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塵緣
林甫這一死, 裏裏外外的事情都得林珩張羅,董曉悅見他忙裏忙外的,不便留着礙手礙腳, 一回到莊園就告辭了。
玉佩的事她沒找到機會說, 一來人家剛死了爹,不管那是不是親爹, 這時候讨要財物未免太厚顏無恥了;再者她救下林二郎之後, 先前那種坐立不安的焦躁緊迫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玉佩的事似乎也不急于一時。
等回了城裏再找合适的機會吧, 董曉悅坐在馬車上, 摁了摁太陽穴,疲憊地打了個呵欠,這具身體比她本人還柔弱,前陣子還病了一場,剛才情勢危急腎上腺素飙升沒覺得,現在像被抽了骨頭一樣渾身乏力,大腿內側還火辣辣地疼,是騎馬把皮磨破了。
她從腰間摸出玉佩, 撩開車帷對着日光看了看, 沒看出什麽端倪——車帷不很厚, 車廂裏不夠暗, 玉佩裏的奇觀也就不能顯現出來。
也不知道剛才那一下子有沒有把玉砸壞了,她忐忑不安地仔仔細細摩挲了一遍,沒摸出什麽裂痕來, 松了一口氣,又把玉小心塞回腰帶裏。
過關條件仍舊不明朗,不過好歹又排除了一條——和林驸馬成婚是不可能了,古代又沒有親子鑒定,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林珩是不是林家親生的。
不知不覺出了山,馬車轉到通往城門的夯土路,車廂随着馬蹄的節奏規律地颠簸,董曉悅不由打起了瞌睡,一覺醒來,已經到了自家門前,天邊的晚霞只剩下淡淡一抹。
董曉悅沒什麽胃口,用了點清粥小菜,回房沐浴更衣,往腿間破皮的地方上了點藥,叫侍女把門窗關閉,熄了屋子裏的燈,只留下案頭一盞,拿出玉佩對燈檢查。
玉佩中如常浮起仙山雲霧亭臺樓閣,董曉悅總算放心了,命人把燈點亮,又吩咐侍女碧琉璃把玉佩收回帶鎖的匣子裏。
碧琉璃雙手接過玉佩,“咦”了一聲,:“殿下,系玉的絲繩是什麽時候換的?這絲縧的結法倒是不多見。”
董曉悅一愣:“原來的繩子什麽樣的?”
“吶,”碧琉璃把繩子對着燈,向主人解釋,“原來那條是雀頭結的,這條卻像是金剛結,又有些不大一樣。”
董曉悅哪裏注意這麽多,只知道是紅色的,她拿過繩子摸了又摸,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碧琉璃言之鑿鑿,而且這絲繩确實很新,應該确實是換過。
是什麽時候被換走的呢?董曉悅托腮想了會兒,連日來玉佩一直好好地鎖在盒子裏,今天去找林珩才拿出來戴在身上,要換也是之前的事,而此前玉佩唯一一次離開她......
是荀延。
在竹裏館,她解下玉佩給了他,雖然第二天就還回來了,可她只顧着鑒別玉佩的真假,完全沒留意繩子,寶物當前,有誰會去在意一根繩子呢?
一根紅色的絲繩......
董曉悅一個激靈,渾身血液都湧上了頭頂,成天惦記着一根破繩子的除了他還有哪個?
人都是有思維定式的,因為之前夢境幹擾項的存在,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分辨誰是真正的燕王殿下,卻忽略了一點——誰也沒說過一個夢裏只能有一個靈魂碎片!
她親手把燕王殿下轟了出去,這個認知讓董曉悅不寒而栗,她仿佛看到了鮮肉狂摁計算器上-1鍵的情景,這個夢做完,她怕是要負債累累了。
董曉悅臉朝下,無力地癱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顧不上睡懶覺,先吩咐管事去林家吊唁,然後套了馬車徑直趕去荀家——她嘴上說和荀子長再無瓜葛,每每聽到關于荀延的只字片語,立馬把耳朵豎到頭頂,能在長公主身邊近身伺候的都是人精,哪裏看不出來,于是董曉悅便“無意間”聽說荀延回了荀家。
到了荀府門上,侍從遞上名刺一問,阍人卻說小郎君不在家中,昨日一早往天寧寺去了。
天寧寺正是荀公子十年來修行的地方,去城一百五十裏,有一半是山路,坐馬車差不多要天一夜,董曉悅一聽都快哭了,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昨天又是騎馬又是坐車,睡了一覺渾身骨頭仍然像散了架似的疼。
“打聽打聽他去天寧寺是什麽事。”
侍從得了令,再去向阍人打聽原委,半晌沒問出個所以然,這些世家的仆人訓練有素,嘴都緊得很。
董曉悅情急之下幹脆撩開車帷,提着裙子跳下車,親自上陣。
阍人一見長公主殿下親自出馬,趕緊跪下請罪,不好再一問三不知,半遮半掩地說了個大概。
原來荀延回家當晚就挨了荀茂一頓笞杖,第二日日中便坐上馬車往寺裏去了。
董曉悅一聽大驚失色,該不會被打得萬念懼灰,一氣之下出家去了吧?
不過那阍人也是道聽途說,詳細的情形無從知曉,他只知道小郎君确實去了天寧寺。
董曉悅回到車裏,越想越覺得荀延那德行做得出來削發出家的事,難道過關條件是阻止他出家?
她心如電轉,覺得完全有這種可能——出家就是抛棄了紅塵俗世,影視劇和小說裏遁入空門都不算好事,魯智深啊,賈寶玉啊......就算不涼也得掉一大堆金葉子!
想到這裏,董曉悅顧不上屁股疼了,忙叫兩個侍從回去整理行裝,安排侍衛,自己輕車簡從先出城——自己趕出去的面首,含着淚也得追回來。
董曉悅帶着仆從侍衛,星夜兼程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個中辛酸痛楚難以言表,在晨曦中聽見寺廟鐘聲時,她已經奄奄一息,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了。
馬車停在山門前,侍女們要張羅步辇,董曉悅擺擺手:“不用。”揉了揉酸脹發麻的腿腳,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車。
天寧寺不愧是名剎,四周景色山明水秀,令人心曠神怡。
董曉悅一行向守門的寺僧遞上名刺,說要找荀家公子,那看門的小和尚不知道什麽荀公子,為難地道:“寺中帶法修行的俗家弟子有好幾位,皆以法號相稱,并不知俗家姓氏。”
“那就勞駕帶我去見你家主持吧。”董曉悅想了想道,她記得荀延的師父就是天寧寺主持。
那小和尚面露難色,遲疑了片刻道:“主持正為新受戒的俗家師兄剃度,有勞檀越随貧僧入內稍等片刻。”
聽見剃度兩字,董曉悅耳邊轟的一聲,後面的話都聽不見了,提着裙子就往裏面沖。
小和尚抓了抓光禿禿的腦門,想不通這看起來病恹恹的女檀越,怎麽忽的仿佛吞了大力丸一樣龍精虎猛,只好跟着追過去。
雖然是名寺,這天寧寺占地面積卻不大,過了山門,進了寺門,眼前是一座高聳的浮屠塔,佛塔四周一圈佛殿,和後世前塔後殿的格局不太一樣。
正對着門的佛殿中傳來佛樂和誦經聲,董曉悅往那兒一瞧,透過大敞的殿門看見一個穿青衣的男子披頭散發,背對她跪在蒲團上,身邊站着個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兩旁則是觀禮的衆僧,念經的念經,敲木魚的敲木魚,奏樂的奏樂。
老和尚一手拿剃刀,一手拽着男子的一绺頭發,正要下刀。
說時遲,那時快,董曉悅大喝一聲“等等”,趁着老和尚納悶遲疑的當兒,撲上去劈手奪過剃刀:“他不能出家!他塵緣未了!”
那青衣男子轉過頭來,困惑地看着董曉悅,用粗嘎的嗓門兒道:“敢問檀越,在下與你有何瓜葛?為何阻攔我皈依佛門?”
董曉悅這才看清楚他的臉,四方臉,卧蠶眉,大小眼,壓根不是荀面首。
幾十道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董曉悅面紅耳赤,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抱歉......認錯人了......”
說着把剃刀還給老和尚:“您請繼續,您請繼續。”
老和尚年事以高,剛才差點被她那手飛身奪刀吓出個好歹來。他接過剃刀,擦擦腦門上的虛汗,行了個單掌禮:“這位檀越是......”
觀禮的人群中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董曉悅心肝一顫,循着那熟悉的笑聲望過去,只見一身白衣戴着蟬翼紗小冠的荀子長翩然越衆而出,走到董曉悅身旁,對着老和尚以及那受戒的俗家弟子道:“這位檀越是我的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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