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再見

一切好像從一個失敗的告白開始, 生活改變，人生的軌跡改變。

林穆從沒有想過, 他可以離自己的夢這麽近。

“嗯？”趙淮毅拿着一只剝好的小橘子遞到林穆嘴邊。

林穆低頭一口全塞進嘴裏。

甜蜜蜜的汁水在嘴裏爆開, 林穆伸着腦袋在趙淮毅胸前蹭了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睡覺嗎？明天六點就要起床。”趙淮毅問。

“嗯。”林穆有些不舍的點頭。

趙淮毅拍拍林穆腰間：“慢慢起, 我腿有些麻了。”

林穆翻個身，趴在了他身上。

趙淮毅捏捏他鼻子, 溫聲問：“想要什麽新年禮物？”

“不要問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知道驚喜的重要性啊。

“上次你自己選的不是很滿意嗎？”

林穆臉紅了紅, 害羞的同時，還有些羞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趙淮毅笑的不懷好意。

深吸一口氣，林穆開口：“哥, 我喜歡你很久了。”

趙淮毅眼裏含着笑, 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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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熱的直視下，林穆紅着臉繼續說：“從看見你第一眼開始, 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那年在躺椅上小歇的少年, 在午後的光暈下溫柔極了, 第一次讓林穆知道了驚豔的感覺。

那一刻莫名的悸動，從此深埋在他的心裏, 久久, 直到, 一個新的故事的開始。

“我第一次知道, 原來漂亮的人真的會發光。”

那道光一直吸引着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驚擾, 不敢聲張。

只希望，能一直置身于他光環的籠罩之下。

做一片影子，如影随形。

“我一直在努力，希望離你更近一點。即使遠遠看你一眼，就可以偷笑一整天。”

靠着牆角的少年，偷偷露個腦袋看着球場上的身影。

在獨屬于他的這一片天地，在能看見他的地方，他就是幸福的。

“很神奇，老天似乎終于看見可憐兮兮的我了，”林穆露出笑容，“我終于來到了你的身邊，像是在做夢一樣。”

時光流轉，穿梭交彙。

眼前似乎是那個初見時的趙淮毅，又似乎是那個英姿飒爽一襲軍綠的男人。

兜兜轉轉，所幸他的懦弱、膽小，沒有吓跑他。

感謝那些酸酸甜甜的歲月，讓他為了他，可以付出更多。

眼前一熱，一滴淚從眼角滑下。

随即一個輕吻落在眼角。

“謝謝你，我也喜歡，這麽可愛的你。”終于在他耳邊道，在他耳邊又落下一吻。

“得！啊！”一聲中氣十足的叫聲，是趙淮勤小朋友醒了。

“來抱孩子！”這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趙夫人。

林穆擦擦淚，起身給趙淮毅捏捏腿：“還麻嗎？”

趙淮毅起身，拉他手：“抱孩子去。”

“哥。”看着前面的背影，林穆忽然開口。

“嗯？”趙淮毅回頭看他。

林穆：“我，你是要走吧？”

趙淮毅一臉疑問，顯然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在醫院裏，不小心聽到了幾句話。你是要去當兵吧？”

趙淮毅皺眉：“這件事......”

他不是沒有想過姥爺對他的期望，他也沒想過逃避什麽。他自小就習慣了軍隊裏的生活，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所以如果讓他選，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繼續按安排好的生活。

這是他想當然的想法。

可是看着林穆的雙眼，他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做下這個決定。

第一次有了牽絆，第一次讨厭不夠果斷的自己。

林穆打斷他：“哥，你一定要去。”

林穆眼神堅定。

“我從來都不是個自信的人，即使是親耳聽到你的那句話。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還會遇見很多人。能給我安全感的，唯有時間。”

林穆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是可笑，他真的覺得這一切太不現實了。他幾乎以為這一切只是001給他編織的一個美麗的夢境，這裏的故事只是為他而存在。

越是珍貴的東西，當你忽然得到時，內心越是忐忑。

而且，他不确定趙淮毅的想法是如何。

他有着成人的想法，雖然有時候比同齡的孩子成熟不了多少。但是他們還是太年輕，還沒嘗過世間冷暖。

這時候的他們或許并不知道一個小小舉動的真正意義。

他不想當一個勾引根正苗紅大好青年的怪蜀黍，也不想利用少年的年少沖動來滿足自己一些龌龊的想法。

他想給趙淮毅更多時間去靜一靜，好好辨別一下他們的感情。

是友情、親情、亦或是愛情。

看着林穆再次變得小心翼翼的眼神，趙淮毅忽然心疼了一下。

對，是心疼。

過了這麽久，他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的這種感覺。

看見林穆的小心翼翼，看見他的手足無措，感覺到他的患得患失，只有心疼。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好像記得很多事，又好像忘記了很多事。

趙淮毅輕輕擁住林穆，開口道：“我答應你。我會用時間來證明一切，至于安全感，只有我能給你。”

這一年的趙淮毅，已經有了獨屬于他的這種執着又堅定的氣質。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一如既往的讓林穆心動。

再次坐上回家的列車，林穆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覺得就像是這一年多的一幕幕從眼前劃過。

其中還夾雜着很多以前的故事。

時間從不會停步，收留時間的只有回憶。

再一次陷入回憶的長河，林穆終于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

他可以坦然面對一切了。

好的壞的。

苦苦暗戀的林蔭道，徘徊不前的球場邊。

相視而笑的不期而遇，一前一後的如影随形。

001忽然發出滴滴的聲音。

眼前出現一方投影，開頭是一段十分抒情的音樂，完全不是001的風格。

果然，一出聲是好久不見的機械君。

“恭喜宿主通關攻略，請及時領取通關大禮包。另，”機械君頓了頓，音樂忽換，“別後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後會無期。”

林穆：“！！！”

怎麽着就後會無期了呢？

這是他綁定的系統，他是主人，他都沒說先解綁呢，系統就來和他告別了？

“嗚嗚嗚......”001終于現身，聲音竟然真的帶着哭腔，“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不是，什麽意思？我又沒說不要你了。雖然你有時候是挺坑的，但你也确實忙我完成了心願。你何必......”

“非也非也。”001開口，然後長嘆一口氣，“實不相瞞，林穆，我不叫001，我叫何飛，剛剛出聲的是我播音系的朋友。”

林穆：“......”

“別着急，聽我慢慢說。”

“我呢，是和你同一時代的人，不是外星人也不是瘋狂科學家。這個軟件是我和工作夥伴無聊的時候研發出來的......”

何飛，一個無聊至極的有志青年，簡稱瘋子，他和另一群瘋子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各種YY 文。

于是有一天看文不夠爽了，決定自己研發一個可以滿足各種YY的軟件。

于是，001橫空出世。

所謂的各種任務，只是他們這群瘋子的惡趣味，毫無科學依據可言。

不過能研發出這種神器，他們的數據收集能力以及黑客技術已經堪稱超神，最後能促成這段姻緣，也算是實力和運氣的有效碰撞。

林穆：“......”

“所以，更勇敢一些吧少年。我們呢，就不打擾你們的和諧生活了，系統裏其他的功能仍然适用，請繼續拯救世界維護和平吧！”說到這裏何飛笑了笑，“只是沒有人能陪你聊天了，就當一臺高級電腦使用吧。哦，對了，記得領取通關大禮包，你會很喜歡的。”

“再見了，希望你們幸福永遠。”何飛的聲音到這裏為止，系統裏憂傷的音樂還在放着，那個平時賤兮兮的聲音已經沒了。

林穆看着熟悉的系統界面，心裏忽然空落落的。

這一切不是必然的嗎？

不靠譜果然是不靠譜，他還曾經相信過他。

可是，即使是不靠譜，他還是成功了。

不，是他們。

趙淮毅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嗎？他不用再患得患失了嗎？

林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林穆啊，怎麽還是這麽沒出息呢？

跟我念，你最棒，你最棒，你是最棒的！

除了相信自己，他也該學着去相信更多人，尤其是那個他決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再見，謝謝。”望着虛空，林穆喃喃出這句話。

“兒啊，怎麽了？吹着腦袋了？這窗戶看着不漏風啊？”林爸爸在一旁小心看着他兒子。

林穆笑笑，攬着他爸靠他肩上：“爸，我們去看看媽媽吧？”

林爸爸笑笑：“想她了？”

“嗯，想了。”林穆笑，“想和她說很多話。想好好誇誇爸爸。說爸爸很厲害，把我教的很好。我現在很幸福，很開心。我會努力過的更好，更幸福。”

說句對不起，曾經為了一個人輕易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說那個人很好，他沒有後悔為他做的一切。

沒有他，沒有今天的林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