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二合一)

飛機上倒是有網絡, 不過嚴晴舒往常搭飛機都是直接睡到目的地的,今天卻不同。

她一直在看手機,時不時打字,徐苗借給她水的機會, 偷偷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

具體內容是看不到的, 只看到個在屏幕最頂上的聯系人名字, 厲江籬。

她忍不住問嚴晴舒:“你不給厲醫生設置一個專屬昵稱啊?”

嚴晴舒擡頭,眉眼裏還有愉悅, 搖搖頭:“暫時不要吧, 萬一被人發現了,會暴露的, 我們現在還沒公開呢。”

說起公開戀情這件事, 嚴晴舒昨晚第一時間就跟曾枚溝通過了, 曾枚的意思是先等等,要把她現在身上所有的合同都看過再說。

有的品牌方可能對藝人的感情或者婚姻狀況是有要求的, 所以才會有人隐婚隐戀。當然,隐婚隐戀的不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而是這是原因之一。

嚴晴舒回憶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幾個代言,特別是霓裳的合同裏, 似乎沒有關于這一點的規定。

于是要不要公開就要考慮其他的原因了,比如她的粉絲能不能接受, 比如會不會影響到厲江籬被扒身份。

“公開的事過陣子穩定了再說吧。”她低頭道。

手機響了一下, 厲江籬給她發了一張圖片,車後座兩個航空箱,副駕駛還有一個航空箱。

【我先帶三個祖宗去醫院做體檢, 到了再跟你聊。】

她忍不住好奇:【它們會怕醫生嗎?】

印象裏小貓小狗和小朋友是一樣的, 很害怕醫生, 見到醫生就會瑟瑟發抖。

包括她自己……小時候。

厲江籬這次給她發了條語音信息:“大雪小雪會怕,但能配合醫生做檢查,警長不怕醫生,它是寵物醫院的社交悍匪,敢拳打寵物醫院土著腳踢醫生的電腦,但不配合做檢查。”

嚴晴舒看了覺得好笑得不得了,有些遺憾地表示可惜自己今天已經不在容城,不然高低得陪孩子去做一次體檢。

厲江籬表示這還不簡單?明年讓你來。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京市國際機場,劇組的陳副導演來接他們,送他們去酒店的路上還跟嚴晴舒說着拍攝的安排。

嚴晴舒認真聽着,偶爾問一句,當得知孟導這邊已經組建好樂師的團隊排練好幾天了,忍不住有些擔心。

“老師們都排練幾天了,我突然加進去會不會配合得不好?”

“沒事的,上次你過來劇組的時候也試了箜篌,南導覺得你可以,那你就是可以。”

陳副導笑着道,又說:“實在不行,還有後期制作嘛。”

嚴晴舒在這部電影裏的角色,表面上是一個宮廷樂師和舞女,實際上是男主角安插在大明宮裏的一個眼線,她受恩于男主角,于是甘願為他肝腦塗地,最後為了給他傳遞情報而死。

所以嚴晴舒在這部影片裏的戲份,有一大半是在宴會上彈琴,跳舞,就連她傳遞消息的媒介都是箜篌曲和曲譜。

所以陳副導還問她:“嚴老師需要先去工作室挑一下箜篌嗎?”

嚴晴舒一愣,“……必須用你們準備的箜篌嗎?我帶了自己的。”

陳副導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嚴晴舒會帶着自己的琴過來,原本因為她是桂老師推薦過來的,盡管試戲的時候她也确實會,但他還是沒抱太大希望。

他以為嚴晴舒所謂的會,是那種小時候上過興趣班,學過特長的會。

沒想到嚴晴舒竟然有自己的琴,要知道箜篌可不便宜。

于是他問道:“你的是雁柱箜篌還是?”

“複原款的豎箜篌。”嚴晴舒回答道,“我媽媽是用雁柱箜篌的,但是雁柱箜篌太大了,更重,不方便攜帶,我就學了豎箜篌。”

陳副導不禁咋舌,複原款的豎箜篌啊……

“這得問問南導,應該可以用你自己的,畢竟自己的琴用起來更順手些。”他笑道。

嚴晴舒嗯了一下,又低頭去看手機。

徐苗見了都覺得無語,這姑奶奶一早上看手機的次數,沒一百也有八十了,談戀愛這麽上頭的嗎?

“警長,你又來啦?”

寵物醫院前臺的小姐姐接過厲江籬手裏的航空箱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他出去繼續提航空箱了,前臺小姐姐就在逗箱子裏的警長。

小黑貓瞪着溜圓的黃眼睛,喵了聲。

喵完伸爪抓了一把箱門,似乎想要扒拉人家。

厲江籬這時進來了,先登記,然後排隊,拿號的時候前臺還問他怎麽一個人帶三只貓來,會不會搞不定。

他無奈地道:“我爸媽去玩了,可不就只剩我一個苦力了呗。”

再過幾天就到中秋了,舒主任和厲主任以置辦過節送人的水果為由,去鄉下的農家樂玩了,把帶貓體檢這種大事甩給他一個人。

別看警長去洗澡時慫得一批,在醫院它可是膽大包天,厲江籬剛登記好信息,它就在箱子裏折騰起來。

厲江籬只好把它放出來,給它戴上牽引繩,放了它就不好不放大雪小雪,于是把姐妹倆也放出來。

大雪小雪對醫院存在恐懼心理,出來之後很老實地沒有到處跑,黏在厲江籬懷裏一步都不肯走,警長趁他沒牽緊繩,一下就掙脫了,向一旁沖去。

周圍響起其他家長的驚呼聲,厲江籬都來不及把它捉回來,就見它已經攆上了寵物醫院養的一只虎斑緬因貓。

別看這只緬因貓外形很霸氣,實際上脾氣特別軟和老實,經常挨別的貓欺負,警長就是欺負它的其中一員悍匪。

緬因和警長扭打在一起,警長手腳并用地蹬踹着緬因,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厲江籬喝了聲:“警長!回來!”

警長聽見他的聲音,愣住幾秒,甚至回頭看了他一下,滿臉不耐煩,然後回頭繼續打架,誓要分出個高低來。

眼看着它就要騎人家身上去了,厲江籬連忙再次喝止道:“回來,我讓你回來你沒聽見啊!”

他把大雪小雪放到沙發上,大步走過去把它們倆分開,順手敲了兩下警長的腦袋,罵它:“你膽大包天啊,在家稱王稱霸還不夠,跑來人家家裏打人家的貓是吧?土匪啊你!”

警長:“喵!”

“喵,喵你個頭。”厲江籬咬牙切齒地又敲一下它腦袋,提溜着它往回走。

周圍的家長和前臺小姐姐見狀一陣好笑,說這孩子膽子可真夠大的,也夠皮。

厲江籬剛坐下,還沒松開捉着警長的手,那只緬因貓倒是湊過來了,他頓時無奈極了。

“……小老虎,你是不是有點什麽問題啊?它每次來都打你,你怎麽還每次都來找它?”

緬因:“miu~”

聲音嗲裏嗲氣的,像是在撒嬌,叫完還蹭蹭厲江籬的腿。

前臺小姐姐笑着道:“沒事啦,它們打架很有分寸的,只是在玩而已,要是警長是在欺負小老虎,它早就跑了。”

不要以為小動物什麽都不懂,其實它們最能感覺到善意和惡念,那是它們生存的本能。

緬因蹭完厲江籬,對旁邊的大雪小雪表現出了好奇,湊過去想聞它們,姐妹倆伸爪表示拒絕。

警長在厲江籬手裏不停蹦噠,又不能一直揪着它不放,只好緊緊抓着繩子,把它放到地上——給了自由,但不多。

饒是如此,它還是一下地就跟緬因又打到了一起,大雪小雪好奇地跟着一起跳下地,就蹲在厲江籬腳邊目不轉睛地看戲。

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愛,好幾個家長都默默舉起手機,厲江籬一看,這不行啊,別人都拍我家崽子,我不拍那不是虧大了麽,于是也拿起手機,打開視頻拍攝功能。

拍完了發到家庭群裏不夠,還要發給嚴晴舒:【博您一樂[狗頭]】

這也還不夠,轉手就分享到微博和朋友圈去了。

嚴晴舒跟陳副導說話的時候低頭看手機,就是看到這個視頻,考慮到是在別人車上,她還特地靜音播放。

看完給她樂夠嗆,見徐苗看過來,她就把手機遞給她看。

因為靜音播放,視頻裏幾只貓就像演默劇似的,小黑貓跟緬因貓你打我我打你,互相想當對方的大哥,兩只白貓蹲在一邊吃瓜,就像走在路上見到有人打架于是過去湊熱鬧的路人。

徐苗也忍不住悶笑幾下,擡頭想跟嚴晴舒分享幾句自己的感想,卻發現她已經跟陳副導聊了起來。

正說到:“張祺老師也會來嗎?還是後期剪輯?我看劇本裏好像有關莺和吳王的對手戲。”

“南導說張祺老師可能會來,比起用後期剪輯或者替身,當然是張老師本人來更好,張老師也很感興趣你們到時候的演奏現場,不過能不能來,還要看這幾天張老師的工作行程安排。”

徐苗一邊聽着他們閑聊,一邊查收曾枚發過來的工作計劃表,順便圈出需要嚴晴舒自己幹的事。

等到了酒店,辦好入住手續後,還有兩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嚴晴舒先整理行李,把琴拿出來,一邊調音一邊聽徐苗給自己講接下來要做什麽。

“早上粉絲送機的事,有粉絲發了微博,你可以回應一下,跟大家互動互動。”

“針對昨晚節目播放的內容,節目組打了字幕說你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吓,人沒事了,但還是很多人關心你當時的狀況,枚姐讓你最好回應一下。”

“還有,接下來幾天,你要試去看秀穿的衣服,一定一定一定,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保持好你的體重!”

因為拍攝時間和去看秀的時間挨得太近了,南導不要她這麽瘦,又怕看秀時胖了狀态不好,還要被網友各種無端猜測,被營銷號各種身材期盼,所以嚴晴舒艱難地在兩者之間維持着平衡。

嚴晴舒嘆了口氣,把收拾其他行李的活交給陳佩,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開微博。

她删删寫寫,足足寫了二十多分鐘,才把要發的微博寫完。

寫完之後遞給徐苗看:“喏,審核吧。”

徐苗仔細看了一遍她寫的什麽,看完沉默半天才點點頭,“可以,就這麽發吧。”

嚴晴舒聲音輕快地應了聲好,點擊發送,然後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拿起琴繼續調音,還撥攏兩下。

玩了一會兒,陳佩說外賣到了,讓她準備吃了外賣去片場,她忽然又想起來那個時候厲江籬勸她的話,立刻拿起手機。

嚴晴晴:【厲江籬,你可不可以寫一篇關于死亡教育的文章,然後讓我去轉發啊,求求你了[合十]】

嚴晴晴:【晴晴給你比心.jpg】

厲江籬這會兒正忙着折騰給警長體檢,大雪小雪已經體檢結束了,拜托給前臺的小姐姐幫忙看着,他提溜着警長就進了診室。

給警長體檢的是它一直看的黃醫生,也是他的拆彈專家,見到它趕緊先把口罩扯下來喝了口水。

“我壓壓驚。”

“好家夥,你又來啦?等等啊,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別把我鍵盤又報廢了。”

警長:“喵!嗚——喵!”

厲江籬怪不好意思的,捏了一下它的嘴,問黃醫生:“之前它去洗澡也不這樣,甚至有些慫,怎麽一來醫院就這麽兇?”

“可能是應激,不喜歡醫院,大多數的貓都是害怕,但有的貓就很兇。”黃醫生笑道,“還有就是,小家夥可能記得是我噶了它的鈴铛呢,記仇着呢,對不對,小警長?”

警長:“喵!嗚——喵!”

聽得出來很生氣了,厲江籬哭笑不得,摸摸它頭說:“還是年輕氣盛啊,等再過幾年,時過境遷,就可以心平氣和了。”

“也可以多來找我玩嘛,說不定見得多了,就覺得還好了呢?”

黃醫生笑眯眯地同厲江籬說着話,給它戴上伊麗莎白圈,先聽聽心髒,接着毫不留情地把體溫計戳進了它的屁股。

警長頓時嗷了聲:“啊——喵——”魔鬼啊!救命!

一邊嚷嚷一邊想往厲江籬懷裏拱,厲江籬哭笑不得,只能抱住它,覺得帶它一個體檢,比帶大雪小雪加起來都累。

體檢完還得在醫院觀察一個小時,厲江籬一身疲憊地坐在等候區裏休息,大雪小雪互相舔毛,警長繼續撩撥緬因貓,玩得嗓子裏一直發出呼呼的呼嚕聲。

他打開手機,本來想跟嚴晴舒吐槽一下這只小黑貓,結果一打開就看到她讓自己寫推送的信息。

厲江籬整個人都震驚了,論文有人催是正常的,畢竟得靠論文因子評職稱,可是你催我寫微博科普是什麽意思?

他憤而怒斥:【嚴晴晴,你沒有心!你這樣是會失去我的!!!】

厲江籬:【貓貓憤怒.jpg】

———————

嚴晴舒正在去片場的路上,膝蓋上還放着劇本,原本是在讀劇本的,結果卻被厲江籬的信息吸引去注意力。

打開就看到他控訴自己沒有心,嚴晴舒頓時樂得東倒西歪。

徐苗問她看到什麽了,也不肯說,就自己捧着手機一邊笑一邊打字。

“你居然還要問?肯定是在男盆友聊天啦,你好傻啊。”陳佩嘲笑徐苗道。

徐苗嘴角一抽,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句最好的怼她的話,只得作罷。

別看嚴晴舒面上樂得跟朵太陽花似的,她在微信裏的形象卻是可憐兮兮的。

嚴晴晴:【不是這樣的,你聽我狡辯.jpg】

嚴晴晴:【昨天晚上節目播到車禍那裏了,很多人知道我被吓到了,很關心我的情況,枚姐讓我回應一下,我回應了,可是覺得不夠好。】

嚴晴晴:【我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不知道怎麽用文字表達出來[委屈]】

嚴晴晴:【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我們讨論過這個話題,你對這件事有自己的觀點,我覺得很好,很贊同,希望你能把你的想法分享給更多的人。】

嚴晴晴:【而且你文筆這麽好,思想這麽有內涵,寫一篇這個還不是手到擒來麽!】

嚴晴晴:【你幫幫我嘛[貓貓打滾.jpg]】

她一連發了六條消息,接收信息的聲音咻咻的,厲江籬一邊看一邊在心裏吐槽,這人怕不是打字機成了精。

而且這個打字機精很會說話,一直捧他,說他好話,他要不是定力足夠,就要暈頭轉向答應她了。

厲江籬:【你不要給我灌迷魂湯,我不上當[左哼哼]】

嚴晴舒這邊一看軟的不行,加上又快要到劇組了,當即決定,她要來硬的了!

嚴晴晴:【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因為沒有一個男朋友會舍得這麽對女朋友的,是我強求了[流淚]】

厲江籬:【……你講講道理,難道不應該是你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分享給粉絲嗎?我們又不是共腦[笑哭]】

嚴晴晴:【可是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你的想法更好啊!】

厲江籬:【……但觀點這種事,我的是我的,不可能變成你的啊[笑哭]】

嚴晴晴:【你不幫我,你就是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你了[哼]】

厲江籬:【我喜歡你跟專門寫一篇文章就為了給你轉發是兩碼事,就像我喜歡你,和我送你論文,是兩件事一樣。你應該把你的想法表達出來,這才是你的粉絲想看到的。】

這樣的對話來上三四遍,嚴晴舒就被整得無語了,厲醫生果然是個三觀很正,心思堅定,邏輯清楚,超級有原則的人,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是沒答應她:)

嚴晴舒想了想,只能利誘了。

嚴晴晴:【說吧,要怎麽樣你才答應接這個單[快哭了]】

厲江籬看到這句花,忍不住笑得肩膀都開始抖了,多不容易啊,他七拐八拐的,終于逼得嚴老師用出這招了。

這機會要是不趕緊抓住,那他就是個傻子!

厲江籬:【還沒想好,但你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答應你,未免過于不近人情。】

厲江籬:【這樣吧,你答應我五個條件,這五個條件可以是任何合法的你能做到的事,有效期是三年,可分次兌現,怎麽樣?】

嚴晴舒這下終于察覺到,特麽的這人在演她!

真是個詭計多端的狗男人!才确定關系第二天,他就原形畢露了!

嚴晴晴:【你這是獅子大開口[生氣]】

厲江籬:【錯,這叫坐地起價,待價而沽,你可以不同意這個條件,我也不用寫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還得是自己做才最省錢,對不對[奸笑]】

嚴晴晴:【你良心不會痛嗎.jpg】

厲江籬:【良心是什麽,能吃嗎.jpg】

但嚴晴舒覺得五個條件實在太多了,不得不繼續跟黑心老板談條件:【少一點行不行,球球了嗚嗚嗚[大哭]】

嚴晴晴:【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我難過就拍不好戲進不了狀态,就會掙不到錢,警長和大雪小雪就會少很多貓罐頭和凍幹,你忍心嗎[大哭]】

厲江籬真的要笑死,愈發覺得她可愛且有趣。

一邊在心裏開始飛快盤算應該怎麽寫這篇主題為“死亡教育”的文章,一邊繼續逗她:【那我豈不是白吃虧了?你總得給我點別的什麽好處吧?】

嚴晴舒那邊過了快一分鐘才回複:【我可以讓你像rua警長那樣rua我啊[害羞]】

發完這句話她自己都忍不住了,往一旁倒去,一邊笑一邊拿胳膊擋住自己滾燙的臉。

忍不住直呼出聲:“太丢人了!天吶!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車裏另外幾個人都忍不住好奇地看向她,陳佩問:“晴晴姐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下意識就回答:“我跟厲江籬說……”

話說到一半,她猛地反應過來了,這可不能告訴別人,于是又猛地住口,抿着嘴唇不說了。

陳佩好奇心被吊起來了,忍不住追問:“你跟厲醫生說什麽了?”

嚴晴舒緊緊抿着唇,臉孔一片緋紅,連耳垂都變得鮮紅欲滴起來。

“這你還要問?肯定是說小情侶之間恩恩愛愛的私房話啊,這都不知道,你好傻。”徐苗可算逮着機會了,立刻把陳佩先前說的話還回去。

這次換陳佩一臉憋屈了,車裏其他人倒是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時間車廂裏氣氛很是活躍,多少緩解了嚴晴舒的局促和羞澀。

厲江籬看到這句話,不僅沒有羞澀,反而有些錯愕,随即他再一次确認一個事實,一直以來,嚴晴舒才是更主動更大膽的那一方。

她勇敢,且包容。勇敢地主動出擊,包容他的溫吞磨叽。

愈是想,便愈是覺得她可愛,愈是發現她身上閃閃發光的優點,也愈是慶幸,他們相遇的時機剛剛好。

早一點,她也許還無心情愛。晚一點,她也許已經覓得良緣。

嚴晴舒緩了半天才把那種腳趾頭摳地的羞澀和尴尬緩解下來,剛放下擋着臉的胳膊,低頭一看,忍不住又傻眼了。

厲江籬:【好,我會下手輕點,争取可持續性rua你。】

嚴晴舒:“……”

她還沒完全退燒的臉孔又重新燒起來,實在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回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多了點,總覺得這句話很意有所指。

有些人看起來正正經經,私底下是什麽都敢說啊。

她把手機翻轉蓋在腿上,扭頭望着窗外,劇本是不可能看得進去的了,不如看看風景。

厲江籬發完信息,等了幾分鐘不見她回複,猜度她那邊興許是有事,也沒多在意,起身借來根逗貓棒,看一眼跟緬因貓滾成一團的警長,掉頭逗起大雪小雪來。

兩只毛發蓬松的大白貓,一起蹲在你跟前,跟随着逗貓棒左右上下地掉頭,動作一模一樣的,看上去別提多有趣了。

玩了十來分鐘,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停下動作看了一眼,見到嚴晴舒說她已經到劇組了,又說:【厲醫生,我今天的表演配合得好不好呀?】

厲江籬頓時又樂了,看來這是什麽都知道啊。

厲江籬:【給你一百五十分,再接再厲。】

發完這句,又囑咐她注意安全,說他也要帶着貓回去了,至于她要的文章,會在晚上睡前發出去。

最後,發了個鞠躬的表情包:【合作愉快.jpg】

嚴晴舒看到,回給他一個一模一樣的表情包:【合作愉快.jpg】

下車時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不能說十分亢奮,那也稱得上容光煥發,走起路來腳步輕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蹦跳跳。

徐苗和陳佩對視一眼,都是既無奈又好笑。

誰能想到啊,這姐談起戀愛來味兒太沖了,藏都藏不住。

得提醒枚姐盡早準備好應對方案才行,畢竟照嚴晴舒這狀态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曝光了。

嚴晴舒進了劇組,先是見到來門口接她的陳副導,接着見到《唐宮》的導演南孟平。

南孟平五十多歲,長期在外拍攝,臉孔都已經曬成古銅色,笑起來時眼角附近一片褶子,看上去倒很和氣。

“來了?我聽老陳說你帶了琴來,讓我看看?”

嚴晴舒忙點頭,接過王仲手裏提着的琴箱,在一旁的裝器材的箱子上打開,取出一把箜篌來。

紅檀木制成的箜篌形狀彎曲優美,共鳴箱上繪制着大片的卷草紋和如意雲紋,看起來既古典又充滿異域風情。

整張琴散發着柔和的光芒,南孟平一看就笑了,撫掌道:“這跟我們從黃大師那裏借來的幾乎一模一樣,我可以彈一下麽?”

嚴晴舒點點頭,笑道:“黃術洋大師麽?我這把就是他做的,我小時候确定要學箜篌之後,爸媽就特地拜托他幫我做了這把琴,還是看在我媽媽老師的面子上,他才答應的。”

南孟平不由得驚訝,但想想嚴晴舒背後的嚴家,這種事似乎也并不稀奇。

他用手指輕輕勾動了一下琴弦,清澈柔美的琴聲響了一下。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他默數了一下琴弦的數量,感慨道,“這就是複原款的豎箜篌啊。”[1]

嚴晴舒見他實在喜歡,就說:“咱們這就開機麽?要是不着急,我先調個弦?”

南孟平哦了聲,回過神來,“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排練,你要跟老師們磨合一下,這樣到時候才能順利拍攝。”

嚴晴舒說好,又問老師們什麽時候來,南孟平答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因為只是排練,不用化妝換戲服,嚴晴舒看拍攝的主要場地其實都已經布置好了,便找個靠角落的地方,盤腿坐下,将琴抱在懷裏。

她調了調弦,手指輕輕一撥,一段清澈中還有少許歡快的樂聲就響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被吸引了過來,圍着她安靜地聽着,曲子只有短短幾分鐘,卻是餘音繞梁,讓人意猶未盡。

“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南孟平好奇地問道。

嚴晴舒抱着琴站起來,笑道:“叫《玉樹後/庭花》,陳後主寫的那個《玉樹後/庭花》。”[2]

南孟平感慨道:“幸虧桂棹那小子給我推薦了你啊,不然我還得去找一個手替。”

他連聲感嘆怎麽就那麽巧,看來這都是緣分啊,雲雲。

嚴晴舒聽得直眨眼睛,心說可能是吧,如果她沒叫厲江籬去劇組探班,如果厲江籬沒來,如果不是《唐宮》剛好在容城影視城取景,如果桂老師不是剛好客串,如果桂老師不是厲江籬的幹爸沒有一時興起跑去他們劇組,又剛好認出她來,或者說如果不是桂老師和她媽媽合作過……

總之,拿到這樣一個小角色的背後,有無數的巧合存在,其中只要有一點跑偏,結果就可能大為不同。

但凡厲江籬從一開始就對她敬而遠之,她也識趣地不去招惹他,也就沒今天的事了。

嚴晴舒想想都覺得很有意思。

“嚴老師,再彈一次呗,我們拍個小視頻發微博啊?”負責官博運營的工作人員這時過來同她商量。

嚴晴舒見閑着也沒事,正好讓自己的手指活動活動,就答應了。

應工作人員要求,彈的還是《玉樹後/庭花》,剛彈完,就聽到一陣鼓掌聲,嚴晴舒擡眼看去,見到一個穿着運動服,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正笑眯眯地微微歪頭看過來。

她忙站起來,問了聲好:“張祺老師好。”

“真好聽,這就是關莺本莺了吧?”張祺笑着道,過來和她握了握手,“幸會幸會。”

“您謬贊了。”嚴晴舒笑着回道,說很高興能跟他合作。

南孟平這時也過來了,身後領着十幾個人,是從音樂學院民樂系請來的老師和同學。

把嚴晴舒介紹給大家以後,就說:“下午的主要工作是請各位老師和嚴老師磨合彩排一下,争取減少拍攝時更加協調流暢,節約時間。”

有老師對嚴晴舒懷裏的箜篌很感興趣,問她要來看看,恰好嚴晴舒看着人家手裏的筚篥也很感興趣。

就莫名其妙的,突然成了……同好交流會?

南導和張祺對此情此景面面相觑,我們這是來聽音樂會的嗎?

嚴晴舒這把琴大有來頭,被人認出是黃大師的作品,于是問起來歷,她也老實說了,對方又驚訝的問她媽媽的老師是誰,得知名諱便笑,說也是認識的。

一時間大家聊得很好,也許是因為有這層關系,嚴晴舒在他們看來就是半個自己人了。

聊了半個多小時,南導見他們怕是還能聊下去,忙出來cue進度,大家這才各就各位。

“晴晴,《秦王破陣樂》熟的吧?”一位老師問道。

嚴晴舒忙點點頭,“熟的,熟的。”

真正的《秦王破陣樂》應有一百二十八名樂工,南導找不到那麽多人,多方聯系也只湊到了二十八名樂工,饒是人數不夠,樂聲一起,還是很有莊嚴隆重的氣勢。

仿佛可見在大漠黃沙,朔風凜冽的嘉裕雄關,披甲持戟的邊關将士們,胯下駿馬踏血,手上弓箭如蝗,震天響的鑼鼓和戰歌響徹雲霄。

讓人心馳神往,又忍不住熱淚盈眶。

厲江籬帶着貓在中午最炎熱的時候回到家,顧不上自己吃飯,先去喂貓,還得看着它們多喝水。

“特別是你啊警長,小男生不喝多點水,到時候尿閉,你身價就得上漲。”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戳戳它的腦袋。

警長一聲不吭,大概也是餓了,只顧着埋頭苦吃。

喂完貓,他給自己煮了一碗餃子,配上點自家做的辣椒醬,這就算是一頓了。

吃完飯也還沒午睡的困意,于是打開電腦文檔。

窗外日光明亮,警長窩在電腦邊蜷縮成一團打瞌睡,他在電腦上敲下第一句話:

【我們這個民族,對死亡的忌諱是刻在DNA裏與生俱來的,小的時候,我們多數都會問父母,我是從哪裏來的,卻不一定會問人為什麽會死……】

作者有話說:

注:

[1].李賀《李憑箜篌引》。

[2].參考葉棟解譯譜,許碧蘭演奏的箜篌曲《玉樹後/庭花》。

————

厲醫生:我是不可能給任何人送文章的,親媽都不行。

晴晴:……你一點都不大方,我看別人都送。

厲醫生:我窮,送不起,但是你要是送我,我可以讓你rua我。

晴晴:?有點骨氣!

厲醫生:骨氣?呵,比不過一篇核心:)

晴晴:這就是學術民工嗎[大開眼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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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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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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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