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裂縫

王睿沉着臉，騰騰幾步走到肉攤子前：“這位大叔，你剛說什？我沒聽清，什麽氣派的男朋友？”

王師傅看王睿氣勢洶洶的樣子，有點兒摸不着頭腦。

李朵兒趕緊把王睿拉一邊兒：“你跟人家急什麽，回去告訴你是怎麽回事兒。”

“我現在就要聽，他說的是誰？”

“你聽我說，賣肉的搞不清狀況，這完全是誤會。”

“朵兒，這誤會可夠大的，誰和你這麽不見外啊，還陪你來買菜，嗯？——他做什麽了讓人誤會他是你男朋友？”

王睿連珠炮似的質問又快又急，被怒火沖昏頭的他完全沒有壓低音量，周圍已經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睿哥，小點兒聲，別人都看我們倆呢，咱別在這裏說好嗎，求你了……”李朵兒不知所措的大眼睛裏露出乞求的目光。

王睿看了一眼四周竊竊私語的人，又看了看李朵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你先出去等我，我來買肉。”

“你是寧可相信賣肉的，也不相信我的解釋嗎？”

“兩回事兒，別瞎想，乖，出去等我！”

“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李朵兒眼圈兒有點兒紅。

“……聽話，你先出去啊。”

李朵兒眼圈兒裏就浸了淚，看了王睿一眼，一言不發，扭頭就走了出去。

王睿知道朵兒這是氣他不信任她，可是這事兒不問清楚就是橫在他嗓子裏的一根刺兒，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王師傅大概也知道自己估計是弄出烏龍了，眼前這位估計才是正經男朋友，見王睿走回來，趕緊賠笑：“喲，小夥子，對不住了，都是我說錯話，害你們鬧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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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小姑娘家氣性大，說兩句就氣跑了，你瞅瞅，肉都不買了。”王睿說完，低頭扒拉扒拉案板上的豬肉，一面裝着挑肉的樣子，一面漫不經心的說：“您說那人是朵兒的表親，因為是親戚舉止難免親密一些，沒有太顧忌男女，倒是叫你誤會了。

“怪不得嘛，我看兩人有說有笑的一塊兒來買肉，這才生了誤會。”

“她那表親就是個混不吝，不懂男女顧忌，瘋起來把家裏的姐妹當哥們兒勾肩搭背的，沒少叫人頭疼。”

“看上去倒是不像那樣的人，舉止挺穩當的，和朵兒也客客氣氣的。”

“是嘛，朵兒也真是的，當時和您解釋一句，不就沒今天的誤會了嗎。”

“興許是沒顧上吧，她那親戚一直和她說話呢。”

王睿若有所思，随手拎了兩條五花，一扇子排骨：“挑好了，就要這些吧。”

出了菜市場，李朵兒并沒有在外面等他，王睿隐隐猜到那個男人十成是謝兵，從賣肉師傅的只言片語可以推測兩人并沒有什麽親密舉止，朵兒沒有解釋謝兵不是她男朋友，八成是如賣肉師傅所言，想解釋卻被謝兵故意打斷了。

李朵兒一個人紅着眼睛回來的時候，馮軍正在小院門口抽煙，煙頭散落一地，也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根兒。

馮軍遠遠的看見李朵兒，把那些煙頭不着痕跡的用腳撥拉到門口老槐樹的樹坑裏，待李朵兒走近了，他才發現丫頭的眼睛是紅的。

“朵兒，怎麽一個人回來了？”

“馮軍哥，怎麽在門口站着呢，——我沒事兒，就是突然肚子有點兒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馮軍：“你騙我，肚子疼，怎麽會哭了，是不是和王睿吵架了。”

“……一點兒小誤會——馮軍哥，我先進去了。”李朵兒說完徑自快步跨進了院門兒。

沒多一會兒，王睿就拎着一堆菜和肉回來了，“軍子，快來幫忙拎點兒，兩只手都拿不過來了。”

馮軍把煙頭慢條斯理的踩滅：“百年難得一見的去買回菜，還氣哭一個，自己拎着吧。”說完，眼皮不擡的徑自進了院子。

“哎，馮軍你……”王睿無奈，跟了上去。

李朵兒這會兒已經收斂了情緒，兩個人鬧別扭沒必要惹得大家都不高興，見王睿把菜拎回來了，洗了把手，進廚房去了。

王睿朝王雪和馮軍努努嘴兒，自己一人跟了進去。

“朵兒，我來洗菜吧”王睿說着去端李朵兒的洗菜盆。

“不用，你出去吧”李朵兒一把扒拉開他的手。

“生氣了？”

“我生不生氣，你不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和賣肉的問清楚了，現在是不是要讓我對供詞啊”

“不是信不過你，是信不過謝兵，謝兵對你居心不良。”

李朵兒沉默半晌：“到現在我也不敢肯定謝兵是否對我有別的想法，但我肯定我現在喜歡你，我也從沒有主動招惹謝兵去”

說完，不等王睿開口她又補充道：“但是如果還像今天這樣，沒搞清楚事實你就大庭廣衆之下讓我難堪，即便我要對你解釋，你依然要固執的通過外人來證明……，我想我也不知道我們倆會怎樣，或許我對你真的了解的太少。”

李朵兒的話近乎于平淡，但王睿清楚她越是平淡就越是動了真氣，忍不住從身後環住她：“朵兒，我第一次這樣害怕，害怕的失去了理智，一想到可能失去你，我就難受的要發瘋，答應我，不要再和謝兵接觸，行嗎？求你……”

王睿的語氣近乎哀求，李朵兒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剛剛硬起來的心腸無形中又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謝兵都知道李朵兒心軟，不懂拒絕，王睿和她相處這麽久又豈能不懂！

從南方托運的貨物一到，王睿和馮軍的商貿公司就緊鑼密鼓的開了張，兩人幹勁兒十足，腦子活絡，加上李朵兒時不時的給提點兩句現代的營銷策略，公司運轉非常順利，第一個月就實現了盈利，事業總是會為男人帶來底氣和支撐，王睿也一天天的越發自信飛揚了。

這天王睿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一道熟悉的女聲從頭頂響起：“王睿！”

王睿擡頭，眯起眼睛：“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老朋友公司開張，我來祝賀一聲有什麽奇怪嗎？”

“我說沈茹，好聚好散，當初你要走，我沒死乞白賴的攔着你，現在你老來我面前刷存在感是什麽意思。”

“王睿，你夠絕情的，因為你我這輩子都要不成孩子了，你居然輕飄飄的來一句好聚好散。”

“你說什麽……？”王睿手上的鋼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沈茹垂眸掩飾住眼中的一抹不自在，再擡頭時已經換上一副哀絕的表情：“當年咱倆好了，我不小心懷了孕，沒敢和任何人說，就自己找了個私人小診所把孩子做了，後來才知道被傷了子宮，以後都不能懷孕了。”說着說着，兩行清淚從眼窩裏湧了出來。

王睿好半天才從讓他頭暈目眩的震驚中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要什麽？”正如沈茹了解他，他同樣了解沈茹，沈茹做什麽總不會沒有原因的，而他欠下的債，沈茹要什麽他都得還，讓一個女人失去生育能力，和要了她的命沒什麽區別。

如果沈茹之前對王睿只是身體上的貪戀，在知道王睿開了公司以後，她已經不滿足要這個人了，她還要他的心，不急慢慢磨。

沈茹擦了擦眼角的淚，輕聲說道：“我能要什麽，當初為了給弟弟娶媳婦，放棄你嫁給別人的那天，我就沒資格要什麽了，這就是我的命，今天是聽說你開了公司，忍不住過來看看”

“當初總是我犯下的錯，……以後……，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會盡力”

“謝謝，我還好，倒是你，我在宣傳部上班，你公司有需要，我倒是可以幫忙，——沒什麽事兒，我先走了。”

沈茹說完，對王睿笑了笑，轉身出去，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仿佛剛想起什麽似的，對王睿欲言又止。

王睿：“你有什麽話盡管說。”

沈茹字斟句酌，半天說道：“北京的一個朋友來了衡溪開公司，開業那天你女朋友朵兒也去了，我看兩人似乎有點兒過于親熱，搞得大家都誤會朵兒是我那朋友的女人，你……，你還是自己多留個心眼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