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人生若只如初見

“既然是去參加教授的銀婚紀念,與其穿的像是t臺模特,不如展示更多對教授的感激和對學生時代的懷念。你就穿這套西裝去好了。”陳墨白擡手看了看腕表,“時間還來得及。我知道有個訂制裁縫大師,請他幫你改一下腰身,讓西裝看起來不要那麽古板,再去買雙中性時尚點的鞋子。送給教授的銀婚禮物準備了嗎?”陳墨白又問。

“霍爾先生說送一套水晶酒杯……如果要去買鞋子的話,正好可以買……”

沈溪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要準備的東西還有很多。

陳墨白卻搖了搖頭:“水晶酒杯什麽的太普通了。我覺得你送其他的東西會比較好。”

“那我還來得及準備嗎?”

“當然來得及。走吧,先去量身型,改西裝。”

陳墨白擡起手,勾着沈溪的後衣領,将她帶了出去。

“餃子!還剩下兩個讓我吃完了!”沈溪發出遺憾的叫喊聲。

陳墨白開車将沈溪帶走了。

坐在車上,沈溪才想起來:“哦!你還沒有吃晚飯呢!”

“是嗎?你剛才不是把我那盤餃子也吃掉了嗎?”陳墨白微微一笑。

沈溪趕緊看向窗外,從車窗玻璃上,正好可以看見陳墨白的側臉。

随着路燈燈光,時隐時滅,卻讓她忍不住勾勒他的線條。

沈溪忽然覺得很奇怪,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麽用心地去看另一個人。從各種角度,各種時機,卻又不想讓對方發現她在看着他。

好像心延伸到了很遠的地方,想要收卻收不回來。

将西裝送改之後,兩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鞋店。

在沈溪的眼裏,所有的鞋子都長得一樣,陳墨白卻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一排一排看過去,選了幾雙皮鞋送到了沈溪的腳邊。

“你自己覺得哪雙好看?”陳墨白問。

沈溪的左腳是一雙複古帶花紋的皮鞋,右腳是系鞋帶的漆面款式。

“我喜歡右腳的。”

“為什麽?”

“簡單不花哨。看着覺得舒服。”沈溪回答。

陳墨白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還真是男人的品味。”

而店員則十分羨慕地說:“有男朋友來陪你買鞋子,還這麽有耐心,你真幸運啊!”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沈溪趕緊說。

就像害怕什麽一般,她看向他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嗎?”店員笑了,表情卻并不相信。

“我确實不是她的男朋友。”陳墨白揉了揉沈溪的腦袋,笑着回答,“她是我女兒。”

沈溪睜大了眼睛看着陳墨白。

這家夥又在睜眼說瞎話了!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這麽有耐心!真的是很年輕的父親!”

沈溪完全傻眼了,陳墨白得有多大才生的出她這樣的女兒?這樣的謊話都有人信?

“沒辦法,你看起來就像中學生。”陳墨白好笑地在沈溪耳邊小聲說,“而且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真的就像個爸爸。”

“誰要你做我爸爸啊!”

買了鞋子,又取回了西裝,沈溪往身上一穿,再配上新買的皮鞋,真的有一種又時尚又精英的感覺。

回到了家裏,陳墨白坐在沈溪的沙發上,用她用過的勺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為只是去波士頓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後坐回沙發上,和陳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着時間不早了,該洗洗睡了。

她正想着陳墨白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一回身,才發現他早就抱着胳膊,歪着腦袋睡着了。

沈溪擡起手,正想要将他拍起來,但是卻停住了。

她總是暗暗地喜歡着陳墨白睡着的樣子。

燈光在他的臉上留下細膩的陰影。

那雙總是帶着調笑的眼睛如今比閉着,與世無争,整個世界的喧嚣也跟着安靜下來。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觸上對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覺,讓沈溪的心髒也跟着仿佛沉入柔軟綿細的水底。

她忽然産生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要是陳墨白能永遠就這樣睡在自己的身邊,該有多好?

她緩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牽引着,沒有任何掙紮,與理性和邏輯沒有任何的關系。

她想要擁有他所有安靜的瞬間。

沈溪的唇碰上陳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将它填滿。

他是溫暖的,柔和的,沒有賽道上的分秒必争,沒有終點線的拼死一搏,他就這樣靠在她的身邊。

天經地義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緊緊地繃着,她那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陳墨白會醒來。又不甘心這觸碰太輕柔,她感覺不夠他的溫度。

只聽見“叮——”地一聲,是陳墨白扔在茶幾上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顫,嘴唇仿佛被燙傷了,她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驟然離開,憋着呼吸坐直了身體。

而歪着腦袋的陳墨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伸長了手臂将手機拿過來,滑開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發現她直着背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怎麽了?腰痛?”

“沒……沒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髒跳得像是在打雷。

“沒有?你臉紅得就像關公。你知道關公吧?”陳墨白去摸沈溪的額頭,沈溪立刻躲開。

“史學家不是說了,關公的臉不一定是紅的。那只是戲曲的渲染而已。”

陳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該不會是我睡着的時候,你做了什麽壞事吧?”

“沒……沒有!”沈溪覺得自己就快繃不住了。

陳墨白快點走……

陳墨白快點走……

她在心中重複祈禱着。

陳墨白看了眼時間,起身來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随意看了看:“不錯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齊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來收拾的。”

“好吧,時間不早了,我去睡覺了。巴林大獎賽後見。”陳墨白走向門口。

沈溪忽然着急了起來:“陳墨白!”

“嗯?”已經走到門口的陳墨白回過頭來,“怎麽了?”

明明剛才還祈禱他趕緊走,現在沈溪卻想要他多留一會兒。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獎賽加油!”

“我以為你要我贏過溫斯頓呢。”

“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羅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陳墨白若有所指地說。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沈溪看着緩緩合攏的門縫,視線追逐着陳墨白的背影,直到什麽都看不見。

房間安靜了下來,連電視節目的聲音都沒有了。

但是這種安靜,卻和陳墨白睡着時候的安靜完全不一樣。

很空曠。

好像整個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聽見陳墨白開門的聲音,還有行李箱的輪子與地面發出的聲響,她幾乎是跳着從床上下來,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把門打開,正好看見陳墨白按開電梯門。

陳墨白走了進去,轉過身來正好對上沈溪的眼睛。

他露出一抹淺笑,揮了揮手,口型說的是“再見”。

電梯門關了起來,而他的笑卻在沈溪的眼睛裏揮之不去。

再見、再見,那麽一定要再次相見。

幾個小時之後,沈溪也拖着行李箱,離開公寓,前往麻省理工。

莫爾教授的家是一棟小別墅。

牆沿上攀附着藤蔓植物,小花園裏也是一片茂盛。

沈溪擡起手來,按響門鈴,開門的是莫爾太太。

她看到沈溪的那一刻,露出熱情的笑容,将她緊緊抱住。

“我的天啊,我本來以為幾年過去了,那個能吃掉我一籃子餅幹的小愛麗一定長大了,沒想到還是這麽小!”

原本對這樣的宴會感到生疏的沈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經常在教授的書房裏一邊讨論課題一邊吃着剛出爐的餅幹的日子。

走進客廳,沈溪見到了很多曾經在研究室裏的老同學。他們都如同陳墨白所說,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裝。

莫爾教授走了過來,笑道:“來到這裏的都是男性,本來以為可以看見穿裙子的愛麗,沒想到還是西裝啊!”

沈溪低下頭來,不好意思地笑了。

莫爾太太卻挽着沈溪說:“親愛的,你沒有看出來嗎?沈溪穿的是從前在你的課上做的那套西裝啊!”

莫爾教授愣了愣,露出感動的表情:“這套西裝,好像……還是我送給你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竟然還保留着它!”

“是的,教授。我一直都留着。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也希望你喜歡。”沈溪将禮物盒子遞了過去。

這個禮物是昨天晚上陳墨白替她選的,也是他親自替她包好的。

莫爾教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這個是什麽啊?該不會是烤餅幹的模型吧?要我們用這個模型給你做更多的餅幹?”

已經到場的同學們紛紛笑了起來。

沈溪摸了摸鼻子:“不是餅幹模型。”

“看起來也不是紅酒……不會是酒杯套裝吧?今天我們已經收了好幾套酒杯了!”莫爾教授笑道。

“也不是酒杯!”沈溪忽然很慶幸自己聽了陳墨白的意見,沒有買什麽水晶酒杯。

“那是什麽呢?”莫爾教授十分好奇地将禮品盒打開,小心地将一個精巧的賽車模型托了出來。

“哦,這真是太精巧了!”莫爾太太贊嘆道,“和真的一樣!”

莫爾教授也将眼鏡取了出來戴上,很認真地看着:“我想起來了!這是你和沈川參與研發的第一臺一級方程式賽車!”

“是的,當時您還對我們提出了很多寶貴的意見。這個賽車是我和大哥一起完成的模型。”

莫爾教授的眼鏡微微紅了起來:“我會珍惜它的。孩子,謝謝你。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再度響起,莫爾太太起身,将門打開。

“銀婚快樂,莫爾太太。”

溫潤的聲音響起,如同羽毛一般掠過沈溪的心頭。

正在和莫爾教授聊天的沈溪轉過頭來,因為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林少謙!

沈溪猛地站起身來,傻傻地看着對方。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西裝,周身流露出簡約的美感,無框眼鏡和露出的額頭讓他的五官更加清晰地被展現出來,而他手中那一大束向日葵,熱烈而奔放。

“沈溪!你竟然在這裏!”林少謙露出驚喜的表情。

“你們認識?”莫爾太太問。

“是的,我和沈溪是中學同學。不過中學之後,我在斯坦福而她去了麻省理工。一個在矽谷,一個在劍橋市,我們沒有再見面了,直到上個月在墨爾本碰面,才有了彼此的聯系方式。”

原來摩爾太太擔任林少謙就職公司的技術顧問,林少謙是作為莫爾太太的朋友被邀請的。

于是在餐桌上,莫爾教授夫婦聽到了很多沈溪中學時代的事情,就連在座其他賓客也笑得合不攏嘴。

晚餐之後,莫爾太太放起了藍調,兩位年過五旬的夫妻擁抱着彼此,在客廳裏跳起舞來。

不是肉麻地秀恩愛,這一切都顯得天經地義。

賓客們都安靜地喝着茶,看着他們,欣賞着這樣真實卻美好的畫面。

沈溪莫名地羨慕起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柔和的聲音響起,沈溪側過臉來,對上林少謙的目光。

那雙眼睛像是盛滿了水,輕緩地蕩漾了起來。

“嗯。”沈溪點了點頭。

音樂如同紅酒,整個空間就是那只酒杯,沈溪的大腦似乎也跟着恍惚了起來。

她在心裏重複着林少謙的那一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腦海中所有的畫面卻都是關于陳墨白的。

他們一起繞湖騎着自行車,他們一起行走在墨爾本的路燈之下,他們坐在沙發上看着在別人看來無聊的科普片。甚至于一起吃水煮魚的時候,她從頭到尾都在說着關于風阻、熱轉換率等等大多數人聽不懂的東西,但是陳墨白卻經常眼含笑意,從來不曾打斷她。

到底是她覺得有趣的東西,他也同樣這麽覺得?

還是他只是在遷就她?

晚上十點,賓客們告別教授,離開莫爾家。

莫爾太太拍了拍林少謙的肩膀說:“替我送愛麗回去。”

末了,還不忘眨一眨眼睛。

林少謙莞爾一笑。

他們兩都沒有開車,只是很有默契地沿着這條路向前走去。

一路上,兩人互相說起了這幾年在美國的經歷,當沈溪講起自己的事情時,有的讓林少謙捧腹大笑,而沈溪卻一臉不知道對方笑什麽的樣子。有的挫折也讓林少謙露出心疼的表情。

“我們華人要在異國他鄉闖出一番新天地,确實是很不容易的。要放棄很多,甚至于變得不像自己。”林少謙仰起臉來,望着天空,“忽然很懷念中學時代。目标很明确,我們要的也很簡單。”

“嗯……不過我現在的目标也很明确。”沈溪回答。

“這個世界上,像你這樣簡單的人已經很少了。你是一朵奇葩啊,需要被保護起來。”林少謙半開玩笑地說。

“奇葩……好像是貶義詞吧……”

“你現在還在和那位skyfall交流郵件嗎?”林少謙問。

“當然啊。他會發很多有意思的函數題給我。”

“那他就沒有約你見面嗎?”林少謙忽然停下腳步來。

“沒有。”沈溪搖了搖頭。

“本來你們錯過了彼此,好不容易又恢複聯系,為什麽不在現實中見面呢?”林少謙又問。

“他可能在很遠的地方吧。他在郵件裏告訴過我,自從那次我失約之後,他就離開麻省理工,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如果是這樣,也許你們通一輩子的郵件都不會有人願意踏出一步去見對方,你也不在意嗎?”林少謙不解地問。

“如果能通一輩子的郵件不是也很好?這也是一種專注和恒心啊。”沈溪笑着回答。

“可是,去期待一段不會有結果的關系,就像精神鴉片一樣,這樣的快樂并不是真實的。”林少謙說。

沈溪低下頭來,那一刻,她想到的是睡在自己沙發上,歪着腦袋,安靜到仿佛鬥轉星移世事滄桑都不會改變的陳墨白。

如果skyfall和陳墨白是同一個人該有多好?

這樣的想法太奢侈了。一個在思維領域裏與自己匹配,又在現實生活裏讓自己期待的人……不可能存在吧。

“少謙,不是每一種期待都是為了結果而存在的。你知道嗎,在我們的身邊有很多人,有的人每天要和我們說無數句話,一起做了很多事,但他們并不了解真正的我們。到底什麽是虛幻的,什麽是現實的,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的價值。”沈溪回答。

“我們都變了,只有你和學生時代一樣。”林少謙笑道。

“你是在說我很幼稚嗎?”

“當然不是。不是經常有人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嗎?之前我不懂這是什麽感覺,看到你,就忽然懂了。”林少謙向沈溪伸出手來。

“幹什麽?”

“請你跳個舞啊!就像莫爾教授夫婦那樣。”

“這是在路上!”

“路上又怎麽了?你是那種介意別人目光的人嗎?”

“也沒有音樂啊!”

“自己想象啊。你不覺得國內的中學畢業挺無聊的嗎?大家吃個飯就散夥了。不像這邊,還有個畢業舞會什麽的。”

“是啊。不過像我這樣的,就算有畢業舞會也是坐在一旁喝飲料沒人理的類型。”沈溪好笑地說。

“怎麽會沒人理呢?”林少謙笑了,“你肯定是我的舞伴啊!我們來跳一段,彌補一下!”

沈溪雖然覺得好笑,可這樣的林少謙卻讓她感到溫暖。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林少謙的掌心,林少謙也輕輕哼起了那首藍調,帶着她向後退去。

“哎呀,踩到你的腳了!”

“哈哈,沒關系!”

“哎呀,又踩到你的腳了!”

“左邊下,右邊一下,正好平衡了!沈溪,你還記不記得坐在你前面的那個胖子?”

“記得啊,他經常回過頭來抄我的試卷!”

“是啊,你寫的太認真了,有時候發現不了。有一次他忽然大叫了起來,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因為我假裝筆掉到地上,然後彎腰撿筆的時候狠狠紮了他一下。”

“什麽?”沈溪頓住了,“這……這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啊!”

“哈哈,所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你失望了?”

“怎麽會!你也是不希望他抄襲我的勞動成果啊!”

兩人一邊閑聊,偶爾林少謙拉着沈溪的手帶她轉上兩圈,直到午夜,沈溪才回到了酒店。林少謙一直将她送到了電梯口。

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伸手一把将門扣住。

“沈溪!”

“嗯?”沈溪擡起眼來不解地看着對方。

“不是只有skyfall才懂數學。”林少謙意味深長地一笑。

“什麽?”

“晚安。”林少謙将手松開,電梯緩慢向上而去。

回到酒店房間,沈溪第一反應就是打開手機,果然有好幾條來自阿曼達的短信:埃爾文實在太厲害了!馬庫斯先生要他盡量保證前六位的排名,他就真的做到了!

正好第六名,不多不少!

埃爾文是我見過最帥的賽車手,真想和他滾床單!

看見這最後一條信息,沈溪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耳朵燙得像是着火了。

她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但還是無法阻止大腦不斷地想象着陳墨白低下頭來接近自己,快要吻上自己的畫面。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得了某種無藥可救的病。

很想立刻、馬上就飛到巴林去看他的正賽。可是就算現在飛過去,等到達的時候,比賽也已經結束了。

就在沈溪嘆氣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陳墨白的名字在閃爍,她肩膀一顫,手機摔了下去,發出“啪嗒”一聲,屏幕碎裂開來。

“哎呀!”

沈溪心驚無比,趕緊将手機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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