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二合一) (1)
女演員在拍吻戲之前都要做些什麽準備呢?
厲江籬拈酸吃醋歸吃醋, 心裏還是很好奇的,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先吃飯。
嚴晴舒的飲食向來清淡,一份只有幾塊雞胸肉其他全是蔬菜的沙拉, 沙拉裏面還有點意面, 一份清淡的蓮藕排骨湯, 僅此而已。
厲江籬看得直皺眉:“就沒了?”
“對啊,沒了。”嚴晴舒笑着點頭道, “哪能天天都像在家, 大魚大肉地吃。”
頓了頓,她才做出一副淡定的、如無其事的語氣, 繼續道:“況且待會兒不是要拍親密戲份麽, 也不好吃味道太強烈的食物。”
厲江籬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手都叉到了腰上,深吸了幾口氣才問出聲:“你到底是為了減肥吃這些, 還是為了拍吻戲才吃這些?”
這在他看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說法和目的。
嚴晴舒拆飯盒的手頓了頓, 沉默一瞬,道:“我是為了工作吃這些。”
說完她想了想, 又把飯盒蓋上了,然後起身, 拉着厲江籬要往外走。
“做什麽去?連飯都不吃了, 不吃嘴巴最沒異味是吧?”厲江籬一動不動,聲量微微擡高,似乎已經開始生氣。
嚴晴舒忍不住嘆氣, 轉過身去, 輕輕挽住他的胳膊, 語氣溫和中帶了點軟弱的示好:“我們先找個地方說說話,好不好?都快一個月沒見了,我想你了。”
厲江籬心裏的氣在聽到這句話時,像是被紮了洞的氣球,氣噗噗噗地往外洩,迅速就癟下去。
看他的面色緩和下來,嚴晴舒松口氣,笑着又晃晃他的手,揪着他外套的袖子往外走。
門外就是工作人員,此刻正是午飯時間,大家都有空,少不得有人注意到厲江籬這張生面孔。
見嚴晴舒拉着他走,他那張比起齊賀都不遑多讓的臉上有淡淡的不悅,大家一時都很好奇,不由得議論起來。
議論的話題無非兩個:那個男的是誰?他和嚴晴舒是什麽關系?
張祺和沈轅還有剛進組沒幾天的葉紹衡都沒見過厲江籬,但以他們的經驗來看,這人和嚴晴舒的關系沒那麽簡單。
“小齊,你說是不是?”張祺分析完厲江籬的肢體語言,說他肯定是跟嚴晴舒發生了争執,然後向齊賀尋求認同。
齊賀往嘴巴裏不停地塞青菜,聞言也不說話,只點點頭以示贊同,繼續努力咀嚼着青菜。
他好怕自己有空說話的話,就把什麽都說了。
杜清忍住笑看了他一眼,問沈轅:“沈哥,下午的16和27場,是晴晴姐跟誰的對手戲啊?”
沈轅拇指一翹,指向旁邊:“跟小葉。”
杜清聞言又立刻轉頭看向葉紹衡:“葉哥,兩場都是你的戲啊?”
葉紹衡點點頭,嗯了聲,然後看一眼自己碗裏和張祺他們不一樣的菜,開玩笑道:“從菜色上也能看得出來吧?”
幾個人一看,還真是,能跟嚴晴舒有親密戲份就只有沈轅和葉紹衡,此刻葉紹衡碗裏是水煮青菜,主食是水煮玉米,而沈轅碗裏,則是紅燒排骨和地三鮮,飯是尋常的大米飯。
杜清的目光一下有些意味深長起來:“辛苦了。”
平時拍吻戲也就是劇組的人在旁邊,而且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也不會一直盯着看。
可今天不一樣,厲醫生肯定死死盯着,葉紹衡的NG次數指不定得多少次呢。
察覺她似乎話裏有話,三位不知情的男士都看向了她:“什麽意思?”
“待會兒你們就知道啦。”杜清搖頭晃腦,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這時陳佩進了休息室,見他們都在,唯獨少了嚴晴舒,也不見厲江籬,只有旁邊化妝臺上的大紙袋,和紙袋上的一束非洲菊顯示着他來過的痕跡。
而桌上還有一份午餐,陳佩給嚴晴舒準備的,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她心裏一咯噔,轉頭問道:“幾位老師,有見到晴晴姐嗎?”
杜清笑眯眯地應道:“和厲醫生出去啦,喏,往那邊走了。”
說着她指了個方向,陳佩道了聲謝,急急忙忙去尋人。
正值午休,整個拍攝場地的二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饒是如此,嚴晴舒還是把厲江籬帶到了洗手間門口。
這裏剛好有一個視覺死角,就算有人上來了,也不會立刻就發現他們。
厲江籬忍了忍,開口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跟你聊天啊。”嚴晴舒笑眯眯的,看了他兩下,忽然張開胳膊,主動抱住了他,臉往他脖子上蹭,撒嬌地叫他名字。
“厲江籬厲江籬,你有沒有想我啊?我好想你啊。”
這特麽誰能受得住,厲江籬連家裏的貓撒嬌都心軟,更別提這是他女朋友。
他下意識地擡起胳膊,環上她的腰,低低地嗯了聲。
怎麽會不想,他甚至做夢都夢見過她好幾次。
他們才剛在一起,就立刻因為她的工作而不得不異地,一對情侶剛在一起的頭三個月,應當是感情最濃烈,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熱戀期,他們幾乎全都錯過了。
如果不是現代通訊如此發達,他們還能即時通訊,發信息,聊視頻,還不知道相思該如何難捱。
厲江籬甚至開玩笑說過他們簡直就是網戀,探班就是奔現這種話。
“我做點心的時候會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肯定會喜歡。”
“吃飯的時候也會想你,會想要是你在,就有人和我一起吃了。”
他低聲說道,語氣似乎有些委屈,也很無奈,甚至嘆了口氣。
嚴晴舒感覺到箍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又多用了幾分力氣,她整個人都牢牢貼在了他的懷裏,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他的骨血。
随之而來的,是無法忽視的愧疚,如同潮湧一般撲面而來。
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頸,喃喃地道歉:“……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厲江籬側頭,嘴唇貼了一下她的太陽穴,“這是因為工作,就像我也會因為上班沒有及時看到你信息一樣。”
嚴晴舒笑起來,又蹭蹭他脖頸,心裏愈發覺得他好,哪怕是在吃醋,甚至可能在生氣,該講道理的時候也還是很講道理。
所以她沒有過多猶豫,直接說起吻戲的事:“所以吻戲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之所以要提前做這些準備,是因為我和對手戲演員是工作關系,我覺得這是一種對別人的尊重,是最起碼的禮貌,你說呢?”
厲江籬沉默半晌,嗯了聲,聽起來有些不情不願的,“……我知道,就是……有點不高興。”
嚴晴舒嗯嗯兩聲,“所以我之前不建議你過來啊,換位思考一下,我也會不高興。”
“但人不等逃避,這件事永遠都在,不是不看它就會自動消失的。”
他總有他的理由和堅持,嚴晴舒輕輕嘆口氣,擡手摸摸他的臉,問道:“那要怎麽樣,你心裏才能舒服一點呢?”
厲江籬的視線随着她的話而緩緩下移,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心頭忽然一澀。
嚴晴舒注意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然後是他的聲音:“紅豆,親親我吧。”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祈求什麽,嚴晴舒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間眼睛裏一陣熱意上湧,險些掉下淚來。
我們永遠會對愛的人低頭妥協,或許外人會覺得這樣過于卑微,但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坎上的時候,是不會這樣覺得的。
她吸了吸鼻子,應了聲好。
一仰頭,就親在了他的喉結上,輕輕啄了兩下,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一瞬間繃緊,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好像呼吸都停頓了幾秒。
下一刻,目标是他溫暖而柔軟的雙唇。
這張嘴唇曾傾吐過對她的想念,吻她于月光之下,也曾說過許多安慰、鼓勵和逗趣的話語。
環在她腰上的手再次用力,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極近,嚴晴舒在确認一點都沒辦法後退的前提下,索性迎他而上,整個人像是挂在了厲江籬身上一樣。
厲江籬的舌尖撬開她的唇,用自己的氣息覆蓋過去,看見她的脖頸微微一縮,便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他順利地侵入她的呼吸,在她阖上眼眸時,貪戀地打量着她的臉孔。
嚴晴舒只覺得自己胸膛裏的氧氣一點點在變少,呼吸之間全是來自于他身上的氣息,幹淨清爽的,似乎還有一點須後水的味道。
她的頭暈乎乎的,全身都發熱,忽然想起他們剛确定在一起的那一天,天剛黑下來時的燈光是溫暖的,連他也是溫柔的,不會像今天這麽……
霸道。
嚴晴舒從未想過,厲江籬也會有這樣的一面,明明嘴唇很柔軟,親吻的風格卻不同以往的強勢,纏繞着她的舌尖糾纏不休,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大約是理智被醋意侵蝕之後,占有欲被釋放出來,才讓他會用這樣的方式,試圖在愛人的唇上刻下宣示專屬權的印記。
嚴晴舒此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軟的,不僅是缺氧腿軟,連心都是軟成一灘水的。
像是察覺到她的呼吸不暢,厲江籬的動作在此刻又忽然變得溫柔下來,只輕輕地咬着她的唇瓣,用鼻尖摩挲着她的,很缱绻溫柔,又像是在跟她撒嬌。
明明已經是冬天,嚴晴舒卻覺得自己的背後全是汗,迎着厲江籬閃爍着侵略意味的目光,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浸入了溫水裏,一點點變得更加濕潤。
他将她抵在牆上,和她靠得極近,低頭時,潮熱的空氣伴随着炙熱的呼吸,被她全部納入心肺。
“厲江籬。”她環抱着他的脖頸,忍不住喃喃出聲,“真是瘋了……”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出格的事,以前總以為在工作場所和男人幽會都是小說和影視劇裏才會出現的橋段,沒想到……
“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啊。”她忽然感慨道。
厲江籬一愣,覺得很不可思議,拜托,我們在親親我我,誰要跟你聊藝術啊!
他正要低頭繼續親過去,就被嚴晴舒伸手擋住,她嗔怪道:“你、你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我跟你說……哎呀!”
嚴晴舒話沒說完,就被他咬了一口。
厲江籬咬着後槽牙警告她:“要說什麽快點說,磨磨蹭蹭的,我還咬你。”
嚴晴舒忍不住笑了聲,在他瞪過來的目光裏清清嗓子:“我是想跟你報備一下下午的戲,是吻戲,兩場都是,而且現場全都是圍觀的人。”
“……大概情節是什麽樣的?”厲江籬沉默片刻,問道。
嚴晴舒回答得很痛快:“他親我,我走神,想起別的男人。”
厲江籬眉頭一挑,脫口就問:“……這麽刺激?”
嚴晴舒一噎,又忍不住笑出聲來,捧着他的臉嘻嘻笑道:“不及我們現在刺激。”
回應她的,是厲江籬低頭吻過來的動作。
又糾纏了一會兒,厲江籬又想起來問:“你們……真親還是借位?”
聞言,嚴晴舒的耳朵一動,眼睛也眨了兩下,睫毛撲閃得像顫巍巍的蝶。
“不、不借位啊……劇情需要嘛,可能要拉近鏡頭看我的表情的,借位的話很容易穿幫,而且現在普遍的做法就是不借位,因為借位要被觀衆說不敬業,可是不借位有些人又要說耍流氓,可真是啥好話賴話都讓這種人說了。”
說到最後又變成吐槽演員的不容易。
但厲江籬很明顯不關心這個,他只關心:“男演員也會像你這樣,吃得這麽清淡嗎?”
嚴晴舒呃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我覺得不管是男演員還是女演員,都應該在吻戲之前做好口腔清理工作,沒做就是他沒素質,跟是男演員還是女演員沒有關系,對吧?”
看似答非所問,但厲江籬卻聽明白了,有些人真的會沒素質。
于是他緊接着追問:“會有人……伸舌頭嗎?”
嚴晴舒一愣,別看她只呆了幾秒,其實心裏已經風起雲湧,冒出了很多猜測,最嚴重的那個,是懷疑厲江籬嫌棄她。
但她還是回答道:“我沒有遇到過,因為我本身不太擅長感情戲,以前接的戲裏也很少這種戲份,但其他的女藝人,我聽好幾個人都說過,拍吻戲的時候,有些男演員會趁機……尤其是男演員比女演員地位高的時候。”
厲江籬突然就擔心起來:“你最近有做過體檢嗎?”
有些疾病是會通過接吻的方式傳播的。
嚴晴舒見他面上的擔心忽然就真實起來,又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半年一次。”
“都還好吧?沒有牙周炎,幽門螺旋杆菌感染之類的問題吧?”他問道。
嚴晴舒搖搖頭,他就松了口氣,抱着她的頭,在她臉上親了親。
“那就好,那就好。”
嚴晴舒一時就委屈起來,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厲江籬,你是不是還是接受不了,嫌棄我啊?”
厲江籬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忙解釋道:“怎麽會,我是擔心你……”
說着覺得語言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內心,索性又親了過去,嚴晴舒仰着頭,靠在他懷裏,很快又感受到剛才那種呼吸被壓榨殆盡的窒息感。
陳佩在一樓轉了半天都沒找到嚴晴舒和厲江籬,又不敢聲張,只好告訴了徐苗,和她分頭去找。
又找了一邊整個一樓和外面的院子,還是毫無收獲,碰頭之後徐苗道:“有沒有可能他們往二樓去了?”
陳佩目光一頓,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對啊,二樓還清淨,說話方便。”
于是倆人往二樓找去,找了半層樓後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忽然聽見一道若隐若現女聲傳來。
“你別這樣……”
倆人腳步一頓,聽出聲音的主人,立刻互相捂住對方的耳朵,然後都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我說,你們這對臭情侶,敢不敢再離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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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和徐苗真是怎麽都沒想到,嚴晴舒的膽子能這麽大。
這可是片場,人來人往的地界,外頭還有狗仔在蹲點,厲醫生剛來,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不太合适吧?
也不是說劇組裏面從沒這種事,劇組夫妻多的是,但嚴晴舒從來沒做過這種事,要是讓人知道,她連午飯都不吃,拉着人就急吼吼地鑽洗手間,呃,這人設不得崩到稀碎?
就算她拉的是正牌男朋友,那也不行啊!
于是陳佩忙用眼神問徐苗,這下怎麽辦?要叫嗎?
徐苗也很無語,自從遇上厲江籬,嚴晴舒的很多行為就變得和以往不一樣了。
但她也能理解,大約每個人都會有這麽一段時間,無比地喜歡一個人,只是單純地喜歡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着他。
誰還沒談過戀愛呢?
今天的嚴晴舒,只是比昨天的嚴晴舒更膽大了一點罷了,不過這畢竟是在工作場合……
她郁悶地看着陳佩,把心一橫,點點頭。叫,必須叫,再不叫那倆人的孩子都生出來了!
陳佩于是松開捂她耳朵的手,徐苗也同時收回手。
然後她們就聽到嚴晴舒在說:“那你別看呀,你不在我還拍快一點,你一直盯着我,我會NG的,多NG一次就要多來一遍,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
果然是因為吻戲的事,倆人對視了一眼。
然後蹑手蹑腳地走遠了一點,做出一副剛上來的樣子,清清嗓子,問道:“晴晴姐,厲醫生?你們在不在二樓啊?”
嚴晴舒靠在洗手間外面的牆上,身前是厲江籬,他們離得極近,大約是因為吃醋的關系,他顯然特別粘人。
她一邊被他親着,一邊跟他講道理,還要把手伸進他的頭發根裏,一下又一下地順着他的頭發,覺得他此刻就像一只粘人的大狗狗。
氣氛正好,厲江籬正準備跟她說晚上要去看外公外婆的事,就聽到陳佩和徐苗的聲音傳來。
倆人的動作都一頓,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看向對方。
哦豁,壞了,會不會被發現?
“怎麽辦?”嚴晴舒用口型問厲江籬。
厲江籬眼皮一跳,略微沉吟,低頭湊到她耳邊:“你應她們,就說你帶我上來用洗手間。”
嚴晴舒耳朵忍不住動了一下,将信将疑地問道:“能行嗎?”
“不然怎麽說?”厲江籬反問一句,側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尖,“就這麽說吧,不管了。”
嚴晴舒被他咬了一口,有些惱了,擡手用力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就改用拳頭錘了一下他的心口。
陳佩這時又在外面叫了:“晴晴姐,厲醫生?”
嚴晴舒忙應聲:“在,在的,馬上就好了。”
陳佩瞬間瞳孔地震,馬上就好?是什麽要好?哦不對,怎麽還沒好?
“嗤——”
厲江籬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嚴晴舒的臉頓時燒了起來,連耳朵都變得通紅。
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話可能有歧義。
如果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或者不知道他們正在一起,這話聽起來沒問題,可是陳佩和徐苗明擺着就知道,她和厲江籬是待在一起的。
又或者聽的人根本沒注意,是她自己想歪了。
嚴晴舒覺得實在有些丢臉,忍不住擡手捂住了臉。
“好了,怕什麽,又沒有別人在。”厲江籬好笑地把她的手拉了下來,拽着她從角落走出去。
陳佩和徐苗見這倆人拉拉扯扯地出來,雖然衣服都很整齊,不像是做過什麽的樣子,但嚴晴舒的臉也紅得太過了,一看就……
“那個……”陳佩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倆……要不要緩緩再下去?晴晴姐的臉也太明顯了。”
原本就不好意思的嚴晴舒聞言更加窘迫,下意識就把厲江籬的手給甩了,腳步一轉,往窗邊走去。
厲江籬頓時失笑,雖然他也尴尬,但有她比着,好像也不算什麽了。
他跟在嚴晴舒後面走到窗邊,涼風從外面吹過來,撲在臉上,熱度就像是火炭被水忽然一澆,瞬間就下去不少。
這時他才說起之前沒來得及說的事:“其實我這次回A市,還有另一件事。”
嚴晴舒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用的字眼,是回,而不是來。
于是她扭頭問道:“你小時候在這邊待過嗎?”
厲江籬贊許地看她一眼,“寒暑假會在這邊住幾天,我媽是A市人,外公外婆還住在這邊。”
說了個小區的名字,距離市政府不遠,是本市的公務員小區。
嚴晴舒以前聽人提起過這個小區,如今一聽,就秒懂厲江籬是在交代什麽。
便笑道:“所以你明天要去看外公外婆嗎?”
“我打算今晚就去看他們。”他一面應,一面看了嚴晴舒一眼,“去陪他們吃頓飯,順便我媽讓我帶些補品給他們。”
嚴晴舒看着他,什麽也沒問,只笑眯眯地哦了聲。
厲江籬見她這副裝傻的模樣,哼笑了一下,還是自己問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嚴晴舒眼睛眨了一下,“這不太好吧,那是你外公外婆,不是我的,還是說……我們這麽快就見家長了?”
“你爸你媽我可都見過了。”厲江籬似笑非笑地乜她一眼,“現在又不是讓你見我爸媽,怕什麽。”
嚴晴舒一噎,哼了聲:“……怕?誰怕了,我才沒怕。”
“那你去不去?”厲江籬問道。
倒也沒抱多大希望,要是嚴晴舒真的拒絕,也就算了。
但嚴晴舒卻問:“去哪兒吃飯啊,去外公外婆家嗎?”
“去下館子,去家裏他們還得做菜,太麻煩了。”厲江籬道,又問,“今天拍完,應該可以吃味道重點的菜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晴舒總覺得他最後那句話的語氣裏,透着那麽點沒好氣。
她忙點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厲江籬嗯了聲,神情重新變得漫不經心起來,問道:“晚上幾點收工?”
“順利的話,六點左右吧。”嚴晴舒應道,還意有所指地多說了一句,“要是不NG,就更快了,我估計六點都不用,反正拍完通告上的幾場戲就可以收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盯着我,不然我不自在,我一害怕,就會NG,就會拖時間。
厲江籬原本已經好了點的心情,立刻再次變得糟糕起來。
他覺得自己的心裏悶悶的,像堵了什麽東西,甚至又開始出現前幾天出現過的那種緊張感。
但他也沒辦法說什麽,嚴晴舒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如果他再繼續糾纏,那就是他不識好歹了。
于是他只好嘆口氣,有些悻悻地應道:“知道了。”
有什麽辦法呢,女朋友是自己的,舍不得不要,就只好自己消化情緒了。
陳佩和徐苗一直在不遠處等他們,這時看差不多了,就提醒道:“晴晴姐,你還沒吃飯。”
倆人終于徹底回過神來,轉身離開窗邊,和厲江籬手拉手地走向樓梯,下了樓又立刻撒手。
撒了手她還回頭沖厲江籬眨眼睛,故意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跟他說:“親愛的,你知道的,我是為了保護你。”
厲江籬白她一眼,哼聲道:“你最好是。”
倆人一前一後地回到休息室,杜清他們已經吃完飯了,見他們回來,她和齊賀就先跟厲江籬打了聲招呼。
又向厲江籬介紹另外三位男士,介紹到葉紹衡時,杜清抱着看熱鬧的心思,暗搓搓道:“下午剛好有晴晴姐和葉哥的對手戲呢,厲醫生你來得巧,要大飽眼福啦。”
葉紹衡不明所以,只當杜清是在誇自己,忙謙虛地說哪裏哪裏,讓你見笑了。
厲江籬倒是聽得懂她的意思,但沒表現出來,笑道:“不管哪位老師和晴晴演對手戲,我都是大飽眼福,好的演員對戲都會這樣。”
嚴晴舒扭頭沖杜清做了個割脖子的動作,杜清立刻吐吐舌頭,沖她讨好地笑了一下。
“厲醫生,給你盒飯,将就吃一下吧。”徐苗這時進來,拿着給嚴晴舒重新熱好的湯,和給厲江籬的劇組盒飯。
厲江籬道了聲謝,又問嚴晴舒:“你一會兒要吃點心嗎?我從家裏給你帶了鮮花餅。”
嚴晴舒眼睛一亮:“你做的嗎?”
見厲江籬點點頭,她便高興地直點頭:“要吃,我還想吃熱的,蘭姐那邊正好有蒸烤箱。”
她是會享受的,厲江籬頓時好笑,在一旁的紙袋裏拿出來兩盒鮮花餅,遞給徐苗,讓她幫忙熱一下。
有了對點心的期待,嚴晴舒覺得吃蔬菜沙拉也沒難受了。
熱好的鮮花餅表皮金黃,烘烤的香氣撲鼻而來,看上去就很好吃。
“看起來很酥的樣子。”嚴晴舒笑着把鮮花餅遞給張祺,邀請大家一起品嘗。
每個人手裏都拿了一個鮮花餅,輕輕一掰,甜香就沖破了酥皮擴散開來,每一口都很酥脆,皮薄餡足,酥軟可口。
“這個真不錯,跟我在雲南吃過的很像了。”沈轅笑着誇道,又好奇地看向厲江籬,“要不是聽小杜介紹,我還以為你是面點大廚。”
厲江籬笑笑,“平時也沒什麽愛好,也就會研究點吃喝,初衷也不過是父母工作忙,得自己照顧自己。”
“很不容易啦,會做飯的男孩子可不多。”張祺笑呵呵地道,“不過我見過的飯店大廚,又确實男的比女的多。”
大家随便聊了幾句為什麽酒店的後廚男性多過女性這個話題,導演聞骅和制片人馮蘭過來了。
聞骅打量了一下生面孔厲江籬,眉頭一挑,笑道:“喲,這就是小嚴的……朋友吧?”
邊問還邊沖嚴晴舒擠眉弄眼,一副我知道你秘密的樣子。
嚴晴舒嘴角一抽,點點頭,裝作沒看懂他的意思,若無其事地給他們做了個介紹。
聞骅很明顯對厲江籬很感興趣,坐在他旁邊,一直打聽他的個人信息,這讓厲江籬想到了嚴晴舒上一個劇組的導演。
等聽到聞骅問出那句:“有沒有興趣來客串一下啊?”
他當場嘴角一抽,臉上迅速挂上無奈兩個字。
嚴晴舒剛吃完飯準備漱口,漱口水剛撕開還沒倒進嘴裏,就笑得手直抖,漱口水直接灑了一半。
“……多謝您好意,但我确實沒有這種興趣,也不懂。”厲江籬拒絕道。
聞骅試圖争取一下:“怎麽會不懂呢,我們這是醫療劇,你也是當醫生的,本色出演就可以。”
厲江籬趕緊再拒絕:“不不不,我覺得還是不一樣的,我們真實的樣子觀衆絕對不會喜歡,我們在手術室都講髒話講黃段子的。”
聞骅聞言當場愣住,杜清和齊賀他們五人組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麽。
模樣看上去清風朗月,如同芝蘭玉樹一般的人,在工作中講髒話和黃段子???
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這可不是反差萌,而是……
嚴晴舒這時發出了一陣爆笑,接着陳佩和徐苗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原本已經凝滞的空氣好像又流動了起來。
“你不要胡說八道!”嚴晴舒使勁拍了一下厲江籬的胳膊,笑着罵他,“你敢講髒話和黃段子,叔叔和阿姨肯定會打你嘴巴。”
厲江籬挨了她打也毫不躲閃,反而笑起來,辯解道:“我又不是說我自己,說的是有些人,有些外科醫生确實會這樣。”
“按照你這說法,難道內科和其他科室的醫生就都是很斯文的嗎?”嚴晴舒手裏剩下的半支漱口水也灑了,一邊擦手一邊反駁他道。
厲江籬聳聳肩:“我又不是內科的,我怎麽知道。”
陳佩給嚴晴舒遞了支新的漱口水,她一邊撕開包裝,一邊聽到厲江籬道:“你想知道的話回頭我幫你發個調查問卷。”
嚴晴舒撕漱口水包裝的動作一頓,擡頭佯怒道:“你別說話了!我的漱口水又要灑了!”
厲江籬便做了個嘴巴拉鏈的動作,笑了起來,臉上表情相當狡黠。
大家便有些反應過來了,他是開玩笑的。
全程只有馮蘭一個人在狀況外,她很認真地嘗着鮮花餅,琢磨着什麽,半晌擡頭,也不問他們剛才都笑什麽,而是問厲江籬能不能把告訴她,他的鮮花餅餡芯是用的哪個牌子的玫瑰糖。
厲江籬笑道:“不是用超市買的玫瑰糖做,要用從大理那邊的新鮮滇紅重瓣玫瑰,您覺得好吃,大概是因為它足夠新鮮。”
馮蘭驚訝道:“難怪我覺得這餅花香特別足。”
他解釋道:“我媽媽就不喜歡這樣的吃法,她覺得味道太重了,她喜歡用蜂蜜玫瑰糖泡水喝,但我外婆喜歡這個口味,我就尋思着晴晴可能也喜歡,就做了點帶過來。”
嚴晴舒嘴裏含着漱口水,聽到這裏使勁點頭,沖他豎了豎大拇指,然後甜甜地笑了一下。
都這樣了,原本還不知道嚴晴舒和厲江籬關系的三個人還有什麽沒看懂的,特別是張祺還是個已婚的過來人。
難怪之前杜清跟葉紹衡說什麽辛苦了。
能不辛苦麽,這是要頂着人家對象探照燈一樣的目光拍這兩場吻戲啊!
葉紹衡:“……”導演誤我!
嚴晴舒吃完飯,認認真真做完口腔清潔,看了眼厲江籬,到底沒好明目張膽跟他親密,只好找陳佩:“聞聞我什麽味兒了?”
“水蜜桃味兒的,可以了。”陳佩點頭道。
這邊葉紹衡也準備好了,聞骅就出去讓人準備實錄,讓他們倆對一下臺詞。
厲江籬見他們要拍了,趕緊應付完馮蘭跟上去,發現一群工作人員圍着他們,聞導手裏還拿着卷成一個筒的劇本,上前去給嚴晴舒和葉紹衡講戲。
他一直站在人群裏,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
聽到嚴晴舒點頭說:“可以,來吧。”
正式開始以後,親吻鏡頭之前的戲份是倆人讨論婚事,大概是女方問男方他父母什麽時候過來,男方有些為難地說母親似乎有些不同意,女方自嘲,說自己要是個大牛父親,他媽媽就不會不同意了。
齊賀也在圍觀,在此處給厲江籬做解說:“女主角的父母離異,她爸是學術大牛,但她跟她爸關系不好,很少來往,所以同事們都不知道那個大牛是她爸。”
厲江籬吐槽道:“為什麽不來往,是我我就盡情薅羊毛,再怎麽樣我也流着他的血,有資格享受他的資源。”
齊賀聽了直點頭,深以為然。
這時場地裏的戲份已經進行到男方要安慰女方,胳膊已經摟上去了,哄上幾句,這就要親了!
葉紹衡低頭的那一瞬間,厲江籬的目光立刻變得鋒利起來,像一支銳利的箭镞,直直射向人群中的兩個人。
如果目光能殺人,他能殺這人八千遍了。
葉紹衡覺得自己渾身一愣,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就是這兩秒的功夫,嚴晴舒忽然也跟着出戲了,一把将他推開。
聞導立刻着急起來,喊道:“做什麽做什麽,親下去啊你們!剛才情緒那麽好,為什麽不親下去?”
作者有話說:
厲醫生:想看,又不敢看。
晴晴:……求你別看了,好吓人嗚嗚嗚。
厲醫生:你不要以為先親了我就沒事了[微笑]
晴晴:這種醋也要吃,我不懂你:)
厲醫生:你沒有心!!!
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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