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

酒店房間的空調涼涼的,一切都很安靜。

“韓京,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也許別人眼裏你很糟糕,但在我心裏,沒有人比你更善良。”

梁櫻在悄悄試探我最深的秘密,可我也只能到善良為止。

“你別這樣誇我,現在說這些,不合适。”我悶悶地說。

“可是我有時候很怕你。”梁櫻說。

“為什麽?”

“我不知道,有時候是你看我的眼神,有時候是你為我的做的事。我不知道怎麽描述,你可能像一個鞭炮。一有你不滿意的事情出現,你就暴跳如雷,做最糟糕的事來告訴全世界,你不開心了,不高興了。你表面上看起來冷冷的,但是你心裏藏着強烈的情緒,并且這種情緒你控制不了。鄭瀚就不同,他表面上是冷的,他的內裏也是冷的。可我寧願被凍傷,也不想被燙傷。至少冷了還可以添衣服,熱的話就只能割汗腺了。”

我縮在被窩裏,低聲說:“傅菁說過跟你一樣的話,她說她受不了我的脾氣,她覺得我不正常。”

“你回國後我在紐約見過幾次傅菁,不過我不知道你們分手了。她那時候老跟我說要回國,不過現在看來她人還在紐約。”

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傅菁她現在在做什麽?她還好嗎?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麽會認識你女朋友吧?”梁櫻自言自語着接下去,“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把你的同學少卿介紹給我?我就是那次問的他,他給了我傅菁的照片和聯系方式。我就是好奇,除了我以外,你還愛上了誰。這個人,是一個怎樣一個人。”

“那少卿到底和你說了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他只說想和我交個朋友,順便提醒我,鄭瀚和董偲賢一直在聯系,沒有斷過。他甚至給了我一個信封,裏面塞着開房記錄。”

“怪不得你當時走時沒有好臉色,電梯還是我幫你按的。不過,他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他應該去仔細調查過我的背景,他知道梁家在上面有人,他想通過我幫他爸爸拿下一塊地皮造綜合體。這樣,他爸才肯給他投資建公司。據我所知,他家不止他一個,他還有哥哥和姐姐。”

“建什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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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去洗手間時我替他接了一個電話,電話裏是一個女聲。後來,我給傅菁打過一個電話,聽完我吓了一跳,竟然是同一個聲音。”

“傅菁電話裏說了什麽?”

此刻,我胸腔裏有一個即将被刺破的氣球,我等着梁櫻說下去。關于我和傅菁,傅菁和少卿,她究竟知道多少?

梁櫻學着傅菁的口氣:“‘我保證不跟任何人說,我自己解決一切問題,前提是我們從此兩清而且你不能動他。’然後她就把電話挂了。”

“什麽意思?我不懂。”我問。

“我也不懂。但是我有點害怕,韓京,到底怎麽了?”梁櫻擔憂地問我。

“什麽怎麽了?我覺得我挺好的呀。”

“可我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能有什麽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現在我拿了我爸的車去抵高利貸,估計過幾天他就會派人來抓我,我的逍遙日子快要到頭了。怎麽辦,我不能給你們劇組打板了。”

梁櫻在被窩裏低笑了兩聲,“你打板打得又不好,手老是抖。”

我跟着笑了兩秒,覺得還是需要說清楚:“梁櫻,我和傅菁結束了,結束的很徹底。傅菁她……她說什麽都跟我沒關系了。我不能去想她,一想她我心裏就難受。”

“我懂。”

“我知道你懂。我一直想問你,你和鄭瀚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梁櫻輕嘆一口氣,吐出兩個字:“等待。”

“我總是在等待。一開始是等我們都畢業,再然後是等他完成他的實驗項目。你知道的,他在研究所一呆就是一整天,而且上面三天兩頭給他安排任務。他唯一能補償我的就是他的實驗經費。”

“不是說技術宅都窮逼麽?”我問。

“他不同。去年他們所裏幫他打雜的研究生靠分來的經費買了一輛寶馬。他把他多餘的實驗經費都給我,我拿去拍電影。”

我藏了一個秘密沒有告訴梁櫻。

鄭瀚目前手頭的那個創新發電廠項目,周畢爸爸是主要投資人。周畢跟我提起過,一旦鄭瀚研究小組的實驗成功,電能就不再僅僅只靠火力發電與核能發電,這種全新的發電模式将會惠及整個中國,徹底改變電的生産路徑。周畢說他爸爸晚上樂得都睡不着覺,半夜起來拿着計算機不停計算實驗成功順利投産後,他名下的流動資産總額。我和周畢曾猥瑣地笑話過鄭瀚,他如此引以為豪的科研項目,其實只是在為周家打工。周家作為主要投資人,撇去政府因素将占所有利潤的最大頭,而我爸也在最後一刻入股百分之三,分得一杯羹。

“實驗經費能買寶馬,那他牛逼大發了。”我附和着說。

我能感覺出來,梁櫻有鄭瀚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未婚夫,她很驕傲。

梁櫻沒有做聲。

“梁櫻,我總覺得你很苦。你為什麽這麽苦?咱們能別扯了嗎?我想睡覺了。”我翻了個身。

“韓京,我想嘗一種滋味。”

我支起昏睡的腦袋,“什麽滋味,大小姐?”

“背叛的滋味。”

轟——

我腦炸了。

天靈蓋滾得遠遠的。

我以為就今晚這劇情我必須得做柳下惠,結果小人書翻着翻着忽然變出了個投懷送抱的顏如玉。親愛的王母娘娘、玉帝哥哥,不帶這樣的,這樣太刺激了好嗎?

“梁櫻,你确定你不是酒喝多了?我記得我給你的是芒果汁。你确定不會找我負責?你确定?”我的心髒狂跳,我語無倫次。

“梁櫻,你再說一遍。”我用我最後的理智進行最後一遍的确認。

黑暗中她摸索着爬上了我的床,捂住了我的嘴。

确認完畢,over.

我拿着對講機跟我的小弟弟報告。

我不得不承認,我有點緊張。梁櫻嘴唇上有濃郁的芒果味。她的氣息噴在我臉上,不斷刺激着我敏銳的神經。

“我忘了,我對芒果過敏。”我抱着梁櫻說。

她咯咯笑,“韓京,你能不能別這麽逗?”

“那我真的親了。”我務實地說。

梁櫻不說話了——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我端過她的臉,輕輕觸上她的唇,和之前所有的經驗都不同,梁櫻的嘴唇溫軟地不像話。就像小時候吃棉花糖,咬一口,立刻就融化了,糖漬黏在臉上也不管。她顯然不會舌吻,吻技生澀地很。但是,縱使我再身經百戰,依舊輕易地成為了她的獵物。

“梁櫻,你怎麽這麽認真地吻我?”我松開她喘氣。我知道她現在的臉肯定紅了,接着道:“沒關系,我現在要搶回來。”我一個側身将她摟得更緊。

她驚呼一聲:“現在還能退票嗎?”

“補票都來不及了!”我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這感覺就像欣賞一幅還未幹的油畫。顏料新鮮地很,稍不注意就能惹禍上身。她給我帶來的感動超乎我的想象。梁櫻,你知道你有多美嗎?你知道你強裝堅強的時候,我多想一口氣吻上你撅起的唇嗎?我分明感覺她吻我的時候睫毛那裏是濕的。她漸漸迷亂,雙目緊閉,胡亂地攀着我□□的肩膀,輕輕喘氣。經驗告訴我,哪兒有點不對勁。一種瘋狂的想法在我心中盤旋不去。而此時,梁櫻的唇溢出一絲□□,瞬間吹散了我所有的理智。

事情進行到這裏,不用再追問梁櫻,我已基本能猜到梁櫻自殺的原因了——現實只容許我做一個假設。

“你會和他分手嗎?”我問。

“我會和他結婚。”梁櫻斬釘截鐵。

“我,”梁櫻冷笑一聲,“我不想他幸福,我不想他們幸福。我要他一輩子陪着我苦,她也一輩子陪着我,只能做我的影子,但永遠也做不了我。”

“我梁櫻,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我梁櫻,從來只有我拒絕,沒有別人拒絕我的份;如果我得不到,我就毀了它,總之,誰都別想得到。”梁櫻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

我說:“我支持你。”

她詫異,“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你這是何苦呢’。”

我确實想說‘你這是何苦呢’,但是大小姐,難道我這樣說你就會聽了嗎?

“現在和你說這些沒有用。梁櫻,我會等,我會等你醒悟。你是我的。現在誰都搶不走了,你終于知道我的好了。我知道得清楚。”我說。

“你确定?”

“我确定。”我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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