湯,是勾過芡的鹵子,濃稠香郁,會挂在面條上,泛着一抹淡淡的棕色的光澤,看上去相當誘人。

趁楊铮給面拍特寫的時候,嚴晴舒湊過去隔壁桌看了眼她點的瘦肉粉,好家夥,瘦肉粉的湯汁裏也有香菇,肉粒又很大塊,上面撒着點蔥末和一把酸菜,看上去更加讓人垂涎。

嚴晴舒一時有些後悔,“早知道我也點瘦肉粉好了。”

老板一邊拿着毛巾擦腦門上的汗珠,一邊解釋道:“我們這瘦肉粉用的都是新鮮的後腿肉,肉質很好的,吃起來又嫩又入味,來這裏的客人沒有不喜歡的。”

“我明天一定要嘗嘗。”嚴晴舒聽了立刻道。

等楊铮拍完特寫,她立刻坐回去開始吃面,楊铮拍夠了素材,把攝像機往旁邊一架,也坐了下來。

唏哩呼嚕的嗦粉聲裏,嚴晴舒忽然說:“壞了,早上我不該給厲醫生送什麽紅牛的。”

楊铮一愣,“……這有什麽問題嗎?紅牛很提神,我們經常喝。”

有時候他們拉大夜,全靠紅牛咖啡和濃茶頂着,這有什麽問題嗎?

嚴晴舒搖搖頭,“不一樣的,醫生不能講紅,紅紅火火是很忌諱的,因為那樣表示祝對方值班一直忙一直忙,連歇都不能歇,他們最好是晚上一個病人都沒有,在院的病人一點情況都沒有,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我爸爸說的,值一次班老十歲,我以前小的時候就知道,爸爸要是晚上沒回來,第二天早上或者中午才回來,他就要白天睡一天了。”

“給醫生送東西有些東西是不要送的,比如芒果、火龍果和旺仔牛奶這些,他們很講科學,但也很講玄學,哎呀,人嘛,都是雙标的啦。”

老板娘聽到,好奇地問:“姑娘你爸也是醫生啊?”

“是啊,對面那個醫院的。”嚴晴舒擡擡下巴,示意了一下。

老板娘更驚訝了,問道:“你爸爸是哪個科的啊?一附院我經常去的,我在胸外科複診。”

“我聽厲醫生說過您的事。”嚴晴舒笑眯眯的,聲音柔和,“說您和先生感情很好,還說您這物美價廉,讓我中午過來吃飯。”

老板娘聽了頓時笑得一臉燦爛,連連擺手說哪裏,不僅沒注意到嚴晴舒沒回答她的問題,還高興地去廚房端了碟鹵牛肉要送給她。

嚴晴舒推辭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能推辭掉,因為人家說啦,“厲醫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自家人吃點不要緊的。”

她忍不住吐吐舌頭,哎呀,今天一不小心,還沾了厲醫生的光。

吃完午飯在店裏坐了會兒,雖然太陽還是很大,但嚴晴舒還是接了個單,告別老板和老板娘,騎上小電動就準備去取貨。

剛走到店門口,手機響了,厲江籬打來的。

“嚴小姐,我想請問一下,你給我送的這單紅牛,訂貨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嚴晴舒聽到是問這個的,就哦了聲,“我送的呀,我給住院部送外賣的時候見到你下來接病人了,好像是個車禍的。”

厲江籬聞言一愣,雖然她把病人的情況說錯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說……是你送的?”

嚴晴舒嗯了聲,厲江籬頓時就噎住,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我剛才反應過來,不應該送紅牛的,還不如送你們咖啡。”嚴晴舒連忙自辯,“我絕對絕對絕對沒有祝你紅紅火火的意思!”

厲江籬:“……”你也知道啊?!

—————

盛夏午後陽光猛烈,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過路的車輛發出噪音,似乎偶爾還能聽到蟲鳴。

厲江籬在下午快三點的時候回到家,進門之後一陣空調的冷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重重地呼出口氣。

“舒服,果然到了夏天,命都是空調給的。”

他說完彎腰将湊上來的三只貓抱進懷裏,一面往裏走,一面習慣性地叫媽。

舒主任從飯廳探頭出來,告訴他:“沙發套是剛換的,你全身髒兮兮的不要坐,不然打斷你的腿。”

厲江籬對她的威脅充耳不聞,很不當回事,畢竟他媽經常說要打斷他的腿,但快三十年了,他的腿還好好的。

他抱着三只貓走到自己卧室門口,将大雪小雪放下來,抱着警長進去,兩只大白貓見狀立刻也要跟着擠進去,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

厲江籬用腳尖把它們勾出去,煞有介事地道:“我們是男孩子,男孩子換衣服你們女孩子是不能看的,出去出去。”

兩只貓怎麽可能聽得懂,反正就是這人偏心,只帶小黑去玩,頓時又嚷嚷起來。

舒主任聽到這此起彼伏地叫聲,連忙過來看,見兩只貓蹲在房門口一臉委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龍須菜你要死啊,那麽大的人了,連貓都欺負,你真是不要臉!”

“走走走,乖乖我們走,別理這人,一回來就上蹿下跳惹禍精,吃飯你不行,寫論文你不行,找老婆你也不行,天天搞事第一名,煩死了!”

你看,父母一旦要罵你,就會把各種或真或假的事全都安你頭上,反正先罵了再說。

厲江籬全當沒聽見,将警長往床上一抛,滿以為會看到它立刻站起來的帥氣模樣,結果卻只見到它在哪裏摔倒就在哪裏躺下的擺爛樣。

頓時也氣不打一處來,指責它:“你說你,吃飯你不行,表演你也不行,除了會擺爛,還能做什麽?”

警長鄙視地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把臉埋在被子上,直接不搭理他了。

厲江籬其實也是逗它,見它這模樣,又忍不住扒拉了它一會兒,然後才換了衣服出來。

剛出來又被舒主任說:“別整天抱着它,又不是腿斷了,哪有你這麽養的,趕緊洗手過來幫忙。”

警長啃了一下它爹的胳膊:“喵——”

意思大概可能是,聽到了嗎放我下來!

厲江籬手一松它就跑了,他湊過去看了眼,問他爸:“這是在做什麽?”

厲主任笑着應道:“薄荷糖,天氣熱,吃點薄荷提神醒腦。”

厲江籬哦了聲,洗了手過來,戴上手套,将他爸切好的糖塊在糖粉上滾了一圈,裝進密封罐裏,最後吃了一顆,冰涼的薄荷香味裏有一股淡淡的菊花茶的味道。

“爸你還放了菊花?”他問道。

厲主任嗯了聲,“用薄荷葉跟杭白菊熬的水。”

厲江籬說這也太麻煩了,“還不如直接給它加水打成汁來熬,那樣顏色綠綠的,更像薄荷糖。”

“下次試試你這做法。”厲主任眉頭一挑,“今晚你做飯?我也歇一天。”

厲江籬往嘴裏塞了一顆糖,含糊着應:“我做就我做,今晚吃油焖大蝦和鍋包肉,做飯多好,一桌都是我愛吃的,我絕不挑食。”

小時候天天被罵挑食,他還以為是他不對勁,長大了才發現,事實是滿桌的菜都是大人愛吃的,他才沒有不對勁。

舒主任忽然想起早上的事,問道:“對了,你那箱紅牛,搞清楚是誰送的沒?”

“搞清楚了,嚴……嚴院長他女兒送的。”厲江籬應道,把糖罐子放到客廳的茶幾上。

此話一出,一對父母立刻齊齊向他看過來,露出震驚的表情。

“你們還有聯系?”

“她怎麽會給你送東西,不是說沒看對眼麽?”

一個被窩裏睡不出兩種人,兩口子不約而同地懷疑這個兔崽子欺騙他們。

厲江籬一臉懵逼地看着他們,說:“是啊,是沒看對眼啊,她就是……在參加節目,抽了個外賣員的角色,來我們醫院送外賣,碰巧見到我們在接病人,看在你們跟嚴院長關系好的份上,給我送點東西慰問慰問。”

解釋完了又反問:“媽,上回你拿了一箱聖女果回來,說是病人送的,那個病人難道也看上你了,不會是男的吧?”

“爸,你以前有個女病人,看哮喘的,看好了以後特地從鄉下拉了一車花生送到百草堂去給你,不會也是看上你了吧?”

好家夥,兩位主任收到病人強塞過來的土特産不知道有多少,病人也男男女女都有,他偏要挑不同性別的來舉例,這不是挑撥離間是什麽?

兩口子被他噎了半晌,最後厲主任說他:“剛才你媽說你天天搞事第一名,我還覺得她冤枉你了,現在看來,确實知子莫若母,她确實沒罵錯。”

當着當事人的面兒就陰陽怪氣,挑撥離間,也不怕被人打死。

厲江籬笑笑,神情看起來相當溫和,只是嘴角的笑容又隐藏不住嘚瑟。

嚴晴舒頂着大太陽在外面跑了一天,一直到晚上七點,跑了二十幾單,加上新人獎勵,總共收入一百五,給車充電花了三十塊,吃午飯花了五塊,中途口渴,發現沒帶水,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礦泉水,花了兩塊五,考慮到前三天算實習期不用給節目組房租,她又去一家送外賣時見到的兩元店買了個大水壺,花了九塊九。

“剩下一百塊,應該夠吃飯了吧?”她嘟囔了一句,騎着電動車慢悠悠地回去。

回到節目組的別墅,杜清他們都已經回來了,正在熱烈交流自己的第一天打工生涯。

杜清是去做餐館服務員:“火鍋店,飯點人超級多,我要負責傳菜啥的,根本沒停下來過,後邊我還得上晚上的班,要九點以後才能下班,一天兩百塊,不過好在上午可以晚一點過去,十點半之前打卡。”

宗鲆是去賣水果,他是一百八一天,“不過老板說他們店裏一般沒那麽高工資的,一般是四千多,扣完社保和五險到手也沒多少了,我們錄節目情況有點不一樣。”

“我們也是一天兩百,但是真的真的好累!”孟沩抱怨道,“打電話過去,人家根本不聽我說完話就把電話挂了,有一個人還罵我有病……”

她說着就哭了起來,可是這次沒人覺得她是公主病,連容簟都沒說話。

他去超時當理貨員,主要工作就是整理貨架,及時清理貨架上的衛生,上貨,回答客人的問題之類,做起來都不難,但需要耐心,他剛開始還好,後面被人多問了幾次同樣的問題,就覺得煩躁起來。

他問嚴晴舒:“晴晴姐,你呢?”

嚴晴舒苦笑,“跟你們差不多,我這跑了一天,還沒你們賺得多呢,才一百五,還要給車充電,吃飯喝水都要錢。”

她說起自己找不到路和訂單超時的事,感覺自己恐怕是最慘的。

反倒是程嘉淇去送快遞最輕松,因為他還有師父帶,負責幾個小區的快遞,很多都是只要将快遞放進驿站或者快遞櫃就可以了,光是聽着都覺得比他們的容易做。

嚴晴舒說早知道就跟他換了,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分享完各自一天的經歷,又說吃飯的事,本來說好是跟劇組訂盒飯,嚴晴舒去問林森恕,林森恕說盒飯有不同的标準。

“全素是二十一份,一葷一素是三十一份,兩個葷菜是五十一份,你們要哪種?”

簡直就是奸商行徑,嚴晴舒抗議道:“我中午吃的香菇素面才五塊,一大碗!”

林森恕那雙桃花眼泛出潋滟的笑意,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沒辦法,我們中間商賺差價。”

嚴晴舒氣得掉頭就走,說要回去商量一下再說。

結果就是嚴晴舒和杜清舍不得花錢,只要了全素的,孟沩和程嘉淇要了一葷一素,宗鲆和容簟兩個大少爺覺得累了一天必須吃點好的,大方地要了全葷的。

嚴晴舒後來不甘心,跑去問食材怎麽算錢,結果卻發現,食材是按照當天市場價的。

林森恕問她:“嚴老師是打算自己做飯嗎?”

嚴晴舒沒正面回答,而是問:“是不是從明天開始,早餐也要收錢了?”

“當然。”

“你們雞蛋多少錢?”

“按今天采購價,二十三塊一板,有三十個。”

“那跟你們買,要多少錢一個?”

她以為最多兩三塊,結果林森恕獅子大開口:“五塊。”

嚴晴舒目瞪口呆,“……你這是景區的雞蛋嗎?”

林森恕笑起來,忽然說了句:“如果嚴老師誇誇我,說不定我給你打個折。”

嚴晴舒聞言一愣,覺得他是開玩笑,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微微愣了幾秒之後,她搖搖頭嘟囔了一句:“你明明可以搶我五塊錢,卻給了我一個雞蛋,啧啧啧。”

說要哼了聲就走,說要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

林森恕見她裝傻,不由得眉頭一挑,覺得她愈發有趣起來。

嚴晴舒返回別墅,把大家叫到一起,問一起做飯的事,“如果,我說如果,節目組突然有一天說不去打工了,要活動,但是那天的房租不免,我們那天就會既沒收入,還要花一兩百,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盡量省錢,将錢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你們覺得呢?”

杜清和程嘉淇贊同她的看法,“根據我看綜藝的經驗來看,節目組很可能會這麽做,說不定明天盒飯就漲價了。”

“對,節目組不可能讓我們好過的,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折騰我們,錢還是抓在手上比較靠譜。”

容簟道:“可是我們不會做飯啊,有菜有什麽用?”

嚴晴舒勸道:“不會就學啊,煎雞蛋,西紅柿炒雞蛋,炒青菜,白灼菜心這些簡單的很容易學吧,廚房裏有調料。”

“這麽說來,難道節目組一開始就打算讓我們自己開火?”宗鲆摸摸下巴,然後道,“但确實,我們不會做飯,沒用,我也不學,用不着。”

孟沩也不想動手,她是既不想學,也不覺得那三個人能學得會,“還不如多花點錢過好一點,反正這錢最後肯定會收回去,還不如花了。”

“那早餐呢,我想買雞蛋每天早上煮一個,剛好有莫林農場的奶,每天一個雞蛋一瓶奶,營養也夠了。”嚴晴舒說道,問他們要不要一起。

仍然只有程嘉淇和杜清附和她,其他三個不參與的原因很簡單,他們不吃早飯。

于是六個人就這樣分成了兩派,一派自力更生,未雨綢缪,一派花錢買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對比非常鮮明的兩種生活态度,看上去非常有意思,監控器前看着他們讨論的林森恕和編劇,都忍不住好奇起接下來的走向。

嚴晴舒最後花了九十二塊錢,跟節目組換了四板雞蛋,跟杜清和程嘉淇說:“這就是我們接下來一個月的早餐,和晚飯可能會吃的蛋了,不夠吃到時候再買。”

他們怕節目組使壞,還特地把雞蛋放進嚴晴舒的房間藏起來,讓人看了就哭笑不得。

另外三個見他們這樣,也忍不住動搖起來,說要不我們也買吧,宗鲆就問了個很現實的問題:“你們會做雞蛋嗎就跟着買?”

容簟和孟沩瞬間不吭聲了,對啊,不會做,難道吃生的嗎?

杜清也在問嚴晴舒同樣的問題:“晴晴姐,你會做雞蛋嗎?”

嚴晴舒眨眨眼睛,顯得有些心虛,但還是肯定地點點頭:“會啊,煎蛋蒸蛋水煮蛋和西紅柿炒蛋我都會的,在家就學過,我還會做炖蛋和雙皮奶這些,蛋糕也行。”

只是玩烘焙比正經做菜要好多了。

但另外兩個人這時已經将期待放到最低了,點頭道:“能吃就行,要求不高。”

剛商量好吃飯的事,工作人員就過來提醒他們:“各位老師,節目組剛發了官宣微博,請大家現在幫忙轉發一下哦。”

嚴晴舒一邊打開微博準備轉發,一邊在心裏暗自盤算以後每天的菜單,因為她知道,杜清和程嘉淇在做飯這件事上,是決計靠不住的。

作者有話說:

厲醫生:送東西就是看上人家了嗎?庸俗!

晴晴:就是!但看不上的也确實不會東西哈。

厲醫生:……?你站哪頭的?

晴晴: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嘛,你不要這麽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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