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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一場戲
等陸淵抱着陸兼走了一段路後,和他們擦肩而過的暗衛告訴了他沈言所在的位置。
陸淵:“……”他就知道!
陸兼看着父皇高高挑起的右眉,吐了吐舌頭,完蛋了,父皇生氣了。
一炷香後,陸兼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摞瓦片。
而陸淵則趴在屋頂上,聽着下面的聲音。
屋內的程忌可不知道有人在偷看,還在給沈言斟着酒。
沈言也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喝
“沈兄好酒量!”
“程兄也來。”沈言雖是勸酒,但是并沒有非要程忌喝的意思。
程忌擺擺手:“不了不了,家裏管得嚴沾酒的機會也少,酒量比不得沈兄。”
“是嗎。”沈言輕笑,“那我酒量好也是因為家裏,我們那裏自幼會喂小孩喝酒,半大的孩子路都還沒走順,酒量已經很好了。”
“沈兄是哪裏人?”程忌臉上一喜,連忙問道。
沈言擺擺手:“小地方,小地方。來,喝酒。”
“诶,能養出沈兄這般氣度的地方怎會是小地方?”程忌笑容真誠,“雖然我去過的地方不多,不過聽家父說起過。家父說北方人酒量好,可卻比不過西邊兒。沈兄聽口音像是西北人?”
陸淵在上頭忍笑,像個鬼,沈言正兒八經的京城人氏,哪裏聽出是西北的了?
可沈言還在裝模作樣:“程兄竟然聽得出來?”他搖搖頭,像是鄉愁湧上心間,一口飲下杯中的酒,長嘆了一口氣,“鄉音難改,鄉音難改啊。”
“诶,沈兄的官話說得很好,對旁人來說不明顯的,只不過我有個拜把子的姐姐有柔然血統。”說到這裏程忌頗有些遺憾,“不是打了幾年仗嗎?我那個姐姐就被退婚了。沈兄你說!兩軍交戰不假,可這關她們女子什麽事呢?”
沈言臉上的驚訝顯而易見。
程忌看在眼裏,又道:“可我這姐姐争氣,開了這青歌樓。沈兄你別看這是青樓,可收容的都是伶仃女子,不過是想讓她們有容身之所罷了。”
沈言嘆喟:“當真是奇女子了。”
“要是沈兄是柔然人就好咯,我這姐姐一直想送一封信給家鄉的親人。可現在,誰敢送啊。”
“其實。”沈言在程忌期待的目光下緩緩張口,“我雖然不柔然人,但家就在邊境,要送封家書不難。”
“當真?!”程忌眉飛色舞,一拍桌子,沖着一旁安靜打扇的侍女道,“快去叫你們老板來,再多叫幾個能歌善舞的妹妹。沈兄仗義,程某佩服。”
“是。”
當屋內響起琴聲,屋頂上的陸兼才敢說話,他輕聲問:“管家為何不直接承認自己是柔然人?”
陸淵一笑:“你覺得程忌聰明嗎?”
陸兼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程忌并非如傳言中那般良善,而是野心勃勃。有野心,又能以那樣的出身威脅世子之位,這樣的人應該是聰明的。
“聰明人多半會把別人想得很聰明,而且自負。如果今天你們的對話不是被他偷聽到的,而是你們主動找上門去的,他一定不信,反而會把你們綁住,等南巡隊伍到後向我邀功。”
“但是管家又是怎麽知道的呢?而且他竟然能讓程忌真的信了他。”
“因為他會隐忍,知分析,更善于洞察人心。”陸淵拍了拍陸兼的肩膀,“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讓他去,而不是自己親自去?”
陸兼搖搖頭。
陸淵卻沒有回到他這個問題,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女子。随後将陸兼捧着的瓦片輕巧地放了回去,眸色微沉:“該我們上場了。”
二十九、竹馬交
“爹爹,叔叔在這裏。”陸兼裝作很困的樣子趴在陸淵的身上。
“知道了,睡吧。”陸淵拍拍他的腦袋,也不在意自己的進入讓裏面的程忌和那位女子都吃了一驚。
“這位兄臺……”程忌很快注意到了他懷中的小兒,斂了怒氣,“可是有事?”
“無事。”陸淵口中說着無事,卻直接坐在了沈言的身旁,順勢把陸兼交給了沈言。
“沈兄,這——”
“爺怎麽來了?”沈言言行間沒有以往的恭敬,而是更像是普通的下屬。
聽清了沈言口中對陸淵的稱呼,程忌大喜,沖着女子使了個顏色。
那位老板娘為陸淵斟了杯酒:“既然是沈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缊娘的貴客。”說罷,自己先飲了一杯,“缊娘今日好福氣,先是遇了同鄉……”
“同鄉?”
“爺,缊娘是柔然人。”
“哦?”陸淵的屈指敲了敲桌子,“擡頭給爺瞧瞧。”
缊娘擡頭垂目,陸淵雖然早在屋頂就知道她是貨真價實的柔然人。但是這樣的距離,才發現她的柔然血統非常的明顯。
而且這個缊娘怕是程忌養了許久的,深谙上位者的喜好,漂亮但卻舉止順從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這位公子若是喜歡……”程忌此時也不在提姐姐那一茬,他已經能明顯地感受到了來人的氣勢。若是缊娘爬床成功,他的計劃也便成功了大半。
“嗯。”陸淵淡聲道。
程忌并沒有追問陸淵的姓名,而是打趣着沈言:“沈兄當真無趣,家中有嬌妻,也不礙着外面有佳人吶。”說罷沖着陸淵笑,“你說是吧?”
“你家中有嬌妻?爺怎麽不知道?”陸淵突然心情大好地看向沈言。
“原來不是嗎?”程忌玩笑道,“程某失言,自罰一杯。”
分明只是為了拒絕缊娘自薦枕席找的借口,可沈言的耳根還是止不住的紅了,讷讷道:“他與在下乃竹馬之交,我自幼鐘情于他。我們已有婚約在身,但尚未完婚。”
“自幼鐘情。”陸淵摸摸下巴,心情更好了。
“缊娘……”程忌提醒他。
陸淵睨了一眼缊娘,又看向程忌,不在意道:“你若是願意割愛,她跟我回去也不是不成。不過程兄若是舍不得,還是罷了。爺這次來有要事在身。”
“舍得,舍得。”程忌連聲道,“只是不知兄臺有有要事?程某在晖南有些人脈,說不準能助公子成事。”
陸淵一揮扇子,一身貴氣渾然天成:“糧米。”
三十、為君道
約好了第二天何時何地見面,陸淵帶着沈言、陸兼還有缊娘走出了清歌樓。
程忌的人一直跟着他們到客棧,才悄然回去禀報。
而進了房間,缊娘還在奇怪沈言為何也跟了進來,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她連尖叫聲都沒能發出便暈倒了過去。
“主子。”暗衛半跪在陸淵身後。
“帶走,問清楚她和程忌的事,不要暴露我們的身份。”
“是。”
随後暗衛帶着缊娘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爹爹。”裝睡的陸兼從沈言的懷裏爬起來,“您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您不親自去試探程忌呢。”
陸淵擺擺手,示意暗衛将周圍圍好。
沈言見狀,将陸兼放下自己則是退到了陸淵的身後,就像是在宮中一般如同一道影子安靜地伫立在陸淵的一步之遙處。
“兼兒,朕讓沈言去是因為他适合。他能夠讓程忌放下心防,但卻不會被程忌輕視,茶館帶上你也是為了讓對方掉以輕心。而朕之後出面則是因為有了沈言的鋪墊,朕的出現能讓程忌快速相信我們是在柔然有一定的地位。”
“太子。”陸淵語氣重了一些,“上位者不可能凡事親力親為,須知才,也須善用。”
“前朝之所以覆滅,不在奸宦,不在後宮,而在帝王昏庸也。爾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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