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慕容宇華湊到谷三面前。他似乎絲毫不在意眼前女人已連續兩次差點把他送到生死線邊緣。谷三含着勺子愣在原地，完全沒意料到眼前男人會突然這樣。

這種狀态下的慕容宇華總比她想象的要熱情的多。她舔着嘴唇伸手把勺子從嘴裏取下點了點頭。很甜，是巧克力的味道，有一點熟悉，她好像在小時候也吃過這種東西。可惜冰淇淋的存放太過困難，成年以後這種甜品就在她的世界銷聲匿跡。

“很甜。”谷三眼中漸漸閃起光來，不等慕容宇華再度開口，主動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勺來送入嘴中。看到她喜歡，慕容宇華不免笑起來：“慢點吃，冰淇淋吃太快會頭痛的。”

谷三吃東西歷來風卷殘雲，眨眼間杯子裏的冰淇淋就見了底。慕容宇華站在她身邊，谷三似乎注意到他一直盯着着自己，放下空了的杯子擡頭朝他望來。男人湊近過來，伏下身，迅速靠近而後在她唇邊輕輕舔了一口。

有那麽一瞬，谷三感覺有人在她身體裏用什麽東西撓了一下。而後，她下意識就伸手捏住了慕容宇華的腮幫：“你……做什麽？”

慕容宇華作無辜狀：“你嘴角有冰淇淋，我想幫你弄幹淨。”

“那可以用手。”

“這樣比較快。”

說着慕容宇華還砸吧了一下嘴。他看谷三沉默着沒有回答，又像撒嬌一樣說：“我的臉蛋都被你捏疼了。”

谷三像是觸電般迅速縮回了手，慕容宇華好奇地站在一旁打量着她的表情，總覺得有些新奇，女人卻好像故意扯開話題，看着不遠處的甜品問：“這個叫什麽？”

“麥當勞？”

“我說，你買的這個東西。”

慕容宇華笑着說：“這個叫麥旋風？”

谷三把空杯子送還到他手中，十分鄭重其事道：“我喜歡這個名字，很好聽。”說完拎起頭盔走回車旁。慕容宇華趕忙吃完自己那份冰淇淋跟上她的腳步。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谷三朝他遞上頭盔：“要走了嗎？”

“奶奶說的是午餐，現在才十點。”

“你真的一點都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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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宇華扯松了領帶伸了個懶腰：“不要着急，時間還多着呢。我再帶你去個地方怎麽樣？”

谷三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慕容宇華爬上車摟着她的腰催道：“出發吧，老婆！我給你指路。”

十幾分鐘後，谷三把車停在了海灘的木橋前，慕容宇華像條脫了缰的野狗，下了車就一路歡騰朝前奔去，他脫了西裝外套，又丢掉自己的鞋和襪子，歡呼着沖向海浪。先前用摩斯定型好的頭發這會兒也早已散亂，慕容宇華一邊踢着水一邊站在沙灘上和谷三揮手：“快點過來！別在那兒愣着！”

谷三有些哭笑不得，她拔下鑰匙，學着他的樣子脫掉了鞋襪挽起褲腳，而後慢慢朝着男人走去。慕容宇華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沖回到她面前，伸出手來拉着她奔向海浪。谷三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殘留在手上的海水，他握住她手時的力度。

“快點來，萬一一會兒我又變回去了，就不能陪你看海了！”

慕容宇華拉着她踩入了海水之中，他笑彎着眉眼，總是沒有半點愁态，像個孩子一樣只想把全世界自己喜歡的東西展示給她看。谷三跟着他的腳步，感覺到自己的雙足一點點陷入柔軟的細沙中，海浪拍打在她腳背上，帶來些微涼意。

放眼望去，海天相接處一片蔚藍，天氣很好，陽光普照，水面上波光閃爍。

天邊幾只海鳥上下飛舞，偶爾一個俯沖掀起水花又振動着翅膀扶搖而上。她朝周圍望去，海灘上有許多趁天氣好出來游玩的旅人，三五成群。有的是小情侶互相依偎着，有的是一雙母子，大人牽着孩子在海邊走着。

遠處海岸線的燈塔通體雪白，身後的馬路上車來車往。

不是死寂的，不是破敗的，不是充滿絕望到處都是屍體，不是滿地垃圾無人整理。

是幹淨的、舒适的、生機勃勃的。

谷三朝慕容宇華望去，他仍緊握着她的手，不曾放開。他們就只是這樣站着，只是站着感受着海浪慢慢帶着細沙卷來，蓋住了雙腳，而後又匆匆退去，只留下一片白沫。

慕容宇華的臉因為興奮莫名有些翻紅，他拉起谷三另一只手，低下頭問：“喜歡嗎？”

谷三這時才意識到眼前男人比自己要高出好多，她擡頭看着他，眼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慢慢融化。須臾，她笑了，輕點了頭。

而後慕容宇華突然就将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了。

海風帶着些微鹹味從他們身邊卷過，谷三感受着這份陌生的體溫，頭靠在男人肩頭，莫名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半晌才生疏地擡起手來，回以擁抱。

“谷三。”慕容宇華靠在她耳邊說，“我終于看到你真心實意笑了。”

海鷗鳴叫，海潮聲聲。

慕容宇華松開手，捧着她的臉，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的嘴角：“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這個地方，要揍我呢。”

谷三感覺自己喉口像是堵着什麽東西，有些話本該脫口而出，但……太陌生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感覺。

最終她只是擡起手摟住了慕容宇華的脖子仰起頭來主動吻住了他。慕容宇華很快因為這一個吻臉紅了起來，這下輪到他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是應該繼續抱着她還是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一吻終了，谷三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着慕容宇華緋紅的面龐，有些破壞氛圍道：“餓了，可以去老宅吃午飯了嗎？”

慕容宇華連忙點頭，這回換谷三拉着他的手從海邊走回壩上。

回去的路上，谷三戴着頭盔始終未說一句話。慕容宇華抱着她，頭就靠在她後肩。周圍的景色在她護目鏡上快速略過，他想着剛剛海岸邊的吻，手不自覺又縮緊了幾分。

慕容家老宅地處偏僻，這座蘇式庭院型住宅群建于深山之中，山間種着滿片竹林，一眼望去，蔥蔥郁郁。谷三帶着慕容宇華順着山間馬路一路深去，不多時便到了大門之前。慕容宇華摘去頭盔朝攝像頭打了個招呼，面前這扇古色古香的大門便自動打開了。

入門不過幾十米的地方就是臺階，左右兩側明确表明了停車場方向。谷三停下摩托後，就有傭人穿着身黑色唐裝走來，準備幫忙泊車。慕容宇華下車後把頭盔放回她車上，谷三将車交給了來人，回頭看了眼慕容宇華，朝他伸出手。

“走吧，到了。”

慕容宇華正要伸手之際，突然間聽見一個女聲刺耳響起。

“慕容哥哥，你怎麽會這樣子？為什麽你衣衫褴褛連領帶都歪了！”

安蓮直接從臺階上快步走來，竄到了慕容宇華面前，十分心疼地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你們遇上綁架犯了？到底是誰把你弄成這幅樣子的？”

谷三悻悻然縮回了手，似乎不想多做搭理，扔下他們兩個，自顧自朝要朝庭院深處走去。慕容宇華見狀急忙要追，奈何安蓮就是黏在他這兒，抱着他的手嘟嘴道：“慕容哥哥，你說話呀。不會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想讓我知道你多狼狽吧？”

此話一出，慕容宇華眼神也變了，轉頭挑起安蓮下巴就道：“女人，別開玩笑了。我慕容宇華怎麽可能會有狼狽的時候？”

安蓮小鳥依人百依百順的倒入慕容宇華的懷中：“哦，我知道的慕容哥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所以到底發生什麽了？”

“我只不過是去海邊散散心罷了，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谷三站在臺階上朝慕容宇華望去，見他再一次便回到平日裏的那副臭屁模樣，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一入長廊，就看朱裏捧着平板站在欄杆邊正對準自家老板做着記錄。谷三好奇瞄了一眼：“你在做什麽？”

“做記錄，夫人。”朱裏寫完以後，将內容保存，恭敬答道，“最近我發現老板精神狀況似乎有些不穩定，打算做完詳細記錄之後給老板的心理醫生發一份。如有必要，我會為他預約精神可檢查。”

“精神科？”

“是的。”

“慕容宇華會去？”

“老板聽說我的提議之後有些憤怒。不過必要時候，他一定會去的。老板是臉上冒了一顆痘痘都會小題大做去預約全身檢查的人。”

慕容宇華這會兒也和安蓮二人踏入長廊，聽見朱裏的話，他很是不悅：“朱裏，閉嘴。”

朱裏倒是也很乖順，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點過頭後，抱着平板退到一旁。

安蓮還是一副溫順小綿羊的姿态靠在慕容宇華身邊，目光憧憬故作好奇問道：“慕容哥哥，你們是怎麽來的呀，明明嫂子只有一輛摩托車吧？”

這道題谷三倒替慕容宇華回答了：“所以他當然是坐我的摩托車來的。”

安蓮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大事不妙：“這麽小一輛摩托車，你們兩個人怎麽來？”