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1)
湛藍的大海,廣遠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波濤洶湧,一艘挂着藍色布帆的海船航行在大海上,看方向是往東而去。
輕柔的海風吹拂着南宮非等人的衣衫,馮寶寶早約了楊懷素和花無雙二人釣魚,而花無痕只是坐在她們身邊,随時保護着她們以防不測。南宮非則躺在躺椅上曬着太陽,手中還捧着一本書捂在臉上,似寐非寐。
在海上航行了一月有餘,不出意外,一天的速度,應該可以進入東吉城護城河流域,到時候轉道水路就可進東吉城了。
東吉城的水道守軍一定沒有見識過這般龐大的船只,一定會相當吃驚和好奇,如果他們知道這船是立地太歲的戰船,不知又會是何番情形?想到這裏,南宮非的嘴角不覺勾了起來。
“哈,好大的一條。”
随着馮寶寶的驚叫聲,在楊懷素和花無雙的幫助下,一條二尺有餘的海魚被馮寶寶釣上船,“今天晚上,可以加餐了。”
看着滿船的海魚海蟹,花無痕苦笑不已,“即便你們今天休息一整天,以後每天仍舊都可以加餐。”
“你知道什麽?”馮寶寶睨了他一眼,“我們釣這麽多,是想着回城後送一些平安、三彩她們。還有我的老爹和老媽都有份。”
“嗯,足夠了,足夠了。”花無痕點頭應付着,好在下面有冰庫,要不然,這大熱天的一定都要腐爛變質。
随行的廚子所做的菜肴不但入了馮寶寶的味口,即便是南宮非等人也是贊不絕口,那廚子本就是花無痕家酒樓的廚子,世代受花家大恩,所以一聽花無痕有命就毫不猶豫的攜家帶口上了這艘戰船,他的妻子大夥都親切的稱作‘廚娘’,他們有一個兒子出生在小滿的日子所以叫作‘小滿’,一個女兒出生在小寒的季節所以喚作‘小寒’,這段日子和南宮非等人也都熟絡了。總喜歡稱呼馮寶寶為‘姐姐’。馮寶寶也對他們愛極。
果如南宮非所料,當東吉城的水道看見那般大的戰船的時候,都敲起了警鐘,嚴陣以待。
南宮非和花無痕相互笑看一眼,走上船頭。
“是太傅!”
“是花統領!”
“天啦,太傅和花統領回來了。”
警戒消除,大開閘門,馮寶寶的戰船進了東吉城護城河最大的航道,再幾個左拐右突之下,就可以進入禦香樓前的禦香湖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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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禦香湖中那幾艘豪華的畫舫看到那大型戰船的時候,都傻了眼,如果原來這畫舫在這東吉城中可以稱王稱霸的話,和眼前這艘大的戰船比起來,簡直是小丘之與高山、小河之于大海了。
“是馮爺,馮爺回來了!”
“是啊,我就說,能弄到這艘大船的不是常人,原來是馮爺啊。”
東吉城因了馮寶寶等人的歸來熱鬧非凡。有的大談特談南宮非、花無痕等人的智滅鹽枭、智伏海羅煞一案,有的人大談特談馮寶寶那艘超抽風的戰船一事,只因那艘大船一如馮寶寶期望的,在東吉皇帝的見證下,落入南宮非剿匪有功的賞單中,成了馮寶寶的專有物品。
皇宮中,為了迎接南宮非、花無痕的凱旋歸來,皇帝特命禮部舉辦了宮宴。
滿天的星鬥、滿園的涼風,荷花池邊,宴請群臣。
皇帝舉起酒杯,笑嘻嘻的看着南宮非,“非兒,你這一趟出游不但替我拔掉一個大毒瘤,而且還為東吉的老百姓們又充實了國庫,來,這一杯,是我敬你們的。”
南宮非亦是舉起酒杯,“謝皇上。”又看向花無痕處,“如果這一次沒有花統領在楊萬山的鹽堿地辛苦數月當細作,和微臣裏應外合,微臣的事也不會辦得這麽順利。”
“着吏部拟旨。”皇帝回頭看向身邊的錢公公,“禦封花統領為兵部侍郎,兼職禦林軍統領一職。”
“是!”
花無痕起身拜地,“謝皇上!”
“父皇。”龍傲與南宮非幾近一年未見,如今見了自是粘在南宮非的身邊,“兒臣想到太傅的府上住幾天。”
“非兒,你看?”
見皇上高興,南宮非笑着摸了摸龍傲的頭,“也好,微臣空挂太傅一職有些汗顏,如今既已歸來,就當負起太傅之職。為了即能夠照顧夫人又能夠盡微臣全職,傲兒就暫住在我國師府,微臣自當細心教導,做到二不誤。”
“嗯,好。”皇上開心的看向南宮銘,“傲兒可就托負你國師府了。”
南宮銘含笑輕搖折扇,“請陛下放心。臣定保傲兒無虞。”
皇帝四下看了看,又往女眷方向看了眼,“寶兒呢,都要當母親的人了,又瘋到哪裏去了?”
南宮非亦是四處看了看,果然不見馮寶寶的身影。倒是神武将軍站了起來,“陛下,小女和她母親一別數月,方才臣經過‘落荷亭’的時候,見她們母女二人在述話。”
“嗯。也只有神武将軍夫人治得住她。”言及此,皇帝笑了起來,“聽說,二公子也有好消息了?”
神武将軍笑得合不攏嘴,“犬子常年駐守邊關,蒙皇上厚愛,特賜他們夫妻團聚,不久之後,定當為我朝再添一個神武的小将軍。”
“好好好。”皇帝高興得直是拍手,“來,再幹一杯,為我東吉又将再添一名威振海內外的小将軍。”
朝臣這邊談得熱火朝天,女眷那邊也是熱鬧之極,唯有嫣然心不在蔫的喝着酒,臉上潮紅一片,似有小醉。
“公主,不能再喝了。”旁邊的小太監小心的勸阻。
“滾開。”嫣然有些煩燥的推開小太監,看向一邊的宮女,“再倒上。”
宮女婉兒不敢有誤,急忙将手中的酒又倒了些嫣然的酒杯中。
“公主。”張丞相家的大小姐情場失意,知道公主和她一般一門心思在南宮非的身上,湊近她的耳邊,“您可是在煩心那個太歲?”
嫣然斜睨了她一眼,“與你何幹?”不也是上吊沒吊死的麽?
“我們自是福薄。”張丞相家的大小姐眼中閃現一絲幽怨,看向‘落荷亭’的方向,“但公主好歹也是一國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水命差一籌罷了。可水命差一籌也就罷了,偏不知她什麽好命,居然能一舉二中,懷上雙胎……”
嫣然‘咯咯’笑了二聲,指着張家大小姐大笑起來,“你吃醋了?”
“我們是為公主不值。”王尚書家的二姑娘亦湊了上來,指了指‘落荷亭’方向,“如今,她更得意了,那艘戰船是皇上賞給太傅的,不想居然被她平白無故的要了去。你想想,還不是太傅不好博她的面子,可想而知,太傅在她身邊過的是什麽日子。”
嫣然打了個‘嗝’,“什麽日子?”
王家的二姑娘呶了呶嘴,李侍郎家的三姑娘會意,急忙接着下句,“苦不堪言的日子。”語畢,又指了指南宮非的方向,“公主瞧瞧,太傅此行回來,比往時瘦了不少,一定是那太歲折磨的。”
“是啊,是啊。”其餘的張家大小姐、王家二姑娘急忙點頭附和。
“太傅為國操勞也就罷了,還得煩心那個太歲的事。”王家二姑娘再度添油加醋,“如果是我們高貴的公主,知大體、守大儀,當不會讓太傅如此憔悴,一定會心疼太傅身體保我東吉風調雨順。”
“是啊,公主也是水命,差不到哪裏去。”
“不過就是雙胎嘛,如果是公主,一樣也能替南宮家傳宗接代。”
“我看太傅疼她是因為她是太傅的夫人,如果公主也是太傅的夫人,那麽太傅一樣會心疼您的。”
“……”
數張紅唇在嫣然的眼前閉閉合合,本就有醉意的人猛地站了起來,“好,我去和她說說,要她讓南宮太傅将我們都娶了,一起輔助太傅佑我東吉。”
王家二姑娘急忙扶住嫣然,“她如果不願意呢?”
嫣然傻笑着指了指扶着她的人,“那她就犯了七出中的‘忌’,太傅可以休了她。”
李家三姑娘亦是起身扶着公主,“可她現在懷着太傅的孩子,日子也就這幾天了?”
“生孩子?誰不會!是女人都能生孩子。”嫣然不屑的擺脫二人的幫扶,一步一步往‘落荷亭’的方向走去,又轉身笑看着衆人,“你們等着,我一定給你們帶來好消息。”
嫣然平時就嚣張,太監和宮女多不敢冒犯,如今,雖聽了些她們的談話,但看這幾位都是不好惹的主,個個是顯赫家族出生,只好舉着‘事不關已,高高挂起’的旗幟當個聾子和啞巴,繼續侍候着那幾個做着待嫁太傅美夢的姑娘。
落荷亭中,神武将軍夫人欣喜的摸着馮寶寶的肚子,“國師當年算出你行水命,能佑非兒百年無恙,看來,是應了真了。瞧瞧,二個呢,福氣啊。”
馮寶寶有些撒嬌的倒在母親的懷中,“是誰的福氣啊?”
“是我們寶兒的福氣,也是非兒的福氣,更是我們東吉的福氣。”神武将軍夫人直是摩挲着愛女的臉頰,“這段時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馮寶寶只是眯眼搖頭,“沒有。”
“就這幾天了,可不許再跑得不見了蹤影。雖然非兒說是他帶你出去散心。為娘可不相信,只怕是你一門心思外出游玩丢下了非兒,他又替你擔着過呢,是不是?”
“老媽。”馮寶寶不滿的觑了母親一眼,“你幹嘛總替他說話?到底誰是你生的?”
“因為非兒總替你擔着錯,我喜歡這個女婿自是應該的。”神武将軍夫人寵溺的捏了捏女兒肉墩的臉頰,“瞧瞧這一身的肉,趕明兒,我的二個小外孫只怕也是肉墩了。”
“老媽,我送回府中的海鮮好不好吃?”
“好吃。”
“那我叫那些戰船上的人再做幾份送去孝敬你。”馮寶寶說着,猛地想起什麽,“對了,聽說,二嫂子的好事也近了?”
聞言,神武将軍夫人嘆了口氣,“邊關地方寒苦,你二嫂子身子弱,保不保得住這一胎都是問題。”
“什麽?”
“我呀,也不敢和你爹說,怕你爹傷心。”神武将軍夫人抹了抹淚,“聽你二哥的信上說,這一胎極不穩,只怕是保不住的。”
馮寶寶急忙從母親的懷中坐了起來,“有沒有寄一些保胎的藥去?”
“都用過了。”神武将軍夫人直是搖頭,“只怕是沒用的。”
“那二嫂、二嫂……”豈不要傷心死?
“這都是命。”神武将軍夫人拍着愛女的手,“命中有就有,命中無時也不能強求。想我神武将軍府歷代忠心為國,定能感動菩薩,即便這一胎保不住。但你二嫂子再在邊關待個二年,習慣了邊關的氣候,到時候,再懷孕的情形下,一定會保住的。”
聽母親所言言之有理,見母親傷心傷神,馮寶寶轉移了話題,“老媽,我餓了。”這段日子,每感肚子餓極,偏又吃不了多少就覺得飽了。
果然,神武将軍夫人聞言笑了起來,喜上眉梢,“好,娘去替你拿一些吃的。”
“唉呀,您就陪女兒在這裏說話,好不容易見一回的。至于吃的,要那些宮女去拿既是了。”
“她們知道你愛吃什麽?”神武将軍夫人拍了拍女兒的手,“為娘馬上就回來。你就在這裏等着,不要到處亂動,日子越來越近了,要小心。”
“知道了。”
神武将軍夫人走了不久,嫣然已是來到了‘落荷亭’。
一衆在這裏的太監和宮女急忙跪拜,“參見公主!”
嫣然笑着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
看着宮女和太監們都下去了,嫣然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在石桌上,“寶寶,我們商量個事。”
馮寶寶睨了公主一眼,“什麽事?”
“你和太傅說一聲,準他納小。”公主盯着馮寶寶,癡癡傻笑一陣,“我可是公主,不介意作小,你總算滿意了吧,我輸給你了。”只因在狩獵時那男人說了,他只要太歲一人啊。
“這件事,你為什麽不和他去說?”
“為丈夫納小納妾本就是正室的事,這種小事何需打擾他?”
“噢,也就是說,如果哪一天,公主也成親了,也會親力親為的為自己的相公納小納妾?”
“本宮不會!”
“你不會?”馮寶寶好笑的看着她,“那為什麽要求別人?你可知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管怎麽說……”嫣然将手中的酒杯猛地摔碎在地上,“本宮命令你去說。”
“有本事。”馮寶寶冷冷的盯着公主,“找他說去。”她可不想再為這種無聊的事犯在他的手上,那天晚上的餘悸還在腦中閃現,她吃了虧,他也病了。
“還有!”馮寶寶起了身,走到嫣然的身邊,露出一慣的詭笑,“看在你是喝了酒的份上,我這次放過你。下一次,你若是清醒着這樣冒犯我,我會讓整個東吉城知道……你的下場。”
嫣然看着馮寶寶得意的笑着轉身離去,指着馮寶寶的背影,“你威脅我?”她可是皇帝的女兒,可以說是老天的寵兒,除了在馮寶寶這裏受過氣,還有誰給過她氣受?除了心中所愛被馮寶寶所奪,還有誰敢奪她所愛?越想越惱,急步走過去,将馮寶寶狠命的推了一把,“我恨你!”
馮寶寶措手不及,更沒有想到嫣然此時有此作為,再加上身子沉重,就那麽被嫣然推下了花橋,摔進了荷池中。
嫣然猶指着水中撲騰的人大笑,“你要給本宮什麽下場?本宮現在就看看你的下場。”
随着一聲盤子落地的聲音,“啊,寶兒,寶兒。”神武将軍夫人只覺腦門沖血的回頭大喊,“來人啊,救人啊,寶兒落水了。”
一直時不時的看看‘落荷亭’的南宮非早已發覺不對,聽得岳母的呼救聲,已是如大鵬般如撲而至。
馮寶寶不是不會游泳,偏因了驟不及防再加上現在渾身的不方便,因了落入水中感到湖水冰心的涼,首先就打了個冷顫,緊接着是腿劇烈的抽搐起來,“抽筋了。”這段時間,老有這種現象。“真是該死。”
一動彈是痛徹心扉的痛,現在分不清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只覺得頭亦是痛起來,“痛痛痛!”伴着頭痛,肚子亦是痛起來,“痛痛痛……咳咳咳……”
水不斷的灌入鼻子和耳朵中,她不斷的咳嗽,可拼着命保持着一份清醒,她不能有事,不能進入夢魇自生自滅,她還有二個孩子在她肚子中呢,“相公,相公!”
“夫人,夫人。”南宮非的聲音回響在她的耳邊,“為夫在這裏,不怕,不怕,為夫來了。”
緊接着,花無痕、楊懷素等人亦是跳入湖中,幫着南宮非将馮寶寶拖上了岸。
“痛痛痛!”她努力的睜開眼,看着眼前渾身濕透的南宮非,那黑黑的頭發搭在他的前額,莫不是,他跳下水救了她?她伸出手,想要觸及他,可疼痛令她将手抽了回來,直捂着肚子,“好痛啊。”
神武将軍夫人看着受難的女兒痛得蒼白過去的臉,看着有水不斷的從馮寶寶的裙擺處流了出來,确定不是湖中帶上來的水,因為湖水不會帶上來這麽多,她大叫道:“要生了,要生了。”
“啊!”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似炸開的鍋,花無痕率先清醒過來,看見南宮非因了救馮寶寶而渾身濕透,而自己的衣物也都濕透了,急忙命令身邊的禦林軍解下披風披在了馮寶寶的身上,“快,送她回去。”
南宮非感激的看了花無痕一眼,點了點頭。
旁邊的神武将軍和南宮銘也都清醒過來,急忙褪下各自的披風,一層層替馮寶寶裹了起來。
現場的慌亂是皇宮有史以來的頭一遭,所以,都沒有注意到那個酒已經吓醒的嫣然公主,她吓得不停的後退,猛然蹲在花叢中,抱着頭,“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允文、允武出現在了南宮非的身邊,二人已是相當麻利的擡來一頂軟轎。
“痛啊,嗚嗚嗚……”在他的懷中,她從來就不掩藏,而且很是盡興。再加上這一次真的感到有史以來生命中的痛中之痛,更讓她夢魇頻生,有火刑、有電擊,還有雷轟。夢魇中的她滿載着一身的火、一身的電被打入無盡的黑暗。
黑暗中,她似乎清哼着一首歌,一首她只為他唱過的歌。似乎因了這首歌,她的疼痛就會稍有減緩。腦中清晰的出現他的容顏。深潭中,他抱着她,“你中了魔欲。”
“你看了太多人間的書,懂了人間的情愛,擁有了凡人的感情。所以你的血是紅色的,你身上流着……凡人的血。”
“魔命幽的誤打誤撞……你的心由我而生……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就算要灰飛煙滅……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的藍瞳是我的,你的紫色魂魄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活着,就是我還活着。”
聽着這些話,就似在自己的耳邊,她的心好痛,痛得滴下淚來,又似夢魇中的她,那流下的淚滴滴幻化成紫色,素染成朵朵紫色的桃花,異常的耀眼。他拈了一朵于掌心,“……不哭。”他的影像在她的面前越來越模糊,她伸手想抓住他,卻再也抓不住。他手捧着那朵紫色桃花,噙笑看着她,“保重。”
“灰飛煙滅!灰飛煙滅!”她哭極反笑!
天空風起雲湧,雷霆之聲不時傳來:打入九幽,萬劫不複!
渾身在燃燒,腦袋随着一遍遍的雷擊、電閃,記憶在一點點的消褪,可是她卻仍舊在哼着那首她僅唱給他聽過的歌,渾身帶着三昧真火的灼痛,帶着電閃雷擊的頭痛,她向無盡的深淵飄去,不忘念叨,“……我是你的,我的藍瞳是你的,我的紫色魂魄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
聽不清夢魇中的人在說些什麽,隐約聽到什麽‘我是你的’之類的話,南宮非焦急異常,他擔心的終于來了,“夫人,夫人,你是為夫的,永遠都是為夫的。”
溫潤的聲音似乎又将她拉回到了現實,馮寶寶痛苦的睜開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俊顏,不是灰飛煙滅了麽?為什麽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她欣喜的想一把抓住他,可肚子一時痛了起來,她死命的将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叫‘痛’,一時又拼命的抓着自己的腦袋叫‘痛’,可又擔心眼前的人灰飛煙滅了,一時又雙手死死的掐着南宮非的腰身,“我不後悔,無怨無悔……你不要離開我,不要……”
感覺得到她的痛苦,也能感受得到她的痛苦,雖說她抱得他差點斷了氣,但他還是安慰她,“好,好,我們永遠在一起,在一起。”
允文、允武二人擡轎方奔出皇宮大門不久,一直隐身在南宮非身邊的天樞、天璇、天權、天玑四人猛然現身,跪在了轎子的四周,“主子。”
“快,回府。”
接過允文、允武的轎子,四人擡着轎子一路飛奔,那轎子,如同在天上飛般,一時就無了蹤影。
雖然知道護在南宮非身邊那七星的厲害,可第一次看見如此駭人的功夫,允文和允武還是愣了神,接着,是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去,是南宮銘、神武将軍府的轎子。後面相繼跟着護轎擡轎的居然是花無痕和他的禦林軍。
“快,皇上有命,派太醫二名前往助産。”
允文和允武這方清醒過來,急忙接過禦林軍的手,擡着轎子一路往國師府飛奔。
國師府中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原來,一直隐身在南宮非身邊的另外三名女護衛玉衡、開陽、搖光早一步先回了國師府,湖心島栖鳳閣中,落雁、南宮燕和大夫人、秦傲雪、三夫人、二名穩婆正焦急的等待着南宮非和馮寶寶的歸來。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軟轎從天而降,落在了栖鳳閣的主寝前。
南宮非渾身濕透的抱着同樣渾身濕透的馮寶寶出了轎,直奔主寝而去。
雖有南宮銘等人的披風可以抵禦外界的寒氣,但濕衣一直帖在她的身上,又因了痛而流下不少的冷汗,只怕孩子還沒有生,命已丢了大半條了。哪還有力氣生産?
南宮非将人輕放在床榻上,來不及脫衣,只得将衣物都撕了開,又用幹爽的毛巾替她輕輕的擦着渾身的水漬。又忙着拿柔和的薄巾替她蓋好,生怕她忽冷忽熱落下大病。
“公子爺,這裏血腥,不吉利,請出去。”
聽到穩婆的聲音,馮寶寶大駭,她現在誰都不要,只是抓着他,“不要離開我。”不管是夢還是現實,她都不想再次睜着眼睛看着他在她的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夫陪着你,陪着你。”他将她抱入懷中,回頭看着穩婆,“我都不忌諱,你們還忌諱個什麽?我在這裏陪着夫人。”
此時的南宮非,神情一掃往時的柔和,閃過一絲陰冷和狠厲,穩婆心中一驚,相互看了一眼,“是!”
落雁、搖光、玉衡、開陽四人雖在産房內,但終是姑娘家,不能待在裏面,只能在帷幕外焦急的來回走着,聽着裏面的動靜。
馮寶寶叫痛連連,慘叫聲驚得産房外面的大夫人等人急得團團轉,“怎麽辦啦,怎麽辦啦。”又數着腕珠念着‘阿彌陀佛’。
秦傲雪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寶兒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否則……否則……如何對得起……對得起……”語氣極盡哽咽,竟是說不下去了。
“姑娘,別難過了。”三夫人謹娘扶着秦傲雪,輕嘆一聲,“早知道,就不去那個什麽宮廷宴會了。”
“怎麽樣?怎麽樣?”
南宮銘和神武将軍已然趕到,還沒有聽到衆人的回答,裏面就傳來馮寶寶呼天搶地的痛呼聲和南宮非柔聲細語的安慰聲。
東吉皇帝派來的太醫被天權、天玑等人阻擋在了吊橋以外,“未得主子命令,任何外人不得進入栖鳳閣。”
“可是我們,我們……”太醫的冷汗涔涔而下,指了指手中的藥箱,“我們受皇命來助産的。”
“不必了。”天玑的聲音冰冷之極,“我們主子早安排好了穩婆。”全部要怪他們,平時因了只保護南宮非而忽略了馮寶寶,如今倒好,小主子若不保,他們還有何顏面?
花無痕揖了揖手,“諸位,陛下也是一番好意,寶寶終是在皇宮中落的水,所以……”如果今天馮寶寶出了什麽意外,那麽,現在一衆跟來的太醫只怕除了去買副棺材,乖乖的躺在棺材中外,也沒有別的路能走了。
“花侍郎請放心。”天玑一慣冷冷的語氣,“如果我們少夫人和小主子有事,我們定當以死謝罪,不會牽累到你們。”
見天玑等人忠于職守,花無痕等人也不好動粗,見太醫還想焦急的闖進去,花無痕伸出手,做了個止步的動作,“我們在這裏等,等到寶寶無恙。母子平安。”
神武将軍夫人總算是趕了來,“寶兒,寶兒。”
天玑等人一見神武将軍夫人,急忙讓了路。老夫人過吊橋的時候差點踉跄着摔倒。好在花無痕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看了天玑一眼,天玑點了點頭,終是準了花無痕可以進去。
在花無痕的攙扶下,神武将軍夫人一路喊着‘寶兒’往裏面奔去。方方走近主寝,就見南宮銘、大夫人等人都站在外面候着,而裏面,傳出馮寶寶陣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緊接着,楊懷素已是趕到,知道她和馮寶寶的關系,天玑等人放了行。
“老大,老大怎麽樣了。”楊懷素急忙問花無痕,見他只是搖頭,又聽見裏面傳來馮寶寶直呼‘痛痛痛’的聲音,楊懷素急紅了眼,“我去殺了那個該死的嫣然。”若不是那個該死的公主,老大何以遭受此劫。
花無痕一把拉住激動的人,“不要沖動。”
楊懷素急狠狠的說,“如果老大出了事,我要那個嫣然公主死于非命。”
秦傲雪在謹娘的安慰下已是平複了心神,如今聽了楊懷素的話,不覺将眼光看向楊懷素,這般大膽的話都說得出來,可想而知馮寶寶和她是什麽感情,上前拉過楊懷素,“丫頭,寶兒會沒事的。”
天啦,眼前的人好美啊,猛一看簡直就是南宮非的女相,可又不是,那眼睛說不出的柔和傳神,不似南宮非時而柔和時而淩厲的眼睛。楊懷素一時間愣了神,“你……你是?”
“非兒是我的兒子。”
大夫人和三夫人時有見到,而眼前這位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二夫人卻是第一次見到,花無痕和楊懷素急忙作揖,“伯母好!”
一手拉着楊懷素,一手拉着花無痕,“好丫頭,好孩子,寶兒有你們這一群好朋友,她不會有事的。”
秦傲雪的聲音方落,裏面再度傳來馮寶寶的痛叫聲,“我不生了,不生了。”
“好好好,不生了,我們不生了。”南宮非的聲音柔和的傳來,“夫人安靜些,安靜些,保存體力,不怕,不怕。”
緊接着是穩婆的聲音,“少夫人,調整呼吸,吸氣,呼氣,對了,對了,不要緊張。”
足足一個時辰有餘,馮寶寶在裏面痛哭失聲,裏面的人不停的安慰、勸勉,外面的人心焦的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嘆氣。
“啊!”
“夫人!夫人!”
緊接着,是什麽聲音也沒有了,極度的靜,靜得可怕。
沒有聽到小孩子的哭聲,“我的寶兒!”神武将軍夫人一下子軟了,幸虧花無痕手快扶住放沒有倒下。神武将軍這方一把扶住,直是拍着她的手,示意她不慌不慌,可他顫抖的手卻是透露出他的心慌。
南宮銘急忙對吊橋那端招了招手,“太醫,你們過來。”
天玑等人見南宮銘發了話,終于讓太醫過了橋。
“你們進去助産。”南宮銘此時相當的冷靜,看着太醫進去了,再度看向衆人,“你們不要慌。保持冷靜,不要給裏面的人增加壓力。”
“老爺,老爺,我,我想是去看看。”秦傲雪焦急的盯着裏面,“要知道,他是,他是……”
“雪兒。”南宮銘柔和的看着秦傲雪,“你要相信非兒,相信寶兒,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生第一胎都有些難的,想一想,當年,你不也一樣麽?”
“二妹。”大夫人拉着秦傲雪的手,“是啊,女人都是如此的,不要擔心。”
只有三夫人咬了咬牙,站在大夫人和秦傲雪的身後,沒有做聲。
産房內,馮寶寶臉色雪白、毫無血色,也沒有了呼吸。南宮非傻了般的盯着她,一時間感覺整個生命抽離了般。“夫人,夫人,你不要吓為夫,不要。你最堅強了,一定要醒來,一定要。”
“姑娘!”
“少夫人!”
落雁、搖光、玉衡、開陽四人聽到産幕內沒有了聲響,在産幕外又不能進去,急得眼淚直掉,霍地發現太醫進了來,落雁急忙擦了眼淚,拉開帷幕,“姑爺,太醫來了。”
如果說他的醫術驚人,可偏不懂女人生孩子一事,再說他也從來沒有接生的經驗,南宮非急忙起身,“太醫,快瞧瞧,怎麽樣了?”
“太傅不急,太傅不急!”太醫雖如此說着,但滿頭的大汗仍表明,他也很緊張。一邊是皇命,一邊是東吉國未來國師爺的命,他哪一方也不敢得罪啊。
先前的二個穩婆也相當的有經驗,只能說馮寶寶懼痛是她們所沒有料想到的,在南宮非那般柔聲細語下,馮寶寶居然還是耗盡自身的力氣直是喊‘痛’,如今終于沒有力氣生産了。只好将她嘴中含了參片,以方便她再度清醒時有一定的體力。
穩婆将馮寶寶的情形大至說了一些,太醫臉色大變,急急上前把了馮寶寶的脈,又按了按她的肚子,冷汗直流,跪到地上,“太傅大人,南宮夫人由于落到湖中,嗆了不少水到了肺部,又因體力已經耗盡,胎兒只怕……只怕再也耽擱不得了。”
“你說什麽?”
“尊夫人胎水已是流盡,想要再順利生産下來是難上加難。”眼見着南宮非的臉色比死人的還難看,太醫心中靈光一閃,急忙說道:“不過,下官曾聽聞外海有一種助産的方法。不知道太傅大人敢否試用。”
“你說!”
“聽聞,将孕婦放入水中,在水的壓力和潤滑下可以幫助毫無力氣的孕婦助産。”
“水中,水中?”南宮非有絲不确定,直是搖頭,“那孩子一出生,一出生豈不是,豈不是?”
“胎兒在母體內一直有胎水護着,所以,一旦出生,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窒息現象。只是現在,胎兒在母體中沒有水份了,時間又太長了,情形不好說了。下官雖沒有十足把握,但現在也唯有此方了。否則,大人只怕也保不住了。”太醫直是低頭揖手,“只是現在情形特殊,南宮夫人已是體力耗盡,只怕……請太傅大人指示,如果有危險,是……是要孩子還是要……要大人?”
“不管什麽方法?”南宮非咬了咬唇,“先救活大人。”
太醫和穩婆聞言,都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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